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役此時就有些煩了。怒道“撫臺大人有令，凡南陽府往來之流民都要登記造冊，怎生就恁倆特殊？速去速去！莫再多嘴”

謝宇聞言這才想起確實發過這麽一道令，當初意在登記勞動力，分田畝清人丁，而且紀家建廠後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沒有分到田的人可以去工廠打工

紀家工廠雖然待遇優厚不僅管一日三餐，還有月錢可拿，但畢竟南陽府瘟疫才過，勞動力稀缺，種地還嫌人手不夠，這工廠嘛自然人手更是緊張，只能靠登記安置流民來解決了

雖然那差役的態度實在惡劣，但好在也是照章辦事沒做什麽出格的舉動，謝宇對這些大明的差役要求實在不能太高，只要沒有大奸大惡，謝宇也就全當看不見，捏著鼻子忍下了

見謝宇不言語，劉豹也就沒說話，作為大明的原住民他倒是覺得這種態度是理所當然的了，對著謝宇說道“師父，您看這路品級都沒有差人都如此豪橫，怎麽咱們堂堂巡撫衙門就沒這等威勢呢？”

“糊塗，這可不是什麽威勢，這是欺負人的歹勢，官威從信，行端履正不走邪途，做事公正不偏不倚，百姓自然信服，打之罵之立下的威，實難長久”謝宇對劉豹說道

劉豹呵呵一笑道“師父，您在京師遛趟彎還穿著官服呢牙牌都能丟了，您這威也不怎麽的啊”

一聽劉豹這話謝宇也是郁悶非常，作為九年義務教育培養出來的人，拿人不當人看這種事還真是難行的出來，上到皇上下到流民，謝宇眼中都是當人看的，也正因為這樣皇上百官面前謝宇總不會顯得過份卑微，而在百姓流民面前謝宇也不會顯得如何威嚴

這麽一來，謝府上下都知道老爺脾氣好，吳德帶頭之下平日裏對謝宇雖然禮節上絲毫不差，但明顯就顯出不如李閣老，彭大人府中那些侍從規矩，要不是柳環兒甚是看重尊卑有序，自己這謝府不定要亂成什麽樣子了

“誒，你說的也是，京中百官怕錦衣衛怕東廠，也怕司禮監怕內閣，唯獨不怕師父我，看來啊，對你們這些人師父還是太松懈了，等我回京一定要在府中先立下規矩來”謝宇裝作若有所思的樣子說道

一聽師傅發話，劉豹可嚇得夠嗆，忙道“也不能這麽說，據徒兒我所知，京中好多官員府上的仆役們都愛傳個閑話，堂堂六部堂官在家裏幹點什麽，不出幾天咱們府的下人就能聽到風聲，唯獨咱謝府不一樣，這還都仰仗師父您待下人們仁厚”

這話謝宇倒是頭回聽人說，不由好奇道“我府上的傭人真沒嚼舌頭的毛病？這倒是好事”

“那倒不是，只是不說您壞話，好話還是要傳的”劉豹說道

謝宇一聽不樂意了“為師有什麽壞話可傳，如此說來那還不是一樣”

“額。。。真有啊，譬如四月份後花園實驗室爆炸差點炸塌了後墻，五月份您喝多了誤闖了侍婢的屋子，七月份在府上宴請尚公公和東廠的幾位檔頭，結果您又喝多了非要拉著幾位東廠的檔頭跳舞。。。。”劉豹開始把謝宇的醜事一件件的娓娓道來

謝宇聽著聽著臉色就紅了，不由訕笑道“酒後失德，酒後失德，這些事都沒外穿吧？”

“哪能啊，吳德都是隔天就會召集那些下人嚴令封口，那些人也都念您的好處一個個守口如瓶，那個被您闖進屋子的侍婢誰問都不肯說實話，現在已經做到領頭侍婢了，據說私底下好多人稱她二夫人呢。。。”劉豹回答道

謝宇聽的又尷尬又好笑，半晌才無奈道“隨他們去吧，只要不仗勢欺人貪贓枉法就好，奈何為師就這個脾性”

就在此時謝宇和劉豹排到了城門處，那城門官一看二人的裝束心裏就有了底，畢竟是富戶商賈，這些人也客氣了一些道“販什麽的？取路引憑證出來”

“販棉布的，這是路引”劉豹隨手把路引遞了過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那城門官看劉豹的表情心中不免就有些惱火，本還憋著刁難的意思，結果結果路引見到路引上紀家商號的戳記還有巡撫衙門的大印心頭就是一驚，忙換上一副溫和的表情道“原來是紀家的人，那就不收城門稅了，過去吧！”

謝宇聞言一楞問道“怎麽，為何紀家就不用收稅了？”

城門官聞聽謝宇的問話也是一楞，但想了想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道“紀家在汝州往來的貨物甚多，都是在知州衙門那裏按月繳稅，這城門稅也算在內，所以我這裏也就不用再收”

謝宇一聽點了點頭，劉豹也收回了路引憑證，正要走的時候卻見方才被遣到涼棚底下的爺孫二人正在跪地哭訴，而那登記的書吏在對著那爺孫二人不停的呵斥些什麽

“哭什麽哭！又不是要你們的命，撫臺大人的令，凡流民者，在紀家工廠上工半年，或繳清一兩銀子的入籍費，就可以落戶我汝州，這等好事你們都不願，當真是刁民的脾性！”那書吏斥責道

那老漢跪在地上哭訴道“差老爺，俺帶孫女是奔洛陽去投親戚的，路過汝州不過歇腳留宿，還請您高擡貴手放我俺們吧！”

“那你們沒有路引憑證不是流民就是流匪，先關進大牢，審問清楚，你們是願做工還是願坐牢，可要想清楚了！”那書吏怒聲說道

謝宇聽到此處有些聽不下去了，哪有如此強抓人丁的，馬上迎了上去對著那書吏說道“貴差如此辦事可是不妥啊，若他們爺孫二人真是流匪，還會在次受這等悶氣？照這麽強抓工，流民也被你們逼成流匪了”

“你是何人！衙門辦差怎你非要多出一口氣來，抓了！”那書吏聞言惱火不由呵斥道

城門官一聽，忙湊到書吏旁說道“田師爺，他是紀家的人”

“紀家又如何？咱們辦的是知州大人的差，又不是他們紀家的差，月底湊不齊人是你頂還是我頂？抓人！”那書吏絲毫也不松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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