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師真會開玩笑。”羅言一張臉被嗆得通紅, 過了好一會兒才順過氣來,

“悅泰之前出了那麽大的事，結果卻有驚無險, 有心人都會去查一查的, 不知道真相的都以為是混元觀的張掌教幫了大忙, 不過……”

羅言快速的看了一眼楊綿綿, 低聲咳了兩下, 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和張掌教有些交情, 是他告訴了我實情。只是這種背後議人之事犯了道家忌諱，我並非是刻意隱瞞。”

“是嗎？”

楊綿綿也沒有繼續在糾結這個問題，她伸手在桌上的調查資料上輕輕點了一下, 轉而問道：“這裏沒有武小四的資料，所以武小四是怎麽回事？”

“這……”

說到這兒, 羅言表情有些不自然，“就是……調查的人說9號那天晚上10點過看到武先生出了小區, 然後去了錦華路西四巷，之後就一直沒有出來……”

說道這兒, 羅言停了下來, 欲言又止。

坐在楊綿綿身邊的蘇葉一聽這個地址，臉一下就紅了。

“嗯？”楊綿綿疑惑的眨了眨眼。

“就是……”蘇葉見楊綿綿一副懵懂的樣子, 扯了扯她的胳膊, 湊到她身旁小聲道：“那裏就是錦城有名的紅燈區……”

……

楊綿綿頓時了然, 看著蘇葉和羅言兩個人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成年了好嗎！

目光落在羅言的臉上，楊綿綿的表情垮了下去：“所以你拿武小四去找樂子騙我過來？”

“不……不是。”羅言楞了楞，

實在是對方的長相太有欺騙性，像個高中生，自己在她面前討論這種事總覺得不太合適，倒忘了對方其實已經大學畢業。

楊綿綿毫不介意，倒顯得他太過扭捏了，羅言連忙解釋道：“那邊都是些小發廊和小旅館，調查的人回來說，武先生進了一家小發廊就一直沒有出來過，這都五天了，裏面恐怕有些蹊蹺。”

蘇葉身為律師，很快抓住了其中的問題，她疑惑道：“可這事和莉莉他們的失蹤沒有什麽關系吧？”

羅言幹咳了兩聲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當時確實是在借題發揮。

“好吧。”聽到這兒，楊綿綿站起身道：“那我現在就去看看。”

扒拉著她胳膊的蘇葉也跟著站了起來。

羅言聞言急道：“那莉莉她……大師您剛才不是說有辦法，什麽辦法？！”

楊綿綿往外走的腳步一頓，扭頭看著羅言：“人口失聯超過48小時報警的常識你不懂嗎？”

“可是這……”

羅言著急道，“這裏面有鬼魂作祟啊，怎麽能讓警察介入進來！”

楊綿綿挑眉一笑：“你怎麽知道是鬼魂作祟？你看到了？”

羅言一頓。

楊綿綿又道：“現在是法治社會，你要相信警察叔叔。”

羅言：……

見鬼了，這要是讓警察摻和進來，到時候就亂套了。

這人也太虎了，這明顯就是亂來啊！

然而他有心攔下楊綿綿卻心有餘而力不足，身邊的兩個保鏢到是看到了老板的眼神示意，但是……

兩人默默的看了一眼對方的墨鏡，都沒動作。

他們的職責是保護老板的安全，至於其他的，當然沒有老板重要！

保護老板，愛護自己，認真工作。

羅言無能為力，見楊綿綿和蘇葉已經快要走出咖啡廳了，連忙也起身跟上去。

然而他還沒走出門就被服務員攔了下來。

“先生，您好，兩杯拿鐵，一杯白開水，一共消費一百五十元，請問您是現金還是掃碼？”

羅言一頓，只能眼真真的看著兩人走了出去，等他付了錢出去，楊綿綿那輛黑色的二手車已經轉了個彎，只看得見一個車屁/股了。

羅言連忙連著兩個保鏢跟了上去。

錦華路也是屬於老城區類，這邊房租便宜，流動人口多，被譽為紅燈區的西四巷就在錦華路最末尾的那一截巷子裏，從這條巷子穿過，就是新城規劃區，被一座高架橋隔開，高架橋的另一側，大廈林立，路面寬廣，亮起的花狀路燈像一條游龍，璀璨明亮。

而橋的這邊，房屋低矮破舊，路面狹窄，路燈也是昏暗不明，有一些路燈早已損壞，總是隔一段就漆黑一片，為數不多的幾盞路燈下基本都站著穿著暴露的女人。

在這大冬天，穿著超短皮裙，吊帶衫，外面罩著一件劣質的仿皮草，對過往的行人搔首弄姿。

巷子裏面道路狹小，楊綿綿把車停到了路邊。

“綿綿，你真要下去？”蘇葉拉住了楊綿綿的胳膊，目光透過車窗落在了外面的女人身上，皺眉道：“還是算了吧，要不我們明天白天再來吧。”

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從那些女人的穿著打扮一看就是所謂的站街小姐，更別提時不時從巷子裏出來的男人，個個衣衫不整，用腳指頭想也應該知道他們剛才去幹什麽去了。

看到這兒，蘇葉厭惡的皺起了眉頭。

“來都來了，哪用這麽麻煩。”楊綿綿抽回自己的手，解下安全帶，下了車。

以前讀書的時候怎麽沒發現這人這麽倔呢？

蘇葉嘆了口氣，不放心楊綿綿一個人下去，最後也解下安全帶走了下去。

巷子口的路燈下站著的女郎已經盯著這輛黑色的汽車好一會兒了。

會來這裏找樂子的，一般都是附近的流動人員，別說是汽車了，就算能有輛摩托車都不錯了。這輛車雖然看起來不是很好，但那好歹也是汽車啊。

女郎往不遠處的路燈下看了一眼，她視力很好，發現那邊的女人也正盯著這輛車。

女郎心中一緊，挺了挺胸，打定主意只要這車裏的人一下車她就立馬跑過去，絕對不能讓那邊的女人搶了先。

她左等右等，見那車門好不容易開了，眼睛一亮，連忙踩著十厘米的尖頭靴就走了過來。

可是等看清從車上下來的人後，女郎頓時傻了眼。

怎麽是個女……孩兒？

這年紀還在讀書吧？

楊綿綿今天穿著毛衣馬甲，頭發綁了個馬尾，很是顯小。

女郎頓時僵在了路中間，一時不知該怎麽反應。

很快，副駕駛室的門也開了，女郎連忙看過去。

發現又是一個女人！

難道是來抓自己家的男人的？

一想到這種可能，女郎連忙往回縮了縮，裝作若無其事的退回到了電線桿旁邊，不敢與這兩個女人對視。

這種上門來抓自家男人的女人她見過不少，大多心裏正憋著氣，沒有理智可言，逮誰打誰，她可不想湊上去挨打。

可是天不遂人願，她有心想躲，眼角的餘光去見從車上下來的兩人一前一後的朝她走了過來。

楊綿綿走到女郎身邊：“請問你知道有一個叫武小四的來過這邊嗎？ ”

女郎心中一凜，她猜的沒錯，果然是來抓自家男人的。

女郎立馬連連搖頭：“沒聽說過，我不知道。”

“這樣啊……”楊綿綿失望道：“那我去裏面問問。”她看了看旁邊燈紅酒綠的巷子，忍不住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那家。

蘇葉走了過來，將楊綿綿往身邊攔了攔，“你這樣問，誰會告訴你？”

楊綿綿一想，也對，做這行的服務意識還是挺強的，就算知道應該也不會告訴她，是她問錯了人了。

不過她還是轉頭對女郎點了點頭：“謝謝。”

女郎似乎有些受寵若驚，嘴巴長了張，不知道該怎麽回。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對她說這兩個字。

楊綿綿和蘇葉拐了個彎，往巷子裏走，這裏果然如羅言所說，一溜的小旅館和洗發廊，發廊裏面的燈還不是正常的白熾燈，而是粉色火種暖紅色的燈光。

“喲，這是哪家的妞啊，長得這麽嫩。”

街口忽然跌跌撞撞的沖過來一個中年男人，一身酒氣，差點撞到楊綿綿。

“瞧這臉嫩的，我怎麽以前沒見過，你是哪家的？”

男人一臉橫肉，流裏流氣的模樣，蘇葉嚇得臉都白了。但是她還是把楊綿綿往身後拉了拉，壯著膽子道：“我們是來找人的，你放尊重點，不然我報警了。”

“嘿，找人？找哥哥我嗎？”男人噴出一口酒氣，露出滿嘴的大黃牙，壓根兒沒把蘇葉的話當回事。

被蘇葉護在身後的楊綿綿同樣臉色難看的很。

對方身上的酒氣實在是太重了，似乎剛才還吐過，夾雜著一股搜味兒。楊綿綿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拉住蘇葉往旁邊移了一步，打算繞過男人。

誰知這男人見她動作也跟著往旁一了一步，直接越過蘇葉，站在了楊綿綿面前，嬉皮笑臉道：“別走啊，陪哥哥說說話……”

旁邊路燈下的女郎見楊綿綿被這男人看上，表情微變。

這男人她認得，是這裏的常客，下手很重，還經常打女人。女郎咬了咬下唇，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她挽住了男人欲摸上楊綿綿臉蛋的胳膊，笑道：“康哥有好幾天沒來了吧，我都想你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楊綿綿使眼色，讓她們快走。

男人的興致被打斷，眉宇間升起一股戾氣，他扭頭看了一眼女郎，“什麽玩意兒，滾！”說完，手使勁兒一揮，女郎立馬就被甩了出去，她穿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根本站不穩。

眼看就要摔倒，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手來，手勁奇大，女郎這才避免了摔倒的危險，站定後她才發現，拽住她的居然就是剛才跟她說謝謝的小姑娘。

因為幫了女郎一把，楊綿綿自然是沒有來得及走開了，男人酒精上了頭，一次沒得逞又想伸手去拽人。

可是這時卻發現自己的手像墜了石墩子，怎麽也擡不起來，他又使了使勁兒，卻發現這手似乎不聽使喚了。

接著，他又發現連腳都動不了了，就像有人拽著他不讓他走。

男人立馬嚇得酒醒了大半，他驚恐大叫出聲：“我的手，我的腳……怎麽回事，快！快幫我打120……”

他邊說著便擡起頭看向楊綿綿，卻見對方嘴角含笑的看著他，男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楊綿綿的視線從男人的四肢上瞄了一眼，這種汙穢的地方喪氣重最容易滋生這些怨煞之氣，用起來倒也挺順手。

就是這些怨煞沒有什麽智慧，不然問問武小四在哪，也省了她的時間。

楊綿綿往錦華路口看了看，再次像女郎到了謝後，沒理站在路中間鬼叫的人，拉著蘇葉往裏面走去。

錦華路口，羅言的車停在路邊，開車的是叫阿泰的保鏢。他見楊綿綿和蘇葉已經進了巷子，扭頭問道：“老板，我們要跟著進去嗎？”

羅言重重的咳了兩聲，若是楊綿綿在這兒便可發現他眉宇間的陰氣又濃郁了許多。

“不進去。”

“可是那個地方……”阿泰看著前面的西四巷路口，那可是紅燈區，女孩子怎麽能去呢？指不定要吃大虧。

“你忘了她剛才拽你那一下？”羅言擰著眉頭放下帕子道：“人情我已經帶到。我們就在這兒等她，等她忙完了也好還我的人情。”

更何況那個地方……

羅言看著在他眼裏黑氣彌漫的西四巷巷口，這巷子藏汙納垢了那麽多年，陰氣這麽濃，他跑過去不是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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