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魔門至高無上的絕世魔兵，竟然通靈如斯，哪怕兵主與魔兵間的祭煉關系被割除，依舊這麽鍥而不舍的想要營救舊主，咳咳。”

祝月娥淡淡說著，話語最後卻是忍不住咳了兩聲，松開捂住嘴的柔荑，上面有著一抹刺眼的猩紅，在她身邊，許多人環繞著，但大多神色難看。

設計埋伏北冥素柔的計劃非常成功，誘出北冥素柔之後，以一件能破盡天下一切契約的密寶之匕斬斷了北冥素柔和釋永信的聯系，將其打會了原樣，並順利生擒，計劃到了這裏還算的上非常完美和順利，但最終還是有一個意外發生了，釋永信殺出了重圍。

然後他們的噩夢開始了，不曾靠近也不曾遠離，若隱若現，但只要一群人露出破綻，釋永信便像是潛伏已久的毒蛇一般，狠狠的讓敵人傷痛入心。

就連廣寒宮的宮主祝月娥都在猝不及防之下挨了釋永信半招玄宇宙，差點就此芳魂渺渺。

雖然眼下諸人警戒心也起來了，釋永信沒那麽容易得手，但眾人的心頭卻沒有一點喜意。

廣寒宮制定計劃，邀請了許多有同樣想法的正道門派參與這個計劃，打著的就是隱秘行事的盤算，眼下釋永信殺出重圍，他們這些正道門派之人集合偷襲魔門聖女的消息無法掩藏了。

“他不是什麽絕世魔兵，只是一個異世界來客而已，雖然他的智慧不算多高深，但你當他只是一把單純的兵器，也是一個絕大的錯誤。”

身上被廣寒宮秘制的符文鎖密密麻麻的捆綁，別說真氣了，就連顫抖一下都顯得費力，唇間依舊有一絲未幹的鮮血，臉色相當蒼白，但語氣和神色卻依舊冷漠清冷。

“也許是，但這不重要，因為這個錯誤必然將會被糾正。”祝月娥手持廣寒宮最頂級的神兵廣寒大祭刀，眼神肅殺而決絕的眺望著遠方。

“你聽著……十分鐘內你不出來，我就殺了這個叛徒。”

“咳咳咳咳……”在遠方的某個陰暗叢林中，釋永信猛烈的咳血，一攤又一攤的鮮血自其嘴巴中吐出，活似下一秒就要去西天見佛祖一般，但與之相反的，卻是那雙閃爍著無匹寒芒的雙眸，亮的讓人為之心寒。

“阿彌那個陀佛，老衲現在才知道原來兵器和兵主之間的關系是這麽不平等，同時是挨了這麽一擊，憑什麽她只是酥軟無力，而老衲卻是要吐血三升呢？回頭有時間老衲必然要建立一個神兵關愛協會，號召眾生愛護手中兵器。”

嘴巴裏扯著不相幹的話來以此放松心情，卻完全沒有一絲冒頭的打算，在地球時看諸般武俠電視劇，不乏這種重要人物被抓，反派用刀架在脖子威脅兩句，然後主角就乖乖跑出來傻乎乎的任反派搓圓揉扁的劇情。

在那個時候，釋永信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妥的地方，直到他接受了屠刀老祖的佛道高僧速成培訓。

“身為有道高僧，理當打擊邪惡不遺餘力，你若夠強，自身當然無懈可擊，但鬼蜮伎倆防不勝防，首當其沖最怕的莫過於卑鄙小人拿你身邊的人來威脅你，先是逼你放下兵器，逼你自廢武功，逼你自斷手腳，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通常到了這個時候，在牛叉的高僧這個時候應該都死定了，連同那個身邊人一起，為了預防這一點，我來教你們身為一個有道高僧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第一個應對方法，如果你足夠強，雷霆之威降下，在敵人尚未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就當做土雞瓦狗轟殺了，也就沒什麽事了，第二，舍棄你那個蠢笨到被敵人抓住當做威脅工具的身邊人吧。”

那個時候，屠刀老祖揮舞著手頭沾滿血跡的“教鞭”，聲色俱厲的教導著各種有道高僧的註意事項，記憶清晰的烙印的釋永信腦海中，因為在那個時候只要微微一走神，屠刀老祖的“教鞭”就會帶著滿滿的“教師之愛”鞭策下來，一鞭下來，最好的都是骨頭斷裂，所以釋永信那個時候聽的很是專心。

“如果你弱到轟殺不了敵人，又狠不下心舍棄蠢笨的身邊人，那麽就謹記老子我接下來說的第三條辦法，暫時將你那充滿真善美的佛心拋到一邊去，拾起你鎮壓已久或者失去了很久的惡毒狠，進化為有道高僧的另一種形態極惡魔頭，敵人跺你身邊人一根腳趾，你就屠他父母，敵人殺你身邊人，你就將其敵人有關聯的九族盡數虐殺，你們要牢記，能真正壓制邪惡的，絕對不是什麽狗屁真善美，而是更邪，更惡，更毒，更狠，更恐怖的陰影。”

釋永信依舊記得，那個時候自己和一大群華夏佛教界的頂級高僧聽見這番話的時候，那一臉的茫然和無奈。

“你們不以為然是嗎？告訴你們，這是老祖我的親身經驗之談，也是最貼合實際的權衡，敵人再邪惡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會有衡量和承受能力，而邪惡的敵人在無惡不作的表象下，一般更多的都是更為怯懦的內心和意志，這種時候，只要在氣勢下壓倒他，許多事情就好說了，再不濟也足以讓敵人心生忌憚，從而側面保住身邊人的性命，不然的話讓敵人蹬鼻子上臉的話，你再委屈求存也難逃雙雙送命，順帶一提，這樣做的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縱然發生了無法挽回的憾事，你也不會……後悔！”

直到眼下，釋永信方才算回味出了屠刀老祖最後一句話時中蘊含的唏噓和無奈，因為在這一刻，他也是如此的感同身受。

“屠刀老祖，請原諒當初弟子忽視你的教誨，現在弟子只希望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放下了屠刀當佛時，苦苦懇求眾生行在正道之上，眾生如此聆聽，卻是漠視，最終卻是失去了敬畏，跨越了他們不該跨越的深淵，是以，我再度拿起屠刀，卻是為了教誨眾生，告訴他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就要接受最無情最恐怖的懲罰。”

釋永信呢喃著往日接受屠刀老祖培訓時，屠刀老祖常掛在嘴邊自以為非常有豪邁氣概的熱血男子漢名言警句，這一刻，釋永信恍惚間覺得，屠刀老祖的豪邁笑聲似乎就回蕩在耳邊，給與了他無匹的勇氣和智慧。

“老虔婆，想靠著這一招唬老衲，起碼要將她的一兩只手腳丟過來吧，和屠刀老祖相比起來，你的邪惡實在太過溫柔和善良了啊。”

話音剛落，釋永信身化青煙飛速離去，而短短數秒之後，數十道近乎飽和性的狂猛大招覆蓋了釋永信之前所在之處。

“跑的真快！”廣寒宮的鎮派神兵廣寒大祭刀名為神兵，其實卻是一等一的邪兵，榨取使用者的精氣神做極限一擊，威力強猛絕倫，但卻不宜久用，更有其他為禍甚烈的副作用，如果不是要確保此行萬無一失，祝月娥當真不想動用這把邪兵。

“那是什麽！？是宏鑫道友！？”出身天尊閣的大長老拜列治左右掃視，試圖察覺釋永信逃離時的痕跡，但眼睛一轉，便看到不遠處極其駭人聽聞的一幕。

一具屍體，或者說尚且算不得屍體，因為此人尚有一口氣，身軀扭動不休，要咽氣卻咽不下去，被強行留在人間。

說是駭人，因為這人連同衣服被一起扒光的，還有他的皮膚，紅彤彤，甚至帶著粉色的肌肉和骨骼清晰可見，張開血盆大口，牙齒盡數不翼而飛，就連舌頭都不見了，喉管被割斷，張嘴慘呼，卻只有一陣滲人的呼吸嘶嘶聲，眼珠子和鼻子也不翼而飛，驟然看去，只有空蕩蕩洞窟的臉龐看起來淒厲恐怖到極致。

雙手雙腳被釘在樹幹上，不住扭動顫抖，演繹著什麽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拜列治之所以第一眼就認出此人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宏鑫道人，是因為宏鑫道人貫穿的丹黃色道袍和隨身配兵整整齊齊的放在不遠處，在衣服和兵器旁邊，還有宛如衣服一般折疊的整整齊齊，尤帶血絲的皮膚，還有眼珠子，耳朵，鼻子，牙齒舌頭，指甲，內臟等等一系列身體零部件。

擺放的很整齊，可以讓人一眼看得出經過精心擺放，特意設計過造型的。

眾人不約而同的聯想著，那個殺出重圍的釋永信潛伏在這裏，一點點的虐殺宏鑫道人，而後還饒有閑暇的將虐殺下來的殘骸分門別類擺放整齊，那份從容和陰狠毒戾，讓人稍微一聯想，就忍不住在心頭泛起陣陣寒意。

“這裏還有字……這是最後的通告，如果再是一意孤行，我將開始無限制的報覆，你們，你們的家人，你們的下屬，弟子，還有他們的家人，所有一切有關聯的人，都終將面臨這最終的煉獄處決，勿謂言之不預！”

“好歹毒的魔頭。”看完這番留言之後，祝月娥氣的五竅生煙。

“丹田被廢，被以霸道手法刺激了體內生機，身魂兩焚，宏鑫道人已經沒救了，給他一個痛快吧。”有懂的醫術的人稍微看了一下，便對宏鑫道人下來判決。

“宏鑫你先走一步，稍後我便送那魔女和魔兵下去陪你。”作為宏鑫道人的至交好友，拜列治和其同行江湖十數載，情同兄弟都不為過，看見兄弟這般痛苦，他拔劍一斬而過，結束了宏鑫道人的痛苦，片刻之後涕淚橫流，眼神惡狠狠的看向北冥素柔所在的方向，握住長劍便要去報覆，但卻被人攔了下來。

“拜兄，我們知道你的痛苦，但眼下這魔女作用及其重要，既可威脅那絕世魔兵，又可動搖魔門的軍心，事關乎天下大局不能輕舉妄動，拜兄請以大局為重。”

“你們這是懼怕那絕世魔兵的報覆。”

“哼，拜兄慎言，我等都是正道中人，豈是畏懼那魔頭的威脅，只是眼下暫且真的動不得。”

祝月娥冷眼旁觀，看著這些人爭吵起來，甚至話語愈發過激，隱隱有動手的打算，但她卻是知道這是打不起來的，在場的都是最少有二十年行走江湖的閱歷，豈會犯下大敵當前內訌這麽弱智的大錯，同時她也知道，北冥素柔的命算是保住了，就算是她想要狠下毒手也會被這些人阻止，而眼下那喊的最響亮的拜列治冷靜下來之後，也不會一意孤行要先殺北冥素柔。

他們真的在顧忌釋永信放下的狠話，他們開始懼怕釋永信的報覆，哪怕是鐵漢也有三分柔情，誰都是拖家帶口來到這個世間的，哪怕是孤兒之身，漫漫人生數十載，豈敢親言自己不會有重視之人，一旦釋永信擺明態度要玩無限制報覆，憑誰都要顧及三分。

釋永信是何許人等，堂堂魔門的究極魔兵，光聽名頭就知道跟正義善良完全扯不上一絲關系，而且還有宏鑫這死的極其慘烈的例子在面前，觀其行，釋永信那變、態扭曲的內心昭然若現，誰都知道這廝是真的下的去手的人。

一個決定要拋棄一切矜持行無底線殺戮的強者是可怕的，如果是在往日，就算釋永信膽敢作此宣言，眾人就算有三分顧慮，也絕不至眼下這般隱隱心生恐懼，因為只要將釋永信所做之事放出風去，七日之內便是全武林聲討，並有許多無論正邪的強者會出手轟殺這個膽敢越過底線的家夥。

江湖仇殺禍不及妻兒，違者共誅之！這是武林的鐵律，雖然歷代以來執行的不是很嚴格，讓斬草除根這事時有發生，但膽敢掀起無差別九族屠殺的家夥，無論是江湖大俠還是橫行大魔頭，最終都只有死路一條。

但世事無絕對，再森嚴的鐵律也是需要局勢來保證的，一如亂世之時誰會理太平盛世的法律條文，眼下魔門以滔天之勢橫行，盟友一個比一個給力，這些全部加起來，便是左右天下一半疆域的大勢，就算釋永信破除底線，誰會來制裁他？

靠已經有些搖擺不定，隱隱有分裂之勢的正道聯盟？誰都知道這只是個笑話。

那兩尊坐鎮正道聯盟的人道巔峰強者眼下都不知道被魔門三帝和大爛陀寺方丈，青龍觀掌門帶到哪裏喝茶下棋去了，也許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見的人了。

縱然許多正道門派都可以以法兵之力暫時造就一位人道巔峰強者來撐場面，但假貨就是假貨，和自己修煉上去的真正強者完全就不是一個檔次的，高層戰力的全面失衡，讓正道聯盟眼下已經漸漸陷入了沈寂和不安中。

總而言之一句話，如果釋永信當真要鐵了心無底線報覆，他們這些人還真沒什麽好辦法應對，唯一的辦法，便是抓緊北冥素柔這張護身護了。

“祝宮主，接下來計劃該如何進行？既然我們已經暴露了，就不能帶禍回去，不然惹起魔門興兵報覆殊為不智。”

祝月娥沈吟一陣：“我們去太一門那，魔門聖女的作用只有在那裏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魔門只要一敗，那魔兵的威脅便不算什麽了。”

縱然和北冥素柔的聯系被切斷，但隱約還是能感應到一些，當半個小時過去，釋永信並沒有感應到北冥素柔有什麽大喜大悲的心神波動，便知道自己的留下的威脅奏效了，安下心來，繼續順著蹤跡尾行過去。

“老衲生平最恨就是嫉惡如仇的正道俠客了，不知道老衲是屠刀老祖親手培養出來，莫煌鑄就的新一代魔門有道高僧嗎，拜列治，接下裏就輪到你來體驗一下什麽叫做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了。”

釋永信念叨著不知所雲的話語，排解著方才虐殺時積累的一絲戾氣，心頭空明而祥和，玄宇宙之力在體內流淌，繼續，運轉，隨時準備爆發出來。

北冥素柔被誘出城時，身邊也跟著五六個侍女，但卻被拜列治和宏鑫道人這兩個嫉惡如仇到過火的家夥給殺了，如果只是單純的擊殺釋永信還不覺得有什麽，武林廝殺而已，但這兩人居然還對著幾個武功極弱的侍女搞虐殺，美其名曰為那些喪生在魔崽子手底下的無辜俠客收點利息，這就讓釋永信有點接受不能了。

你無法接受殺人不過頭點地，那麽不好意思，就由新一代魔門有道高僧來告訴你什麽叫做報應吧。

心若猛虎細嗅薔薇般祥和，但眼神卻冷若寒冬深夜般肅殺。

釋永信緩緩走在林間，感應著一行人遠去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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