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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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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鄭娥的父母究竟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蕭明鈺自然難以查證,而作為長輩的皇帝也因著些許的顧忌沒有太過詳細的說明。

所以, 如今的鄭娥與蕭明鈺只能憑借大概的線索勾勒出他們的經過。

鄭娥想了想, 把頭靠在蕭明鈺的胸口,聽著他沈穩有力的心跳聲,聲音不知不覺間也低了下去, 口上道:“峨眉倒是多有女尼,你說我娘當初要來這裏, 是不是原就有出塵之念?”

當時鄭氏出面告發了鄭家,雖說是因為高皇帝慈悲撿回一條命, 但她未必也真想在皇帝的庇佑下過一輩子。也許,她最初便是想若是真能活下來,等風頭過了便去峨眉出家, 清清靜靜的度過此生。然而,大概是後來與李簡的通信往來, 了解漸深, 她本人因生父不慈的緣故一貫仰慕年長的男性, 不知不覺間便又轉了念頭, 竟是真的喜歡上了李簡。

只是,也不知她是怎麽打動李簡這個大齡老光棍的, 最後兩人一起離開京城, 去了她原本想去的峨眉山,直接過起了神仙眷侶的日子。

蕭明鈺蹙眉想了想,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這個, 倒是不太清楚。”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我聽父皇說過,你父親乃是病逝,你母親則是自盡而死——得成比目何辭死。似她那般的性子,總有些決絕太過,說不上是好還是壞。”雖說鄭氏做母親有些不盡職,可若非如此也不至於將鄭娥托付給皇帝,也沒有他們今日了。

鄭娥微微一怔,倒是不知道這裏頭還有這麽一出,認真想了想才抱著蕭明鈺的胳膊,與他道:“四哥哥,要是我以後死了,你可千萬別學我娘,好好活著才好……”

話還未說完,蕭明鈺已經垂頭重重的在她的唇瓣上了咬了一口,警告了一句:“這種話,以後別再說了!”他語聲微微有些沈,第一次和鄭娥板起臉來,顯出幾分不悅來,“總之,只要我在,一定不會叫你有事的。”

鄭娥眨了眨眼睛,對上蕭明鈺那雙黑沈沈的眸子,到底還是沒再說什麽,只是把頭埋在蕭明鈺的懷裏,小聲的應了一聲:“好啦,以後都不說了。”她仰起頭輕輕的用舌尖在蕭明鈺抿著的薄唇上舔過去,軟聲求懇道,“你別氣了……”

蕭明鈺的臉到底還是板不長——他總是沒法子在鄭娥跟前生氣的。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抱著鄭娥,輕聲道:“以後別說死不死的了,真的很嚇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道,“我以前就夢見過幾次,嚇得我好幾天都沒睡好,都要氣死了……”

鄭娥一雙明眸睜得大大的,烏黑的眼睫微微上揚,黑白分明,眸光如水。她極認真的看著蕭明鈺,眼中似還有幾分的疑惑和不解。

蕭明鈺卻沒再解釋下去的意思,那些個噩夢早已被他遺忘的差不多了,如今更是連提都不想再提起。他把自己的下顎抵在鄭娥的肩窩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嗅著那雲鬢間的幽香,感覺著她溫柔的氣息,急促的心跳這才慢慢的平穩下來。

很早很早以前,他曾經夢見過鄭娥好幾次,有她落水的場景,也有她面色蒼白的躺在病榻上早逝的場景……初時只是懵懵懂懂,有些不太明白,後來再夢見便越發覺得氣恨起來,氣恨起夢裏無能的自己——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愛人,夢裏的他怎麽能如此疏忽,怎麽能沒有把懷中的人守護好呢?

那種失去的痛苦,他是真的、真的不願再去品嘗。

蕭明鈺很快便轉開話題,親了親鄭娥的面頰,笑著道:“這兒風景不錯,等回程路過這裏,咱們再試一回吧?”他和鄭娥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長。

鄭娥面頰漲的通紅,猶如染著霞光的嫩葉一般顏色濃艷。她咬著唇瞪了蕭明鈺一眼,氣哼哼的鼓起雙頰,就像是炸毛的小貓咪一樣的小聲叫了一聲:“才不要!”

那麽丟臉的事情,她剛剛一定是腦子壞了才會答應,才沒有下回呢!

蕭明鈺不置可否的挑了挑長眉,那映著夕光的側臉在一片山水的襯托中,猶如出鞘的長劍一般,帶著一種極鋒利的俊秀姿儀。他低著頭,輕輕的吮吸著那微微嘟起的紅唇,緩緩的把舌尖探入進去,猶如沙漠中渴求甘露的旅人一般急切而又耐心的汲取著一絲絲的甘甜。

鄭娥與蕭明鈺到峨眉金頂峰的時候,恰是六月二十日,再過兩日便是鄭娥的生辰。蕭明鈺想了想,找到了鄭娥父母當年所住的故居,叫幾個侍衛仔細的打掃了一番後,便把隨行的東西一起搬上山,準備在這裏暫住幾日。如此,他們也能夠在山上替鄭娥過一回生辰。

鄭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這左右荒無人煙的,要是真要留下來,那些侍衛還不知道要怎麽安排呢。”

鄭娥父母都不是那種追求享受的人,對於他們來說,隱居追求的便是平靜安寧。他們想要的木屋不需要多麽大或是多麽奢華,只需要堅實牢固,看著簡單樸素些便好。故而,這間木屋只有一間房,僅夠鄭娥與蕭明鈺休息,狹小的廳房裏也塞不下那些個隨行的侍衛。

蕭明鈺倒是已經想過了這個問題:“沒事,讓他們在邊上搭個帳篷便好了。”

“這兒臨近山頂,這麽大的風,在外頭睡帳篷多不好啊,”鄭娥想了想,便道,“要不然就留三個侍衛下來就好,讓他們廳房裏擠一擠,其餘人都去山下候著便是了。”

蕭明鈺仔細一想倒也無事——他們這一路十分小心,倘若是那些個上不得臺面的人,估計連山都上不了,更不可能對他或是鄭娥下手。而且,廢太子的事情才剛過去,便是有那些個居心叵測、有能力行兇的人估計也不敢在這種敏感時候動手。所以,就算只留幾個侍衛,應該不會出什麽事情。反正鄭娥左右都是呆在他身邊,倒也沒什麽大危險。只是……

蕭明鈺眉頭蹙了蹙,垂頭貼在鄭娥耳邊,小聲道:“真要叫他們留在廳房?”他壓低聲音,低沈的語聲好似一根纖細的羽毛輕輕的撓著鄭娥的耳朵,“這屋子這麽小,他們三人擠在廳房裏頭,我們晚上可怎麽辦?”

鄭娥有些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問他道:“什麽怎麽辦?”

蕭明鈺也學著她的模樣眨了眨眼睛,眉目俊秀,薄唇微微上揚,原本凜然的弧線在他這微微一笑間顯得柔軟起來。他的聲音緊緊貼在鄭娥的耳廓邊上滑進去,仿佛是含著唇齒之間,帶著說不出的旖旎和纏綿意味:“……你就不怕他們聽見什麽?”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啞,就像是細小的沙子磨在皮膚上,微微的一點癢意。

鄭娥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她瞪了蕭明鈺一眼,嘴裏那些個要說的話全給憋回肚子裏了——蕭明鈺這家夥,整日裏不做正事,就知道考慮這些個“歪門邪道”。

她雪玉一般的面頰仿佛塗了一層胭脂,只是嘴上卻也沒說什麽,只是重重的蹬了一下腿,起身入了那間唯一的臥室。

鄭娥一走,蕭明鈺便把侍衛裏頭領頭的那幾個點了出來,交代道:“就像王妃說的,你們幾個暫時就呆在廳房裏吧。至於其他人,都到山下守著,這幾日,閑雜人等都不要放上山,幾條山路都得看好了。”

侍衛們齊齊垂首應是,很快便分批離開,只剩下那三個被蕭明鈺特意點出留下的倒是十分細心的起身去準備東西了——這屋子久無人住,許多東西都沒有,他們還得趁著天沒黑,去找些柴火和水,順便燒好晚膳給屋子裏的王爺和王妃……

侍衛們自去忙了,蕭明鈺倒是擡步入了內屋,略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起來,起身上前道:“被褥我來鋪吧……”

只見鄭娥正抱著有些淩亂的被褥,怔怔的打量著,不知該從何處鋪開。

蕭明鈺連忙伸手從鄭娥手裏接了被褥過來,笑著道:“你坐著就好。”

鄭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我來吧……這一路上我都沒幫上什麽忙。”

“你在,就好了。”蕭明鈺騰出手揉了揉她的鬢角,笑著道,“而且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來就是了,很快就好了。”

鄭娥瞧他手腳利落,越發覺得自己要學的還有很多,忍不住道:“那我看你鋪吧,你教我。下回我們出門,我就能幫你鋪了。”

她一雙水眸眨巴著,眉睫烏黑,眸子水潤,越發襯得她面如桃花,可憐可愛。

蕭明鈺手又癢了,手上動作極快,三兩下便把床榻鋪好了,然後順手將被子丟到榻上。等事情做完了,他才伸手揉了揉鄭娥的面頰,笑著打趣道:“那,下回看你的?”

蕭明鈺動作幹凈利落,快得很,鄭娥適才還沒看得太明白呢,不過她仔細想了想又覺得鋪被褥這事到時候等到手上了肯定也就明白了,便很認真的道:“下回讓我來鋪床。”

蕭明鈺忍著笑把自己王妃摟在懷裏,兩人一齊倒在柔軟的榻上,他拉起被子一角蓋在鄭娥身上,煞有其事的點頭道:“唔,也好,到時候我給我家王妃暖床。”

只要有蕭明鈺在,床這種東西總是清白不起來,三兩下就能叫人想歪歪。

鄭娥深覺自己再被蕭明鈺這麽抱下去,耳鬢廝磨間,說不得就要迷迷糊糊的被蕭明鈺給帶歪了。她想了想,連忙轉開話題:“明天要去拜祭我爹我娘,要和他們說些什麽嗎?”

自從知道父母就葬在峨眉山,她便一直想要來峨眉看一眼,一路上亦是滿心忐忑和渴盼。然而此時真到了這裏,離得這麽近了,她反倒是有些近鄉情怯,想到此處,她忍不住仰頭去看蕭明鈺,烏溜溜的眼珠子跟著一轉,小聲的加了一句道,“我爹學問那麽好,我娘做事好像也很厲害,只有我什麽都不會。你說他們要是見著這樣的我,會不會覺得很失望?”

蕭明鈺低頭親了親鄭娥,舌尖在她的鼻尖上輕輕一掠,唇角一揚便也笑起來:“你哪裏什麽都不會了?你自小便每日早起練字,日日讀書,勤學不輟,若論學問,京裏頭怕也沒有幾個姑娘能比得上你……嗯,你的畫也畫的很好啊,馬球打得也好,還會做藥膳——上回不是給我煮了山藥粥嗎?”他抱著鄭娥,就像是抱著世上最尊貴珍惜的寶物一樣小心翼翼,語聲不覺也跟著輕了下去,“我家阿娥這麽好,他們見了一定會很欣慰的。”

山頂處原就極冷,這木屋左右空蕩,吹起大風來也沒什麽可遮蔽的東西。窗外有冷風呼嘯而去,吹得緊閉的木窗呼呼作響,漏了幾縷寒風進來,猶如刀片一般刮過人的皮膚。

蕭明鈺把鄭娥抱得更緊了,擡手用被子把人捂著,輕輕的道:“如果他們真的在天有靈,見到你和我,一定會很高興的。因為他們會看見:他們的女兒就和他們所想象的一樣,又美麗、又善良,還嫁給了愛她的男人。他們一定會祝福我們的……”

鄭娥把大半的身體靠在蕭明鈺身上,縱是窗口漏入冷風,她也不覺得冷了。她輕輕的咬了咬唇,眼睛有些酸,可仍舊是極認真的擡起眼去與蕭明鈺對視著,溫聲道:“謝謝你,四哥哥。謝謝你願意陪我來一趟……”

從三歲時蔣美人說她是“來路不明野種”起,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確實是有些惦記自己的出身。所以,這一次來峨眉,從某種角度來說,亦是為了解開她心頭的這一個心結。

而這種時候,蕭明鈺願意陪在她的身邊,對她而言已是最大的寬慰和支持。

縱然冷風如刀一般的從木窗縫隙裏戳入內室,可靠在蕭明鈺懷裏的鄭娥卻覺得極溫暖——被人溫柔愛著的時候,就像是被小小的火爐捂著,心頭也漸漸泛起暖來。

那種溫暖足以驅走四季的嚴寒。

而此時,吳王正坐著馬車從齊王府出來。他姿態慵懶的靠坐在車廂一角,手裏端著一盞熱茶,沒喝,只是捂著手心。

他現在整顆心也如手中捧著的那盞熱茶一般滾熱滾熱的,因為他是京中除了皇帝之外,第二個知道蕭明鈺為什麽要帶鄭娥去峨眉山的人。

因為他曾經從夏蕪娘那一處得知了不少“秘密”。

當初在行宮裏,夏蕪娘忽然來尋他的時候,那雙妙目仿佛能看入他的心底,從容淡定的道:“我知殿下您志向高遠,與眾不同。所以,我才來與殿下您合作。”

當時,吳王聽到她的話的一瞬間只是覺得驚惶,甚至起了殺人滅口的想法:幾個皇子裏面,唯有他出身最低,又因為“克親”的名頭而不討皇帝歡心,所以他平日裏行事一直十分小心低調,在外也都是為二皇子馬首是瞻,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多是借著二皇子的名頭來。

然而,夏蕪娘接下來的幾句話卻徹底打消了他的念頭:“依太子心性,待皇後去後,必是坐不穩儲位。而接下來,楚王志大才疏、五皇子好色貪玩,全都不足為慮,只有四皇子與六皇子是您的對手。六皇子且不提,至於四皇子,他也並不是沒有軟肋——他喜歡鄭娥,那便是他最大的軟肋。”

當時的吳王只覺得可笑——鄭娥和他四弟差了足足五歲,那會兒才多大?可夏蕪娘卻振振有詞:“如果您不信,那便再等等吧。太後很快便會突發急病,然後您就知道我說的是真還是假了。”

太後果真急病,因此皇帝很快便也從翠微宮擺駕回宮。

那時候,吳王才覺出夏蕪娘這個“先知”的用處來,這才把人收到麾下,送到宮裏藏好了。只可惜夏蕪娘也甚是警覺,不願透露太多,後來甚至直接來了個不見蹤影,至今都不知是死是活。只不過,夏蕪娘本人似是對鄭娥又或者蕭明鈺心存不善,有意無意的便和吳王漏出許多有關於鄭娥出身的消息來——

“鄭娥那出身,原就不過是皇帝與皇後當著天下人的面做的一場戲罷了,什麽救命恩人的女兒,不過是騙騙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的謊話罷了。她原就是李簡與鄭家餘孽的女兒,皇帝為著不叫齊王與太後知道,惹出事端,這才故意隱瞞的。”

“就連李簡夫婦的墓都在峨眉山呢。”

“齊王恨李簡入骨,只要選個好時機,把這事戳破。到時候,便有好戲看了。”

吳王知道之後便開始想著要如何利用,只是之前太子還未倒,他大半的心思也都放在如何扳倒太子的上面,自然也沒太大的心思去管蕭明鈺。好容易等太子騰出了位置,吳王便開始琢磨怎麽把蕭明鈺這個競爭對手給拉下去。

沒等吳王想好辦法,蕭明鈺便帶著鄭娥起身去了峨眉山。

吳王簡直想要大笑三聲——這可是他們自己去送死!

就像是夏蕪娘說的,蕭明鈺看似刀槍不入,可他還是有自己的軟肋——那就是鄭娥。而鄭娥的出身偏偏又有許多的話題可做。

到時候,為著一個鄭娥,蕭明鈺與齊王叔侄兩人反目成仇,那就有好戲看了……

吳王這般一想,忍不住掀開車簾一角,回頭望了一眼齊王府,眸中神色深深。

齊王府上頭掛著的牌匾乃是玄黑色的,上面“齊王府”三個金色大字,龍飛鳳舞,力透千鈞,乃是高皇帝禦筆所書。襯著門口兩個栩栩如生的漢白玉石獅子,低調中又透出幾分隱而不露的威嚴來。

齊王自齊王妃過世之後,本來就是深居簡出,幾乎要出家當和尚了。等到太後過世,他更是淡出眾人視線,平日裏能不出面便不出面,大多都把事情交給齊王府世子了,京裏頭不少人常常會把他給忘了。可吳王卻清楚得很:自家二叔可不是個簡單人物,當年他腿還沒摔壞的時候,也曾是周軍裏聞名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平日裏不動如山,可真要是動起來,一定是雷霆一擊。

而此時,齊王正站在王府後院的一個小佛堂裏,上頭供著的乃是一尊彌勒佛,前頭擺著一個白雲銅鏤空的香爐。

齊王站在堂中,手裏握著三支點著了的香,正闔眼默默的念著經文。佛堂裏光線不足,他大半的臉都被掩在黑暗裏。

而齊王府的林管家今日則是穿著蓮青色的袍子,恭恭敬敬的垂著雙手,小心的侯在一邊,等著齊王的吩咐。他站姿端正筆挺,猶如一根繃緊了的弦,顯然是從過軍的。

齊王念了一回經,這才緩步上前把那幾支香插到上面。

白煙裊裊而起,檀香淡淡,氤氳的霧氣裏,那尊等人高的彌勒佛居高臨下、慈悲為懷的看著俗世裏為那些俗事而煩惱的凡人們,仿佛看透了俗世的愛恨離別。

齊王面上漠然,神色間不透分毫,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極冷淡的。沈默片刻,他方才徐徐開口道:“雖說吳王心思不正,可這種事他想來也不敢騙我。你點幾個人去峨眉山看看,究竟是真是假。倘若李簡的墓真在上面……”

說到這裏,他靜靜垂下眉眼,清雅俊秀的面容猶如一刀刀刻出來的,帶著數十年積下的霜雪,冷徹入骨,“該怎麽做,你們應該明白。”

林管家垂落兩邊的手微微握緊,躬身應了一聲,正要起身出去,卻又忽然聽到齊王的聲音。

“這個時候,山上的野獸也不少,若是有人一個不小心,就這麽送了性命也是有的。意外嘛,總是難免的。”

林管家回頭望去:一束金色的陽光從雕花窗欞,滿屋子的浮塵被照得猶如一粒粒的金粉,靜靜的浮在半空中。齊王站在滿堂的浮塵裏,就像是站在光裏,站在那逆行的時光裏——無論過了多少年,他都從未從齊王妃死後的悲痛中裏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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