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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jinjiang2.25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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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功夫,他的利爪便撕開了藤蔓構建的牢籠,一頭巨獸從中跳了出來,虎視眈眈的看著鷹王。

鷹王轉頭。

無數藤蔓在他的身後沖天而起,仿佛一道又一道黑色的海浪,波瀾而又壯觀。

一場激戰,一觸即發。

敖閃閃在藤蔓中,一條又一條的藤蔓覆蓋在她的身上,構成一個小小的空間,如同一個棺材一般,將她牢牢地鎖在裏面,然後帶著她一直往下沈,直至淹沒在眾多藤蔓之中。

她什麽都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

她的眼中是一片虛無。

突然,一道金光吸引了她的註意力。

敖閃閃下意識的朝著那個方向看去,一張人臉在她的眼前越來越清晰。

她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穿著拖曳在地的華麗長袍,帶著金色的王冠,手拿一根頂端鑲嵌著紅色寶石的權杖,看上去威嚴無比,然而他的面孔卻是如此的讓人熟悉。

熟悉到讓敖閃閃想要落淚。

“爸為皇!爸爸!老爸!”敖閃閃哭著想要撲上去,卻發現自己始終站在原地,怎麽也無法向前一步,她伸出手,呼喊道,“爸爸,爸爸,我在這裏,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來人卻仿佛聽不到一般,走到了恰當的位置之後,便不再向前,只是站在原地,仿佛等著某人。

不一會兒,他的手臂上突然搭上了一只白皙的手。

敖閃閃屏住呼吸,腦海中的猜測讓她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媽,媽媽!媽——”

若說看見父親的時候,她還能夠忍受得住的話,看見母親,敖閃閃是徹底的全面崩潰了。

“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

“你們看看我啊,我是閃閃啊!我是你們的女兒啊……”

“爸——媽——”

然而兩人對她的聲音置若罔聞。

她看見他們仿佛在看著某處,爸爸威嚴的擡起了手,空間中回蕩著他的聲音:“起——”

他在喊誰起來?

敖閃閃疑惑不解道。

卻見她的面前,無數條巨龍騰空而起。

他們顏色各異,身形各異,有的長,有的短,有的是金色,有的是黑色,還有紅的黃的綠的……打眼看去,甚為壯觀。

敖閃閃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然是在空中,而她的腳下,是一片蒼茫的大海。

敖父敖母站著的地方,便是在一片島嶼的上空。

“龍島?”她驚呼出聲。

她雖然記憶力不太好,但是對於圖形記憶一向敏感,敖父敖母腳下的那塊島嶼的輪廓,不是闞矢齊曾經給她看過的龍島還能是什麽!

她的父母在龍島。

他們還能夠指揮龍族!

一個答案在敖閃閃的心裏頭呼之欲出。

龍——他們都是龍族。

但是她活了十八年,卻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不管是父親,或者是母親,從來沒有誰告訴過她自己是一條龍,或者是告訴過她,如何掌控自己的能力,如何保護自己。

他們什麽都沒有說。

於是她便什麽都不懂。

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湧上心頭。

而且如果他們是龍的話,飛機失事,他們怎麽可能那麽輕易的就出事?別的乘客死了好歹還有屍體,就連和他們一起失蹤的人的屍體也在最近找到了——敖閃閃從來沒有放棄過關註尋找失蹤者的事情,只有他們兩人,至今都沒有找到。

連搜索隊都放棄了知名coser[重生]。

她甚至都打算好了,等自己忙完當下的事情,能夠徹底擺脫妖族之後,就親自去找他們。不論他們是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但是一場養育之恩,還是需要報答的。

可是現在她卻突然被告知,你的父母都是龍,他們肯定沒有死,只是把你給拋下了……

敖閃閃委屈的忍不住想哭。

為什麽,為什麽扔下她啊?

是嫌棄她吃的太多了嗎?她以後可以少吃一點啊,她甚至可以不吃的。是不是她不夠聽話,老是搶父親留給母親的零食,以後她再也不搶了好不好?是不是……

為什麽啊?

敖閃閃死活都想不明白。

不,他們一定沒有拋棄我,說不定他們是真的出事了呢。

想到這個可能,敖閃閃比自己被拋棄了還要難過,鼻子一酸,眼淚就嘩嘩嘩的落了下來。

說……說不定,他們是有什麽特殊原因,才把我留下的呢?對,一定是這樣,有特殊原因,他們不得不離開這個地方,所以才把我留下的。

敖閃閃自我安慰道。她那麽可愛,又聽話懂事,母親常常捏著她的小臉笑瞇瞇的說,我的傻女兒——她明明那麽愛我,一定不會拋棄我的。

父親雖然總是嫌棄自己能吃,鼻子還靈,總是能夠找到他藏起來的食物,但是每一次他都會把食物放在同一個地方——一定有什麽特殊原因,才讓他扔下我的。

幾個想法在敖閃閃腦海裏轉來轉去,她又傷心又委屈。

但是她從沒有懷疑過突然畫面裏的男女不是自己的父母,即使對方臉上的表情和自己父母臉上常常出現的嬉皮笑臉的表情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但是感覺卻是相同的。

突然,她聽見了一道很溫柔的呼喚。

“閃閃,閃閃……”

是爸媽的聲音。

她連忙轉頭尋找,卻見不遠處,兩個穿著普通家居服的男女,正蹲在地上,手裏拿著一個小巧的撥浪鼓,似乎是在逗弄著什麽。

在他們倆人的對面……是一個爬在地上的小小嬰孩,不對,應該說是一條巴掌大一點的小龍。

它的四肢還不夠強壯有力,走起路來左搖右晃的,被撥浪鼓吸引了註意力,眨巴著大眼睛,努力的邁著自己的小短腿,卻一個不小心吧唧一聲摔在了地上。

蹲著的兩個男女指著它哈哈大笑。

小龍一臉不解,然後就看見兩個正在大笑的大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敖閃閃覺得很神奇——這,便是我小時候嗎?

陸陸續續的,又有幾個不同的場景出現。但是待敖閃閃稍微大一點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化形為龍了,而是全以人形的姿態出現——直到她高中喝斷片的那次。

65.jinjiang3.6

迷迷糊糊回到家的她,鑰匙半天都插不進鎖孔,情急之下,一掌就拍碎了家裏的防盜門。

聞聲出來的敖父和敖母面面相覷,敖母二話不說上前就扛起了敖閃閃,往房間裏走,而敖父將地上的殘渣全部收走,憑空變出了一道一模一樣的防盜門,扶著門裝作正在修理的樣子。

樓上樓下的鄰居被敖閃閃破門的聲音驚動,紛紛前來查看,敖父靦腆的笑道:“門不紮實,一用力,給拽下來了,正在修,正在修。”

拒絕了需要幫助的好心鄰居之後,趁著四下無人,敖父三下五除二的安好了新的門。

而房間裏,喝醉酒的敖閃閃,已經開始止不住的撓癢,渾身出現了大大小小的金色鱗片,一條粗壯的尾巴在地上拍來拍去,敖母布了一個結界,待敖父過來,一臉無奈的看著他。

敖父默默地從懷裏掏出了一根金色的繩子,片刻的功夫,利落的把敖閃閃捆成了一個球。

以旁觀者角度看著這一切的敖閃閃目瞪口呆:這還是親爹媽嗎?

怪不得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腰酸背痛腿抽筋,她還以為是醉酒後遺癥,哪裏想得到竟然是被自己的親爹親媽捆了一晚上。

真坑女兒爹媽。

白茫茫的迷霧突然升了起來,敖閃閃下意識用嘴去吹,霧散開的時候,畫面也隨之變了。

她穿著一件碎花的衣服和海灘花褲衩,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衣服被撩到了肚子上,露出了肉肉的小肚子。

門被人偷偷摸摸的擰開。

先走進來的是敖母。

她為敖閃閃拉下了衣服,然後對著後面招手,示意敖父進來。

兩人站在她的床前,看了她許久,直到屋外傳來不知道是哪一家買的公雞打鳴的聲音,才驚醒了他們。

“閃閃,以後的路就靠你一個人走了。”

“爸爸媽媽等著你來找我們。”

“乖……”

“不,別走,別走——”敖閃閃突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這不是他們坐飛機出去旅游的前一晚嗎?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別走,別扔下我……”她聲嘶力竭的哭喊道,然而他們兩人仿佛聽不到敖閃閃的呼喚,頭也不回的離開。

“不——”

敖閃閃仰天長嘯。

r市內,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震動。

“地震了?”

“剛剛是怎麽回事?”

“看新聞,應該會有報道末世之軟妹修真記。”

室長和韋小寶對視一眼,下意識的,她們都覺得突如其來的震動沒那麽簡單。

韋小寶的電話適時響了起來。

是塘主的電話。

把言靈術玩得6到飛起的塘主,雖然還沒有蠻二十歲,但是由於能力出眾,現在已經成了正義聯盟裏面的重要骨幹。

她打電話過來是告訴兩人地震的事情。

“是閃閃。”

韋小寶和室長對視了一眼,果然。

根據塘主透露出來的消息,敖閃閃現在在鷹族,正好是國家算出來地震的西北方向,如果他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好事,而不是壞事。

秘境裏,突如其來的震動讓正在和闞闕激戰的鷹王一個不查,直接滾落在了地上。

闞闕的攻擊隨之而到,他側身閃避,同時黑色的藤蔓如同醜陋的鋼鐵巨柱一般沖天而起,攔住了闞闕的攻勢。

發出一次攻擊之後的闞闕落在地上,也失去了第二次全力一擊的機會。

與此同時,大地開始劇烈的顫抖,闞闕根本站不穩腳跟,搖搖緩緩,他以圓形的姿勢,用四肢抓緊了大地,才勉強維持住身形。

而反應更快一點的鷹王已經用藤蔓構造起一個結實的牢籠,將自己放在其中,藤蔓隨著秘境的震動而震動,懸浮在空中的牢籠卻是一直固定在原本的位置的。

闞闕大驚:“秘境要崩塌了?!”

鷹王吐出一口鮮血,瞬間就被黑色的藤蔓吸收了進去。

他笑著對闞闕說道:“對啊,你今天也要陪葬在這裏了。”

“鷹王,我勸你最好還是放我出去,不然我藏獅一族不會讓你鷹族好過的!”闞闕咬著牙威脅道,這雖然只是一個依附於大世界的秘境,可是前身畢竟也是一個世界,如果世界崩塌了,他便是有通天之力,也逃不出去,所以現在只能打賭鷹王會忌憚外面的藏獅一族的勢力,將他放出去,“別忘了,你鷹族現在全是一些老弱病殘,如何抗得過我藏獅一族!”

“呵呵呵呵……”聽見他的話,鷹王不怒反笑,他們鷹族剩下的全是老弱病殘是為什麽?還不是大多數青壯年都來鎮守秘境了,一輩子的大好歲月全部耗在了這個監獄裏面,監獄裏囚禁的不止是犯了錯的囚徒,還有他們鷹族。他不恨當年將任務交給他的龍族,他只恨當年臨陣逃脫的藏獅一族,看著闞闕臉上陰鷙的表情,他嘲諷的笑道:“不過是一群地上爬的土狗罷了,難不成你藏獅一族還能上天?我鷹族便是被禁錮了起來,也絕不是你藏獅一族可以招惹的。”

“土狗?”闞闕諷刺的笑道,“我在地上爬,如今你鷹王不也是被這個秘境束縛在了地上,咱們又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呢!”

就在兩人打著嘴炮的時候,大地的震動突然停止了一瞬間,隨即,一道響亮的龍吟貫徹雲霄。

“昂!”

闞闕突然覺得脊背發涼小夫郎。

他緩緩轉身,一條金色的巨龍,正盤旋在他的身後,一雙金色的眼睛冰冷的盯著他。

鷹王看見眼前這一幕,笑著搖了搖頭。

闞闕先是一楞,對龍族發自本能的恐懼,讓他轉身就想逃跑。

然而他卻不經意間看到了敖閃閃的頭上本該長著龍角的地方,空落落的一片。

“一條殘疾的龍……又有何用,又有何用!哈哈哈……”闞闕放聲大笑,隨即猛然一躍,就要往敖閃閃身上撲去,“不如讓我殺了你,尋得那化神之術!”

“昂——!”

敖閃閃發出一道憤怒的吼聲,一雙銳利的龍爪,狠狠就朝著闞闕抓去。

但是當她的指尖碰到闞闕的身體的時候,卻發出了一陣金石交鳴的聲音。

闞闕在敖閃閃的憤怒之下,恨恨地摔向了大地,而敖閃閃的雙爪,也止不住的開始顫抖。

他身上怎麽會這麽硬?!

敖閃閃凝眉,她的視線在闞闕的原型身上一寸寸掃過,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在他黑色的皮毛下,閃爍的金光,不是鱗片,還能是什麽?

如此堅硬,能夠硬抗她的龍爪,定然只有龍鱗才行!

怪不得,她攻不破他的防禦,原來黑龍的龍丹在他的身上。

化形之後,敖閃閃是知道自己的缺陷的,闞闕罵她殘疾,也確實沒有說錯。

化為人形的時候,尚且看不出來,但是化作龍形之後,她殘缺的龍角就很明顯了。

在敖閃閃的記憶裏,她看到幼時龍形的自己,也是沒有龍角的,而且本該長角的地方,只有一片粗糙的皮膚,說明她的龍角不是後天被人斬斷的,而是先天就沒有的。

對於龍族來說,龍角的重要性,不亞於龍筋。

如果說龍筋是一身骨肉之支撐的話,龍角便是一身龍力之凝聚。換言之,龍角便是龍族的龍丹。

修煉有成的龍族,可以把龍角內蘊藏的力量散布在自己的體內,從而得到更加強健的身軀,而龍角也不再成為它的弱點,但是像敖閃閃這種天生就沒有龍角的畸形兒……一千多年都沒孵出來,全族遷徙的時候估計以為這顆龍蛋已經石化了,所以才把她留在了這個世界。

沒有龍角,意味著沒有龍力。

而黑龍的龍丹又有著極為強大的能量,若非闞矢齊的身體過於年輕,他本身的修為也不算特別高,承受不起龍丹的力量,不然闞闕和敖閃閃絕對不可能打成一個平手的局面。

兩人的每一次交手,都會在秘境之中帶起一次震蕩,坐在牢籠裏的鷹王,不停的吐著鮮血。

而秘境外的鷹王宮裏,無數人跪伏在大殿上,坐在高位上的俊美男子,寸寸烏絲早已化作了白雪,他靠坐在椅背上,目光凝視著宮門外萬裏無雲的天空。

尤記起,數千年前,曾有一條巨龍,乘著祥雲而來,龐大的身軀在天空中翻滾,無數人敬仰的匍匐在大地上,唯有他,依舊如同今昔一般,擡著頭,仰望著天空一條蛇的尋妻路。

直到巨龍化作一個女子,落到他的面前。

“你的膽子倒是很大。”她說道。

“是,我的膽子一向很大。”他笑著說道。

“王——”有人發出一道悲憤的痛呼。

高坐上的鷹王,一口鮮血直接濺到了跪在地上的人面前。

“王!”

繼而連三的呼聲響起。

隱隱的,傳來了孩子的哭聲,婦女的哭聲。

“噗……”無數男子紅了眼眶,握緊了手,看著一滴又一滴的鮮血,濺落到自己面前。

鷹王收回了視線,看向了自己的面前,依稀中,仿佛有一個女子正笑意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帶著金色的王冠,穿著一身亮眼的金色勁裝,長發高高紮在腦後,看起來幹凈而又利落。

她對自己說:“你的膽子倒是很大。”

鷹王伸出了手,拉住了她的手,露出了一個微笑:“是,我的膽子一向很大。”

秘境中,敖閃閃發出一聲悲鳴,從空中重重地摔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

在她的不遠處,化作人形的闞闕,手裏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上面站滿了她的鮮血。

他雖然狼狽,但是裹著一塊獸皮的身上,只看得見一道道白色的劃痕。

敖閃閃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啊!

闞闕吞噬了黑龍的龍丹,她僅憑著自己的力量,根本殺不死他!

不,她甚至破不開他的防禦!

闞闕陰測測的笑了起來,提著刀不斷的往敖閃閃的方向靠近:“事到如今,你不如放棄掙紮,我還能夠給你個痛快。”

敖閃閃掙紮著站起來,四肢無力的發抖,一只龍爪已經連著臂膀被削掉了一大半,裏面原本光潔的龍骨上,也被刻下了一道深深地劃痕。

如果她放棄了,闞闕就會帶領妖族,不,準確來說是闞氏一族和追隨闞氏一族的妖族,屠殺其他種族。

她的腦海中浮現一個又一個面龐。

人族的那些同學們,夥伴們,紅狐一族的紅珊,電鰩一族的宿遠媛,妖知上靠著吃飯直播賺錢的豬族,日常炫富的大熊貓一族……

只要想到如果闞闕贏了,這些種族都將被屠殺,她的內心就升起一陣怒火。

敖閃閃緊緊地盯著闞闕,一字一句的說道:“不,絕不。”

她決不放棄!

66.完

敖閃閃一遍遍的問著自己,為什麽,她沒能夠早點發現闞闕身上的異樣。

黑龍曾經說過,誰令她感到親近,誰的身上就有龍丹。

可是從始至終,她對於闞闕,都生不起親近之情,甚至因為知道他在算計著自己,所以一直保持著戒備。

就連諸葛婆婆給的三張照片裏,也沒有闞闕,只有闞矢齊……對了,闞矢齊!

敖閃閃突然想起自己遺忘了誰。

闞矢齊呢?為何她化龍之後,再也沒有見到她?

見匍匐在地上的巨龍,眼神四處轉動似乎是在搜尋著什麽,闞闕低著頭陰測測的笑出了聲:“你可是在找闞矢齊?”

巨龍的目光刷的一下轉過來,死死地盯著他。

“他在哪裏?”

震耳欲聾的女聲在空間中響起。

他擡起頭,問道:“你看這張臉,可覺得眼熟?”

敖閃閃的龍牙被她咬得咯咯作響。

先前她忙於和闞闕纏鬥,哪裏顧得上他長成什麽樣子,現下仔細一看,闞闕頂著的,不是蒼老了二十歲的闞矢齊的臉,還能是誰。

“你把他怎麽了?”雖然敖閃閃知道闞矢齊是闞闕派來接近自己的人,但是闞矢齊護她照顧她的心卻是做不得假的,她生怕闞闕這個老不死喪心病狂,直接把自己的後代給殺死了。

闞闕冷然一笑:“我把他怎麽了?我本是他,他本是我,你說,我把他怎麽了?”

巨龍的瞳孔急劇的收縮。

同一個人?!

闞闕就是闞矢齊,闞矢齊就是闞闕?

怎麽可能?!

敖閃閃根本不相信。

闞闕把玩著手裏的匕首,沾染著龍血的匕首須臾間便幹幹凈凈,仿若從未使用過一般,寒光凜冽。

敖閃閃看著他,一點點的收回了心神,仰頭長嘯,再度騰空,沖向了闞闕。

現在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分給別人了。

闞矢齊是死是活,闞矢齊和闞闕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她沒有去想的時間。

她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打倒闞闕,然後活下去。

這件事說起來難,做起來更難。

闞闕手中有著屠龍匕,沒有龍角的她,連他身上的防禦都破不開,只能夠盡量的閃避他的攻擊。

她的動作越來越吃力,也越來越不靈活。

龍身龐大,對於才化龍的敖閃閃來說,很難掌控,藏獅身形雖然同樣不小,但是比起巨龍,則成了一只靈活的跳蚤,闞闕在人形和原型之間來回切換,靈活無比小小童養媳。

敖閃閃不是沒想過化作人形,但是她不敢。

仗著龍身,她即使沒有攻擊技巧,也能夠憑借著龐大的本體給闞闕造成一定的攻擊壓力,若是化作了人形……敖閃閃很難保證自己不會不戰而敗。

她怕死。

她第一次清楚的意識到,她怕死,她怕的渾身熱血沸騰,她怕的面紅眼赤,她怕的甚至想做出一爪捏爆闞闕頭顱這樣惡心的事情。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不怕死的。

以前,她最喜歡的就是《還珠格格》裏面小燕子常說的一句話:“累死事小,餓死事大,要頭一顆,要命一條。”

然而此時此刻她才明白,比起命來,累算什麽,餓算什麽。

即使她身上已經布滿了傷口,即使肌肉已經酸痛到再難擡起來,即使尾巴已經幾乎失去了知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但只要想到闞闕還拿著屠龍匕,準備隨時殺死自己,求生的*就支撐著她繼續戰鬥下去。

“昂!”

“昂——”

“昂——!”

巨龍接連發出數聲長嘯,空間中的土地寸寸崩裂,第一層的那些妖獸們紛紛哀鳴著落入黑色的裂縫之中。

坐在藤蔓構建的牢籠裏的鷹王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註視著巨龍的方向,敖閃閃已經快被闞闕剁成了幾節,飛到哪裏哪裏就下起血雨,滲入大地,維持著空間的穩定。

一道絕望的悲鳴傳來。

裹滿鮮血的金色巨龍再度恨恨地摔倒了地上。

鷹王閉上了眼睛。

都是命,誰也奈何不了誰。

最後一條神龍一死,這天底下,就真的再無神靈了。

闞闕啊闞闕,你難道真的以為自己能夠闖入龍墓,拿到龍族的傳承嗎?真是天真。

敖閃閃無力的趴在地上,鮮血遮住了眼睛,她只看得見闞闕舉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直直的向她刺來,對準的方向正是她的眼睛。

龍血讓她的眼皮粘連了起來,她連閉上眼睛抵抗都做不到——即使明知道這不過是無用功。

屠龍匕在擁有龍丹的闞闕身上,屠龍殺神,並不是什麽笑話。

淒厲的破空聲在敖閃閃耳邊響起,然而疼痛卻並沒有隨之而來。

她覺得不對勁,卻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單膝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擡起頭,敖閃閃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見他朝著自己伸出了手。敖閃閃聽見他說:“原來閃閃的原型是這個模樣……”

“闞矢齊?”沙啞的女聲問道末世之洛北。

“閃閃,這個……這個給你。”敖閃閃註意到他似乎把什麽東西從手上摘了進來,放到了她趴在地上的前肢上面,“等你回到龍族……你……一定要……一定要……”

“不過是一個分丨身,竟然妄想……”

“閃閃……”

“閉嘴……唔……”

敖閃閃聽見闞闕出現,正全身做好了戒備,準備最後一擊的時候,卻突然見眼前的人軟倒在地。

她聽見闞矢齊似乎說了什麽。

然而一道突然從他胸口發出的金光卻占據了她全部的註意力。

一陣熱流從空氣中沿著傷口鉆入她的身體,敖閃閃渾身疼得厲害,也癢得厲害。

她身上的斷裂的骨骼,撕裂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修覆,還原,變得更加的堅韌,結實。她眼珠上的龍血被分泌出來的淚液洗去,然而隨即額頭上的疼痛壓過了渾身的不適,令她痛苦的在地上打起了滾。

突然發生的一切,叫鷹王一楞,隨即低低的笑了出來。

敖閃閃會對持有龍丹的人有好感,有龍丹的人,何嘗不會對敖閃閃這個龍族留下來的唯一血脈感到親近。

闞闕分裂自己的神魂,用龍丹塑造了一個闞矢齊,借以轉移眾人的註意力,並且希望敖閃閃愛上闞矢齊,從而心甘情願的為他犧牲,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龍丹的影響下,闞矢齊成了一個獨立的人,不再是他的一片分丨身。

鷹王不知道敖閃閃有沒有愛上闞矢齊。

可是當闞矢齊決絕的將匕首插入自己的胸口的時候,他卻知道了闞矢齊的決定。

他要用自己的命,來換敖閃閃。

當龍角從敖閃閃的頭頂長出來的時候,籠罩在闞矢齊身上的金光,也徹底的消失不見。

片片金鱗發亮,四肢健壯有力,龍角修長結實,可以說,現在的敖閃閃,即使放在龍族裏面,也是一等一的龍族。

在她的龍角形成的瞬間,天空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巨大的吸引力召喚著她向前。

敖閃閃直直的飛向了空中,然而到了半途,她又折返了回來,化作原形,落到了地上。

闞矢齊靜靜地躺在原地。

他臉上的表情平靜,嘴角微彎,帶著淡淡的笑意,屠龍匕的刀柄被他握在手中,刀身已經深深地沒入了他的胸口。

“快走吧。”鷹王催促道。

敖閃閃擡頭,藤蔓構建的牢籠自動散開,鷹王在藤蔓搭建的梯子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來。

“謝謝您。”敖閃閃說道。

聽見她的道謝,鷹王一邊咳嗽,一邊笑出了聲噓!莫言欲(語)。

“謝我做甚麽,我活得過久了,今日也不過是利用你,打破這秘境對我的束縛罷了。”

敖閃閃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鷹王看著敖閃閃,她身著一身拖曳在地的金色長袍,袍子上繡著五爪的金龍,初見時圓溜溜的杏眼被拉長,成了帶著戾氣的桃花眼,薄唇微抿,倒很是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樣子。

終於像條龍了。

他欣慰的想到。

“你的父母……”兩人對視了許久,鷹王才開口道,“並非有意拋棄你的。”

“他們是龍族的族長,要為整個龍族負責,昔日你出生千年卻未能夠破殼,且蛋裏面察覺不到絲毫生機,我們都以為你是個石蛋,後來闞闕卻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將又讓你活了過來……”

敖閃閃沒有龍角,即使有著龍的本體,也是不被天道承認的龍族。

遠在龍界的敖父敖母得知自己的女兒在華國出生之後,不惜用消耗巨大的投影之術,重新降臨華國,只為了能夠撫養敖閃閃長大。然而在她十八歲那年,兩人的修為都撐到了極致,不得不返回龍界。

“你不要怪他們……”

天空中的漩渦越來越大,對敖閃閃的吸引力也越來越大,她的衣袍獵獵,仿佛隨時就要乘風而起。

在聽完鷹王的話之後,她沈默了片刻,視線落在了躺在地上的闞矢齊身上。

“我知道了。”

說完,她轉身往外走,經過闞矢齊身邊的時候,彎腰信手抽走了他胸口的屠龍匕。

失去了屠龍匕的闞矢齊瞬間便化作了飛灰。

匕首在敖閃閃手中一個閃現,消失不見。

她的左手無名指上,一個銀色的戒指,正在輕輕地閃爍。

“昂——”

敖閃閃化做龍形騰空,勢不可擋的沖向了黑色的漩渦。

鷹王在她的身後,露出了微笑。

秘境崩塌!

“我國西北方向傳來特大地震,數座高峰出現嚴重垮塌……所幸該地生活居民較少,暫時未出現傷亡人員。”

鷹王宮內。

高座上的鷹王,在瞬間化作了飛灰散去。

匍匐在地上的,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當第一道劇烈的震動傳來的時候,有人先行站了起來,走出大殿,化作一頭黑色的蒼鷹,騰空而起。

在漩渦中的敖閃閃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句話。

“閃閃,照顧好自己。”

67.番外·闞矢齊

在遇見敖閃閃之前,闞矢齊的一生過得相當的平靜。

生而為人,而不是原型,超高的修煉天賦驚動了整個妖族,於是直接被定為了藏獅一族的族長,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天賦出眾的他在妖力修煉上與同齡人的距離越來越大,直至成為新一代裏面的第一人,於是闞闕將他定為了下一任妖族的大族長。

他小時候是一個極為乖巧的孩子,好像生下來就不會調皮,別的孩子上樹掏蛋,下河摸魚的時候,他已經盤著腿跟著族長修煉,當別人被家長追著滿山坡的打的時候,他已經成了他們口中別人家的乖孩子——懂事,聽話,修煉用功。有不少同齡的小孩子因此恨死了他,每逢他單獨出門,總會和他聊聊,奈何修為不如他,每次都被打個屁滾尿流,若是被家裏人發現,還會吃上一頓竹筍炒肉,再由家長扭送過來道歉。

他想進入人類世界,闞闕便送他去人類的小學讀書,身為妖族,他自化形起腦力開發就遠遠超過同齡的兒童,小學的知識讓他感到無趣,他便跳級,中學的知識讓他感到無趣,他便去大學,一直到最後學了計算機,成了一名程序員,在外面和朋友合夥開了公司,建立起了妖族的妖知。

除了能夠化作原形,他的人生經歷其實和大多數人族的天才差不多。

學習,創業,掙錢。

如果不是每個月要回一次闞家,每年要給畫像是藏獅原型的先祖上一炷香,他都快以為自己是個徹徹底底的人類。

唯獨和普通人不同的是,一直到二十五歲,遇見敖閃閃的時候,他都沒有談過戀愛。

他不是沒有女性朋友,但是無論對方是人族還是妖族,從來沒有哪一個女生和他走在了一起。

讀書的時候,他跳級跳得太快,和同學之間還沒來得及熟悉的時候,他已經跳級走人了,又或者是小女生鼓足了勇氣向他表白,他卻怎麽也沒有和對方在一起的心情。工作的時候,他沈浸在計算機的世界裏面,用同事的話來調侃就是,編程就是他的女朋友。

其實他一直不是很明白,那些談了女朋友的人,到底哪裏好。

有人說,談戀愛,結婚,其實就是回家的時候,多一個人對你噓寒問暖,多一個人接過你脫下的外套,多一個人陪你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

但是闞矢齊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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