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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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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牧心心念念的奇跡是在林哥昏迷了一個月之後發生的。對於林哥的蘇醒, 江牧每天都在盼著,但也在每天的逃避著。

比起醒來換了一個人, 他寧願自私的讓林哥一直睡著。

所以, 當對上那雙清明的雙目時,江牧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如果你不是林哥,我也舍不得掐死你,但我真的沒法活了。

四目相對, 閱人無數、深沈老練的江牧這次竟讀不懂對方的眼神, 但陌生感卻撲面而來。

不是了嗎?

那我怎麽辦?我怎麽辦?

就在他準備落荒而逃時, 耳邊傳來了久違的呼喚, “江崽兒。”

虛弱而篤定。

江牧緩緩地扭過身,開口就是哭腔,“……林哥。”

林子平看著強忍淚水的人,沖他招了招手, “過來。”

江牧步履千斤的挪過去。

林子平拉著江崽兒的胳膊讓人坐在床上,擡手輕撫著對方的眉眼,心疼的說, “你是鬧絕食了嗎?怎麽瘦成這樣。”

不僅消瘦的不成樣子, 還邋遢的不行。

江牧順著林哥的力道輕輕地蹭著溫暖的手掌,依戀而滿足, 喃喃道:“沒有。”

“沒出息精。”林子平用指尖接住對方眼尾滑落的淚滴,“沒事了,我這不醒了嗎?”

江牧點頭, 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胸口劇烈的起伏顯示出他情緒的波動。

林子平伸臂把人抱在懷裏,手一下一下的摸著江崽兒的頭,“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江牧搖頭。

等情緒勉強穩定下來後,江牧終於想起來了,“我去找醫生給林哥檢查一下身體。”話落時,人已經到了門口。

林子平:“……”

其實可以按鈴的。

醫生來到病房,見林子平醒來也跟著開心,細致地檢查了一遍後,給了顆定心丸,“沒什麽事了。他身體本來就很好,只要醒過來就沒什麽大礙了。”

“用不用再拍個CT做個核磁。”江牧還是不放心。

“建議不做。”醫生取下聽診器,“但如果您實在不放心,是可以做的。”

林子平拽住江崽兒的手,“不用做,那個對身體不好。”

醫生跟著附和,“確實。”

江牧這才歇了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檢查的心思。

“我出事爺爺知道嗎?”等病房又剩他和江崽兒時,林子平問。

“知道,”江牧如實回答,“你出事的消息網上傳的鋪天蓋地,我瞞不住。”

“把手機給我,”林子平朝江牧伸出手,“我給爺爺打個電話報平安。”

老爺子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林子平非常不放心。

雖然自己已經打過了,但林哥的心意不能辜負,江牧順從地掏出手機,“別聊太久,你身體還沒完全恢覆。”

“知道。”林子平挪了挪身子,空出一半床,“把外套脫掉躺上來。好好睡一覺。”

“我不困。”

“不困也上來。”林子平一邊等著手機接通,一邊不容拒絕道。

這崽子的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不困也得睡覺。

江牧聞言,乖乖地脫掉西裝和皮鞋,輕輕地躺在林哥的身邊,眼睛依舊粘著林哥不肯閉上。

林子平直接用手捂住了江崽兒的眼睛,“睡覺。”

江牧還想問“林哥餓不餓”,但聽到對方叫了聲“爺爺”,便閉上了嘴,豎著耳朵聽。

聽著聽著,便陷入了睡眠。

他真的,一點都不想睡的。

等林子平掛掉電話後,身邊的人呼嚕聲都傳出來了,枕著胳膊睡的,應該是呼吸不暢。林子平輕輕地將對方壓在脖子下的手臂拿出來塞進被子裏,一向淺眠的江崽兒竟然毫無反應。

“好好睡吧。”愛憐的吻落在江牧的額心,餘下只剩靜謐。

江牧這覺睡的很沈,即便有時翻個身有醒來的跡象,但下一秒也會繼續睡過去。林子平一邊認真的守著,一邊用江崽兒的手機發了條微博。

江牧V:讓大家擔心了,謝謝大家的關心與掛念,我沒事了。另:不接受任何采訪與探望,請諒解。

照片裏面色蒼白、一身病號服的林子平正對著將頭比V,笑的很好看。當然,還有江牧的半個腦袋。

江牧醒來時是晚上九點,睡了十個小時還多。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林哥怎麽不叫我。”

林子平眉梢染笑,“睡的那麽香,我哪舍得。”

江牧做起身,和林哥一樣倚在床上,忽然想到,“林哥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吃了吃了。”林子平怕人躥出去,趕緊說,“我讓護士幫我在醫院的食堂裏買的。這份是你的。”

江牧拿過桌子上的一次性塑料飯盒,打開看了看,“林哥晚上就吃的這個?”

米飯加雞腿,還有幹煸豆角。太沒營養了。

“不,”林子平搖頭,“我比你慘多了。醫生說我太久沒進食,不能立刻吃太多,也不能太油膩。所以只讓我喝了十二小口粥。”

十二小口,第一次聽到這個量詞。

江牧一個沒忍住笑出聲,“醫生說的對,林哥得遵醫囑。”

“林子平,好慘一男的。”林子平一副沒人疼沒人愛的可憐樣,“不僅生病,還吃不飽飯。”

江牧把蓋子蓋上,“我出去吃。”

“在這吃吧。”林子平一把攔住,“讓我聞聞味也行。”

………

醒過來的林子平在醫院又待了一個星期,身體逐漸轉好。江牧終於試探著把事情說了出來,“林哥,害你受傷的兇手我找到了。”

兇手=不是意外。

林子平想都沒想,“邱許博吧。”

江牧詫異道:“林哥知道?”

“嗯。我上輩子的死估計也是他搞的鬼。”提到這,林子平發愁道:“但我一直沒找到證據,也沒咋費心找。”

“我知道一點。”江牧想了想,將之前的事情和盤托出。

“我現在還在查,那個小偷已經找到了,他偷了錢包後進了一家酒店,剩下的監控還在慢慢篩。”

林子平聽完思索了很久,“江崽兒覺得他是買/兇/殺/人還是心有愧疚?”

“第一種。”江牧語氣糾結:“但也不通,那個司機也是當場死亡,即便再多的錢,誰願意拿命換。”

氣氛一陣沈默。

“你受傷這件事,林哥想怎麽解決?”前事不提,單現在這件事,江牧也不會輕易放過邱許博。

“江崽兒手裏既然有證據,那就起訴吧。”林子平當機立斷。

“就這樣?”江牧不滿意,他恨不得把邱許博剁碎了餵魚。

“當然不。”林子平看到電視裏播放的邱許博代言的廣告,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我要他一輩子死不了,一輩子也出不來。”

“死多容易,一閉眼一蹬腿的事。但我要他茍延殘喘的活著。”

“我明白了林哥。”江牧笑了笑,“我現在就去辦。”

第二天,一紙訴狀將邱許博告上了法庭,在看到江牧提供的證據後,邱許博供認不諱,“對啊,就是我幹的。唯一遺憾的就是沒弄死他。”

法官聽著他死不悔改的話,恨不得多關他幾年。

證據是一段視頻,那天吃飯時,高個子vj老師忘記關攝像機了,所以正好拍到邱許博解開繩子的全過程。因為角度的關系,只能勉強拍到兩只手解繩子的動作,至於手的主人並不能看出來。但當時在三樓的只有邱許博和他的vj老師,究竟是誰很明顯。

有各種媒體在,林子平即便沒在場也能看到當時的情形。鏡頭晃過邱許博,對方一臉從容,唇角甚至還掛著笑,好像自己待的地方不是法庭,而是五星級酒店。

能殺人的人,自己也不會怕死。

林子平關了電視,不想再看。

一審判決:邱許博因故意殺人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沒收全部財產,剝奪政治權利終生。

林子平收到判決書時,他正在和江崽兒討價還價,“我不想再喝雞湯了!!”林子平咆哮,“我只是砸到了腦子,又不是坐月子。”

“林哥就當自己是坐月子吧。”江牧端著雞湯,步步緊逼。

林子平氣的嘴角直抽,“那孩子呢?”

江牧想了想,“小產。”

林子平:“……”

要不看你端著雞湯怕燙著你,這個抱枕就直接呼到你臉上了!!

而‘邱許博’這個名字於他們二人而言,輕薄的仿若過客,再掀不起絲毫漣漪。但林子平沒想到,對方竟然提出要見自己。

再風華絕代的人也經不起摧殘,比如眼前的邱許博,若不是他主動開口,林子平都要以為自己走錯了。

“有話就說吧,我趕時間。”林子平也拿起對講機,他趁著江崽兒午睡的時候出來的,要是他醒了找不到自己又該尥蹶子了。

“沒什麽話,就是想看看你。”

林子平連個表情都懶的做,“那正好,我有事問你。”

“林蕭是你殺的對吧。”

“不是。”

“是你策劃的。”

邱許博默認。

“怎麽做到的,那輛車沒問題,應該是司機故意把車開下道的。”林子平邊思索邊說,“但我和他並沒有深仇大恨。”

“拿錢辦事。”

“他有老婆有孩子,家庭美滿,生活幸福。”林子平冷笑了下,“你以為他是古代舉目無親的殺手呢。”

“誰告訴你他生活幸福了。”邱許博淡笑了下,“或許以前很幸福,但之後就不是了。”

林子平等著他的下文。

“好吧,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告訴你。我是在醫院碰到他的,肝癌晚期,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左右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晚死還得花錢,早死我會給他一筆錢。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決定。”

林子平聽了久久不語。

竟然是因為這樣。

邱許博繼續道:“但你比林蕭幸運很多,竟然沒死。”

“那你猜猜我是誰?”林子平微歪著頭,似笑非笑。

邱許博一頓,“什麽意思。”

“他叫我林哥。他比我大,卻叫我林哥。”

“這不是你們之間的愛稱嗎?”

“你這麽傻嗎?”林子平一副勝者的姿態,“江牧愛了林蕭十二年,豈是區區一個‘林子平’能改變的?”

“你什麽意思!!?”

還沒等林子平說什麽,門忽然被打開,“林哥!!”江牧嗷一嗓子,直接把林哥扯過來抱進懷裏。

林子平:“……”

這麽護犢子幹嘛。

“你怎麽一個人跑來了。”江牧一臉生氣加不開心。

“沒事,”林子平拍了拍江崽兒的背,“他被關著呢,出不來。”

江牧依舊不肯松手,兇神惡煞的瞪著失神的邱許博,“賊心不死!”

邱許博終於將目光聚焦在江牧身上,“他是林蕭?”

江牧看了眼林哥,對方朝正自己調皮的擠眼睛。江牧放心一笑,扭頭望著邱許博,“如你所想。”

“不可能!!”邱許博猛地從椅子上躥起來,“他死了!!他死了!!”

“以後我不想再聽到關於他的任何消息。”江牧絲毫不理處在瀕臨崩潰的邱許博,冷著臉對一旁的警衛道。

兩個人攜手走出來,外面的陽光正好。

林子平擡頭看了看太陽,“該吃午飯了。”

“想吃什麽?”

“海鮮湯飯。”

江牧一笑,“那得先去趟海鮮市場。”

林子平打了個響指,大舌頭道:“粗發!!”

車子絕塵而去,留下一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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