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你一猶豫，那麽只消這一眨眼的功夫，拍賣師就落槌了。而在很多時候，如果價格到達參拍者的心理底線時，他有足夠的時間，經過考慮之後，決定不顧一切、繼續前行，那麽他此後也許就會進入到一個喪失理智、近乎瘋狂的狀態，這樣的話，拍賣的結果就不好說了。

然而，這個絡腮胡子舉牌根本就毫無章法，到了必爭的時候，他卻不急著舉牌；等別人快要成功地買到手了，他卻出來搗亂。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的心裏馬上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然後我仔細一回憶：這個人，還真不是一個生面孔。”

“那麽你是說，這個人出來搗亂已經不是頭一次了？”

章晨曦說：“對！所以我現在就認定他是屬於那個專門研究如何用人工智能仿造名畫的團夥的。”

章晨曦接著說：“其實之前我一直都沒想明白他們是用什麽辦法搞出那種仿品的，竟然連最先進的人工智能技術都檢驗不出來。但今天當我聽了裴公子講他用人工智能鑒定名畫的過程之後，我就一下子想明白了。”

“道理很簡單，人工智能鑒定名畫的時候，是把這幅畫的每一個筆畫分拆開來，然後統計特征數據。那麽偽造名畫的過程，就正好是一個逆向的過程。

他們只需要把這些分拆開來的筆畫，再按照剛才統計好的特征數據，一筆筆地由機器人在白紙上畫下去不就行了。

這個是不是和鑒定名畫的道理是一樣的？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們得給人工智能安裝上機械手臂，然後讓它手握畫筆，一筆一筆地去畫。

而這樣子偽造出來的名畫，你如果再用人工智能去鑒定，當然就是沒有任何紕漏的了，因為它本身就是對原創作品一絲不差地再重演的一個過程，像這幅《山水長卷》，就是把李大師的每一次落筆過程都完全模仿出而已來。”

“哦，明白了！”鄭易這回算是大徹大悟了。

“我覺得這種技術產生出來之後，確實是極其可怕的，因為市場上出現這種仿品，完全能夠以假亂真。

我想裴公子的那幅唐伯虎真跡，肯定就是這麽搞出來，否則這市面上怎麽還能買得到唐伯虎真跡？裴公子買的那幅畫肯定價值不菲，他虧大了。”章晨曦說。

拍賣會結束後，裴公子拿著自己買到的心愛之畫，走到章晨曦跟前，向他炫耀。

“我早說過，章老頭兒，我一定會贏你！”

鄭易實在忍受不了裴公子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他決心要說出事實的真相，讓他難受難受。

鄭易對他說：“你才是一個大撒幣，你是白白往水裏扔錢啊！大撒幣這個詞，用在你身上，真是恰如其分！”

“我怎麽就白白扔錢了？”裴公子又生氣，又疑惑不解。

“你買這個畫虧大了，因為這畫其實是……”

章晨曦突然拉了一把鄭易的袖子，意思是讓鄭易不要把真相告訴裴公子。

章晨曦對鄭易說：“你知道裴公子的全名是什麽嗎？”

“不知道。”

“他叫裴德啟。”

鄭易道：“哦，賠得起！這名字可真不是白叫的。沒辦法，人家家裏有礦就是牛！”

章晨曦說：“咱們走。”

裴德啟裴公子卻一把拽住了章晨曦，“章老頭兒，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我賠得起？我怎麽就賠了，你給我說清楚！”

鄭易心想自己身為章大師的保鏢，這個時候當然必須要發揮作用，當下就對裴德啟厲聲喝道：“請不要對章大師拉拉扯扯的好不好？”

這句話卻激怒了裴德啟，他兩眼冒火地盯著鄭易，緩緩說道：“臭小子，我忍你很久了，如果不是看在章老頭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滅了！”

鄭易當然不服氣，馬上懟過去：“你還想來滅我？你倒試試！”

裴德啟一聽這話，轉身就把手上拿著的名畫交給了自己的一名隨從，嘴裏說著：“我今天就要好好收拾一下你這個鄉巴佬刺兒頭！”

由於裴德啟和鄭易在身高、體量上差距懸殊，圍觀的群眾們都暗暗為鄭易捏了一把汗。他們想的沒錯，就鄭易這孫猴兒樣，居然還能給章大師當保鏢？

章晨曦見勢不妙，他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緊過來勸架，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裴德啟壓根兒就沒把鄭易放在眼裏，他隔著站在中間勸架的章晨曦，就對鄭易揮出了重重的一拳。

鄭易毫不猶豫地擡起胳膊來抵擋。

裴德啟的拳頭帶著呼呼風聲，來勢兇猛；鄭易的胳膊只是輕輕一擡，但卻舉重若輕。兩者激烈碰撞，仿佛有火星四濺，金星亂冒，仿佛聽到了金與木相撞擊的聲音……

誰是金？誰是木？

裴德啟的拳頭是木，它似乎連骨頭都要被打碎了，裴德啟整個人慘叫一聲，然後如同一段朽木，無力地倒在地上，疼得是肝膽俱裂，痛不欲生。

鄭易的胳膊是金，它毫發無損，鄭易整個人站在原地，兀自巋然不動。

章晨曦知道鄭易這是在給自己惹麻煩呀，便趕忙一把拉上鄭易，就向外走。

裴德啟隨身帶了兩名隨從，見他們打了自己的主人還想跑，便拉開架勢攔住他們。

章晨曦說：“是你們家的裴德啟先動的手，我們只是正當防衛，不管你們上哪告去，我們都不怕。”

鄭易則把自己的胳膊擡起來，護在身前，同時用淩厲的眼神射向對方。

裴德啟的兩名隨從剛才親眼見到鄭易擁有一擊斃敵的神奇武功，不知道他到底屬於哪一門哪一派，總之是有萬夫莫擋的神勇。

所以，他們自知不是對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

其實鄭易本來覺得還不夠解氣，打得還不夠過癮，他還想再給裴德啟補上一腳，但是章晨曦一邊拉著他，讓他趕緊離開現場，一邊悄聲說：“不可以再對他動手，正當防衛一定要註意分寸，要不然就成故意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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