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很不滿意妹妹這樣的態度。

他捏住達芙妮的臉，語氣裏滿含惡意：“可是怎麽辦？不管以後達芙妮想還是不想，哥哥以後還是要娶妻，達芙妮以後也必須嫁人，而且達芙妮嫁出去後就再也不能回來了，只能跟著你的丈夫住在一起。”

達芙妮剛在他的鼓勵下說出自己的想法，現在哥哥突然語風一轉，就好像刻意在她面前放一個蘋果，然後又說這個蘋果丟了也不會給她一樣。

“哥哥你……”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哥哥，急得眼圈更紅了，嘴唇微翕，最後居然委屈地問：“為什麽？為什麽我嫁了人後就不能回來了？”

“你就只關心這個？”

米勒看她這副傻傻的樣子，松開她的臉，“剛才不是還不準哥哥結婚，現在居然開始關心自己結婚後的事情？”

達芙妮沒回過神，看著哥哥，嫩生生的臉被他剛才掐出了一道淺紅色的印記。

米勒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捧住她的臉，低頭在她臉上剛剛被掐的地方嘬了一口，讓她臉上的紅印顏色變得更加深。

達芙妮呆呆地被哥哥嘬了一口，回過神眨了眨眼，含在眼裏的淚珠子掉下來，還是鍥而不舍地問：“為什麽我嫁人後就不能回來了？哥哥不要我了嗎？”

她扒住哥哥的脖子，把臉埋進他的懷裏，故意聲音哽咽：“哥哥不喜歡我了嗎？所以要把我嫁出去，還不準我回來。”

米勒氣得肝痛，又因為達芙妮哭而心痛。

最後還是不得不向他的小祖宗妥協，拍打著妹妹的背哄她：“沒有，哥哥沒有想把你嫁出去，哥哥是在嚇你的。要是芙拉不想嫁給別人，可以一輩子留在家裏。”

但如果你想嫁給別人，那也一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得了哥哥這個保證，達芙妮松了一口氣，擡起臉開始追究他剛才的另一句話：“所以哥哥以後也不一定要娶妻？”

米勒拍打她後背的手漸漸停下了，他低著頭，與妹妹雙眼對視著，眼神深深地看著她，低聲說：“哥哥娶不娶妻，什麽時候娶，要看達芙妮的想法。”

達芙妮看著哥哥，堅定地想著，她這輩子都不要哥哥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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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芙妮開始跟著懷特夫人學習認字。大概因為之前有了一些基礎，她的認字速度十分可觀。

五千多個常用詞，她在懷特夫人給她做的詞冊旁邊用繪圖的方法給每個詞做了標記。現在達芙妮一天有空的時候就會捧著她的詞冊背，沒有一個月，她就已經完全熟練掌握了近一半的詞匯。

熟悉詞匯後，她就開始拿書架上的書來看了，當然首先看的都是一些不知所謂的故事書。

“露西亞，為什麽這上面的人都在白天生活呢？”達芙妮合上一本故事，終於忍不住疑惑地問她的貼身女仆。

雖然早有被這樣問的準備，露西亞的後頸還是冒出了一絲冷汗。

“小姐，這只是童話故事而已，人魚這種生物是不存在的。”她輕聲回答。

“可是，為什麽他們不是在晚上生活的呢？他們，小人魚、小蝴蝶，還有精靈，他們為什麽都是在白天生活？”

露西亞提示：“小姐，上一本裏，小矮人是在晚上生活的。”

“哦，對哦。”達芙妮順著問她，“難道我們是小矮人嗎露西亞？”

“……我們不是。”

達芙妮苦惱地蹙起眉，一時又陷入了迷茫。

這本書架上的故事書，沒有一本提及了人類和血族，是為了防止她在米勒的安排之外發現自己真正的身份。

房間的門又被打開了，達芙妮回過神，在書上夾上書簽，然後丟在一邊，軟軟地喊：“哥哥，你怎麽過來了？”

“怎麽又坐在床上看書？等下又弄得整張床都是。”

米勒走過來，把床上的書丟到另一邊，然後坐下來。

“床上坐著很舒服，還可以躺著。”她眨眨眼睛，又問，“哥哥現在過來想做什麽？再過一會兒就要用餐了。”

“哥哥想先跟你打聲招呼，等下會有一位客人和我們一起用餐。”

“客人？”

“是的，你的遠方堂兄。”米勒捉著她的腳，用食指輕輕勾她柔嫩的腳心，一邊說，“他今天過來和我商量了一些事情，時間有些晚了，我留他在這邊用餐休息。”

達芙妮笑著躲開哥哥作怪的手，很聽話的點頭：“好，那是不是就不能坐在哥哥腿上了？”

“對，不然客人會笑話你的。達芙妮乖乖喝完營養液就先回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和他商量。”

“晚上還會來給我一個晚安吻嗎？”

米勒摸摸她的腦袋，說：“還不清楚，但是哥哥盡量。”

每次哥哥說盡量，那基本就是穩了。

早餐挽著哥哥的手進小餐廳時，達芙妮一眼就看見了裏面坐著的一位姿勢端正的紳士。

看見達芙妮，這位遠方堂兄的眼中閃過驚艷，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奈何懾於米勒瞬間飛過來的眼神威脅，只能強制自己把眼睛落在桌子上。

米勒落在主座後，達芙妮坐在了這位遠方堂兄的對面，她有些好奇地看著他，問：“這位就是堂兄嗎？”

遠方堂兄僵著下巴，點了一下頭：“您好，達芙妮小姐，我的名字是貝克勒爾。”

“貝克勒爾哥哥？”

“咳。”米勒陰森森地清了下喉嚨。

主座上的人周身的氣壓低得讓人心悸。

這下達芙妮也沒辦法忽視哥哥的不高興了，不知道到底惹了他哪裏，小心翼翼低下頭，咬著吸管。

餐桌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貝克勒爾不知道該不該打破現在的僵局，清咳一聲，想跟米勒搭話：“家主，我的婚禮……”

貝克勒爾這一試探的發聲沒有給這壓抑的氛圍帶來什麽好的改變。

米勒顯然不想聽見他發出聲音，直接冷冰冰地打斷他：“這麽多食物還堵不上你的嘴嗎？”

這下整個餐廳都安靜下來，連進食都發不出任何聲響。

達芙妮頂著哥哥的目光，如坐針氈，小心迅速喝完自己的那一杯營養液。

“哥哥，那我先走了？”她試探地詢問米勒。

米勒輕飄飄看貝克勒爾一眼，再次讓他按捺住說話的欲望，然後對妹妹點了一下頭。

達芙妮松了一口氣，帶著露西亞逃離這修羅場，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路上，她腦子裏都想著剛才那位遠方堂兄和哥哥說的那半句沒有說完的話。

“堂兄的婚禮……”

達芙妮被露西亞伺候著擦幹凈臉手，癱在床上，喃喃，“那位堂兄，他是來和哥哥商量他的婚禮嗎？”

“堂兄要和誰舉行婚禮呢？為什麽要來找哥哥商量？”她自言自語著，“因為哥哥是家主……我的婚禮也要和哥哥商量嗎？”

“露西亞。”

她叫停準備出去的女仆的腳步，問她，“如果有人想要娶我，他是不是應該先過來跟哥哥說一聲呢？”

露西亞轉過身，回答她：“是的，如果有紳士想娶小姐，必須先得到家主的同意。因為家主是梵卓家的大族長，家族中所有人的婚配都需要得到家主的點頭。”

“那哥哥可以不經過誰的同意，強迫家族裏的人去和一個不喜歡的人結婚，或者不準家族裏的人和他們喜歡的人在一起嗎？”

“……是的。”

不知道達芙妮到底是什麽想法，她把枕頭悶在臉上，悶悶地說：“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那之後過了幾天，米勒見了一個女人。

達芙妮是在花園閑逛的時候偶然看見的，她站得遠遠的，看見米勒站在待客廳的門口敲了下門，門開了，然後他和裏面的一位女人寒暄了一會兒，甚至還貼了臉。

達芙妮從來沒有看見過哥哥和誰那麽親昵，她以為哥哥對其他的女人的態度，都和對那個什麽阿拉貝拉的態度是一樣的。

回過神來時，達芙妮發現手上的玫瑰花的花瓣都被自己扯爛了。她有些難為情，為內心裏對哥哥的某種奇怪的占有欲。

上課的時候，懷特女士明顯感覺到了達芙妮的心不在焉。

“怎麽了，我可愛的小姐？”她放下手中的本子，溫和地問。

被懷特夫人提醒，達芙妮回過神臉紅了紅，不好意思地說：“沒什麽……”

“小姐好像有什麽苦惱，如果方便，願意和我分享一下嗎？”

“唔……就是，我看見了哥哥在行吻面禮。”

吻面禮，那對象當然是和一位女士。懷特夫人了然地笑了，“小姐沒有見過梵卓大人跟別的女士吻面？”

“沒有過。”

“那大概是梵卓大人和別的女士見面時，盡可能避著您了。達芙妮小姐不用擔心，吻面禮只是很正常的禮儀而已，以後您也會和其他男士相互吻面的。”

懷特這樣說並沒有給達芙妮多少安慰，只是讓她更加不解了。為什麽哥哥和別的女士見面的時候會避著她呢？這次也是，如果不是意外看見，她恐怕永遠也不知道哥哥今天見了一個女人。

果然，早上用餐的時候，哥哥決口不提今天見了誰。

達芙妮咬著吸管盯著哥哥的臉，想從中找出什麽端倪，理所當然一無所獲。

米勒給她切了一塊十分熟的牛肉，輕聲詢問：“怎麽了芙拉？今天總是盯著哥哥看？”

“哥哥。”她語氣奇怪地問，“你今天是不是見了什麽人？”

米勒手上頓了一下，反問她：“怎麽突然問哥哥這個？”

“為什麽哥哥不願意告訴我呢？”達芙妮苦惱地咬著吸管，“那位小姐是什麽重要的人嗎？她是哥哥的誰呢？”

“她不是哥哥的誰，她是那位遠房堂兄的未婚妻。”米勒解釋，“今天她過來是為了和哥哥商量他們的婚禮事宜。”

達芙妮得到這個回答並不是很滿意，她故作老成地嘆了口氣，問：“哥哥平時應該會見很多很多人吧，所以幹脆都不和我說了。”

確實是這個原因，米勒點頭。

達芙妮捧著杯子，桌子下面腳尖磨著地板，扭扭捏捏地說：“我，我想……我想也能為哥哥分擔一些這些事情。就是幫哥哥見一些和工作沒有什麽關系的客人……比如今天那位小姐。”

這樣子的話，哥哥就不用跟她們吻面了。

米勒擡起頭，看向妹妹，深紫色的眼睛裏帶著疑惑和難以相信。

達芙妮緊張地揮手：“啊，也不是現在就要啦。就是，我也想幫哥哥減輕一些負擔，當然要等我先把字給認完。”

“達芙妮。”米勒打斷她，語氣有些古怪，“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啊。”

米勒沈默了一會兒，緩緩問她：“那你知道，除了管家，還有誰能幫我做這些事情嗎？”

達芙妮看著哥哥，睜大了眼睛。想到某個答案，臉上的溫度慢慢升騰起來，把臉給蒸得通紅。

“對不起哥哥，我，我不知道。”

看見妹妹這個表情，米勒嘴角愉悅地勾了起來。

“沒關系達芙妮，你確實應該做這些事情，早點覺悟也是好事，回頭我讓懷特夫人加上管理課程吧。”

“真的嗎？”這下輪到達芙妮驚訝了。

“當然是真的，只是以後你的課業大概會很緊張了。”

達芙妮滿臉喜悅，搖頭：“沒有關系的，我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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