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見他們收了，笑道：“是這樣, 我們想要往北京那邊去, 可繞了幾次路了都是死路，想著實在不行從南京裏頭過去。可這裏瘋長的植物太多了, 看地圖也找不到路, 所以就過來找人問一下路。”

秦安耳朵變異, 能夠聽見裏面的討論聲音，最後一個男人貼著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南京裏面就別去了，那裏的植物都成精了，追著人吃！我們就是從裏頭搬出來的。現在政府也拿它們沒轍。聽說派過來兩個植物系變異人過來輔助, 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呢。

至於其他路, 現在過三五天能走的路就得變一變。前兩天我們去過北面，是從西面繞路過去的，當時因為有人清路, 走得還算順暢，你們可以從那裏走碰碰運氣，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這些話的價值對於秦安來說就遠超一包煙的價值了。

“那麻煩你們了。”秦安道了謝, 回頭回車上。

“聽說南京裏頭被變異植物占領了, 是食人植物, 短時間內解決不了。上面還派遣植物系變異人過來幫忙了, 不過情況什麽樣還很難說。”秦安坐上副駕駛, 對天鬼道。

“我想咱們要不要進南京看一看，那裏究竟到什麽程度了。”秦安道：“要命的變異植物到現在為止我就見過兩次，上次植物園劉穎那裏見到的那些變異植物都挺厲害的。現在又過去這段時間, 咱們總要熟悉一下變異植物變異的程度。”

“不怕耽擱時間？”其實天鬼也有這個心思，就怕耽擱了進城。

“反正毒舌的都不在，也沒人吐槽咱們。北京那邊有兩支特種部隊和孫泉領著變異動物在你老姑身邊，咱們回去的時間早晚兩天影響都不大。再說咱們不會多逗留，去看看情況就走。這世道變異動物不稀奇，植物可難辦了。那消化液破壞力多強咱們都見識過。”

天鬼點頭，想了想，有些可惜道：“你說。要是劉穎還活著，是不是這邊就有妥善辦法解決了。”

秦安並沒有正面接觸過劉穎，卻清楚地記得那塔樓之上，死前笑容融入一抹陽光的消瘦女孩。

如果不是瘦脫像了，那一定很美。

“當初她就能進化到那個程度，放在現在，估計沒有變異人能跟她抗衡。可惜，人留不住，還是走了。”秦安可惜道，“不知道上面能派什麽樣的植物系變異人過來。咱們還不知道現在發現多少植物系變異的人呢。”

前面放置的稱霸天開口了：“變異的記錄大概是百萬分之一。植物寄生人體的概率很大，只是很少有能夠反控制植物的人。從比例上看，全球大概能有四十多個植物系變異人。這個結論的前提是，世界人口幸存的人口比例跟東北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截取東北幸存人口比例，然後粗略計算世界上人口可能有的人數。這個得出的結論並不準確，而且可能跟正確答案完全不同。

畢竟每個地方情況不一樣，國情也不一樣。

“也就是說，現在全世界的人口，可能只有四千多萬了。”天鬼嘴唇動了動，最後只是嘆了口氣 。

“只有這些人了嗎？”秦安聽見這個，心裏也覺得空落落的，“我聽老人們說，七八十年前，光咱們國家就是十四億人口。”

全球人口接近七十億，那十年的天災，讓全球人口縮減到了一億多一點。末世後全球都在鼓勵生育，在差不多三代人的努力下，人口好不容易再次接近十個億，現如今一場災難，讓整體人口縮減到了區區四千萬。

“聽我爺爺說。那個時候，光黑龍江一個省就三千七百萬人，東三省一億兩千萬人。”天鬼也是頗為惆悵，說到這裏，又自我安慰道：“不過能活下來的，不論是能力還是運氣都不差。剩下的人團成團，還能過下去。”

車子轉個彎，直奔南京市裏頭。

秦安想一想，道：“其實在外頭看一看，就知道你家多好了。要是這世界上多幾個那樣的地方，幸存下來的人肯定特別多。”

“那裏面能住下幾千人就是極限了。”天鬼道，“有利有弊。越是完美，就越是不能有漏洞。人少的時候，有領導能力足夠強的人，還能安排得一絲不茍。可人數一多起來，權利的誘惑也會增加，就免不了中飽私囊的人。就算是沒有私產的地方，也總會有其他的油水可撈。一個不註意，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水至清則無魚，我家能維持那樣，還是趁了幾十年準備的便利。不然就算是我老姑也很難經營得那麽好。”

“也就是說，那樣的模式是沒辦法覆制了。”秦安有些可惜，想一想又道，“其實像廖澤文那樣的小基地也不錯。看裏面規則還挺合理的。民辦的基地一般都比官方的基地待遇好不少。就是安全性上都不好說。”

天鬼笑道：“你是不是在想，要是有個基地能有咱們這樣的變異人，是不是能比軍隊安全。”

“我還沒那麽不要臉。”秦安連連擺手。他雖說變異程度高，可也沒到不知輕重的地步。

對於現在而言，變異動物軍隊還是主力，只有面對大型變異動物，才會讓變異人上場。而那些連變異人都沒辦法對付的怪物，就只能用重型武器去對付了。

皮厚的變異動物也許能擋得住普通步木倉甚至輕機木倉的攻擊，可來個加特林一梭子子彈過去，鐵板也成篩子了。只是輕易不用罷了。要知道，加特林使用一分鐘的成本夠給好幾個士兵裝備一些好的裝備了。

暫時兵工廠還沒有恢覆生產，現有的裝備用一批少一批，還是省著點用好了。

車子七扭八拐的又進了兩次死路，才正經找到了南京的入口。而入口處，是有士兵把守的。

瞧見車開過來，士兵就伸手攔下了。天鬼下車，將自己的軍官證遞過去。士兵確認了一下，對天鬼敬了個軍禮。

天鬼也回敬了個禮，道：“我們是要回北京的，路過這裏過來看看。聽著這裏快被變異植物占領了。”

既然是自己人，就沒什麽瞞著的必要了。

“大半個市裏長滿了變異植物，而且都是富有攻擊性的。要不是火力鎮壓，現在可能整個南京都被占了。現在周圍都是變異植物，還不能點火，要是點火了火勢有可能收不住。打藥也不敢打得太厲害，不然藥物揮發會對周圍人的身體產生影響，只能保守攻擊。”

“不是說派了兩個植物型變異人嗎？”天鬼道。

“沒什麽用。一個是樹藤方向變異的，還有一個倒是豬籠草變異。可那是剛變異的，根本打不過那些吃人的植物。現在上面都後悔請這麽兩尊佛過來了，忙沒幫上，事一堆。這邊對付變異植物已經手忙腳亂了，那兩個人屁大點事都能鬧一場。”

天鬼聽著都皺眉：“就算植物變異人少，也不至於當祖宗供著吧。”

部隊裏面最起碼的待遇規定還是有的，變異人只是比普通人好一點而已，可也沒到無法無天的地步。

士兵左右看看確定沒人，壓低了嗓子低聲說了句：“其中有一個是北京那邊領導的閨女。還帶著軍銜的。”

天鬼明了點頭。

其實子女囂張，不代表領導本人就那樣。很多行得正坐得直的人，都是敗在子女的身上。同理可以參考明星。多少明星一輩子好名聲都砸在孩子上頭了。

“那我們過去看一下吧，看看情況就走，回頭我會跟北京那邊反映。話說如果那兩個變異人沒用，還是哪兒來送哪兒去比較好吧。這裏情況特殊，比變異動物棘手。要是在這出事，那問題更嚴重。”

“上面也在為這事發愁。可過來的時候坐的飛機出故障了，現在也就北京那邊能有人修。現在還要單獨分出來一個隊的人去北京護送修飛機的過來修飛機。這事情就耽擱了。”

這算什麽事啊？本來人手就不太夠，請兩個植物變異人是過來幫忙的。結果一點忙沒幫上，還要分出兵力來接人給這倆祖宗修飛機。

天鬼先前就說過，北京那邊應該有能在天上飛行不受變異鳥影響的飛機，不過這種開啟的消耗就不小，大部分的人都承受不起。

“那我們先進去了。”天鬼也理解這士兵的一身牢騷。要換作他這暴脾氣，甭管男的女的，敢在他面前稱大那都直接拎著脖領子扔出去。

反正他的老姑是林暖，就算事情鬧大了，有他老姑在，甭管對方什麽背景在天鬼這裏也不叫事。

倒是這世道成就了天鬼這份囂張，要知道這世道他老姑值錢著呢。

當然，天鬼本人也不是好惹的。特戰旅內部排行第一的特戰隊隊長。同時還是等級較高的變異人，也是在這世道橫著走的資本。

回頭開車，士兵將路障移開，車子開進去，遠遠的就能聽見遠處的木倉聲。

秦安上了車頂，向遠方眺望。

開進來的這段路收拾得還是挺幹凈的，至少能看見天上太陽，路上也夠兩個車走的。

那些已經被變異植物占領的地方，就沒這麽好的景象了。

朝著木倉聲的方向走過去，沒一會兒就看見了士兵在看守，看見車了，先一步伸手讓車停下。

天鬼還是遞出去自己的軍官證，成功通行。然後將車交給部隊，六個人一塊去交火的地方看一看。

秦安自詡在這世道看過不少大世面了，可眼前看到那一個巨大的食肉植物蜂擁著攻擊過來，還是會覺得頭皮發麻。

前面是步行街，空間比較大，以對面樓為分割點，變異植物不斷蜂蛹出來，企圖攻占過來。其中大部分還是過去的食蟲植物，還有少數的是藤蔓植物，也開始揮舞著枝葉試圖卷起某個人“吃掉”。

士兵們端著木倉，珍惜著每一顆子彈，都是瞄準以後再開木倉，爭取每一發子彈都打斷一個植物的莖，解決一部分煩惱。

如此，變異植物解決的速度快，可變異植物們洶湧而來的速度也不減弱，此時正是僵持的時候。

天鬼看著那些洶湧而來的變異植物，就覺得手癢癢，抽出來手木倉，甩兩發子彈過去，打落了兩個捕蠅草的夾子。

那捕蠅草夾子落地，立刻被其他植物分食了，但並沒有影響整體的進攻速度。

秦安特想噴過去一道火，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動手。

包新宇找出自己的小弩，試了一下準星，拿那些變異植物的莖做靶子，試了兩下手感。

秦安在旁邊看了半晌。

何司明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手癢沒？”

“還行，就是不知道我變異以後皮能不能應付那些消化液。”秦安道。

何司明臉都變了：“你可別亂試！”

“我還真想試試，萬一咱們後面真遇上了呢？總要有個能擋得住變異植物的。沒事，我這胳膊上貼的針劑還沒用。你幫我準備一盆水，一會兒真受不住我就跑回來讓你們給我身上潑水，然後我把針劑註射進我身體裏恢覆體力，幾個小時就能恢覆正常。再不濟還有紅色針劑和褐色針劑。”

“那你貼一個紅色針劑。”何司明皺著眉毛要求道。

“沒必要吧，怪浪費的。”秦安倒是沒放在心上。

“別跟我扯淡，要麽貼上要麽憋屈。”難得何司明有這麽強硬的時候。

秦安無奈，自家老婆還得自家疼，當然選擇聽話了。

找出紅色貼紙，貼在胳膊上。然後將表面皮膚變異，將衣服脫了。

何司明忙跑回車裏的車廂接一桶水。他們現在的水資源還很豐富，用這樣一盆水還不算心疼。

但願這一盆水能起到作用。

其他人的目光都註意到了這裏，有人忙過來詢問情況，天鬼解釋道：“這個同志能做到全身變異，皮糙肉厚的，他想試試能不能應付消化液。”

過來打聽的士兵臉色都變了：“那消化液的腐蝕性可是接近強酸的！”

“所以這不是準備水了嗎？”何司明苦笑。

娶個媳婦這麽野，什麽都想嘗試，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

軍隊那邊忙安排多準備些水來。因為要對付這些有消化液的變異動物，難免會有植物沖過來傷到人。這對付酸的急救辦法就是稀釋，也是相對來說比較有效的。

秦安幾步靠近那些變異動物，身後開木倉的士兵們都怕打到人，都不敢往秦安的方向開槍，這也造成了秦安前面的變異植物更加沒了忌憚，感受到了人肉的味道，讓這些變異植物更加瘋狂，四五種不同的食人植物同時攻擊而來。

秦安靈活地躲了兩下，還順手抓斷了幾個變異植物的莖。

隨後一個捕蟲草夾子攻擊而來，秦安是能躲過去的，只是他想要嘗試一下被咬一下是什麽情況，便伸出手去給捕蟲草夾。

秦安很快地將這一支手臂的皮膚都變異到了極致，接觸到消化液的那一瞬間，秦安先是感覺到有些涼，隨後就有些癢，還有一些微弱的刺痛。

這個並不強烈，影響也不大。

秦安抽出手，將手上的消化液一甩，反而發現了別的情況。

那消化液落在別的植物上頭，瞬間腐蝕了一大片，那些變異植物也在躲避消化液。

也對，那些變異植物會吃掉那些“斷頭”植物，就說明它們自己也是會被消化液消化的。只是它們“嘴”裏面有類似粘膜的東西，可以防止自己被消化。可裏面有外面沒有。

秦安解決了幾個靠近的變異植物，反身跑回了何司明身邊。

見他跑過來，何司明直接一盆涼水潑了過去。

秦安對消化液都沒什麽感覺，倒是被這樣一盆水潑得一激靈。

還有兩個士兵也開始給秦安潑水，給他從上到下沖個幹凈。

“同志！沒事吧？你也太莽撞了，那些變異植物的消化液腐蝕性特別強，過去太冒險了。”

秦安打個激靈，確定身上的消化液都沖下去了，對著還要潑水的士兵擺擺手：“放心，我心裏有分寸。話說我還真有點發現。那些變異植物自己也容易被消化液腐蝕掉。咱們有條件的話完全可以收集一些消化液回來，做成水槍或者消化彈打回去，成本能降低不少。”

這個提議倒是沒人想過。畢竟這變異植物造成這麽大威脅的還是不多的。

秦安繼續道：“至於消化液也容易收集，像是玻璃一類都是抗強酸的。可以做一些容器，放在這些邊緣地區，然後在裏面放一些肉，那些變異動物就會爭先恐後地去咬，然後消化液就能收集起來了。這樣對付起來也相對容易。”

何司明拿著浴巾披在秦安的身上，給他自己擦擦。

“冷了吧。”何司明問道。

“還行。對了，用水對付也行。冰塊或者開水。就算是變異植物，從根本上來看也是植物，就算不能殺死，折騰它們個半死還是挺容易的。再不濟還可以用熱油。變異動物那麽多，抓幾只肥的煉油出來，直接潑給那些變異植物，多少還會有些用。”

秦安這一回是真不白去，一連串想了好幾個辦法。

周圍幾人都在點頭，這些都是解決方法。

一個軍官道：“開水的事情其實之前試過，只是我們這邊儀器有限，噴過去的開水到半空中就涼了一半，又沒辦法近距離潑。熱油倒是可以考慮。只要加溫得足夠熱，就算在半空中有停留，落在變異植物身上的溫度也不會太低。”

“消化液的話，不光是從那些植物身上獲取，咱們不是也有個捕蠅草變異人嗎？戰鬥參加不了，收集一下消化液總沒問題吧。”何司明道，“另外，植物型變異人是可以吸收變異動物體內的那種結晶體的，而且還能獲得巨大的能量。這樣一來，就算是變異程度較低的變異人，也能有無窮盡的能量，大量地生產消化液是完全可以的。”

軍官點點頭，隨後苦笑道：“只是不知道那個小祖宗能不能那麽配合。”

那人頗有背景，要是不配合的話還真沒辦法勉強。

“沒必要當祖宗似的供著，現在世道不一樣。”天鬼想了想，“這人什麽來頭。”

“是吳軍長的孫女。她爸現在在北京也管一塊地方，軍銜應該是大校軍銜。都是掌握實權的，所以才棘手。”

“跟我老姑好像有點聯系。”天鬼低聲說了句，隨後道：“吳大校我見過幾次，人還不錯。現在情況特殊，應該不是太過計較的人。左右兩尊佛，能送走就送走，送不走留下來也別吃白飯。吃的那一口飯還不都是兄弟們用命掙來的。”

“可上面這態度我們也沒辦法。”軍官嘆口氣：“我們這邊領導又調去北京了。這邊情況太覆雜，也容易出事。”

“只看見這邊容易出事了，怎麽沒看見北京那邊的是什麽情況。我估計北京裏面的人還巴不得往外跑呢，不是什麽好事。算了，這事也是無解，等我們到北京再說吧。”

還沒到北京，天鬼也不能確定太多的事。

這變異植物見識過了，他們也該走了。

秦安穿上衣服，將身體變異回來。摸摸身上，一點影響也沒有。

看來秦安變異後的皮膚還是很耐操的，那樣強酸的消化液在上面，也只是有些紅。這樣的情況對於秦安來說，差不多幾分鐘就能完全恢覆。

那麽往後遇見變異植物的話，秦安可以大膽地沖在最前面開路。

雖說他們有車可以撞過去，可萬一車身被腐蝕了呢？他們還指著開車到北京呢。

天鬼又跟這裏的軍官說了幾句話，就又開著車一道離開了。

他們也沒有正經有用的辦法解決這些變異植物，相對來說他們回北京更重要。

等回了北京以後，他們還要去漢中解決那邊的螞蟻窩問題，還要取回來那裏的兩片玉牌碎片。

子牌被一分為四，林暖那裏一片，漢中兩片，最後一片是在詹姆斯·羅伯特手裏。

等漢中的兩片收回來，就要想辦法從詹姆斯手裏拿回來最後一片了。

就是不知道秋玲那邊有沒有辦法將玉牌覆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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