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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兄弟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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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的土地貧瘠, 連野草都長得比別處的要荒蕪一些,沒有一片綠色的景象, 遮陰的樹木都離這裏兩百米開外, 僅有的幾棵樹也是光禿禿的枝丫。面對直射下來的陽光, 讓人避無可避, 且這兒無任何遮擋物, 恰巧是下風口, 風沙比別處的更大, 刮得人的臉生疼, 經過長期的勞作,露出的皮膚粗糙無光。

這裏的土地即使開荒了,也種不出什麽來。所以甚少有犯人被派到這裏來,就算有,也是來到這裏後工作上犯了過錯的犯人。

來到這裏開荒的犯人都拼命地想要往外調動, 即使是去別的地方開荒, 也好過這裏, 起碼別的地方開荒還能沒這麽累。

於是,這幾人看到白白凈凈的李垚被送來, 暗暗地想要看到面前這個少年叫苦不疊痛不欲生的樣子。

這樣, 他們常年來在這開荒的心情才稍微好受些。

怎知,少年跟著士兵來到這裏,毒辣的陽光灑在他白皙的肌膚上還散著金光, 少年擡起頭直直地望了眼太陽,沒有被陽光刺眼到瞇著, 在那無表情的臉上,似乎還略微地享受,讓眾人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以後你就在這裏開荒了,這幾個人跟你一樣是開荒的,他們會教你平時要幹什麽。”士兵同時也揮舞了手中的鞭子,說:“平時也有人在一旁監督,若是你偷懶,可就要吃一頓鞭子!”

一般人被這麽威嚇下,通常都會表現出瑟縮。但是這個少年卻只是點頭表示聽到了,繼而又問:“那我睡哪裏?”

士兵奇怪地看著他,說:“自然是回你們貧民營睡。”

李垚知道李秉一家就是在貧民營裏,搖頭,說:“不行,他們不要我回去。”而且他現在也不想去,那裏房屋的空氣質量極差,他的體驗很不好。

士兵想著,這個人莫不是被家裏人趕了出來,孤身一人在這翼州城也沒有依靠,現下還被趕來做最苦的開荒,簡直是慘。這時,士兵也不由露出了一絲同情,說:“這裏沒有地方供你睡覺,只有一個平時用來休息的茅棚,若是你不介意也可以在這睡。”

當然,通常是沒有人願意在這郊外無瓦遮頭地睡覺,晚上這蚊蟲甚多,叮咬得人整夜都無法入睡,而且也不安全。萬一,有哪些野獸半夜三更過來,那可真是要丟命的。

“可以。”李垚爽快地答應了,他還看了看茅棚,說:“我可以自己搭個屋子嗎?”

這話一出,引起一旁正在辛苦翻地的男人大笑,覺得李垚是個傻子,這屋子豈是說搭就能搭建的,更何況是他這樣的小身板。

士兵明顯也是這樣想的,帶著嘲笑地說:“可以,如果你能自己一個人搭建。註意,只能是你一個人。”

李垚沒察覺有任何問題說:“好。”

士兵交代完事情後,讓李垚立即開始跟著眾人開始耕作,自己便躲在茅棚下的陰涼處,監督著在場的人是否偷懶。

在場耕作的人都等著看李垚拿不起鋤頭艱難耕地的樣子,正要看好戲時,卻只見少年挽起袖子,露出潔白的手臂,輕輕松松地一只手拎起了鋤頭,高高地舉起,又狠狠地砸入泥土中,翻起一大片泥土。

驚得連一旁監察的士兵都噴了水!

更令人吃驚的還有後面,纖瘦的少年不僅力大無窮,耕地的速度更是驚人,一個成年的大漢一天都未必能耕到半畝,他一人半天就能耕完兩畝!

這還是戀愛智腦計算過後,提示他不要太出格,以免被當做異類,嚴格控制在兩畝地。

但是光是這兩畝地就已經夠嚇人的了。

很快周圍的人都已經將他的事跡傳開了去,很快這些開荒的人就知道有個少年叫做“神力三土”。

甚至,原身的兩個兄長都得知了李垚被罰來開荒,而前來慰問他。

李盛兩人是在西南邊開荒,那裏比西邊這裏要好些,起碼土地沒有那麽貧瘠,周圍還有不少樹木,滿眼綠色。一天也能歇息好幾次,看得比較松。所以兩人尋著空閑,便去找李垚了。

“三弟,你還好麽?”李盛是嫡長子,沒抄家前他幾乎跟李垚沒有什麽交流,現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李垚擔著鋤頭,面無表情:“不錯。”至少每天吸收太陽能比餵豬好多了。

兩人只當他是強顏歡笑,畢竟是從餵豬這種輕活被罰來開荒,還是最苦的地方。貧民營裏有在這裏開荒的人,一回去就傳開了。李林氏只說肯定是李垚不好好幹活被罰去開荒了,李秉則沈默著,而秦香玉聽到時瞬間又要哭了一直念叨著李垚的身子弱怎麽熬得過去……

全家人的反應個個不同。

李勝向來比較沈默寡言,此時見到李垚不過也只是沈默地坐在一旁,而李盛作為長兄自然要說話,不然兩個弟弟都是不愛說話的主兒,這得沈默到什麽時候。

“三弟,家裏人已經聽說了你被派來這裏開荒了……是出了什麽事情麽?”說是李垚偷懶,李盛是不信的,剛剛李垚那耕地的速度就不是個偷懶的人能達到的速度。

“有。”李垚盯著李盛,懶懶地說:“我撞了人,就到這了。”

兩人大驚,接著問:“是撞的誰?”

“兩個士兵。”

兩人更驚了,李垚這舉動無疑是找死,在這翼州,他們這些充軍的犯人最沒地位了,要是敢頂撞士兵,那分分鐘鐘都沒命!相比之下,只是罰了來開荒已經很仁慈了。

李盛和李勝相互對視一眼,決定了將這件事情不告訴家裏,不然李林氏肯定會說個沒完,說不定還傳出來。

見兩人沒說話,李垚放下鋤頭又開始勤奮地耕作,揮舞地鋤頭,每一下都帶出深深的泥土。同在陽光底下曬著的李盛和李勝已經不停地出汗,感覺到了皮膚被陽光灼燒的熱量,更何況還在勤奮耕地的李垚。

於是沈默著的李勝,上前遞給了李垚用竹筒裝的水,說:“喝點水吧,不然會中暑的。”

李垚照常拒絕:“不用。”因為他已經控制了體液的排出,不會因為蒸發過多導致水鈉失衡。

李勝卻堅持,依然遞到他面前,說:“喝吧,我還有。”

李盛以為李垚是介意回去那晚兩人沒幫著說話,心裏有芥蒂,也幫著說:“喝吧,我們是兄弟,應該彼此互助。”

李垚覺得古人類是不是都這樣煩人,感情充沛後總喜歡做一些自己自以為對別人好的事情,但是這個時候他又不能用“給我娘”這個借口了。

於是,他接過竹筒,喝了一口,面無表情地遞給李勝。

兩個兄弟皆露出了開心的神情。

戀愛智腦:“兄弟的友誼也是親情主要的組成部分,現下既然無法談戀愛,你可以先進行體驗別的感情。這個時候他們給予你水,你喝了水後,按照書上所寫,你感到一股溫暖在胸中流動。”

李垚嚴謹地指出:水只會從我的喉嚨到我的胃,不可能停留在胸的部分,而且這水並不暖。

戀愛智腦:“你的解釋是正確的,但是感情的事情,你不用太較真啦。這是書上的名言。”

李垚聽不懂幹脆無視。

李盛作為長兄,難得想要關心一下這個被忽視的弟弟,於是便想著多留一會,問問李垚的近況。

這個時候,跟李垚一起開荒的人過來,驚嘆地說:“你的房子快要建好了呀!真快!”

兩人順著那人的視線望去,這才留意到不遠處矗立著一間建到一半的木屋!還有個屋頂沒蓋好。

那人驚嘆不已:“我記得你是前幾天才開始搭的吧?這差個屋頂就快成了啊!你還真是厲害!”

李垚受到的誇獎多了,點頭收下:“嗯,今天就可以搭好。”

“這是你搭的?!”李盛驚訝地指著木屋。

李垚淡定地“嗯”一聲。

“你一個人?!”

“嗯。”

這深深地震撼了李盛的認識,李勝也更加沈默,但是也在不停地打量眼前這個弟弟。

李垚耕地的動作都是無比輕松。

兩人不禁恍惚了,都是一個爹,差別怎麽這麽大?不……就連那個爹也比不上他。

“這……你為什麽要……”說到這裏,李盛說不下去了,是了,他想起了李林氏那天的那番話。

無非是回不去了,他才著急地搭建了這座木屋罷了。

而他卻始終沒有半句怨言。

於是兩人內疚地看著李垚,身為兄長的責任一時上了頭,都在想著怎麽能夠讓這個弟弟不那麽難過。

李垚疑惑:他們看我的眼神不對!

戀愛智腦:“你最近對於眼神的敏感度越來越高了!這是個感受情緒的開端!”

然後分析:“是的,他們是原身的兄弟,正在用兄長的關愛目光註視著你,同等地,你應該與之回視。”

李垚:哦。

李垚回敬目光,視線直直地盯著李盛和李勝,按理只能盯著一個人,但是兩人都感覺到了李垚直視自己的!

黑漆漆的大眼,毫無感情地凝視。

兩人敗下陣,內疚也變成了驚悚。

戀愛智腦:“他們被你的視線所感動,正在低頭調整情緒。”

李垚卻懷疑:是嗎?

他明明沒有感情啊,怎麽會被感動。

戀愛智腦給予肯定:“你要相信自己!”

李盛兩人心生了要走的心思,但是李盛最後還是想要再關心一下李垚,以好鋪墊最後的撤退。

“三弟你辛苦了。這裏的太陽又大風沙又多,看你的都被……”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李盛崩潰地發現李垚根本沒曬黑!

見著李垚在大太陽下又開始揮動鋤頭,陽光肆無忌憚地落在他身上,白皙的肌膚幾乎反光。

李垚來了也有些日子了,一樣的勞作,甚至有過之而不及,但是皮膚卻未見曬黑和紅腫。當初,李盛兩人只是兩天就已經被曬黑成黑炭了。跟李垚站在一起,簡直對比強烈!

李盛也說出了這個奇怪的現象:“三弟……你怎麽都沒曬黑?”

不止李盛這麽覺得,跟李垚一起開荒耕作的人一樣是這麽覺得,也問過李垚,但是李垚統一回答。

“我耐曬。”

但是並不能消除這些人的疑心,甚至有人見他臂力驚人,幹活迅速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

戀愛智腦收集周圍數據後:“由於你的臂力驚人,可以解釋為天生神力,但是你的皮膚常年白皙,還泛著吸收太陽能的光澤,已經引起了周圍人的註意。並且已經有人猜測,你不是人。”

“這是個嚴重的信號,這些人擅長傳播錯誤的信息,並且信以為真。建議及時應對。”

李盛依然滿臉猶疑,奇怪地盯著李垚,皺著眉,想著的卻是,這個弟弟莫不是得了什麽病。

他曾聽說過,有種病是皮膚白得不似正常人,怎麽曬都不會黑。

於是李盛的眉頭皺緊,眼神更加古怪。

李垚馬上采取方案:“過段時候我會黑。”

“是嗎?”李盛卻覺得李垚這是在安慰自己。

有病的人通常都覺得自己沒病的。李盛憐惜地看著自己的傻弟弟。

李垚十分肯定地回:“一定會黑。”

“……我們先回去幹活了。有事你可以來找我們。”李盛拉著沈默的李勝離開了。

最後還是十分擔憂地看了一眼李垚,才搖頭感嘆地匆匆離去。

兩人都認為這不過是李垚掩飾自己生病好讓家裏人不要擔心的借口罷了。

不過這借口也太低劣了。

李垚擡頭看了眼高掛的太陽,金色陽光落在白皙臉蛋上,發出奪目的光輝,讓旁人看到不由一陣楞神,還沈浸在剛剛的情景中。

而李垚已經開始舉起鋤頭老實地耕地了。

李垚:我覺得有必要改變膚色,現在的膚色太過顯眼,且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戀愛智腦:“采取你的建議,在日曬過後你的膚色太過白皙,容易引起關註,應該按照正常人一樣的健康膚色進行改造。本智腦會按照古人類黑色素沈著時間周期,給你調整膚色的暗沈度,打造出最健康的膚色!”

李垚:我現在也是最健康的膚色。

戀愛智腦:“當然是,只不過這些古人類不這麽認為。書上說:入鄉隨俗。你也不要太執著科學了。”

李垚想了想,也有道理,認同了。

戀愛智腦:“這裏的太陽能充足,按照一年四季的陽光度來計算,距離你完全修覆完身體的時間大概為3年。此間你必須每天都要進行精神力對身體的改造,才能更接近推算的時間。”

李垚:沒問題。

如果不是考慮到還有下雨的可能,李垚搭建的屋子可能連蓋都不要了。

不過到底是太過挑戰古人類的認知,戀愛智腦建議他別這麽幹,否則可能會當成異類。

也就是神經病。

因為擔心這個三弟患了病,李盛兩人難得懷著兄弟情誼,經常有空寧願跑多一段路來看他。

常常給李垚帶水,以及幫忙轉交秦香玉的包裹和一些叮囑的話語。

李垚見他們來也沒反應,聽也會乖乖聽著,依然面無表情,他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神游還是認真聽著。

“三弟……你是不是……”李盛琢磨著怎麽委婉地開口,告知李垚有病不要緊,最重要要說出來。

李垚轉頭,黝黑的眼珠子一動不動,說:“怎麽了?”

李盛一咬牙,鼓起勇氣,說:“你是不是有……呃……三弟你好像……黑了點?”

過了大半個月,這時候看起來李垚確實沒有當初白得發光,隱隱往蜜色方向發展,但是對比其他人曬得黑不溜秋的膚色還是白得出奇,所以李盛才一時沒有察覺。

李垚點頭,鄭重地說:“我說了會黑,之後還會更黑。”

因為戀愛智腦嚴格控制,讓他的肌膚慢慢改變,這樣不會太過令人矚目。

見李垚這麽認真的模樣,李盛忍不住也跟著點了點頭,說:“嗯……好……”

李垚沒再理會他了,認真地開始翻地,纖細的手臂每一下揮動著鋤頭都帶著驚人的力量,肌肉鼓起,卻不讓人生厭,更有種美感。

眼看著李垚貌似沒事了,膚色也要漸漸恢覆正常,李盛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便要回去幹活了。而李勝則看了兩眼李垚,似乎有心事,但是也跟著李盛回去了。他們休息的時間快到了,再不快點趕回去就要被那些人罵了。

“誒!三土,休息一下呀,整天這麽幹活,也要歇息的。”跟李垚一同開荒的人已經坐在茅棚裏擦著汗,喝著水了。一旁看管的士兵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垚便停下,脊背挺直地擔著鋤頭過去休息,以免被當成異類。

這些人,原本都想要看看這個少爺被分來開荒後的慘兮兮的模樣,畢竟這種農活,一個管家少爺怎麽頂得住,哪曉得李垚不僅幹得多還幹得快,絲毫不見累,一人還蓋了一棟木屋。白天幹活,晚上蓋屋子,令人驚嘆的體力。

由於李垚來了之後,他們比以往輕松了許多,看著李垚也越發順眼。

更重要的是,李垚的武力值太高了。

原本還有一些人看著李垚身子纖瘦,以為他好欺負,再加上那張秀美的小臉,有些人便想要打他的主意。

有一天,夜幕剛下,黑漆漆的郊外,白日裏開荒的犯人們都回去了。只剩李垚一人留在這郊外過夜,那時,他的房屋還沒搭建好,他一個人在這郊外以地為床,以天為被。

在黑夜裏,荒涼的郊外,還有不知名的野獸叫聲,普通人會嚇破膽,但是李垚卻整晚淡定地坐在那。

有兩個人見此,以為李垚害怕得不敢睡覺,再加上這荒郊野外,沒有人經過,想起李垚那張漂亮的臉蛋,色心頓起,便埋伏在這裏,等夜深了來個霸王硬上弓。

第二天天亮後,早晨人們來開荒,一臉疲倦,走著走著卻被嚇了一跳!

兩個男人滿臉淚水瑟瑟發抖地被捆在土地上,臉上淚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不停地朝著一個地方磕頭,喊著“再也不敢”的求饒話語。

眾人看向那個方向,正是擔著鋤頭面無表情的李垚。

深夜時,這兩人一見到獨自一人的李垚,立即就要撲上去捂住他的口鼻,原以為一切都很順利……

結果飛出去十多米遠!!

戀愛智腦:“這兩人想用暴力制服你!”

李垚:那就以暴制暴。

戀愛智腦:“……”

眾人還聽聞了李垚被派來這裏的原因,再聯合了這次兩人瘋狂求饒的情景,不由得沈默了。

從此,再也沒有人看低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少年了。

再加上李垚幹活勤奮,士兵也喜歡他,所有人對他的態度改變了不少。

那些欺負新人的事情,這裏根本沒發生過。

但是別處卻還是存在的,如果是沒有力氣反抗,只能被默默地欺負。

知道李垚沒事後,李盛來的次數變少了,而李勝卻照常地到來,每次都是不發一言地給李垚帶水,坐了一會,看了李垚幾眼,又默默地趕回去幹活。

“三弟……”李勝躊躇地開了口。

李垚拿著他遞過來的水竹筒,看著他,不說話。李垚不可能主動挑起話題。

兩人之間又是沈默。

李垚又開始耕地了,被無視的李勝很是尷尬,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戀愛智腦:“感情的事情要主動出擊!親情也是一樣的,你可以學會主動關心對方。這樣可以加速親情的體驗。”

李垚停下動作,毫無起伏地問:“有事嗎?”

李勝有些驚喜望向李垚,想不到李垚主動開口了,但是眼裏的驚喜很快又熄滅,猶豫地說:“沒……沒事……”

“哦,那你走吧。”李垚繼續耕地。

李勝:“……”

但是李勝還沒走。

“三弟……你是怎麽……跟這些人相處得這麽好的?”李勝艱難地問了出來。

李垚不解:“好嗎?你是以什麽標準評判?”

李勝被問倒了,糾結了一會,才說:“就是……他們對你的態度沒有那麽惡劣……也不會打你……”

李垚恍然大悟,一針見血:“你被打了?”

李勝:“……”

確實是這樣。

李垚接著極快地掃視李勝全身一遍。

衣服下的皮膚有淤青,嘴角也破了。

有被毆打過的痕跡。

李勝苦澀地回答:“……你看出來了啊……”但是他不敢告訴李盛,李盛是大哥,是嫡長子,向來性格大方又開朗,最能自己做主,父親和祖母都最喜歡他。而李勝則因為從小性格內向,沈默寡言,父親不喜他這種性格,對他恨鐵不成鋼,祖母更加偏向李盛。

於是長期下來,李勝更加不愛說話,甚至有些木訥。

長期日曬,造成李勝皮膚黝黑,身材不算太高,但是很瘦,一眼看上去黑瘦還沈默,於是一些人逮著他就欺負。

他見著李垚也是被派來這邊,一樣的瘦弱,而且他不被父親和祖母喜愛。李勝覺得自己需要一個人傾訴,情不自禁地就靠近這個庶子弟弟,以為可以找到同類。

怎知,這個看起來比他還瘦弱的弟弟,混得如魚得水,即使每次見到他時,他都在幹活,但是沒有絲毫辛苦的神情出現。同時開荒的人對李垚都很是友善,絲毫沒有出現像他這樣的情況。

李垚點頭:“很明顯。”

李勝越發受到了挫折,低著頭,心情低落,半晌,說:“……我很沒用對不對……”連弟弟比他強。

李垚再一點頭:“對。”

李勝:“……”

擡頭看李垚,依然無表情,但是卻莫名地認真,在他面前,李勝更越發感覺自己沒用了……

“三土,吃點東西吧。”說著,同是一起開荒的人塞給了李垚半個餅。

李垚毫無表情地收下了,見李勝楞楞地看著自己,伸出手把餅遞給他,說:“你想吃啊,給你。”

李勝如夢初醒,連忙搖頭:“不……不用!你吃吧。”

“哦。那算了。”李垚開始吃著大餅,咀嚼著。

看到還有旁人給李垚遞餅,不由得有些羨慕李垚的自在,想到自己回去就會被人欺負,還時常被迫多幹活,又沈默不語了。

直到李勝回去了,李垚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嘛。

戀愛智腦解釋:“他可能是被打得心靈受創,尋求弟弟的關心,也就是你。互有回應,才會有親情的遞進。”

李垚很誠實:我不會關心人。

戀愛智腦:“有嘗試才有進步。”

於是下一次,李勝到來時,又是坐在一旁看著李垚幹活,一言不發。

李垚主動開始關心:

“你又被毆打了,傷得比上次重,比上次還痛吧?”

李勝:“……”

“怎麽?”李垚自認為自己已經關心了,他掃視了一遍李勝,確認他身上又增添了新的傷口。

“沒事……你怎麽知道的?”李勝感覺奇怪,畢竟他的傷口都藏在衣服下。

“猜的。”

李勝才不信。

不過這個三弟如今已經大不相同了,在山賊那次,獨自一人救了全家,那個時候起就已經變了。

變得異常強大,只要待在他身邊,就會有一種莫大的安全感。所以李勝忍不住去待在這個弟弟身邊,甚至忍不住尋求庇護。

“我,保護你?”李垚淡淡的語氣,卻讓李勝忍不住臉紅。

李勝感覺自己太荒謬了,居然還要弟弟為自己想辦法,急忙說:“沒……沒沒事!你你就當我沒說吧……”李勝不敢擡頭看李垚的臉,生怕看到鄙視的表情。

“我沒有義務去保護你。”李垚冷淡地指出,“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在李垚看來,即使是親人,那不過只是血緣的羈絆,他沒有義務替他解決麻煩。

李勝瞬間僵硬了,這話太過無情,以至於他消化了好一會,才能正常動彈。

李勝又是沈默,久久沒說話,恍然才想起,還要趕回去幹活,連忙起身急忙跑走,不註意腳下的泥坑一腳踩空,狠狠地摔倒在地!

剛翻了地,身上全沾上了泥土,下巴被磕破了皮,流了血。

李勝一時沒起來,楞楞的。

李垚在一旁看著,繼續揮舞鋤頭。

堆積的情緒湧上心頭,李勝一時抑制不住情緒,紅著眼眶,急需宣洩地朝著李垚怒吼出聲:“你就是這麽冷血的嗎?!是不是看著我這樣覺得很痛快心裏還在偷笑!!”

李垚冷冷地望他。

“我不過是求你幫個忙,你犯不著這麽擠兌我!!我知道你一向討厭我們,但是現今我們都到了這裏做苦役,你還糾結著以前那些破事!!”

原本去茅棚裏休息的人聽到李勝的聲音,忍不住望了過來,但是李垚像棵千年老樹盤在那,他們縱使想要看熱鬧也不敢靠近,只得遠遠地遙望著這邊。

任憑著李勝如何宣洩著情緒,李垚毫無感情波動,看著他的眼神平靜無波,失去理智的李勝看著李垚那深邃到無底的眼神,漸漸平靜了下來。

李垚俯視著坐在泥土上的李勝:“說完了?”

李勝楞楞,不知他何意,點了點頭:“說……說完了……”

“那邊在喊你了。”

想起還要幹活,李勝趕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著李垚,不知作何表情,剛剛他罵了一通,有點難以面對李垚。

“我……我我走了……”

李垚看了埋頭就要走的李勝:“既然那麽不想被欺負,那就打回去。”

李勝的腳步遲疑,苦笑,喃喃道:“打回去……他們比我強健多了,怎麽可能……”

面對李勝隱隱期待的目光,李垚一點頭,說:“那就乖乖挨揍。”

李勝:“……”

在臨走時,李勝看著李垚,抽搐許久,還是問:“我真的可以打回去?”

李垚點頭:“當然了。”

“你也是這樣的?”

“對。”

李勝的眼前一亮,頓時下了決心,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攥緊拳頭,懷著一腔勇氣跑了回去。

戀愛智腦:“你學會了鼓勵!”

李垚:這是軍前動員。給對方信心,即使打不過,也要給他假象,讓他全力為祖國奉獻生命。

戀愛智腦:“……效果是一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多麽美好的兄弟情啊

三土表示也不是很難嘛比友情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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