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夫人就這麽死了！她死的時候，美麗的臉龐上隱隱籠罩了一層中毒後出現的青氣，卻並沒有痛苦扭曲之色，反而是透著一絲安祥。李巖心中猜測，定是童夫人見自己答應了她尋找魚腸劍的要求，所以才會走得心安。

他生怕夜長夢多，不敢在大帥府秘密地道中久留，和童瑤悄悄來到了城門口。天色還沒亮，安吉城門緊閉著，但城門口的一間小茶肆倒是亮著燭光，一個夥計模樣的人在不住忙碌著，茶肆中飄出了一股嗆人的柴煙味。

李巖見別處都關著門，又怕自己和童瑤在城門口溜達引起守城士兵的懷疑進而對他倆盤查，便和童瑤簡短商議了一下，捂著鼻子踱進了茶肆中。夥計見有人進來，不覺一楞，疑惑地看著兩人，皺著眉頭道：“兩位，不好意思啊，小店還沒開張。”

李巖扔出幾個銅板，輕描淡寫地道：“夥計，哪有開店不迎客的道理？我倆因急著出城，錯看了時辰，起來得太早了，可又不想回頭，你給我倆來壺茶吧！”

夥計一看李巖扔在桌上的銅板，立即臉上笑開了花，一把拋下手中的幹柴，一把抓起銅板，連數了兩遍，笑瞇瞇地道：“兩位，稍坐片刻，一會這開水就燒好了，我給兩位上一壺上好的龍井。”

李巖笑了笑道：“不急，還不渴。夥計，這兒什麽時候開城門？”

夥計往土竈裏塞了一把柴，回頭陪笑著道：“這位小爺，你這麽急著出城，邊上又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該不會是誘拐哪家大小姐私奔吧？嘿嘿，這要是讓守城的士兵查到，可是要下大牢的。”

童瑤一瞪眼，呸了一聲。小夥計嚇得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道：“兩位，我可不是開玩笑。你倆要真的有什麽事，最好是等出城的人多了時再一起走。那幾個士兵脾氣不大好，開始出城的人總是讓他們纏著盤問個不停。”

李巖“哦”了一聲，賊忑兮兮地道：“嘿嘿，小兄弟，還真讓你說準了。我正是要和這位大小姐私奔！唉，幸好有你提醒，那我們就安心地在你這兒喝上兩壺再出城吧！”

童瑤氣鼓鼓地瞪了李巖一眼，正待開會，卻見李巖對她使了下眼色，心知李巖不知耍起了什麽心思，只得把話頭咽回了肚中。可憋了一會，卻不見李巖說話，童瑤有些忍不住了，沒好氣地道：“李巖，你是不是還在惋惜那個日本女人？我看你是喜歡上了她，就算她死了，你也舍不得離開這裏吧？”

李巖一楞，悻悻地說道：“我的大小姐，你瞎扯些什麽呀？真是笑話，我和我爹一樣，最恨日本人了，怎麽會喜歡一個日本女人？”

門口忽悠傳來一個陰陰的聲音：“這安吉城也不太平了？怎麽會有日本女人？”

李巖和童瑤吃了一驚，迅速回頭，看到茶肆門口站著一個膚色白凈卻背著一只魚簍的人。李巖審視了他一會，沈著地道：“這位兄弟，看你也不像是打魚的人，怎麽會背著魚簍？剛才是我倆在玩笑，你切莫當真。”

那人卻也不惱，大咧咧地往李巖那桌子上一坐，慢條斯理地道：“我就說嘛，這日本人怎麽可能到安吉這個小地方來？呵呵，小兄弟好眼力，我真不是打魚人。這魚簍是城中牌樓處那個老魚民夜捕後，連魚帶簍讓我買下的。我是蘇州商人，來安吉探望親戚，因走得急，沒準備啥東西，只好買點魚到親戚家了。”

茶肆中的小夥計好奇地瞅了一眼魚簍，驚嘆裏面的魚好大。那背魚簍的人不溫不火地道：“要不是大魚我還不稀罕呢！唉，我最喜歡吃蔥爆魚腸了，等會到了親戚家，就讓他家按我蘇州的做法燒來吃。”

童瑤一聽魚腸兩字，聯想到童夫人剛說過的魚腸劍，不覺驚嘆了一聲。那人瞧了瞧童瑤，忽然擠出了一絲笑容，慢吞吞地道：“想必這位姑娘也愛吃蔥爆魚腸吧？嘿嘿，要是想飽口福，不如待會跟我一起去親戚家。”

童瑤見他輕薄，臉上一紅，一絲慍色立即浮現在了臉上。李巖也心中不悅，嘲弄地道：“餵！你這魚就這麽大，做一碗魚腸，夠我們幾個一起吃嗎？”

那人突然一樂，抱拳道：“哈哈，兩位看來是一對相好吧？你們誤會了，我可是真心實意想邀請你們的。唉，既然你們不領情，那就算了。”

他自嘲地說道：“我小時候特別愛聽故事，家邊的老人們常津津樂道說劍池中埋著魚腸劍，把我都聽入迷了，從此就特別愛吃魚腸。”

他忽然提到了魚腸劍，讓李巖和童瑤心中都不禁一震，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下。李巖暗思：難道真的有天意，該是魚腸劍出世的時候了？咦，聽這人口氣，這魚腸劍就在他家邊，難道是老天在指點我？

這時，夥計已經沏好了一壺茶，放在了他面前。夥計又對著那人道：“這位老兄，你要不要也來一壺茶？”

那人點了點頭，夥計正準備泡茶，李巖一擺手道：“夥計，也給這位老兄來壺上好的龍井，今兒個我請客了。”

夥計連連點頭，那人卻一楞，疑惑地看了看李巖，隔了好一會才一拱手道：“既然這位小兄弟這麽客氣，那恭敬不如從命，多謝了！”

李巖微微一笑，裝作很好奇地問道：“老兄，剛才聽你說你愛吃蔥爆魚腸，是因為小時候聽人說起魚腸劍的故事。敢問老兄，這魚腸劍是怎麽一回事，能讓老兄如此入神？”

那人得意地笑了笑道：“小兄弟，你連魚腸劍也不知道？嘿嘿，這可是我們蘇州人的驕傲啊！”

童瑤低聲在李巖耳邊道：“李巖，你是不是想從他嘴裏探得魚腸劍的下落？哪有這麽容易啊！要是整個蘇州的人都知道魚腸劍，這千兒百年下來，還不早讓人盜走了？你沒聽那女人說嗎，這魚腸劍的線索，可只有太湖邊的安柔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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