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鐵門被驟然踢開，莫煌跨步而進，肩膀上還扛著一個失去神智的精靈少女，如果這個時候他再嘿笑兩聲，這標準就是十八禁劇情的套路。

但賽菲羅斯看見莫煌進來，第一個反應卻不是關心那位貌似有點不妥的精靈少女，而是很詫異的看向莫煌。

記憶中如魔如神，兇威滔天不可一世的邪惡魔法師，眼下的模樣豈是狼狽二字所能說清的。

渾身焦黑，隱約間還飄散著一股裊裊青煙，一副已經被烤的七成熟的模樣。

“外面到底發生什麽了？”此時的賽菲羅斯狀態也不太妙，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周遭無數碎石石塊，莫煌接連不斷掀起底牌和阿爾鐵尼雅連番火拼，差點連整顆星辰都直接爆掉，莫煌都已經做好舍棄化身，真身跑路的打算了，又豈會顧忌到賽菲羅斯。

“沒什麽，不知道該說運氣太好，還是太差的緣故，發生了一場原因未明的宇宙災難，莫名天火降世，眼下整個星球都可以直接進入世紀末的劇情了，來，小子接住。”

莫煌輕描淡寫的糊弄過去，肩膀一聳，直接將肩膀上的精靈少女往賽菲羅斯那裏一甩，後者一臉莫名的接過，待看清少女之面貌之後，頓時大吃一驚，居然是自家那位自幼相依為命的青梅竹馬，看見其昏迷過去，賽菲羅斯立馬慌了手腳。

“放心，她沒事，頂多睡個七八天就會自然醒轉的了。”

聽見莫煌這麽說，又看見雅思呼吸均勻的模樣，賽菲羅斯便松了一口氣，經此突變，所謂修煉嘴炮魔法的閉關也自然進行不下去了，待到賽菲羅斯走出地下室一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魔法結界守護的莊園，眼下已經幾乎成為一片廢墟，到處都是琉璃狀的結晶，一看就知道經過極度高溫焚燒過，眺目遠望，黑煙處處，火光升天，到處隱約可聽見哭號之聲，入目所見只有一片淒厲的廢墟之景。

“不用看了，這災難比你想象中要來的更加慘烈，整個星辰十分之九的地區都被經歷了天火和地震的襲擊，死傷已經完全無法計算了。”

“怎麽可能，籠罩整個星球的安全魔法結界沒有啟動嗎，怎麽會讓災難擴散到這個地步？”

“誰知道呢？也許在災難降臨的第一個瞬間，魔法結界就被擊碎了吧。”

莫煌事不關己的說著，但事實上，造成這一切的都是莫煌親自出的手，如果不是他在奮起神威之時，第一時間隔空傳勁瓦解了這籠罩在整個星辰之上的魔法結界，而災難也許還不會擴散的那麽慘烈，因為這個魔法結界有著諸般完善的緊急救援程序，足以再災難發生的第一瞬間予以制止或者救援。

但同時也會對災難的始作俑者絕對的打擊和摧毀，比方說調動星球級數的自衛武器給莫煌來一發什麽的，莫煌可不想在面對阿爾鐵尼雅這尊本來就很不好玩的對手時還要提放這個，所以便直接瓦解了這個魔法結界。

阿爾鐵尼雅走了，沒和莫煌說上兩句，便和五大修羅王邁上去大阿修羅魔族中做客的旅途了，只留下雅思這個陷入昏迷的在世凡胎。

自始至終，莫煌連那五大修羅王的面都沒照過，但他卻不得不承認，他這一次是真的被搭救了。

但同時，對於大阿修羅魔族，或者說那位屹立在修羅魔族之巔的至高血祖的意圖，莫煌愈發糊塗了，上一次出動大軍，這一次出動五大修羅王，每一次都是豪奢至極的大手筆，卻只是為了搭救自己？

如是說是窺探混沌真身，那麽早就可以來硬取了，面對這大阿修羅魔族極致碾壓的絕對力量，莫煌除了踏上魚死網破賭命的那一步外也無法可想，但事實卻是，大阿修羅魔族有九成可能知道莫煌已經獲得了混沌真身，卻一直這麽旁觀著。

思不清，摸不透，莫煌也只能將這個迷惑放下，無論如何，只要他繼續走下去，再詭詐的局終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而在這之前，莫煌唯一需要的便只有自強和積蓄底牌而已，說一千道一萬，決定一切的終歸只有真實不虛的力量。

形式變化如斯，莫煌的計劃自然要大幅度修改一番，原本莫煌打算用上四十年的時光，然後走正規路數，於神獻祭的藝術大賽上奪得名次，而後獲得第三人造之神的胚胎的，但眼下只怕等不了那麽長的時間了。

不單單是大阿修羅魔族的事，還有莫煌和阿爾鐵尼雅一番火拼後的後遺癥。

那一戰，雖然一直都是莫煌被單方面碾壓，但雙方激戰的餘威卻是眾所周知的，最起碼莫煌確定瞞不過已經在這個星域中的埃爾斯莫提和晨星大帝。

埃爾斯莫提還好說，但晨星大帝那邊的反應就不是那麽好說了，莫煌敢肯定一點，自家老婆驟然不見了，晨星大帝的心情一定會和爽快這個詞匯扯不上關系。

而莫煌眼神不自覺掃了賽菲羅斯一眼，看著他一臉迷茫眺望著遠方，而懷中卻緊緊抱著雅思。

這小子眼下就是一個天大的禍端兼導火索。

為什麽這麽說呢，這就要從精靈族的風俗開始說起了，精靈族許多風俗都和其他智慧文明有所不同，其中一點，便是對於伴侶的絕對忠貞，何謂絕對忠貞？那是連一絲一毫瑕疵也無法容忍的完美渴求，據悉，這是精靈族創始主神阿爾鐵尼雅種下的遺傳烙印。

而眼下，阿爾鐵尼雅出軌的證據就放在這裏呢，她於晨星大帝剛出生之時便以曠世老牛之身啃了晨星大帝這個超級嫩草，締結了萬世之婚約，而她的在世之凡胎，卻是對賽菲羅斯這小子死心塌地的。

別提這是阿爾鐵尼雅的修煉法門，也別提這只是一縷投影投胎轉世的在世凡胎，和本體沒什麽關系，在精靈族的風俗和道德觀念中，這就是實打實的出軌。

看見老婆出軌的晨星大帝內心會是什麽個想法呢？這是個問題，莫煌試著推測了一番，結局無非是晨星大帝將賽菲羅斯這個小子千刀萬剮，摧骨揚灰，摧魂裂魄，順帶將知情人盡數滅口，保證自家的醜事絕對不會外傳一類的。

老實說，賽菲羅斯之生死莫煌可以不在乎，但別忘記，莫煌可是天字第一號的知情人，晨星大帝會不會來滅口呢？這是一個不用多加探討的問題。

而且，其中也蘊含著一個足以動搖精靈族根基的重大問題。

按照阿爾鐵尼雅所說，賽菲羅斯是某件宇宙奇物的轉世之身，阿爾鐵尼雅也降下轉世之身伴隨在其身旁，許以不滅的愛戀，其中蘊含什麽樣的密法莫煌搞不清楚，也搞不清楚阿爾鐵尼雅到時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奪取賽菲羅斯體內的那道法則，但堂堂一尊永恒聖靈，無緣無故戀上一個凡物，本身便很有問題，至於奪取了法則之後，賽菲羅斯的結局會是如何？那也極其不好說，畢竟精靈族的風俗擺在這裏的。

如果阿爾鐵尼雅這位精靈族的至高主神不想在精靈族內留下放蕩的汙名，那麽賽菲羅斯的下場只有一個了。

這並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精靈族歷史漫長悠遠，而阿爾鐵尼雅這位精神圖騰的名聲一直都是完美無瑕的，當然，這些都是其次了，重點是，賽菲羅斯眼下的情況，和當年的晨星大帝隱隱有著許多的相似。

同樣是被阿爾鐵尼雅許下不滅的愛戀，同樣是出生之後便被阿爾鐵尼雅期待著。

老實說，莫煌有五成以上的把握確定，這眼下主宰精靈族命運的晨星大帝，十有八九是阿爾鐵尼雅這位精靈至高主神用來修煉的“道具”，其根底估計和賽菲羅斯差不多，而最終結局嘛，估計也離不開過河拆橋這四個字。

如果讓晨星大帝知道這件事，又會有什麽後果呢？同樣是天威聖者，大家智力水準差也差不了多少，莫煌光憑只言片語便能想明白的事情，晨星大帝身為局中人，想的只會比莫煌更加清晰。

當然，晨星大帝也許不一定能洞察阿爾鐵尼雅的算計，說不定他只是單純的以為阿爾鐵尼雅出軌了而已。

不過無論如何，到那個時候身為精靈族大帝的晨星大帝一定會抽風發飆，局勢自然又是一番天翻地覆的大變化，波及深遠無可估量，計劃是否真的能按照計劃實施就很不好說了，所以莫煌必須重訂計劃。

而眼下重中之重，便首先要在即將到來的暴風之勢中抽身而出，莫煌清了清嗓子，正準備和賽菲羅斯說自家有事，要去某個神秘的地方晃個一年半載再回來，開發你體內逆天力量的事情等我回來之後再說吧。

“你知道當我看到這一切，明悟一切之時，心裏面有什麽想法嗎？”

說話的不是莫煌，也不是賽菲羅斯，莫煌轉過頭，一臉無奈和郁悶：

“我說，雖然我已經估計到你很快就會來，但能不能不要那麽雷厲風行啊，我剛準備遠離這趟渾水呢，你就直接咻的一下跑到我的眼前，還一副你不用多說，我已經明白一切的模樣，至於你是什麽個想法？拜托你把滿臉的青筋收回去再請別人猜你的心情好不好，你都一副恨不得要毀天滅地的模樣了，還用猜嗎。”

俊美到近乎妖孽，額頭烙印著一個閃亮十字星的精靈男子屹立在不遠處，莫煌唉聲嘆氣，只覺得這一天發生的事情一切都脫離掌控之中，這對於一切都喜歡按計劃，按步驟來的莫煌很是無奈。

這廝就是晨星大帝，在莫煌最不想看見他的時候，他出現了。

“你知道嗎，我一生中做下無數大事，經歷過許許多多，但有一件事是我最為自豪的，我出生之後，便有一位青梅竹馬一直陪伴著我，伴我成長，伴我戰鬥，伴我經歷了無數的風雨歲月，而最後，我跨越了許許多多的磨難和障礙，和真正的她定下永恒的姻緣，而今天，我看見她伴隨在另外一個男人身邊，以同樣的方式伴隨著，以同樣的方式愛戀著。”

悠遠而低落的話語，蘊含著一抹無法掩飾的悲滄。

“咳咳，往好處想，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人生至今，莫煌從未涉及過男女之情，卑微時，視愛恨纏綿為修煉之旅上必須排除的障礙，一路勇猛精進，待到眼下莫煌已經走到一定的高位，可以從容回顧往日忽略的風光時，卻已經發現沒幾個人是自己看得上眼的，所以在這方面莫煌也是愛莫能助，只能不痛不癢的假惺惺安慰著。

而幸好，陷入回憶模式的晨星大帝其實也不需要莫煌的安慰，只是自顧自的低語著：

“很久很久我就有一個疑惑，待到她回歸真身之後，雖然那份愛戀不曾變更，但她卻明令我不能對外聲張，說要顧忌精靈族的大局，而我也一直給與理解，但最近，她對我越來越冷淡，我還以為她忙著修煉，沒想到她已經化身來此。”

“唔……感情上的事情，分分合合很正常的嘛，咳咳，拜托你可以不可以收斂一下，天空都已經光輝都快形成無盡滅世之光了，我倒是沒所謂，小朋友受不了啊。”

晨星大帝悲滄一笑，但那不自覺彌漫而出的威勢卻已經收斂起來，這一刻，他看起來就只是個情場失意的普通少年而已。

“其實如果只是這樣還好，永恒的愛戀本就是不切實際的事情，再美好的感情經歷數以十萬百萬年的浩瀚時光，終歸會被磨滅為虛無，在這最後，只有回憶是永恒不變的美麗，我能理解，也能放手和祝福，但最無奈的是，這份美麗的回憶居然一開始就只是一個謊言，一個陷阱，一個末路。”

晨星大帝眼神覆雜的凝視著被賽菲羅斯抱在懷中的雅思，眼神很是覆雜，反正莫煌是看不懂這位失戀文藝精靈想表達些什麽。

而賽菲羅斯？早在晨星大帝不經意間展現威勢的時候就被震暈過去了。

“如果沒意外的話，在悠遠時光過後，接替我位置的就是他了吧，我擅長光之道，所以名為晨星大帝，他天生蘊含暗之法則，相比阿爾鐵尼雅會為他取個永夜大帝一類的名號吧。”

“咦，你知道的挺清楚的啊。”

“我當然知道，之前有她的威能再隔絕，我並不知道賽菲羅斯的存在，眼下親眼相見，豈會有不知之理，在這一刻，我甚至能追溯回靈魂最根源的記憶，徹底洞徹真相，因為我和他系出同源，當年阿爾鐵尼雅所收獲的那件宇宙奇物，是光暗相生的一對，光為我，暗為他，只是我轉生的早而已。”

敢情阿爾鐵尼雅雅興還不錯啊，居然玩這般雙飛光暗兄弟的戲碼，對於差點抹殺了自己的阿爾鐵尼雅，莫煌頗懷惡意的腹誹著。

“那你接下來打算如何？變了心的女人不會回頭，雖然只是凡物的俗語，但某種情況下，縱然是聖靈也不會免俗。”莫煌已經開始有些不耐，都是天威聖者的人了，對於心靈的掌控堪稱圓融了，再悲滄的痛苦，如是有意，無論是斬殺亦或鎮壓都是輕而易舉之事。

天威聖者的無暇之心，便是無上慧劍，沒有斬不斷的情絲，所以晨星大帝到了這一刻還沒開始發飆，那就必然有事要和自己說，莫煌無心繞圈子，聽一些不知所雲的文藝精靈失戀抑郁話語。

“就算我認命又如何？她之心不曾變更，那不滅永恒的愛戀不過是虛假的騙局，她的所作所為，無非就是為了我們身上的大道法則而已，這是她絕不會放棄的修煉根本，所以我有一個請求，不如我們一起殺了阿爾鐵尼雅吧。”

……

良久的沈默，莫煌緩緩開口說道：“我總感覺你話題略有些勁爆，轉折也太生硬太詭異了一點吧。”

晨星大帝一攤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算我想放手，她那邊也絕不可能放手的，而且照這情況下去，待到我之法則被她奪走的那一天，估計我也是死路一條，所以只有殺了她才是我唯一的生機，而和她曾經大打出手的你便是我天然的盟友，因為阿爾鐵尼雅為人最為小氣，些許小事都會記掛許久，雖然不知道你是用什麽辦法讓她收手的，但我敢保證，只要她一有功夫就會來找你麻煩的。”

要來找我麻煩？拜托她先在五大修羅王的看守下回得來再說吧，就算她回來了，她敢不敢冒著違逆大阿修羅魔族的威嚴來找莫煌的麻煩還要另說，不過莫煌也沒打算將這件事情告訴晨星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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