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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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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人寂,木屋溫馨。

月如銀盤,浩瀚天空之上斑駁著無數星點,在潔光的照耀下璀璨奪目。一處傲人山峰之上的一座木屋中,有著微光閃爍。

“辰陽哥,他們一群人真是欺人太甚!日後他們若還敢為非作歹,我定然不輕饒。雖說靜兒一向不喜打鬥,但絕不容許他們傷及我的親人!”木屋內,辰靜兒嘟著小嘴,一臉不悅,顯然還為辰陽清晨受辱之事心存芥蒂。

“八年來,我也習慣了這般渡日。反正我也是個毫無天賦的廢人。能夠混入浩天宗吃飽穿好,也已是頗為滿足。”木床上,辰陽倒躺在其中,背部有著潔白紗布纏繞,一絲血紅的淤印,遍布全身。

“老天真是不公!辰陽哥明明比那些一無是處,整天只知道欺淩他人的弟子努力數倍……”辰靜兒言落一半,便是斷去後續。她知道,辰陽這些年付出的努力絕非常人可比,但那結果,卻差距天壤。

床上的辰陽自嘲一笑,眼中凈是悲涼:“天資束縛麽……哪怕是能讓我晉入中階行者,那也是求之不得啊!”辰陽言落,便是從腰間掏出一塊黑樸的玉佩來,輕輕撫摸著其上紊亂的紋路,感受著那自指間傳遞開來的寒意。

“父親,讓你失望了。”辰陽眼中噙著細碎淚液,這黑樸玉佩,是父親逝去前遺留而下的物品。說來也怪,平日玉佩都是多呈翡翠色,圓潤光滑,象征吉祥。而此刻玉佩幽黑昏暗,毫無生氣,倒是散發著一股兇機險兆。

若非父親走前留下此物,他早就將這不祥之物扔入水溝,化作爛泥了。

雖說玉佩古樸簡陋,但辰陽可是極好地對待它,每日裏都小心翼翼地將之環在項上,今日早晨為了避免被程楚欺辱時玉佩受損,還特意將之收放入了腰間袋內。

每當直視著玉佩,就倘若從其中折射開父親的影子,那已經模糊不定,魁梧壯碩,面上總會有著如若烈日般耀目笑容的身影。

兒時的記憶殘破不堪,但有一點,絕對不會變!父親在辰陽的記憶內,是個強者!

靜兒也是,而他自己,卻一敗塗地!

辰靜兒見得倒躺在床的辰陽露出這般頹態,也是面色一變,其快步走向辰陽,柳眉緊蹙,道:“辰陽哥,從我漸漸懂事前,你就教導過我,男兒即便遍體鱗傷也不落淚,即便倍受屈辱也不自卑!”

咚!

辰陽猛地一愕,辰靜兒接著道:“幼時,你還借此來調笑我,你說‘男兒熱血豈是一介女流可以參悟的?你就只配在泥墻下玩過家家’!”

辰陽拳頭緊握,年幼時的一幕幕,逐漸在腦海中由淡化變得清晰起來。

……

“父親,終有一日,我要成為如你一般的強者!”五歲的少年拳頭緊握,一臉激動著揮動著小拳,口中發出厲喝。高挑的男人哭笑不得,道:“你一定會超越我,成為這方世界至強存在!”

“那我呢!”少年身後,一臉稚氣的女孩揮動著臂膀,不悅道。少年驕傲昂頭,屈指一伸,指向一旁殘破泥墻,道:“男兒熱血豈是一介女流可以參悟的?你就只配在泥墻下玩過家家!”

“我才不像哥哥說的那樣!我一定是將來有大才之人!”女孩漲紅著臉爭辯。

“哈哈!”高挑男人大笑著擡頭,將二人一齊攬入胸懷,“陽兒將來必然是英姿風發的頂尖強者。而靜兒日後也定是貌武雙全的女中豪傑!”

……

念到此處,辰陽的唇角掀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自那之後,賭氣般的二人便有了個約定,二者奮發修煉,修為之上要一齊長進,誰都不落下。

而數年後,辰陽被靜兒遠遠超越……這道約定也至此崩破。原本滾燙沸騰的血液,也逐漸冰冷了下來。

“男兒重要的,並不是震顫九霄的實力,也不是讓女孩春心蕩漾的容貌,他們所獨有的,是熱血心性!”辰靜兒道,“辰陽哥雖說在修煉一途的造詣並非很強,但他一直以來,面上都有著溫和的笑容,一直堅毅著自己的信念,相信著自己的能力。就好比今日你在程楚面前一般,你全然無畏,熱血至極!”

“所以如今,我不準許你頹喪!你要好好修煉追趕我的腳步,將程楚遠遠超越!”

辰陽聞言,眼角顫動的淚珠微微凝固,終究是沒有落下。

有如此舒心佳人當做妹妹,他辰陽今生,還有什麽好怨天尤人的?!

“靜兒,謝謝!”辰陽眼中滿是感激,靜兒的一番話語,讓他重拾修煉動力!

他要突破行者桎梏,抵達習武頂端,要伴隨他的妹妹一世,鼎動這方世界!

“從今往後,修煉進度再加一倍!我要在三月內,沖擊中階行者!我要讓程楚那跳梁小醜,再也不敢在我面前囂張跋扈!”辰陽緊握著雙拳,猛地坐起,不料背後傳來一聲猛烈震響。

辰陽咧咧嘴,傷勢還沒完全恢覆,他如此行徑,倒是魯莽了。

辰靜兒見狀,也是掩嘴輕笑,隨後其直視著辰陽,美目微眨道:“若辰陽哥以後實力突飛猛進,真的成為了強者,可不要忘記了靜兒啊……”

“嘿嘿!待我晉入修羅境,我們便離開浩天宗,開啟我們自由的人生征程,我要買一座大府邸,讓你過上好生活!”辰陽燦爛一笑,露出潔白牙齒。

“那明天是浩天宗每月一次的休息日,我要辰陽哥整日都陪著我玩!”辰靜兒狡黠一笑,卻令得辰陽哭笑不得。

“剛剛還讓我奮發修煉,現在就……你這妮子!”

月光皎潔,在溫暖中辰陽和辰靜兒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

池塘明澈,碧波萬頃,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入耳回絕,讓人心生愉悅。其腳掌邁入水塘,來回蹬跺,水液飛濺,浸染青綠油滑的草地。

“靜兒,你還真是頑皮伶俐,辰陽哥修練道心,你還要在一旁幹擾。”池塘中央,辰陽負手而立,口中咬著草根,笑容和煦,如沐春風。其腳踩木樁,立於水波之上,卻是極其平穩,沒有向著哪方傾側倒墜。

“踏木樁只是武習修煉最為基本的一項,這對辰陽哥而言很容易的。”辰靜兒毫不約束笑道。

“你知道我天賦薄弱,事到如今還停滯於‘行者’境界淪為下階,不練就紮實根本,怎能突破桎梏,體鑄磐石?!”少年腳尖踮起,身形一躍便是輕靈般落在少女身旁,“也罷,腳踏木樁這等基本功夫我也周而覆始的練就已久,昨日已有約定,今日時日難得,我就陪著我的寶貝妹妹吧!”

辰靜兒頓時大聲歡呼,而就在辰陽思索著如何適量加大修煉量時,一道人影掠於他和辰靜兒身前,辰靜兒一聲驚呼,望向眼前高大的虎漢。

“浩虎師叔!”辰靜兒道,其蓮步輕移,上前一步,“您怎麽會在此處?”

浩虎的臉色顯然是有些陰沈難看,辰陽面色皺了皺,拳頭微握,浩虎凝視辰靜兒,輕聲道:“靜兒,請你隨我赴往一趟浩天宗主殿!”

辰靜兒一聲驚呼,辰陽也是臉色微變。浩天宗主殿,浩天宗最為莊嚴之地,也是宗主和老祖宗的靜修閉關之地,一般沒有特殊情況都是不許涉足其中的,今日是何等情況,竟是這般異常?!

“情形覆雜多舛,不便於此地陳述,還請靜兒配合。”浩虎道,辰靜兒微微點頭,望向身後的辰陽,揮揮玉手,就欲隨著浩虎而去。

“請等下。”浩虎就欲帶著辰靜兒赴往主殿時,辰陽出聲喝止。二者一齊轉頭,眼中充滿訝異。

浩虎眼神在辰陽身上一番掃視,夾雜著鄙夷,辰陽相貌平平,天賦不堪,憑著那口耳相傳卻又華而不實的交情淌入了浩天宗淪為廢柴,平日裏極其不受待見,如今出言,顯然也是倍受他人臉色。

“浩虎導師……可否帶我一同前去!”辰陽低聲開口,浩虎微微色變,時間倉促,刻不容緩,其就欲冷聲拒絕,卻見得辰陽再道,“我知曉弟子身份卑微,更無資格要求導師,但靜兒是我親妹,而且我也適才答應她今天一整天陪著她。隨她身旁,也好免下一些陰差陽錯。”辰陽單手舉起,望著浩虎,神色肅穆間又夾雜著幾分憐乞。浩虎一聲冷哼,就欲一口回絕,卻又有辰靜兒眼珠一轉,悅耳的聲音響徹而開。

“浩虎導師!帶上辰陽哥一起吧,我知曉您心善,這對辰陽哥也無害處,說不定他還從大殿的造設中窺得靈感,修為猛進呢!”

浩虎砸了砸嘴,靜兒發話,他也不好咬斷回絕,其掙紮少許,最後一聲冷哼,百般不願地看著辰陽向自己走來,最後將其環抱在胸膛,向著遠處大步奔去。

浩虎懷中,辰陽淡淡一笑。天賦薄弱的自己,果真處處不受待見。

遙遙百息,三人便是落於了一座雲煙繚繞,燕鶴起舞的山巔之上,一座恢弘寬大的殿宇坐落於此,充斥著別樣意境。

辰陽眼瞳猛地一縮,大殿門前,滿是浩天宗的精英士兵,他們一個個低著頭顱,抿緊嘴唇,神色肅穆。

這般排場,可謂不大!更讓人訝異的是曾日裏這些護衛個個趾高氣揚,而如今怎麽這般謙虛低調了?

越是這種詭異的氣氛,辰陽便愈加不安,其和靜兒身隨浩虎,踱步踏入大殿之中。

氣氛,有些凝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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