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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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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安國內, 皇宮外太子府中,玉冠束發的男人正在案臺前處理政務, 自從他與大皇兄的鬥爭中勝出, 他被冊封太子後, 因他父皇的身體每況愈下, 所以許多朝廷的政務都交由他來處理, 還要防止皇室之間的異心, 每日夜裏他書房內的燈光幾乎延續到醜時。

這時, 在他正忙於處理政務時, 有人回稟著有一封來自延慶國的密信遞交給他。

“延慶?”蕭正越擡起頭,依舊俊秀的面容,只是經歷了皇室的奪權之爭後,眸子裏少了往日的天真多了幾分狠厲。

“怎麽悄無聲息地送到本王這裏來了?”若是延慶皇帝的書信不應這麽私、密才對。

延慶跟塞漠的戰爭他早就聽聞了,而且他還得知早前大皇兄私底下與塞漠做了協議, 竟然出了一批武器和鐵礦材料通過水路運給塞漠, 當初他與大皇兄的爭儲中還利用過這個秘密參了對方一本。

若是延慶來信, 他猜十有八九是跟鐵礦材料鍛造武器的事情有關罷了。

“是的,是一封密函。除此之外, 還有一件信物, 屬下認出這像是殿下的貼身之物,所以才敢將此密信轉交。”稟告之人是蕭正越的心腹,一眼就認出了信物的不尋常, 要不然他也不會輕易轉交密信於蕭正越。

“信物?”被繁瑣的政務纏身的蕭正越,終於想起了自己唯一一次主動將貼身之物給人當信物的事情了, 語氣不免有些急切:“來信的是何人?他在哪?長什麽樣?”

心腹不解蕭正越怎麽突然如此急切,老實稟告著:“似乎是鎮南軍的人,就在廳內等候著,約莫三十來歲,長相憨厚,不惹人註目。”

三十來歲?不惹人註目?

蕭正越猜到來人很可能不是李垚了,語氣瞬間冷卻下來,吩咐著:“將信拿出來我看看。”

心腹馬上呈遞出信和信物。

信物正是蕭正越之前給李垚的玉佩,他將玉佩握在手裏,打開密信,細細地看了起來。

心腹餘光好奇地觀察著蕭正越的神情,按理說不過一封書信罷了,從他的角度看去,字數根本不多,但是蕭正越卻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去看這封信,似乎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小心翼翼地將信疊起來要放在衣襟內,莫非這封信有什麽特別之處?

而且……

這收起信的神情怎麽還帶著笑意?莫非是什麽情信?之前殿下確實去過延慶國商談要事,莫不是那個時候相識的姑娘?

蕭正越將信疊好放入衣襟中,看著手中的玉佩,想了想,屏退了心腹後提筆寫了一封信。

約莫半個時辰後,他才將信寫好,期間,思慮甚多,他既怕信寫得太多太長了會惹李垚厭煩,但太少又覺得是不是態度有些敷衍,終於糾結地寫完了內容,檢查了幾遍後,覺得內容實在沒問題後便讓心腹拿著信和玉佩交給來人,讓對方把信送回去。

“讓他把信和信物拿回去,告訴他,信裏的內容我已經看了,已知曉此事,並讓他告訴這封信的主人,我答應他的條件,不過需要些時日,到時候我自會讓人給他送過去,讓他註意派人接收就好。”隨即還特意囑咐著,“記得信一定要送到這個信物的人手上!否則交易取消!!”

心腹一頭霧水,但趕緊應下,收起信和玉佩去交給來人。才恍然大悟那封信原來說的是交易之事,同時對蕭正越那看到信時的滿臉溫柔的笑意感到不解。

殿下坐上了太子之位,皇上眼看著也不知道能撐多少天,不知道多少人還想要他把柄將他拉下來,此刻鋌而走險地私下將鐵礦材料和武器運給鎮南軍,實在讓他不可思議。這到底是開出了多豐厚的條件才能讓殿下冒這樣的險?

蕭正越吩咐他去辦此事時,面對心腹好奇的目光,淡然地回答:“只是尋常的價格。”見屬下神情驚訝,想要開口勸他,他揮手制止對方的話語,特意吩咐一句:“此事千萬要瞞著我母妃,私下進行,若是讓她知曉了,你該知道後果。”後一句充滿了寒意。

心腹不敢多說,只能下去奉命盡快辦好此事。

待心腹走後,蕭正越拿出放入懷裏的信,信一直貼在他的胸口,紙張已經染上了胸膛的溫度,裏面的字跡端正而瀟灑,飄飄灑灑地寫了半頁紙,內容其實並無纏綿悱惻,不過是講述了對方的身份和目的罷了。但看到信的那刻,他心底還是湧上了一股喜悅,這麽久了,能看到對方字跡也是極好的,縱使只是公事,但也是聯系的一種。

指尖撫上那字跡,他的唇角微勾,真心地露出笑容,低喃著:“真好……你都當上將軍了……”隨即眉頭一皺,伴隨而來的是擔憂,“不過……還望你在戰場上無事才好……等一切過去了,我就能去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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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衛俊譽出了聖旨派出朝廷軍剿滅謀逆之黨鎮南軍時,齊牧野順勢打出了清君側的名號,算是宣布全面與朝廷對立開戰了。

各城的征兵結束後,蕭正越應承的鐵礦材料和武器也正在路上快到達天鎖關,南王私下資助的糧草和錢銀也已經陸續到了,而塞漠已經簽下了所賠的城池條約,所要賠付的馬匹也隨著使者到了翼州。

一切都在準備就緒,戰爭正在進行,他們所要做的就是一路南上,直攻鹽京!

塞漠使者帶著五萬匹馬和馬草來到翼州,除了履行協議上的賠付的馬匹外,還要將作為人質的幾人給帶回塞漠。

範意致被命負責此事,將塞漠使者迎進了將軍府等候著,他檢查了馬匹數量和馬草無誤後,為表誠意便親自前去將原來作為人質的幾位接出來好當面交給塞漠使者。

就在雙方達成了協議後,作為人質的幾位其實已經允許在府上走動了,甚至可以在士兵的陪同下出門,已經盡量滿足他們的條件。

但紀文柏記恨著範意致那一拳,但在翼州終究是鎮南軍的地盤,滿府都是士兵,他也不能做太出格的事情,只能按捺著怒意,見著範意致冷笑一聲,不屑的眼神掠過他,直往使者那走去。

而尹南雲郡主雖是人質,但城破被擒後並沒有受到特別的對待,此刻也只高興於可以回到塞漠,同時視線四處搜尋著,見不到李墨的身影,不滿地質問範意致:“李軍師怎麽不在?你怎麽沒帶他過來?”

塞漠使者連忙插一嘴:“郡主息怒,軍師可能有些事情還要逗留此處,所以……”

“有什麽事情比得過回塞漠呢?不是已經定好今天回去嗎?少一個人那就是對方有意破壞約定!”尹南雲語氣不好意有所指。

塞漠使者表情尷尬,還欲好聲好氣地勸阻著,紀文柏卻不耐再陪著尹南雲糾纏,直接道出真相:“因為約定上根本沒有讓他回去這一項!”

尹南雲驚訝,看向使者,問:“真的嗎?”見使者艱難地點頭,又看向範意致,範意致並不說話。

“為何?!為何如此對李軍師?!”尹南雲氣憤難當。

紀文柏冷笑,斜睨一眼範意致,回著尹南雲的話:“為何?他根本就不是塞漠人!”

範意致也回看了紀文柏一眼,他知道紀文柏在想什麽,無非是懷疑李墨是他們延慶派去的奸細罷了。

最後,尹南雲雖還糾纏著李墨的事情,但還是被紀文柏派人給強行押送回去。

尹南雲眼淚汪汪地望向他,最後請求著:“我想再見他最後一面!”

範意致抿唇,別開臉,沒回答。

最後一面嗎?已經早就過了。

就在那天他答應了對方的要求會將李柏溪喊來,對方將一切都告訴了他。

曾經的鹽京鬼算子,李柏溪之嫡長子,與二皇子出逃鹽京之人。

這一切對於他而言都尚且有些難以接受,更何況是其父李柏溪。

他無法得知那晚李墨和李柏溪到底談了什麽,只知道窗紙上透出的光亮一直持續到了次日清晨,李柏溪從房門裏出來,這個在官場上向來有主意的男人,一夜之間兩鬢花白,脊背仿佛被壓垮得像駱駝般,眼神渙散,步伐緩慢地走出了庭院。

待他再次來到李墨的房前,房門輕叩,卻無人應門。對方的身體還殘留著餘溫,卻失去了任何生命的氣息,這次,他的臉上沒有了銀面具,臉上那道傷疤清晰可見,唇邊卻帶著溫雅的笑,安詳而溫柔。

最起碼,他是李墨的身份而不是塞漠軍師而死去。

這對於被雙方都拋棄的他來說,算得上是最好的結局。

或許出於一種莫名的兔死狐悲的悲憫感,範意致暗中將李墨的屍身安葬在了一座小山上,最起碼讓他最後還能留在延慶有個容身之處。

再見到李柏溪時,這個往日有些傲氣的文人官宦,面容顯得滄桑疲憊,兩鬢的花白依然醒目,見到他時不免驚訝。

範意致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主動說:“我之前答應了他,不會說出去。”

李柏溪松了口氣,在範意致要離去時,就像是讓內心的負擔減輕些地低聲解釋:“我一直沒告訴他娘親……生怕她受不住……畢竟……”

曾經是鹽京中年少頗負盛名的公子,亦是她最引以為傲的長子。

範意致也不知該說什麽,這些事情本就不該他插手,人走茶涼,塞漠敗局已定,塞漠軍師的身份不會再有人在乎,能記住的不過是這些人罷了。

翼州地大平原廣,適合鍛煉騎兵,範意致便被賦予了新的任務,暫留在翼州鍛煉騎兵,任職為新騎兵營的左前鋒將軍,鍛煉騎兵基本的技能,過些時日便並入宋如玉之下的騎兵營。而顧閑書曾身為山賊狗頭軍師,熟知宋如玉平日鍛煉山賊的招數,因相信宋如玉領軍的能力,決定先留在翼州適時給範意致的訓練騎兵時出謀劃策,過些時日再跟宋如玉匯合。

在鎮南軍與朝廷軍南上戰爭時,天鎖關作為鎮南軍的大後方,主要接受陸路上運輸的貨物,同時將收到的糧草送向前線戰爭的軍隊,一邊將剛收到的鐵礦材料緊急鍛造成武器,開始擴充兵器庫以便南上戰爭之需。

除了一批批的鐵礦從豐安運來的同時,還捎帶著一次次的書信。

齊牧野心不甘情不願地將信件交於李垚,說:“喏,給你,這次似乎又重了一些。”

自從李垚所寫的信被送達豐安國後,蕭正越除了一開始寫了一封信還將玉佩還了回來後,突然想通了可以借由鐵礦運送順帶將信封傳達到李垚手上後,便開始給李垚寫信。要不是豐安到延慶路途遙遠,且鐵礦運送的次數有限,他恐是將豐安各色的特產都給李垚帶過去了。

李垚自然是察覺不出齊牧野的異常,接過信件後,當面就拆開看了。

李垚看信的速度極快,幾乎一目十行,而齊牧野在一旁時刻註意著李垚的表情,心裏想要知道信上寫了什麽,裝作不經意地問:“有何事嗎?”

李垚“嗯”了一聲,接著講信封裏的東西倒出來,是一個小小的護身符,並非凡品,看得出用了些心思特意求來。

齊牧野問:“就這個?沒別的了?”他怎麽覺得不可能這麽簡單呢。

李垚說:“還有,一把斧頭。”正說著,士兵們稟告著運送鐵礦裏有一寶箱是要給李垚的。

待李垚從寶箱裏取出那柄斧頭,齊牧野瞬間認出了那是在鹽京之時衛俊譽賞給李垚的那一柄斧頭,當初李垚逃出鹽京時,順手將斧頭給塞進了寶箱裏,但是後來下車因為帶著斧頭引人註目,所以留在了蕭正越的寶箱裏任由他帶回了豐安國,蕭正越也是回去之後才發現這柄斧頭,想著李垚喜歡便讓人送了回來。

李垚將斧頭放在手裏掂量了幾下,像是在找手感,齊牧野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他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因為李垚根本沒有多餘的表情。

這柄斧頭與齊牧野所送的斧子不一樣,齊牧野的斧子更大更長更重,揮舞起來氣勢十足,是當年鎮南候從塞漠戰爭中得到的戰利品,根據塞漠人的身材尺寸所制定的,所以更具有力量感。而衛俊譽賞賜的斧子是豐安國所造,偏向於便攜和靈巧,外表更加美觀,長柄上鑲嵌了裝飾的寶石,讓人移不開眼。

齊牧野見李垚握著斧子揮舞了幾下,忍不住問:“你要帶著它上戰場嗎?”雖然他覺得李垚更偏向斧子的實用性,更喜歡那種揮舞的威迫感,但是語氣中還是彌漫著一股醋味。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斧子被蕭正越的給取代了,總讓他有些惴惴不安。

“不,”李垚幹脆地否認了,將斧子放回寶箱中,淡定道:“我已經有了你。”

齊牧野一楞,目光不敢置信地看向李垚,他從沒想過李垚居然會說這些情話,臉上不可抑制地浮現了笑容,說:“你再說一遍?”

李垚疑惑,說:“你不同意?其實我雙手可以帶兩把斧子……”

“不,你有我就夠了!”齊牧野強勢地回應著,視線落在了蕭正越所送的護身符上。

李垚註意到他的視線,拿起護身符,剛剛戀愛智腦給他說了護身符的含義,不過他從來只相信能保護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借助這些縹緲的鬼神是沒用的。於是他便要將護身符收起來,齊牧野卻叫住他。

“等等。”

“怎麽?”齊牧野語氣裏的醋味太濃,現在李垚多少也能察覺到一些,戀愛智腦解釋這是不高興的現象。

戀愛智腦:“愛情就是占有,會有一種動物心理,將這人劃分於屬於自己的所有。”

李垚:可我不是貨物。

戀愛智腦:“所以感情就是自私的,沒人說明它是對是錯。你要理解這種現象,偶爾你也要懂得溫柔一點,這樣男人才離不開你。”

李垚覺得理解有點困難,還是做起來比較簡單,反正他也不是很需要這個護身符,幹脆就說:“你不喜歡,我不戴了。”

齊牧野對李垚的態度有再次驚訝,這樣的李垚幾乎沒見過,但是他並沒有像對待斧子那樣的態度制止,而是拿過李垚手中的護身符,說:“不……你應該戴上。是我疏忽了,不管有沒有用,你若是在戰場上戴了這個,也總歸讓人心安些。”

無關這是誰送的,他總歸想要李垚在戰場上能夠平安。

“我幫你別在腰上吧。”

“嗯。”李垚應了聲。

齊牧野低頭給李垚在腰部系上,擡眼時,看到李垚難得溫順的眉眼,想到剛剛那些難得的情話,心裏的一角坍塌而柔軟,眉眼就在眼前,像是鋒芒的刀鋒收入了刀鞘內,他只要輕輕一低頭就能吻上那眉峰。

“三土!”他突然出聲喊了這個別名。

李垚微擡頭看他,說:“有事……”後面的話語被唇瓣堵住,不再像是那晚輕輕吻著嘴角,而是唇瓣相對,將李垚所有的話語都埋在了他的唇瓣之中。

他的唇瓣比李垚滾燙,李垚的唇瓣稍缺溫度,如同他的人一樣冷淡,唇瓣相碰觸後,見李垚並沒有抵抗,他猶豫地伸出了舌尖,舔了對方的粉色的唇,沒有任何味道,幹凈而純粹地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更深入一些。

李垚本就因說話而微張的唇瓣,他的舌尖能輕易地探索到齒貝內的唇肉,如同品嘗著上好的佳肴般,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著對方的柔嫩的唇肉。

正當他迷情時,李垚伸手一把推開了他。

他一臉迷茫地看著李垚,李垚的眸子依舊清亮,但隱約有絲絲霧氣彌漫,消失得極快,讓人根本無法捕捉。

“有人來了。”李垚語氣毫無起伏地講述,仿佛剛剛根本沒有那意亂情迷的一幕根本沒有發生過,讓齊牧野差點以為剛剛只是夢境。

果然,下一刻便是士兵在門外稟告。

“侯爺,將軍!斥候回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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