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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度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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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安背著小怪物, 看向前面相談甚歡的兩人,恨恨地磨了磨牙。

今天工作人員帶著他們去神殿祈福,神殿在山頂,要爬上幾個小時的山才能到達, 他很不幸的多了個小拖油瓶。

作為0號實驗體, 可可安堪稱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自己爬山就累得夠嗆, 加上一個無法溝通的小孩子後, 只爬了不到三分之一他就快歇菜了。

這小孩看著玉雪可愛, 是仔細將養出來的, 實際上也很嬌貴, 自己走一會兒就累了,“咿呀咿呀”地叫著,讓他背著趕路。

不敢得罪他的兩個便宜爹, 可可安只能咬著牙背起他。

繼續這樣下去,他絕對活不到進神殿。

可可安惡向膽邊生,小聲慫恿:“寶寶, 和哥哥在一起是不是很無聊, 你想不想爸爸們,要不你去找他們吧。”

他聽洛斯是這樣叫小孩的, 便也跟著稱呼寶寶。

小怪物歪著腦袋, 似乎沒有聽明白:“咿呀咿呀?”

可可安放緩聲音又重覆了一遍:“去找爸爸, 去找那邊那兩個人, 找爸爸!”

小孩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可可安並不知道撿了孩子的倆人並不是小怪物的爸爸, 一邊慫恿他, 一邊在心裏惋惜, 這小孩長得好看,可惜這麽大了都不會說話。

小孩的吐字發音沒有問題,不會說話應該是腦子不好。

可可安腦補了一出可憐小傻子先天癡呆,被親生父母拋棄的故事,同情心泛濫,給自己逼出了幾滴眼淚。

都是苦命的人,他也苦命,每周被抽血做實驗不夠,還得被人威脅。

太慘了。

簡直慘不忍睹,慘絕人寰。

可可安越想越心酸,他是個心性敏感的受試者,想著想著就繃不住了,一邊趕路一邊抽抽搭搭,無聲抽噎,哭得眼睛通紅。

小怪物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他驚覺那圓圓的眼眶裏竟然能流出水來,好奇地伸出手,戳了戳可可安的眼睛。

戳一下,流出來的水更多了。

可可安以為他是在安慰自己,給自己擦眼淚,心裏一陣寬慰:“寶寶真好,可惜這麽乖的寶寶吃了那麽多苦……”

他心疼地嘆息,沈溺於自己為小怪物編造的悲慘童年之中,完全沒有註意到小怪物逐漸亮起來的眼睛。

隱隱可見豎瞳的邪光。

想戳破這個會流水的眼珠子。

圓潤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就在要對可可安的眼睛戳上去時,一只手捏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修長白皙,隱約可見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洛斯不讚同地看過來:“你不乖了。”

他和白濋剛才享受了一下不算久違的雙人時光,決定把“寶寶”這個稱呼棄用,沒辦法,大寶寶吃醋了,隱隱表現出了想弄死小寶寶的意思。

盡管這個小寶寶是他親手創造出來的,代替他在這個世界裏生活。

白濋拎著小怪物的衣領,直接將他從可可安的背上提溜下來,皺眉:“哪那麽嬌貴,爬個山都要別人背。”

他從小自立自強,看不慣這小東西頂著一張和他小時候七八分相像的臉賣萌撒嬌。

“剛剛還想調皮,嘖。”洛斯捏了下他的手指頭,指甲唰地一下收了回去,“不可以欺負別人,知不知道?”

小怪物不說話,白濋不耐煩地嗤了聲,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問你話呢,聽不見嗎?”

白濋對自己向來狠心,小怪物被打得往前踉蹌了下,但他皮糙肉厚,一點問題都沒有,連忙沖著洛斯“咿呀”了聲。

乖的一批。

兩個爹一個比一個嚴厲,可可安看著垂頭喪氣的小怪物,母愛泛濫:“你們怎麽能這麽對他,寶寶這麽乖,這麽可憐,你們竟然還打他,太過分了!”

可可安義憤填膺,跟護犢子的老母雞一樣,掐著腰控訴,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小娃娃的親人,正在為自家孩子討回公道。

就這智商,那對眼珠子留不留區別不大。

洛斯和白濋面面相覷,均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可可安被看得不自在:“你們幹什麽,是不是又想威脅我,我絕對不會向欺負小孩子的惡勢力低頭!”

洛斯哭笑不得,將小怪物往他面前推了一把:“你想多了,既然你覺得我們是在欺負他,那他就交給你了,記得照顧好他,晚上在神殿睡覺的時候也帶著他。”

兩人轉身就走,可可安看著身旁的小孩子,神色呆滯。

不對,這孩子怎麽又砸他手裏了?

前面,洛斯單手插著褲兜,嘖嘖感慨:“看著我小時候被你騙走不僅僅是因為兩塊糖,那可憐的小臉誰看了不心疼。”

“別把我和他相提並論,我小時候才不這樣。”白濋回頭看了一眼,可可安正牽著小怪物趕路,“剛剛不是還跟我嚷嚷著要把他接回來,怎麽又改變主意,把他丟給可可安了?”

“想救一下可可安。”

白濋挑了挑眉:“不是說不想摻和其他人的事嗎?”

“可可安他……”洛斯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準備措辭,“他挺蠢的,但是他維護你了。”

那麽盲目地維護身為小怪物的你。

在這些年裏,白濋背負著瘋子的罵名,能堅定不移維護他的人又有幾個?

洛斯偏過頭:“因為你,我想救他一次。”

在日不落農家樂裏,小怪物相當於一個護身符,連工作人員都忌憚他,這一次他沒有和可可安合作,可可安大概率也會像其他人一樣遭遇不測,但有小怪物在身邊就不一樣了。

白濋心口發燙,太奇怪了,眼前這個人總能戳到他心裏最軟的地方,這種被在意的感覺讓他貪戀,貪戀到……不願意放手。

他閉了閉眼,遮住那些覆雜的情緒,故作輕松道:“所以你就拿我……拿那個小東西當免費保鏢用?”

“保護一下維護你的人嘛,當然得你親自出手。”洛斯振振有詞,沒有小孩子打擾,主動伸出手,笑著邀請道,“男朋友,牽一下嗎?”

白濋沒有猶豫,握住他的手。

即使是在末日的大環境下,同性戀依舊沒有成為大眾能接受的主流,上山的路上,牽著手的兩人收獲了無數道異樣的目光。

大抵是臉皮的厚度鍛煉出來了,洛斯並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男朋友,等離開永生軌之後,你想做什麽?”

他們一直因為永生軌而奔波,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永生軌的秘密被徹底揭開,那時候,他們要做點什麽呢。

以前只有一個找回記憶的目標,洛斯恍然驚覺,他竟然從來沒有幻想過未來。

“你有什麽想做的事嗎?”白濋側過臉,眉眼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柔和溫潤。

想做的事……

乍一問起這個問題,洛斯也沒有想法:“我想先去準備一個戒指,把欠你的東西補上,以後嘛,大概是找個地方養老,殺了加裏法,棺材本也攢得差不多了,不到三十歲就退休,想想都爽。”

白濋聽笑了:“年紀輕輕就想著退休,怎麽一點鬥志都沒有?”

“工作太累了,反正這種危險的事情我再也不想做了。”洛斯撓撓他的手心,小動作做得熟練,“退休了我們就去玫瑰之城,那裏清凈,沒有人打擾……”

白濋靜靜地聽著他的規劃,瞇了瞇眼睛,不知在思索什麽。

上了山後,工作人員安排大家搭帳篷,洛斯熟門熟路,和白濋一起三下五除二就把晚上的住處搭建好了。

上一次是昏迷過去的,白白浪費了爬了那麽久的山,這一次他不打算搞事情,起碼要玩的夠本,露營、看星星、看日出……通通都安排上。

搭好帳篷之後,洛斯也不急著去神殿了,拉著白濋窩在帳篷裏說悄悄話。

說的全都是如何玩樂。

白濋頗為驚詫,好像家裏整日只知道學習的書呆子突然轉了性,拉著他討論起游戲:“計劃這麽多,不做任務了嗎?”

在神殿裏,附身在黑貓身上的亞斯蘭第一次現身。

根據他們的推測,這個世界的神明應該就是亞斯蘭本人,也就是黑貓。

只要提前殺死神明,就能脫離這個小世界,回到神眠故鄉。

白濋以為洛斯想盡快完成任務,現在看來,情況和他想的有些不同,他的男朋友似乎一心想和他……度蜜月。

帳篷的門關得並不完全嚴實,還未完全下山的日光透過縫隙照進來,為帳篷內昏暗的空間鍍上了一層暖意。

洛斯掀起眼皮,神色倦懶,像極了午後睡醒的貓咪,矜貴地擡起粉嫩肉墊:“任務不急,反正肯定能完成,我對這裏熟得很,不會讓你出事的,我罩著你。”

好吧,看來他男朋友已經打算好了。

白濋將他的異樣行為歸結於到了熟悉的場景,心裏有底氣,想盡可能的放松一下:“那就拜托你了。”

他笑吟吟地伸出手臂,將懶洋洋的貓咪抱進懷裏。

一天逐漸走向黑夜,橘紅色的陽光被黑暗吞噬,遠處的天空開始閃爍星辰。

只有在永生軌裏,才能看到這樣幹凈的夜空,這樣漂亮的星河。

洛斯眨了眨眼睛,破天荒地柔和了態度,在白濋懷裏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躺好:“這裏的環境是所有永生軌裏最好的,星星也多,天也藍……”

美好得如同世外桃源。

他並不知道,這裏就是霍倦書為童年的霍白濋打造的美好世界。

白濋有一瞬間的怔楞,輕輕地應了聲:“你喜歡這裏嗎?”

洛斯點頭:“喜歡。”

“那以後我們退休了就來這裏住,好不好?”

“嗯?”洛斯從他懷裏爬起來,仰著頭不明所以,“現實世界裏找不到這樣美好的地方。”

白濋按住他的後頸,將他壓進懷裏,言語間胸腔發出輕微的震顫嗡鳴:“等永生軌的秘密揭開,異變的問題徹底解決,世上再也沒有輻射感染,一定會出現這種地方的。”

他想象了一個美好的世界,不同於現在的滿目瘡痍。

洛斯垂著眼睫,靜靜地聽著,忽然感覺到頭頂被很輕的碰了一下。

像一個一觸即離的親吻。

他攥緊了白濋的衣袖,指尖用力,摩擦到布料粗糙的棉線紋路。

耳邊是溫柔又篤定的低音,像是預言,又像是承諾。

“有朝一日,世界一定會變得很美好的。”

祈福開始之前,工作人員維持秩序,讓所有人排隊進入神殿。

儀式和上一次一模一樣,他看著每一個人在神像下跪拜,像個盡職盡責的監督者。

“他應該去公園售票處,保證沒有逃票的人。”洛斯給出評價。

白濋失笑:“那我們把他綁架走,帶到公園去,還不用給他發工資,怎麽樣?”

男朋友太持家了。

洛斯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語氣讚揚:“我覺得可以。”

工作人員聽到竊竊私語的動靜,沈聲呵斥:“不許講話,不可以對亞斯蘭不敬。”

被點名的洛斯毫無顧忌,反而舉起手:“我有問題!”

工作人員的聲音從前方的黑暗中傳來,帶著陰冷的氣息:“什麽問題?”

“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

其他闖關者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這人怕不是瘋了,竟然敢對npc這樣說話。

植樹時的死傷並沒有被改變,大家對npc的印象還停留在不動手就能要人命的階段,紛紛將註意力從神像轉移到了洛斯身上。

這種不要命的人,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玩完了,看一眼少一眼。

工作人員沒有說話,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神殿裏蔓延著一陣陰森森的尖銳冷意,足以說明他現在的心情。

洛斯翹了翹唇角:“男朋友,你說我和他打起來的話,誰更厲害一點?”

他的身體素質變好了很多,對上白濋也不虛,但還沒有正式和npc打過一架。

上一次的打架不算,那時候他還沒完全恢覆。

白濋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握住了長刀:“他交給我對付。”

“我想活動一下。”

“不行。”

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洛斯撇了撇嘴,不爽:“你不相信我。”

“不,我只是不想你累著。”

白濋擡起頭,循著腳步聲看過去,工作人員正踏著夜色從神殿中走出來,他微低著頭,眼睫落下來,但遮不住那雙眼睛裏閃爍的冷光。

屬於獸類的目光。

工作人員停下腳步:“你有什麽問題?”

在月色之下,他的眼瞳發生了變化,瞳仁拉細,在慢慢變成一條線,透著叫人心生涼意的詭異感。

洛斯裝作沒有看見他身上的變化,微笑:“如果你們覆活的人不是亞斯蘭,你會瘋掉嗎?”

“覆活”二字戳到了工作人員敏感細弱的神經,他身形搖晃了一下,眼底爆發出利光。

“亞斯蘭沒有死,他不會死……亞斯蘭會永遠註視著我們,他在看著我,看著你……”

開口是澀啞的聲音,比電子音還要難聽一些。

洛斯按了按耳朵,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亞斯蘭早就死了,你們供奉的也不是他,這個神像所代表的人是個騙子。”

打打殺殺有什麽好玩的,這一次擁有了力量,洛斯選擇講道理。

“該死!竟然詛咒亞斯蘭,要挖出你的心臟,要懲罰你,是你背叛了亞斯蘭!”

他再次陷入癲狂,襯衫的紐扣被崩開,露出長滿毛的胸口,不僅僅是胸口,工作人員的全身皮膚都開始浮現出短短的絨毛。

他的眼睛徹底變成了血紅色,如同貓科動物一般,不同於人類的豎瞳閃著瘋狂的光。

白濋想出手,被洛斯攔下了:“再等等。”

工作人員撲過來,祈福的隊伍被打散,闖關者們紛紛向四周逃竄,拼命躲避。

洛斯輕松地躲開攻擊,語調輕慢,仍然帶著笑意:“亞斯蘭是被你們害死的,你們違背他的意願,肆意傷害其他人,拋棄了自己的信仰。”

“閉嘴!閉嘴!你在胡說!”

npc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瘋狂反駁,他扯著嗓子拼命叫嚷,似乎這樣就能證明洛斯說的都是假話。

“覆活不過是個可笑的騙局,已經徹底失望的人怎麽可能願意回來,亞斯蘭拋棄你們了。”

npc瞳孔緊縮,發出憤怒的嘶吼:“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為亞斯蘭獻上心臟……”

洛斯靜靜地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個被拋棄的可憐蟲,冷漠宣判:“神明不會再庇佑你們了。”

“因為神明已經被你們親手殺死。”

猙獰利爪和曾經的夢境重合,渴望將眼前人開膛破肚。

不等洛斯開口,白濋就出手了,他悄悄移動到工作人員的身後,長刀出鞘,一下子洞穿了工作人員的心臟。

洛斯好奇的事情有了答案。

npc的胸膛中有心臟,一顆鮮紅的、跳動的心臟,即使被洞穿了,依舊跳動著,維持著他的生命。

這是屬於獸人的強大自愈能力。

但終將敗於鋒利的刀刃之下。

白濋漠然地轉動手腕,長刀扭動,絞碎了那顆仍然在活動的心臟,工作人員失去了氣力,緩緩軟倒。

他嘴唇翕動,仍然在念叨著:“亞斯蘭,亞斯蘭……”

獸人至死都臣服於唯一的神明。

即使神明已經消失不見,在生命消亡之際,他們依舊固執的守著自己的執念。

可犯下的錯誤怎麽可能被輕易原諒,那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命。

犯了錯,就該贖罪才是。

洛斯擡起頭,環顧四周,聽得耳邊一陣陣松濤浪聲,目光逐漸定在不遠處的山林。

有風聲在緩緩靠近。

這一次沒有出現黑貓,亞斯蘭會以怎樣的方式現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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