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太後的壽宴了，每日都是人來人往，禮部也列出了單子，禦膳房也是整日忙碌著。采購新鮮的食材，還要研究考量要做哪道菜，這些都是有講究的。故而東方璽也是有許久沒有去良辰宮了。

“公主，據說是太後的壽宴要到了，陛下這一次要宴請百官，所以陣仗才會這麽大。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就是冬至那天。這些日子宮裏也的確是吵鬧了一些，不過等過去了這段日子就好了。”

長孫嵐最近總覺得自己體力不支精神不濟，每天都會覺得很困。本身就睡不好，再加上宮裏吵吵囔囔的氣氛，夜間也是難以入眠。她讓扶玉去打探了一下，才得知了竟是太後的壽辰快要到了。

“太後今年並非是整數的年紀，為何要這般的隆重。一般而言，不會是這樣的場面。”雖她是大遼人，然而關於壽辰的事情也是了解的。不分大遼玉堂，一般不會在這種不零不整的時候操辦的如此盛大。

她和太後本就不和，如今這壽宴她也定是要出席的。自己如何倒是無所謂，她也不會主動去惹太後不愉快，只是希望太後也不要借著這個機會讓他下不來臺。否則鬧起來，誰的臉面都不好看。

“良貴人，陛下請您去一趟朝乾宮，還請隨奴才來吧。”長孫嵐還在思考著壽宴上要如何盡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就見德福前來傳話。他是東方璽身旁的大太監，不是誰都可以得罪怠慢的。

而且他既然能讓德福親自來，想必也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了。總歸自己在宮裏每天都閑不下來，他的要求也不能不去。只是或許是自身的直覺吧，或許此次，就是為了太後的壽宴而警告她。若是如此，恐怕也就沒有必要了，她還沒有傻到那個地步。

“陛下多日未見，今日突然召見臣妾，還著實是讓臣妾嚇了一跳呢。以為有做錯了什麽事，被陛下抓住了把柄。然而臣妾日日在太醫院，恐怕是陛下搞錯了吧。”她現在看見東方璽那副樣子就想開口嗆他幾句，完全沒有好臉色，頗有些恃寵而驕的樣子。

然而如今能讓她稍微有一些底氣的事情也就只是長公主的事了。倘若他能對自己稍微和顏悅色一些，讓她收斂了這一身的刺也未嘗不可。只是他人的態度饒是如此，也就不能怪她針鋒相對話不留情了。

“朕今日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是來找你的事的。想必這些日子在宮裏，你也明白冬至那日就是太後的壽辰了吧。朕今日找你來，就是為了商量這件事的。”東方璽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理會那些近乎於挑釁的話，直接開口表明自己的立場。

按照規矩，太後壽辰上是要有妃子或公主來表演一個節目的，並非盡數都由戲子來。然而如今東方瑤還在昏迷中，宮內也不能只有一個節目。而後，他才想起了讓長孫嵐來。她是宮妃，也是大遼的公主，雙重身份，也由不得她不同意了。

“太後的壽宴自然是重中之重，陛下理應和大臣們或者位分高一些的妃子們商量。臣妾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貴人，又怎麽敢自作主張的和陛下來討論這件事情。再者說，太後也不喜臣妾，您還是重新找一個人吧。”

找她商量？這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吧，背後真正的目的，還不是要警告她那一天老老實實的不要惹事。總之不論她如何行事，在東方璽的眼裏也不過是一個無事生非的人吧。既然無人相信，又何必惺惺作態。

“良貴人，你也不必這般和朕作對。朕知道你心裏不平衡，然而朕也是無奈，不可能任由整個宮內妃子的不滿而一昧的對你好。你對朕也沒有想法，朕也只是希望你救了東方瑤。至於你我二人的關系，在你的眼中或許也沒有那麽重要。”

他說不清這女人那段話其中還有沒有包含其他的意思，只是他也不可能一昧的去寵著一個人。而且有些人，中間所隔著的東西太多，註定是天各一方，也還是趁早收起那些心思為好。以免到了難以割舍的時候，只會更加讓人難受。

“臣妾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倘若陛下今日是為了警告臣妾不要在太後的壽宴上邊惹事的話，那也不必說了。雖臣妾和太後不和，卻也不會主動做這種有損皇家顏面的事情。只要太後不要刻意為難，臣妾自會安分守己。”

前邊鋪墊了那麽多，不就是為了讓她老實一點嗎。又何必兜那麽大的一個圈子，直接開口她也不會覺得意外。不過她也不會太放松。只要有人敢主動來招惹她，自然也不會息事寧人。宴會過去，自會百般奉還。

“在太後的壽宴上，你需要有一個節目。不論是舞蹈還是樂器，只要和壽宴相關的，一切都可以。朕知道你不會主動挑事，但是能忍耐就忍耐吧，若真出了事而不是你的責任，朕自會給你討回公道。”

自從自己那日開始懷疑她，逼迫她盡快制藥之後，這女人就像是一只刺猬，豎起了周身所有的刺，任何人都不可靠近，否則即便是兩敗俱傷也不會收斂。這樣的人對於他來說，才是最麻煩的。而自己，還不得不先供著這位，就為了那個解藥。

“表演節目？陛下的算盤倒是打的響亮，想著臣妾的身份，既是宮妃也是大遼的公主，你們玉堂的公主醒不來，所以拿我來充數？”長孫嵐冷笑了一聲，覺得有趣。怎麽所有的事情到頭來都堆在自己身上，就因為這個？

然而當過去自己不好過的時候，怎麽就沒有人想著她還是大遼的公主呢。雖兩國如今並不算是絕對的和平，誰的心裏還能沒有一些野心但表面上還是和平相處的樣子。她也著實是想不通，異國人的命，就不算是命了嗎？

“你也不必這般咄咄逼人，朕能和你說這些，也算是替你考慮了。即便朕不提，然那日宮妃盡數要來，你能保證，自己沒有得罪了誰，而有人當場給你使絆子嗎？那個時候，局面也不是朕就能控制住的。”

後宮表面平靜，然東方璽心裏清楚，幾個位分高的嬪妃早就對長孫嵐不滿了。女人的手段，也無非就是用自己所長去脅迫他人的短處。他沒有見過她的本事，只是作為公主，想必也不會是自小只習醫術，不習才藝。

“這一點倒是不假。看來陛下心裏也清楚，那臣妾今日還是要多謝陛下的提醒了。若是無事的話，那臣妾就先退下了。畢竟準備節目也不是說好就可以的，臣妾要應付的可不止是陛下的一個妃子。”

宮裏那些女人會針對她，這件事一點兒也不會值得懷疑。不說其他人，單單是那個賢妃，就不會讓自己安生過著。然而她也不是怕事的人，對待汐霞是為了讓她長記性，然而再有其他人動手的話，她不會介意讓那個人永遠都醒不過來。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這幾日可以暫且不用去太醫院了。屆時楚睿也會來，若是有機會，朕會給你們說話的時間，所以你還是好好的表現，不要讓朕失望。”東方璽臉色平靜的說，然而心裏也是有考量的。

這也算是他對長孫嵐的一個試探，畢竟她如今是宮妃，和一個舊人長久保持聯系著實是不太好，容易落人口舌。再者，他也想看看，這女人究竟會不會和楚睿說一些其他的話題，關於那些不可說的事情。

“不必。只要臣妾安好，他看得見臣妾即可，也沒有什麽話要說。楚睿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你若是要用他，就不要懷疑，否則直接就讓他離開吧。陛下如何看我無所謂，然而若是貿然懷疑他，就算是陛下你識人不清了。”

長孫嵐知道這是東方璽在給她設圈套，心裏也不惱。總之都已經是這樣了，她怎樣都無所謂，自己心裏清楚那些事並沒有做。只是楚睿才是她擔心的，若是被懷疑著，總有一天會被人陷害的。

“朕不是這個意思。良貴人多慮了，既然事情已經說完了，看你也不想再留著，那就先回去吧。希望宴會那天可以一切順利，別讓朕失望。也但願你能用自己的實力讓太後對你改觀，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夾在兩方中間，即便他是皇帝也很難做。其實他的本意是不想要得罪任何人，只是終究無法顧全，也只能以大局為重。作為一國之君，他不得不這般警惕一些，畢竟國家大事，他不敢用自己的私情去判斷。

“身為一國之君，不可感情用事，要站在大局考慮。有些人有些事不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也不能只憑借心裏的想法。最重要的，還是要從多方的利益去考慮，才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這是父皇臨終前，告訴他的最後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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