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沒了……這是他的包。”

沒有直接說是誰，就代表無法分辨死者。那死的是有多慘……明明五分鐘前還跟沒回營地在前面探索的人通過話。

“拿來！”

打開背包，裏面的夾層裏，放著一張照片。

身為隊友，僅憑這一張照片就足以知道這個人的身份。

“是惡虎。”每個特戰隊員都有自己的一個代號，遇難的人代號惡虎。

那個拿回惡虎背包的人鼻子一酸，拿起對講機呼叫其他人：“我是野狐，惡虎……遇難了。”

何司明聽得很清楚。這一支隊伍保護了他這幾天，多少都會有些感情。

“什麽方向！”

“西北三點鐘方向，那裏變異蟲子很多。他應該是為了救人出的意外，應該知道自己不行了，所以把背包扔了出來。”

隊伍的隊長咬緊了牙關，將眼淚逼了回去，按下按鍵，聲音如虹：“將背包物資平均分配，繼續前行！”

對於犧牲的隊友來說，他們最好的悼念還是活下去。

野狐順著聲音去查探的時候在隊伍前面，回來的時候在隊伍中間。

秦安這邊還在等著他回來，便從身邊另一名士兵的對講機裏聽到了這件事，嘴張了張，卻不知說什麽話。

已經幾天沒有看見人死亡了，剛剛有了也許努力下去就再也沒有傷亡的天真想法，又被現實無情的打了一巴掌。

這次死亡的，是特戰隊。號稱軍隊利刃的隊伍都有傷亡，更何況連木倉都拿不穩的普通人。

秦安回過頭走到何司明身邊，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何司明見到的死人，比秦安多。從北京來到西藏，這一路上可以說是踏著血路來的，雖說不至於看透生死，可面對這樣的事情，多少看得還挺開的。

“你累了吧，我替你一會兒。”何司明步子快了些。同樣身為變異人，且變異的時間比秦安早，何司明對身體的控制更加自如。

“應該再有一個小時就到了，註意安全。”秦安也沒拒絕，看著何司明走到前面。

回過頭瞧見柯晨光，瞧著他一張鐵面，比剛認識的時候臉色更差了。

“想過二次入伍嗎？”秦安問道。

柯晨光左手按在右胳膊上，想著剛剛聽到的殉報，皺著眉堅定道：“有召必回。”

過了二十分鐘，還剩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已經能夠瞧見炊煙和說話的聲音。

另外一個探路中的士兵也回歸了隊伍，及時吃了東西補充體力，繼續走在人群的最外圍保護普通人。

眼瞧著越來越近，何司明最後一次通過對講機確定了位置，卻又聽見那個方向一陣騷亂。

剛掛斷通話，何司明再度呼叫過去，那邊給的回應是讓他們放心。

“是附近的流浪貓犬，對付起來難度不大，可以放心！”

何司明回頭看一眼秦安，點了點頭。

“加快速度！馬上就到了！”

所有人瞧見了希望，一路小跑直奔目標地點。

等再度靠近，甚至不用秦安增強聽力，都聽得見前方此起彼伏的犬吠聲。

加快了步子，幾個士兵正向這邊跑，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些許，瞧見了何司明。

“是何博士嗎？”

“是我，情況怎麽樣？”

“情況已經控制住了，我們先帶你們去安置點。何博士，北京那邊建立了緊急通話渠道，等您安置好，還請先去少將那裏。”

何司明點頭：“麻煩你們了。”

一行人加快速度跑過去。

天空鳥鳴盤旋，秦安擡頭看了一眼，不知從哪裏飛來了幾只禿鷲。地面上的還好，空中的變異動物更加危險。

木倉聲此起彼伏，幾只禿鷲應聲落下。

柯晨光站在邊緣部分，眼看著熟悉的人一個個跑進安置點，到了最後面，瞧見還剩下一個正傻楞楞的看著天上盤旋的禿鷲。

柯晨光跑過去照著他屁股踢了一腳：“看什麽看！跟上隊伍！”

若是平時，慢點也就慢點了，這種時候變異動物入侵，不幫忙也就算了，在這發呆不是找麻煩嗎？

更何況是個瞧著十幾歲的青瓜蛋子，沒點教訓長不了記性。

“那鳥真大。”挨了一腳包新宇也沒生氣，揉揉屁股繼續看天，不過腳下倒是往安置點的方向跑了。

許是柯晨光自己心裏不純潔，聽他這話想的有些歪。

自己也擡頭看看，那禿鷲的體型確實大了，至少這樣的距離，還能投下一片陰影。

秦安也到了隊伍的後面，聽見身後聲音回頭看一眼。

包新宇剛好跑過來：“秦哥！”

“跟上隊伍，動作快點。落單很危險，人家是為了你好。”秦安也是怕這麽大的小屁孩心眼窄記恨人家，要知道心智不成熟的時候，很容易鉆牛角尖。

“我知道，就是沒見過那麽大的鳥。”包新宇嘿嘿一笑，特沒心沒肺。

這兩天包新宇一直很安生，在冷庫裏的時候，也一直聽安排。一眾人裏像他這樣的半大孩子不多，所以都挺照顧的。

秦安跟著他一塊進入了鐵門，回頭瞧著鐵門關上：“現在越大的鳥越要人命，要看進屋透過窗戶看吧。”

“那你說有沒有鳥跟咱們的貓一樣不吃人啊？這麽大個說不定能騎著鳥打怪。”

秦安微楞，這一點他倒是沒想過。

他催著包新宇動作快點，又道：“那還不如自己長一對翅膀，騎著鳥要被甩下去更要命。”

“那你說咋能長出翅膀？”

“……”秦安想說做夢，可他自己就變異出爪子了。如果人也能變異，說不定真的能變異出一對翅膀翺翔九天。

“哥你說我要是真有對翅膀，是不是就不用怕天上的怪物了？”

“先想著吧。”萬一實現了呢。秦安腳下步子加快，前面何司明還在人群中找他，瞧見在隊伍最後面的秦安，對他招招手。

秦安先跑開了，包新宇又跟柯晨光並排了。

“咋不理我？哎！大叔，你說我要是能飛能不能打過天上那些大鳥？”

柯晨光帶著滿臉的黑線加快步子甩開包新宇一大截。大叔？他有那麽老嗎！

其實也不怪包新宇。柯晨光本身就三十出頭了，平時又鐵青個臉瞧著沈穩老練，包新宇還是個半大小子，歲數上叫一聲叔倆人都不吃虧。不過這種事情，不論男女都不太喜歡自己被說的太大。

進入了安置點，那藍貓也許是看到了別的變異動物，打從進入安置點開始，後背就弓著，一副隨時戰鬥的模樣，把一路陪同的人嚇得夠嗆。

更要命的是一只變異狗好死不死的撲過來，藍貓直接上去跟變異狗打作一團。一些士兵端著木倉有些為難，一貓一狗打得難解難分，貿然開木倉怕傷了貓，萬一貓打不過，狗又會傷人。

秦安這邊還在想著怎麽幫忙，就聽見身邊有人扯著嗓子喊：

“咬它啊！咬它脖子！你個蠢貓！往起跳啊！它又沒你快！”

包新宇那邊看熱鬧不嫌事大，隔空指揮藍貓的戰鬥。

足足過去兩分鐘，才在藍貓咬住狗脖子讓其斷氣的情況下停止了這場戰鬥。

藍貓腿上也被咬了兩口，此時咬死了狗，用力甩了甩尾巴表示自己的不滿。

小孫上去摸摸藍貓，誇了兩句然後給它清洗傷口包紮。

等所有的變異動物都解決了，隊伍裏幾支負責食物的隊伍將死了的變異動物放血、分割。現如今動物變異的這麽多，有一點最好，那就是吃的上面不用擔心。大型變異動物雖說危險，但只要殺了一只，就夠養活很多人了。

只是現如今肉越來越廉價，主食和蔬菜倒成了奢侈品。很多人自打動物變異以後，就沒吃過菜，現在吃肉吃得有些反胃了。

到了安置點，人們開始整理自己。軍隊那邊下來一些人過來分隊，十個人為一小隊，五個小隊為一個大隊。分了好一通，補助的物資也到了。每個小隊分一些壓縮餅幹，每個大隊有一個應急的醫藥包。

何司明要去少將那裏跟北京通話，東野醫生是外國人，根據國際慣例，在遇到災難的時候，各國都有義務幫助外國人回家。更何況東野是醫生，現在屬於稀缺人才。

何司明叫上了秦安，三人一塊坐上了一輛車直奔少將處。

車子還很幹凈，在幸存者雲集的安置點裏，瞧著有些違和。

“我去合適嗎？”剛剛何司明讓他過來，秦安也沒多想，可上了車就覺得不對勁了。

何司明是專業人才，東野是醫生，這麽一對比秦安好像沒什麽價值。

“我不帶上你，一會也會有人過來帶你走。別忘了，你變異了。”這兩天何司明一直在想這件事情。

當時秦安氣息都斷了，何司明是沒有辦法救人心切，才將試驗品註入了他的體內。

他變異後重獲新生固然好，可後面的問題也會接踵而至。何司明並不後悔他的沖動，只是怕這樣的後果會帶給秦安更多的麻煩。

不過再想想，秦安本身就不是個安於現狀的人。能夠變異對於他來說，是好事。

不說秦安都快忘了。

“那你給我註射這個東西，上面不會找你麻煩吧？”就算還有一支備用，可這樣珍貴的東西註射進他這個普通人身體裏，好像是挺嚴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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