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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 反擊之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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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次進攻被打退的時候藤澤徹底瘋了,幾次零星的損失,他的隊伍又損失了20多人,但是他還是一刀劈了第一個調頭逃回來的一個士兵,然後進行了十五分鐘的動員和訓斥。

這些士兵才重新被激發起血性,從第二次進攻被7個人從山上趕下來,現在已經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過去了,屢屢受挫的士兵從精神到體力都非常疲憊,藤澤命令全體士兵赤膊上陣,頭上綁上抹額,大聲齊唱那首提振士氣的日本維新之歌:

“汨羅淵中波濤動,巫山峰旁亂雲飛;昏昏濁世吾獨立,義憤燃燒熱血湧。權貴只曉傲門第,憂國此中真乏人;豪閥但知誇積富,社稷彼心何嘗思!賢者見國衰微征,愚氓猶自舞世間。治亂興亡恍如夢,世事真若一局棋!昭和維新春空下,男兒連結為正義!胸中自有百萬兵,死去飄散萬朵櫻!腐舊屍骸跨越過,此身飄搖共浮雲。憂國挺身立向前,男兒放歌從此始!!蒼天震怒大地動,轟轟鳴鳴非常聲。永劫眠者不能寢,日本覺醒在今朝!且觀九天雲垂野,又聽四海浪嘩然。革新機會現已到,夜起暴風掃日本!天地之間落魄人,迷茫不知道何方。塵世曾誇榮華者,誰家高樓還可見?功名不過夢中跡,唯有精誠永不銷。人生但感意氣過,成敗誰覆可置評!離騷一曲高吟罷,慷慨悲歌今日完。吾輩腰間利劍在,廓清海內血泊湧!”

歌詞曲調都不乏雄壯,但是此刻卻顯得滑稽,這段時間山頂上難得的輕松,幾個人聽著山下日軍幾裏哇啦的鬼叫,相互調侃著。

“排長,你說日軍這幾裏哇啦唱啥呢。”小春問道。

“他們說,山上的爺爺們,求求你們饒了我們吧,還能有啥。”大膽搶著說。

“大膽你說,你咋就想給這幫畜生們做爺爺呢,要我說啊,他是說,求求你們趕快殺了我們這幫畜生,我們也好早死早托生。”猴子反譏道。

“他們在唱軍歌,要做最後的沖鋒了。”大海淡淡地說。

“管他們什麽歌,都是跟哭喪似的。”鎖柱嘟囔道。

“排長,不管怎麽說,我們一個排把日軍一個中隊打到現在這樣,傳出去也不丟我們警衛隊的臉。”

一班長鄭銅武看了一眼始終一眼不發的嚴超。

“是的,兄弟們說的都對,但是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我們的任務是不準讓日軍越過我們陣地一步,日軍馬上就要做最後的沖鋒了,兄弟們,我們不管山下的日軍是一個中隊還是一個大隊,只要我們一個人還活著,就不能讓日軍踏上我們的陣地!我們不怕犧牲,但是我們一定要讓我們的犧牲更有價值!”嚴超堅定地說。

一個滿編加強中隊。

一個王牌師團的滿編加強中隊。

面對一個只有幾十人防禦的小山頭,七次攻擊都打不下來。

應該是八次,因為之前還被人家完整殲滅了一個突前小隊。

現在還要唱軍歌來鼓舞士氣,恥辱,絕對的恥辱。

現在,只有一個機會,那就是沖上山頭,殺光山頂上的支那人,這是你們唯一的雪恥的機會!藤澤此刻大聲咆哮著,辱罵著。

看著眼前的士兵眼睛裏逐漸回覆了他希望看到的殺氣,他抽出指揮刀命令進攻,殘餘的不到60人的隊伍排著隊唱著歌,向著這個只有7個人的山頭,進攻。

這次進攻日軍的隊形是間隔3米的散兵隊形,因此擲彈筒發射的殺傷半徑5米的專用榴彈對日軍的殺傷不大,而且前面幾次打擊已經消耗了不少彈藥,當日軍沖鋒的時候,榴彈已經打光了。

槍聲傳的很遠,現在1團1連的2個排已經距離陣地只有10裏的距離了,剛才連續不斷的槍炮聲象是沖鋒號一樣,2個排的速度也在盡量的加快,1連長已經命令部隊沖刺速度前進。

日軍也在沖刺性前進,陣地前雷場已經基本上趟平了,要說坑坑窪窪,哪裏不坑坑窪窪啊,這個小山頭的山前山後都布滿了彈坑,堆滿了屍體,從山腳到山頂,300米。

趙大海的機槍已經開始射擊了。

嚴超已經發現了山後狂奔的戰友和飄揚的紅旗,後山的坡度比前面要緩的多,他大聲喊,兄弟們!大部隊來了,堅持住,堅持就是勝利!打,給我狠狠的打小日本!援兵將至!勝利在望!受到鼓舞的戰士們再一次爆發了!

三挺輕機槍封鎖趙大海一個火力點,趙大海改變了戰術,改成游動射擊,在幾個地方打上幾個點射,然後飛快的游移到另一個地點。

每次大海的機槍響起都有幾個日軍倒地,但是日軍的所謂壓制卻始終找不到機槍火力點的真正位置。

一挺機槍負責壓制2號高地張嘎子的狙擊,但是每次機槍換彈匣的時候,那個火力點就會再次響起槍聲,每一聲槍響,日軍沖鋒的隊伍裏就會有一個人應聲倒地。

藤澤在沖鋒隊伍的後面,他同樣觀察著這一切,他命令再增加兩名日軍在機槍的壓制下跳躍前進避開1號高地的火力,盡快把那名可惡的打不死的小強一樣的狙擊手碾死碾碎!

1號2號高地互相支援的優勢此刻全面體現,熊小春和王猴子聽到排長的指揮後迅速把2號高地上把後背留給自己的4個日軍和1個機槍兵幹掉,2號高地上的張嘎子更加是肆無忌憚地進行著狙殺。

竟然還有地雷!那個可惡的雷場不管進攻還是撤退都要讓所有士兵心驚肉跳一次,前進到距離山頂100米的時候已經倒下了十多名帝國士兵,藤澤無法再用優秀兩個字來形容他們,這幫雜碎竟然被7個人從山上嚇的潰退,這幫雜碎竟然7次無法攻上這個山頭,恥辱,絕對的恥辱,難以想象!

不用再想象了,熊小春一發子彈從藤澤的耳朵邊鉆進去,直接絞碎了他的腦漿!

“我打中了,我打中了那個帶指揮刀的!”熊小春興奮的喊叫起來,嚴超註意隱蔽的話還沒喊出口,一串機槍子彈已經撞上小春的胸膛。

徹底失去了所有指揮官的日軍這次沒有什麽慌亂了,他們瘋狂了,他們就想著沖上去,沖上去看看到底自己的對手是什麽樣子!

手榴彈,恐怖的手榴彈!

喬大膽的力氣大,從日軍行進到70米左右他就出手了,手榴彈不斷在日軍群中炸響,越往前手榴彈就越密集,這些日軍裏已經有一大半以上不是標準的步兵了,彈藥兵、通信兵、勤務兵包括衛生兵。

當後來中國軍隊對發生在這裏的阻擊戰報道說一個排阻擊了日軍一個中隊的時候,包括中國軍隊軍部都詢問了兩遍是否確定是真實情況。

當趙大海丟掉機槍再把手榴彈全部投光的時候,日軍已經距離陣地只有10米不到了,他來不及拿步槍上刺刀,順手操起一把工兵鍬躍出戰壕,面對日軍的突刺用左手一把抓住日軍的刺刀往外一撥,右手劈臉就是一鐵鍬,日軍的腦袋被劈掉了一半,他顧不上管自己血肉模糊的左手,拿著工兵鍬左劈右砍,跟日軍殺做一團。

喬大膽提著指揮刀砍死一個日軍後,日軍便認為這個人是陣地上的最高指揮,三個人將他圍了起來。

喬大膽此時根本沒有什麽閃避的意識,他的戰刀刺入一個日軍胸膛的同時,兩把刺刀捅進了他的左側腰部,他大喊一聲扭過身來,日軍剛把刺刀拔出來他已經沖到面前,一個齊頭斬,一刀砍掉了並排第一個日軍的腦袋,日軍的腦袋被血從脖頸上頂了起來,而刀的力度未盡,又砍進了另一個日軍的脖子一半。

當一個日軍沖著喬大膽的背後突刺的時候,鎖柱一刺刀將那個日軍捅了個透心涼,日軍的刺刀還是將喬大膽的背上劃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而鎖柱來不及拔出刺刀就被兩個日軍從側面刺進了身體,鎖柱丟掉自己手裏的步槍,拼盡最後一絲氣力兩只手分別抓住日軍的槍身,喬大膽回頭一刀從一個日軍的咽喉處深深地刺了進去,排長嚴超同時將另一個日軍刺了個對穿。

鎖柱咧咧嘴象是笑又象是在哭,嘴唇上牙齒上滿是血沫,直到倒在地上他的手始終都沒有松開。

“大膽,蹲下!”嚴超一聲大喊,隨著大膽下蹲他一個前沖,將刺刀捅進準備偷襲喬大膽後背的日軍的前胸,大膽也大喊一聲,但是他腰間的傷讓他移動不能靈活,他用身體擋住了刺向排長後背的刺刀,也是最後的力氣,他將戰刀狠狠捅進這個日軍的心臟。

王猴子的步槍紮在日軍的身體裏一時拔不出來,他幹脆丟開步槍一把抱住一個日軍,一張口咬住日軍的耳朵不松口,兩個日軍伸手想把他扒扯下來,四個人滾做一團。

猴子伸手摸向日軍的腰間,扯掉了掛在腰間的手榴彈的拉環,另外兩個日軍慌忙想要起身,轟地一聲四個人全都炸的肢體橫飛,一直到最後打掃戰場的時候都湊不全猴子的屍體,和猛子一樣他也將全部的生命和熱血毫無保留地撒在了這片土地。

鄭銅武是1排乃至1團的刺殺王,剛才的一撥白刃戰他至少幹掉了四個日軍,當他發現三個日軍圍住了大海的時候,一聲大喝,將一個準備側襲的日軍刺倒,對面高地上又傳來一聲槍響,另一個日軍的腦漿子幾乎濺到大海的臉上,趁著日軍一楞神的功夫他將工兵鍬劈在正面的日軍的脖子上,汙血這次直接噴到了大海的身上。

當三個血人站在最後20多個日軍面前對峙的時候,面對他們能把人燒熟烤焦的目光,日軍們終於看到了他們的對手,那些歌曲已經飄遠,此刻日軍們已經消散了他們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勇氣和瘋狂。

喊殺聲從山後傳來,越來越清晰。

當戰士們沖過棱線的時候,第一個感覺是震撼,沒有第二個詞可以形容了,震撼,惟有震撼。

滿山遍野的屍體,3個渾身是血的人,站在陣地前五米的地方,而他們的對面,20多個端著刺刀的日本士兵。

日軍在他們看到我軍的增援部隊出現時候沒有任何的慌亂反而顯得很平靜,似乎他們早就想到了結局。

沒有殊死抵抗,沒有轉身逃跑,沒有選擇自殺,瘋狂過後,他們是無盡的茫然和絕望,他們相互對視,然後把武器拋在地上,高舉雙手投降,仿佛得到了解脫一樣。

也就是看到我軍紅旗在1號高地棱線上出現的時候,張嘎子從狙擊點站立起來,拖著炸斷的右腿,拄著步槍走了幾步,掙紮著向1號高地遙遠地敬了個軍禮,然後轟然倒下。

後來發現他走出狙擊點到敬禮倒下的地方總共走了5步,除了腳印上的鮮血之外,沒有留下一滴血,而他的身體早已經冰涼,也就是說,他在狙擊點裏早已經把身體裏的血流幹了。

我國軍戰士1連1排39名戰士除三人幸存,其餘戰士全部壯烈犧牲,他們圓滿完成了任務,增援部隊出現時候,日軍距離陣地最近的屍體是5米,他們始終沒有讓敵人踏上陣地一步。

將1排戰士的遺體擡下戰場的時候,每位戰士都在低頭流淚,這淚水不是軟弱,而是堅強。嚴超、鄭銅武、趙大海堅持著給每一個弟兄合上雙眼,因為幾乎每個犧牲的戰士都是園睜著雙眼戰死在陣地上,猴子和猛子根本找不齊完整的屍首,就把他們的步槍放在擔架上,再捧一把高地上的泥土放上。

死去何足道,托體同山阿!

嚴超、鄭銅武、趙大海每個人都被兩名戰士攙扶著完成這些動作,最後他們對著陣地上36個擔架敬軍禮的時候,所有的戰士都在向他們敬禮,向這三位浴血的勇士,向擔架上36位不朽的英魂,敬禮!

所有能夠站立起來的日本日軍都站立了起來,在這一瞬間,他們垂下了他們曾經自以為高貴的頭顱,他們曾經以為自己是不可戰勝的,他們曾經認為他們是來拯救這個土地上的劣等民族,他們現在開始認識到自己被蒙蔽和欺騙了,開始懷疑曾經相信的那些武士道精神,他們失敗了,心服口服,他們被39位中國勇士徹底擊潰了,從肉體到精神……

……

岡山西北陣地。

到了102高地時,已經是第四天早上7點多了,霧很大,停下來汗濕的身上寒意逼人。

102高地由左右兩峰組成,兩峰錯開,陡峭的山涯,102高地兩座主峰遠遠高於對面的公路上的高地,左右兩側的火力完全覆蓋對面高地。

一個易守難攻之地,一個擋住日軍南逃的鐵閘。

2班長李楷到這時才知道他們是來關門打狗的,一個營要死死把對方一個王牌旅團堵在這個102高地之前,為集團軍全殲第7師團創造條件。

一個加強營對付對方一個滿裝王牌旅團,李楷知道面對的將是一場什麽樣的戰鬥……

山上的永備工事,長滿了雜草,連隊剛到山上,戰士們便撲通撲通的倒在地上,雙眼一閉就睡了過去了,二天三夜沒合眼了,李楷當時的感覺就是死也得先睡會。

這也難怪警察審犯人車輪戰一用,再強的神經也經不住這折騰,我還是召了吧,有多少犯人就是扛不住這人第二需要。睡覺。

越簡單的招有時往往越管用。

三連是營的預備部隊,一、二連被部署在右翼前凸的地方,每一個戰士都在拼命掃清射界,布置火力點,然後抓緊時間吃幹糧和進行短暫的休息,大戰即將來臨。

李楷和全班在金全的帶領下,來到陣地反斜面。

整個陣地除了正面陣地,在後面預備陣地也修得十分嚴整,彎彎曲曲近半人深的交通將巨大的藏兵洞連在一起,三個互為倚角的巨大水泥鋼筋工事將整個南面較緩的地帶全部牢牢控制住,而身後就是山勢陡峻的102高地。

最具匠心的是在山後一個鷹嘴涯下死角設計了一個簡易迫擊炮陣地,營迫擊炮連正在搶設陣地。

李楷的排除了做預備隊外,還負責這個炮陣地的安全。

排長將一班放在涯下,二班和三班遠遠散出去,搶占住前面兩側高地。

金全領著全班走向左側一個小高地,簡單的吩附好大家,抓緊時間修善掩體,掃清射界,設好陣地。

金全和李楷慢慢走上制高點,府視整個陣地,下面公路上和陣地兩側,營工兵連還在埋設各種地雷。

遠處一個小茅屋孤零零的座落在半山腰,隱隱約約有人影在晃動,直線矩離目測應在四百米開外,對陣地倒不會構成什麽威脅。

金全讓李楷在山上設了一個簡單的單兵工事,以李楷的槍法,如果有人來偷襲,也足能應付了,然而整個戰鬥打下來居然沒有一個日軍從南面過來騷擾一下,這也讓e營在最關鍵時刻敢於將所有力量投入到正面戰場,如果當時有一支哪怕是小小的一支牽制力量,戰局最終如何還真難說。

李楷拿出餅幹,慢慢無味的嚼了起來,環顧四周,熱帶地區除了熱以外,其它都挺好。

戰鬥是一個小時後打響的,日軍走得很放松,連尖兵也沒放,也是,在自己地盤腹地,又遠離戰場幾百裏,沒有誰會料到這裏會遇到敵人的襲擊。

而暫時的遠離戰場更會讓人容易放松,只要過了這座橋,就安全了。

日軍長龍般的隊伍慢慢向前挪動著,人群中夾雜著汽車的轟鳴和尖銳的喇叭聲,向橋上湧來。

日軍先頭部隊已經踏上水泥橋面,轟一聲巨響,水泥橋和日軍先頭部隊掉下河中,營、連各屬迫擊炮一個齊射,日軍好幾輛車中彈起火,日軍一陣大亂,慌忙向兩側臥倒,踏響工兵埋設的各式地雷,轟轟爆炸聲掀起漫天的灰塵。

陣地上的輕重機槍和突擊步槍密集開火。

日軍遭受突然打擊後,反應十分迅速,畢竟打了那麽多的仗,日軍雖被壓制在一峽谷地帶無法展開兵力,但並不潰敗。

經驗豐富的日軍馬上就地臥倒,構築簡單的單兵工事,就地反擊,後面的迫擊炮開始迅速向左側高地進行炮擊,並開始組織兵力搶占公路一旁的高地隔河向2營陣地開始射擊,日軍為了保存實力,為了不被全殲,39獨立旅團撤的十分匆忙,大批重武器沒有帶出來,隨39獨立旅團南逃的其師屬炮兵營只有四門炮。

戰鬥打響後,一會前面就開始陸續擡下傷員,除了重傷員無意識的偶爾呻吟幾聲外,大部分傷員都咬牙默默承受巨大的傷痛。

戰鬥進行得十分激烈,沒到半天一連就基本打光了,連部通迅員和炊事班全部投入戰鬥,營裏卻一直沒有動用三連這個唯一的預備部隊。

李楷不知道自己的部隊要在這堅持多久,也不知自己和戰友能堅持多久,他能做到的就是按戰鬥要求,沖上去,只要自己還活著,就戰鬥下去,其他的不是象他這樣小兵所能考慮的。

李楷看到一個個擡下來犧牲的一連戰友,經過軍工簡單處理,一排排就放在自己前面小山腳下,李楷沒有看清有沒有自己認識的戰友,他也不想去看清,也許過不了多久,自己也會和他們一樣。

人都是要死的,就看你怎麽去死,青山處處埋忠骨,但這應該是自己祖國的青山才是呀,李楷可不喜歡長眠在這異國他鄉,他相信如果要是自己光榮了,活著的戰友一定能帶自己回家,因為只要他活著,他也決不會扔下一個戰友。

全班戰友不再有人說話,金全也沒有說,他知道這一關需要每一個戰士自己撞過去,只有真正能直面死亡,才能成為一名成熟的戰鬥之士,也只有闖過這一關,他們才有可能在激烈的戰鬥中活下來。

李楷沒有去想太多有關死亡話題,他的冷靜與他剛剛十八歲的年紀有點不太相趁,無論面對什麽天大的事,他就能做到心靜如水,波瀾不驚,他天生就是為戰爭而生的,這是多少年後,活下來的戰友給他的評價。

他靜靜的再次檢查自己的裝備,習慣的緊緊鞋帶,他覺得該到他們了。

李楷投入戰鬥是在白天前方雙方交戰最激烈的下午,當日軍受阻和知道幾個師以在北方戰線上被我軍殲來和重創後,不顧一切的組織部隊進行不間斷的向前攻擊,從我軍火力判斷,39獨立旅團已經知道我們只有一個營,所以39獨立旅團並沒有慌,一個王牌旅團突破一個只占據地利的加強營,他還是有把握的。

見上午拼命掩護工兵架橋和我軍對射的效果不佳,到下午日軍開始改變戰術,在幾輛坦克和炮掩護下,日軍將兩個營不顧傷亡推上公路邊高地與我軍對射,路上的日軍不斷拼死將卡車推入河中,經過一個下午的人海戰術,39獨立旅團居然成功架上一座以汽車為基的簡易橋。

一連在突出部憑借堅固的工事已經戰鬥持續近八個小時,隨著雙方對架橋的爭奪,處在最前沿的一連傷亡越來越大,但一直到下午五點,李楷和全班才被投入戰鬥。

這是日軍發動最瘋狂的攻擊,以排為單位,采取不間斷波浪進攻,一波一波的不斷向埡口進行沖擊,所有的火炮一起102高地傾洩著炮彈。

營迫擊炮全力進行反擊,然而面對對手大炮的轟擊,顯得是那麽的無力,但戰友們仍在努力的轟擊著進攻的日軍。

日軍的火力十分猛烈,除了制高點上的重機槍陣地依地利,還在拼命壓制敵人外,一連陣地幾乎被對方各種武器所壓制,守軍除了依托工事,間或射擊外,幾乎無法進行持續射擊,有幾個敵人已經通過人梯爬上南岸,陣地危在旦夕。

三連也只上來兩個排,一個排還得放在最關鍵時刻使用,兩個排在連長的指揮下迅速進入陣地。

炮彈沒有規律的到處爆炸著,掀起的濃煙發出嗆人的炸藥味,李楷在金全的帶領下,和全班半貓著腰,聽著炮彈劃過的呼嘯,時起時伏,從交通溝快速跑步增援一連,金全一邊跑一邊揮著手大喊著撲向戰壕,指揮機槍手“用點射,別正面對著敵人,盡可能的側射。”一邊作手勢指揮全班散開進入陣地。

李楷沒等金全說,一翻身滾入一個單兵掩體,迅速出槍,動作標準而規範,此時日軍的炮火竟突然停了下來,原來39獨立旅團匆忙撤退,彈藥基數沒有帶夠,在最關鍵時刻竟然啞火了。

大凡成功往往和驚人的偶然性聯系在一起,許多的偶然性連在一起就鑄成大大的必然成功。

大批日軍已經攻到橋的南面,但一個近十米高的石涯成了對方一時無法逾越的障礙,敵軍死屍不時向河裏滑落,河水開始泛出血紅色,涯下不大的死角也成為沖向前來的日軍暫時的躲命之處。

三連一向以射擊著稱於全師,一上來,並沒有象一連一樣槍聲激烈,在營重機槍“咕咕”的催命聲中,“噠噠,噠噠,噠噠”三連十分有效的射擊中,日軍沖鋒隊形一下被打散,更多的日軍被這精準的射擊緊緊的壓在涯邊。

李楷是一個能放得下的人,在大部分戰友十分緊張的等待走向戰場的時候,他卻不緊不慢的吃了點餅幹,抽空還打了一個盹,李楷明白只有養足精神,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才能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

李楷無論什麽時候總是令人驚奇的保持著冷靜和鎮靜。

李楷沒有魯莽的英雄式的探頭端槍猛掃,而是依托工事,謹慎的觀察對面敵軍的進攻,日軍炮火的停止並沒有讓日軍停止進攻,反而更瘋狂的向前發動攻擊。

李楷沒有瞄準正在爬上南岸的敵軍,這些自然會有戰友收拾他們,擒賊先擒王,李楷看到對岸半山腰上一個敵軍拼命揮著手槍在叫囂著,就是他了。

李楷將槍的標尺調到四百,輕輕吸口氣,摒住呼吸,手指貼住扳機,罩門中的準星穩穩瞄準對方頭部,“呯”,右肩一震,對方忽然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李楷迅速調整一下射姿,對面山頭一挺重機槍正不顧一切的向三連陣地進行壓制性射擊,整個三連陣地被壓制得擡不起頭,李楷略一停頓,套住對方露出鋼盔,預壓,有意無意間“呯”,對方往後一仰就此不動。

對方重機槍一停,三連陣地射出一排排準確的子彈,頓時將日軍進攻勢頭打了下去。

李楷射擊完後,沒有猶豫,快速低頭,撲向另一方的單兵工事,果不其然,以日軍的戰鬥經驗,不可能不查覺李楷的存在。

日軍馬上感到對方神槍手的存在,並憑經驗馬上判斷出開槍的方位,幾名日軍幾乎在同時向李楷剛才射擊的地方一陣猛掃,打的周圍塵土飛揚。

李楷不斷變換著射擊陣地,不斷殺傷著日軍危險目標。

金全也不閑著,他並沒有伏在工事裏向外射擊,而是十分令人吃驚的用站姿進行著快速的射擊,隨著槍口的抖動,前面不停的倒下一個個日軍。

排長不停的用剌耳的哨聲指揮著全排火力的調整,一個排有效的阻住日軍洪水般的沖擊。

衛生員冒著彈雨在“衛生員,衛生員”的呼喊聲中來回奔走。

李楷記不清打了多長時間,只是不停的射擊、射擊、再射擊,當日軍退去的時候,天很快就黑了下來。

排長已經被軍工擡下去了,頭部中彈,倒下時沒有說一句話就已經不行了,副排長剛上陣地就被炮彈片擊中背部,全連第一個重傷被擡下,連幹除了連長還在外其他已經全部光榮。

全排現在由金全指揮,金全將全排不到二十人收攏過來,清點一下武器裝備,還好,來得時候大家攜彈量足夠多,所以全排並沒有出現彈藥危機,金全根據地形和晚上日軍可能進攻的地方,將全排自動火力全部集中在陣地兩個居高臨下小高地上,敵人就是攻上來,這兩個火力點也足夠支撐到大家後撤,只要封鎖住兩條向上的交通壕,想沖上這兩十幾丈懸涯高地,並不是容易的事。

重新分配火力後金全交待到“日軍十分善於夜戰,白天日軍吃了這麽大虧,晚上肯定會有所動作,大家不要太集中。”金全對全排戰士說到。

“三個人一個小組,每組一定要拉開十幾米矩離,互為猗角,不要呆在地堡裏,要不然對方沖過來扔一個手雷就全完了。”

金全一邊說一邊開始分組人員,將全排分成六個小組,成三角形從前凸到主陣地,高地上三個下面三個,將將成了一個梅花形,無論敵人怎麽進攻,大家的火力都可相互支援,只要堅持到天亮,我們的援軍就會到來。

營裏最後一個排的預備部隊也投入到左則二連陣地,金全知道守不守得住陣地就只能靠他們這二十來號人了。

“晚上不要輕易開槍,槍口的焰火會爆露自己的位置,一旦開槍一要記住快速移動位置,用點射。貼身近戰的話最好用刀,還有抽煙時一定要在防炮洞裏,要不就成對方槍手的靶子的。”金全特對兩高地下面陣地幾位年輕戰士特意叮囑到,並將一包煙扔給戰士。

金全看著這些朝夕相處的戰友,也許天亮後大家也就陰陽相隔了,只能盡自己所能憑經驗做好安排,但願大家還能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陽。

金全安排好全排,囑咐下去抓緊時間吃點幹糧,水要省點喝,便向李楷招招手,兩人走向前面,選一個防炮洞,慢慢坐下來。

夜很黑,是那種真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對面也是一片漆黑,除了群山若有若無的輪廓外什麽也看不見。

李楷沒有說話,金全知道他不多語,也不抽煙,便自己掏出一支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整個下午沒抽上一口煙。

李楷拿出一包餅幹,放進嘴裏慢慢嚼著,一邊將腿伸直盡可能放松自己。

“日軍晚上肯定會拼命,他們進攻重點不一定是公路南岸,也許是白天無法進攻的河岸懸涯,他們的戰術和我們有相似的地方,出奇制勝也是他們常用的招法,這也是我們教他們的。”

金全咧開嘴,晚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想怎麽做?”李楷簡單的問道。

“一會你到前面去,全排就靠你了。”金全並不多說,越靠前越危險,這無需多說,他必須留在主陣地,他要對全排負責,他相信他,全排除了他也就李楷最適夜戰了,他天生就是一個夜戰高手。

“好的,我會在第一時間鳴槍示警的。”李楷心裏明白金全要他做什麽。

“不要戀戰,保存自己,消滅敵人。”金全說道,“將它們也帶上。”金全指著防炮洞裏僅剩的幾枚反步兵地雷對李楷補充到。

李楷伸過手兩人緊緊握了下手,也不多說,李楷提槍向下摸去。

只有下到陣地下面,才能在這黑夜提前發現敵情,只有這樣,全排這二十人也許能守住這寬達三百米的防區,而日軍的夜戰能力,金全比誰都清楚,如果讓他他滲透過來,那就一切都遲了。

只有李楷才能做到這一點,這也許是九死一生的任務。

李楷喜歡夜,喜歡與夜融為一體的感覺,只有在這漆黑的夜裏,他才感到最大的自由,他就是黑夜大山的主人。

李楷悄無聲息的滑下陣地,白天他就看好前面一塊突起的巨石,鷹嘴石下面的窪地視野相當開闊,而且不易受到對方突襲。

李楷挑了幾個地勢稍緩之處,將僅有的幾個地雷埋好,日軍要想爬上來,只有這幾個地方才是最好的落腳點。

猱身翻上巨石,輕輕快速的構築一個單兵掩體,抱槍合身靠著巨石,警惕的註意前方。

李楷有一種天生的山裏人的警覺,能要無聲移動中輕易的捕捉到叢林裏每一絲常人難以覺察的異常。

四周一片寂靜,靜得有點讓人心慌的感覺,叢林樹陰深處沒有一點動靜。

越是安靜越是令人不安!

日軍令人奇怪沒有發起一次進攻,哪怕是一次小小的騷擾都沒有,越是這樣越讓人心裏沒底,李楷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對許多事,當你無法控制時,只能以靜制動,靜觀其變。

夜就中不安和奇特的等待中慢慢逝去。

月已偏西,李楷憑經驗,時間已過夜半四、五點,黎明前的黑暗就要來臨了,善於夜戰的日軍絕不會放過這最後的機會的,該來的肯定是要來的,就看是什麽時間和什麽形式出現。

李楷微微閉上眼睛,放緩呼吸,體驗著天人合一的虛靜之態,他將自己與這個叢林世界完全合而為一了。

忽然,遠處隱隱傳來一種極其輕微的挪動聲,李楷豎起耳朵,什麽也沒有,睜大眼睛,前面什麽也沒有。

是一種本能讓他感覺到近二百米外的異常,他感到那裏黑竟然好象是移動的。李楷心裏一緊,無聲的翻下巨石,日軍居然靠一點點的挪動,已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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