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

紅塵劫生紅塵夢，尋瀾山育尋瀾門。

自從那天在未央山頂受先天之氣洗禮之後，宮書萍就明顯感覺到自己更像個仙了，從小就被高高捧在萬人之上的她，原本自認為已經習慣了感受那非人的孤獨，成仙也不過是道行的水到渠成而已。但如今她才知道自己太想當然了，或許成仙前的自己可以用淡泊來形容，但淡泊也是人性，而非仙道。此刻的她站在雲端，山中的修士們在她眼中更像是與自己無關的另一種生物，而山水也不再是自己世界的山水，甚至這世界，她都感覺不過是匆匆路上的淡然一瞥。

然而她還是來了，受一個還剩些牽掛的人之托，來幫他完成一個還剩些牽掛的事。

尋瀾山中終於有一個年輕的女修士在閑暇之餘擡起了頭，看見了雲端的修真仙子。驚訝地張大了嘴，來不及多想，就跪拜在地上。一種無法形容的情緒在整個未央山傳染開來，這其中有興奮也有緊張，但他們的行動都是一樣的，那就是默默地跪拜。

宮書萍面不改色地接受了他們的禮節，雖然在她看來這意義並不大。她這次來不過是帶一樣東西，傳一句話，既然正主還沒到，她就完全沒有跟這些不認識的修士交談的必要。

柳如風終於來了，踏著一個飛碟狀的法寶，匆忙地從後山尋瀾師門中飛到了山門前。他似乎有些慌亂，在世仙人毫無征兆的突然降臨讓這兩年內一直履薄冰的尋瀾門主措手不及，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四個同樣慌亂的門派長老。

柳如風帶著幾位長老在尋瀾派眾弟子前面停下，遙對著空中的宮書萍行了一個弟子禮：“尋瀾派門主柳如風，攜門派長老，一眾弟子迎接宮仙子大駕光臨！”

宮書萍淡淡地看著這一切，道：“柳如風，你幾日前於未央山頂交出尋瀾往生池，為此墨池派掌門夏媛媛答應借你一枚仙器護山。然而夏媛媛在回中吳的途中偶遇變故繼而犯戒，連同莫老仙人一起被修真執法弟子押往未央山。但我作為當時在場見證，有理由幫夏媛媛履行未盡之承諾，故上了一次墨池聖地，從墨池派門人手中討得一枚仙器，特意來交給你。”

柳如風聽了這話楞了片刻，心中念頭連閃，同時手中一重，一件法寶就到了自己手上。

柳如風反應過來，忙叩首道：“謝宮仙子，謝夏掌門！”

然而他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宮書萍的回話，直到門人的提醒才擡起頭來，宮書萍卻早就不見了蹤影。

柳如風緩緩地站直身體，臉上依舊是恭敬之色，轉頭沖著幾位長老道：“諸位長老助我去內堂！”

長老們圍著柳如風同時施法，然後幾人身形一閃，下一瞬間就出現在了尋瀾派內堂之中。

柳如風站直身子請幾位長老一一坐下，最後自己才在首座上坐下，同時將手中那片樹葉一樣的仙器遞給左手邊的煉器長老，恭恭敬敬地道：“還請公孫長老過目。”

公孫長老名叫公孫康。在修真界，公孫家是赫赫有名的煉器世家，公孫家制出的法寶一向是法寶界的金字招牌。公孫康的曾祖父公孫烈本是煉器門的供奉長老，但在尋瀾派如日中天之時舉家改投尋瀾派，這一“趨炎附勢”的舉動當年多為修真同人所恥笑。在旁人看來公孫家是為自己找了一個更大的靠山，實則並不是人們所想的那樣。

只因從古至今，公孫家的每一代人都是不擇不扣的煉器狂人。他們一輩子什麽都不迷，只迷煉器。甚至他們修煉道術也從來都只學習有助於煉器的道術，一日不煉器就宛若行屍走肉，實在已經到了癡狂的地步。當年煉器門沒落，已經窮到了煉器材料都很匱乏的地步，再加上公孫烈自私且有強烈的收藏癖好，煉出來絕頂的法寶都喜歡藏在家中欣賞，次品才給煉器門拿出去賣，這樣一來就加速了煉器門沒落的速度。煉器門門主對公孫烈頗有微詞，甚至一度想趕他出門。但考慮到公孫世家乃修真名門，所以一直才沒有說出口。就在那時，尋瀾派掌門親自登門拜訪公孫烈，以一具頂級煉器材料----藍海巨鯨的骨架相誘惑，更承諾奉上尋瀾派自古收藏的不下數十種煉器古方。公孫烈早就對煉器門的那一點小家底子不勝耐煩了，而尋瀾派給出的條件或許對旁人不算什麽，但是對於公孫一家，卻是什麽也比不了的誘惑。對公孫烈來說，在煉器材料和法門面前，修真門派情誼道義屁都不是，於是毫無懸念地舉家加入了尋瀾派。

傳至公孫康這一代，有祖輩數百年的煉器傳承做底子，再加上尋瀾派的無數材料讓他實驗，他的煉器修為，可以說已達化境。兩年前的修真界大戰，尋瀾派慘敗，導致尋瀾派直接從修真數一數二的大門派跌落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很多門派都對公孫康遞出了橄欖枝，但公孫康卻意外地沒有離開尋瀾派，此中關節，耐人尋味。

公孫康今年已經年過半百，身為修真界煉器高手，卻一點沒有前輩高人的樣子。不喜歡穿修真道袍，相反，卻整天穿著凡人界也早已過時的藍色中山裝。性格也宛若一個長不大的孩童，身材矮小邋裏邋遢，大眼珠子總是轉來轉去，因為常年煉器，長長的胡子被熏紅了也從不打理。

此刻柳如風將手中剛從宮書萍那裏拿到的仙器交給公孫康，公孫康立刻就像螞蟥見了血一樣，眼神中透著無窮的享受，直楞楞地緊盯著這一片樹葉。

在柳如風的刻意示意下，周圍的長老紛紛保持沈默，靜靜地等待公孫康看完。

但這公孫康卻一點時間場合的概念都沒有，這一看就沈迷了進去，提著這葉子來來回回地看，一邊看還一邊嘖嘖連聲，一個勁地點頭。

過了有二十分鐘，終於，好性子的柳如風也忍不住了：“公孫長老，這到底是什麽法寶？”

公孫康有些惱怒，似乎生氣於柳如風的打擾，然後又哈哈一笑，由衷感嘆道：“墨池聖地，墨池聖地！墨池聖地的煉器手法簡直---簡直突破了我思維的極限！什麽時候能去墨池聖地看看，死也值了啊！”

柳如風微微點頭，笑著問：“那這究竟是什麽法寶呢？”

“法寶？！”公孫康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怎麽可以用法寶兩個字來形容它！它藝術品，完美的藝術品！”

“那它到底有什麽用！”對面的授道長老實在不耐煩了，氣哼哼地問道。

“它需要有什麽用呢？它根本不需要有什麽用嘛！它就算什麽用都沒有，它也是一等一的仙器，能把它創造出來的人，也是不得了的人物！”公孫康搖頭晃腦宛如喝醉了一般，“此乃鐵樹的樹葉，是仙界鐵樹的樹葉！你們看看，這多神奇！”

眾人湊上去圍觀，卻一點看不出有什麽神奇。

“愚昧，你們真是愚昧！”公孫康開始像任何一個行業的專業人員一樣得瑟著他的專業知識，“仙界的樹，據說都是吸收先天之氣而生的，你們想想，如果一片葉子被摘下，還被帶到了人間，這片葉子會怎樣？”

眾人還是疑惑，柳如風忍不住問：“會怎樣呢？”

“你們是傻X啊！”公孫康怒吼道，“會死啊！它沒了先天之氣，就好像動物不吃不喝，會死，懂不懂？”

尋瀾執法長老柳木童氣得臉都青了：“你說說，這有什麽神奇的？”

“但是它沒死，神奇不神奇，神奇不神奇！”公孫康手舞足蹈，“你還說它不神奇嗎？”

柳如風聽出了點門道：“公孫長老的意思是----”

“這葉子還連接著它的仙界主幹，無時無刻不在吸收先天之氣！牛逼吧？煉器的人就是這麽牛逼，這麽囂張，這麽----這麽霸道！”公孫康讚道，“跟這個煉器的人相比，我算什麽呢？我連一條狗都不算，只能算是狗身上的狗毛！”

一眾長老都習慣了公孫康的瘋瘋癲癲，柳木童疑惑地道：“那我怎麽感覺不到先天之氣？”

“你以為你是宮書萍啊，還先天之氣，吸沼氣吧你！”公孫康說，“仙界這棵樹的主幹在吸收先天之氣，而這片樹葉其實還在仙界，這片葉子相當於仙界樹葉的一個在人間的投影，也就是說，這片葉子，現在既在我們手中，也在仙界，懂了吧？”

“那它到底有什麽用呢？”

“樹葉當然是栽起來啦！找個風水寶地，把它栽起來，只有栽在土裏它才有用！”公孫康看著他們就像看著一群白癡。

“栽起來然後呢？”柳如風問，“我們不懂，還請公孫長老解釋得詳細一點。”

“然後這片樹葉方圓十裏範圍，就會自然受到仙界鐵樹的保護！如果有人以道法攻擊，仙界鐵樹就會自然地形成一個防護結界！”公孫康洋洋得意，“是不是很神奇？是不是很霸道？仙界鐵樹啊，有幾個人能攻開，絕對防禦，絕對防禦！而且不管是在結界的內部還是外部攻擊，結界屏障都能提供絕對防禦！”

眾人這下都聽懂了，授道長老冷冷地道：“哼哼，我當夏媛媛怎麽那麽好心給我們送仙器，原來是一個挨打只能躲在樹葉底下不能還手的東西！不值！往生池就換了這麽一個垃圾，不值！”

“你怎麽能說是垃圾呢？”公孫康急了，“這是藝術品！是我見過最美的藝術品！是我見識過最奇妙的煉器手法！比往生池都要高一個檔次！”

“公孫長老！”柳如風完了彎腰，熱情地說，“尋瀾上下，以你的煉器造詣最高，遠非我們可比。我想，這枚仙器還是交由你保管，親自栽種！”

“當然，當然！”公孫康興奮地抓起葉子，“門主，那我現在就去！”

柳如風笑著點頭。

公孫康迫不及待地破門而出。

這下，內堂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三位長老全部陰晴不定地看著柳如風。

“如風。”柳木童率先站了起來，面色鐵青，“你要對這件事負責！”

“是啊，如風！”禮儀長老一直沒說話，此刻也滿面愁容，“往生池是我派根本，當初你的決定我就不同意，這下子更是不可能東山再起---”

授業長老更是激進：“如風，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大仇了？”

“肅靜！”柳如風突然一聲怒喝，霸氣像是凝結成的冰，把空氣也透射出兩分嚴寒，再也不是之前溫文爾雅的形象，“都別說話，讓我想想。”

長老們皆不再說話，柳如風終於得到了一直想要的安靜。

其實他說了謊，他此刻並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安靜。因為該思考的他早在一年前就思考完畢，而這一年的事態發展基本沒有出他的所料。他只是實在不明白，上一任尋瀾派門主留給自己的所謂肱骨之臣----這幾個長老為什麽都蠢得跟豬一樣。什麽事情都只知道蠻幹，橫沖直撞的模樣簡直讓人笑掉大牙。難怪，在這幫人的帶領下，難怪兩年前尋瀾派會幾乎慘遭滅門。

他明白，修真界其實跟凡間一樣，最終靠的都是智慧。

然而他的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但根本不是因為什麽往生池交換鐵樹葉的破事。交出往生池是一個姿態，一個不可缺少的姿態。如果尋瀾派不給出這個姿態，那等飛雲和流霞緩過氣來，隨時都可以動手收拾他，況且以墨池聖地的實力，滅他幾乎跟玩一樣。但凡事都講規矩，他柳如風服了軟，敵人就暫時不會怎麽樣。

但另外的兩件事卻讓他心驚：夏媛媛破戒，連同莫洗池一起被抓到了未央山。到底是誰幹的？柳如風知道，現在整個修真界，甚至尋瀾派自己的門人在心裏幾乎認定是他柳如風幹的，執法隊就等著找到證據治他的罪了。但問題並不是他幹的，說實話他已經想動手去做這件事了，沒想到有人卻捷足先登設計坑了夏媛媛，那麽這個人是誰？柳如風一點頭緒也沒有。

第二件事更讓他感到不安。剛剛宮書萍來送鐵樹葉，說是受墨池派門人之托。墨池派居然還有門人！！！世上人都知道墨池聖地目前只有夏媛媛一個光桿司令，那這個門人又是誰？以宮書萍的身份，沒必要也不屑於故意來騙他。自古到今，墨池派向來一脈單傳，他們門派永遠只有一個徒弟一個師父，因為資質小於七星聚首的墨池派根本看不上，夏媛媛是唯一的例外。難道夏媛媛收徒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沒出現過的墨池門人，讓柳如風感到可怕。

幾位長老愚蠢地認為宮書萍是最可怕的，但柳如風卻不以為意，像這種成了仙還硬留人間的，歷史上也有過，這種人有致命的弱點，柳如風有辦法對付。

這些想法在柳如風的腦子裏挨個轉了個圈，想完這一切，柳如風一個人靜靜地離開了內堂，不再理會身後一群錯愕的長老。

他沿著山門慢慢往下走，細細地看著群山兩旁的景色，似乎只是在漫無目的地踱步，而其實，是在等一個人。

直到身邊周圍三尺的空氣傳來了一聲爆裂的響聲，一個眉發皆白的老人靜靜地站在了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禮：“門主！”

“管家。”柳如風一笑，滿面春風。

“門主，任務----”

“不要說！”柳如風自信地笑笑，他謀劃的任務不會出差錯，不用說他也知道，“跟我一起去見一個人。”

“是。”管家果然不再說話。

兩個人沿著山路繼續步行向下，到了半山腰又進入了一個廢棄的山洞，柳如風念了一句口訣，山洞中的石壁上逐漸浮現出一個不停旋轉的紫色入口，柳如風第一個進入了，管家緊跟其後。

這是一間尋瀾派的秘密地牢，以往經常秘密關押和拷打落入尋瀾派的宿敵，如今卻只關了一個人，說起來，還是柳如風的親人。

是他已故的堂兄的遺孀，曾經尋瀾少門主的夫人，他的堂嫂，孫珺。

未央山上，柳如風曾經想把她送給夏媛媛賣個好，夏媛媛卻讓他自行處置，他當然不會怠慢，從此孫珺就一直被關押在尋瀾地牢之內。

孫珺正捏著佛珠，口中念著佛經。看見柳如風進來只是微微瞇了一下眼睛，輕聲道：“柳如風，你什麽時候放我出去？”

柳如風施了一個禮：“嫂嫂見諒，關押嫂嫂是夏前輩的意思，如風不敢怠慢。”

孫珺冷笑一聲，看了看他身後的管家，定定地道：“此處沒有外人，你又何必再裝。放我出去，當我求你。你放心，我一出去就離開尋瀾山，絕不威脅你門主的地位。”

柳如風啞然失笑，仿佛聽了一個笑話，湊到孫珺面前悄悄問道，那模樣簡直就像是調戲：“嫂嫂，能告訴我你這麽想出去幹什麽嗎？”

孫珺突然間激動了起來，語氣幾乎在怒吼：“柳如風，你做的一切都是在浪費時間！你放我出去，我能給尋瀾派一個光明的未來！”

“未來？光明？”柳如風笑了，皺著眉頭問，“你說的這個光明的未來，是不是指中吳，一個開雜貨店的小毛孩，他的名字叫駱凡？”

孫珺怔住了，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

柳如風緩緩地搖頭，為什麽都這麽傻呢：“你太幼稚了，真的是太幼稚了！尋瀾山，尋瀾派，你就想賭在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身上？我知道，你想利用他，我想，你利用他不僅僅是為了尋瀾派吧？是不是也想等他成長起來，幫你把我這個門主趕走？”

“你對他做了什麽？”孫珺咬牙切齒。

“管家，你現在可以通報任務情況了。”

“是。”管家一直垂著身子站在柳如風的身後，“我按照門主的意思找到了寧天，寧天答應幫忙，但提出要求需要一些報酬，這孩子鼠目寸光，只要了一些低等的法寶，我代門主答應了。寧天以幻法控制了一個小門派的長老，又指示那個小門派長老盜竊門中錢財雇傭殺手聯盟，前天晚上，殺手聯盟派出六名精銳殺手前往中吳，刺殺駱凡。”

“你們殺了他！！”孫珺勃然大怒，“柳如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你怎麽還是這麽愚蠢？”柳如風無比開心地嘲笑著孫珺，“管家，我猜，殺手聯盟沒有成功，半路殺出了一個高手把駱凡救了，對不對？”

管家平靜地道：“門主英明，正是如此。一個神秘女修士救了駱凡。”

“看看！”柳如風幾乎陶醉在自己的智慧之中，揶揄地看著孫珺，“嫂嫂，我可救了你一命啊！不止你一個人惦記著駱凡哦，只是人家比你聰明，就等你自投羅網呢！你如果去了，就該被抓去未央山了！”

孫珺沈默了片刻：“那你想把駱凡怎樣？”

“不著急，不著急，嫂嫂，我比你還求賢若渴呢，不會把他怎麽樣的。”柳如風嘆了口氣，“等到殺手聯盟那幾個人被送上未央山，寧天就會鼓動馮荃去查這件事。馮荃查不出什麽的，但是那個跟你一樣盯著駱凡的人就會浮出水面，我實在不想有人在暗處看著我啊。讓他們先爭吧，我們不急，我巴不得修真界再亂起來呢，對吧，嫂嫂？”

孫珺沈默了，看了柳如風好久。

正在柳如風洋洋得意的時候，管家卻慢慢上前了一步：“門主，你失算了。”

柳如風的笑容戛然而止：“你說什麽？”

管家繼續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說：“那幾個人並沒有被送去未央山。”

“那個女人放了他們？”

“沒有。”

柳如風眉頭微微蹙起：“那她殺了他們？”

“也沒有。”管家道，“她報了警，那幾個人目前正在凡間的警察局。”

柳如風呆住了，他沒想到是這個結果，而且是這個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如果殺手聯盟的人去了未央山，那他不僅可以探出那個神秘女修士的底細，甚至可以設法殺掉那幾個刺客，不管是寧天還是一檬都可以做到（雖然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動用一檬這顆棋子，因為太過冒風險）而修真執法隊只有關押的權利，是無權殺人的。有人在未央山被殺，就會讓修真執法隊的名聲大損，同時也能挑起殺手聯盟和未央山執法隊的仇恨……

這是多麽完美的計劃！

可是現在那幾個殺手卻被送到了警察局！！！後果是什麽？監獄擋不住修真界的殺手，他們一出來就會明白自己被騙進了一個圈套之中，然後就會找那個小門派的長老算賬，寧天的道術修為很低，殺手聯盟肯定會查出背後是寧天在搞鬼。寧天此人唯利是圖，而且他和寧天也不過是生意上的合作，他一定一定會出賣自己，如果殺手聯盟找上自己……柳如風不敢想了。

高手……那個暗中躲著的女修士，不僅僅是一個能一人打敗六個精英殺手的道法高手，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心機婊！連柳如風都被她算計了！

“啪！”柳如風一巴掌甩在了管家的臉上，以此來表示自己的憤怒。

管家動也不動，這是家常便飯。

孫珺不說話，挑著眉毛看著他。

“啪！”柳如風又一巴掌甩在了孫珺的臉上。

孫珺擦了擦嘴角的血，淡淡地說：“你會後悔的。”

“管家！”柳如風緊咬著牙。

“在。”

“命令寧天，讓他即刻執行我們之前商量好的計劃！”柳如風的臉扭曲了，“速度一定要快，等他執行完，殺了寧天！”

柳如風懂得，棋子的最後一個作用，一定是放棄。

“是。”管家埋頭告辭，一下子就不見了。

孫珺冷漠地看著柳如風，心裏很清楚，他是不會成功的，因為他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孫珺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那個可怕的對手到底是誰，但她不想就這麽告訴柳如風。

因為那是她最深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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