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易隨同救護車一起，把受傷的行人送到了光城市人民醫院，傷者旋即被送進了急救室。

有個護士對鄭易喊道：“傷者家屬，請到收費處交一下押金，病人馬上要做手術。”

鄭易掏了掏左右口袋，神情狼狽地說：“我剛剛開始上班，還沒有發工資，真沒錢。並且……我不是傷者家屬。”

護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鄭易，從牙根縫裏擠出一句話：“你不是家屬？那你就是肇事司機嘍？”

鄭易一聽可就慌了神，連連朝護士擺手道：“不不，我可不是肇事司機，我只是個過路的群眾。”

護士說：“我不是警察，我不關心誰是肇事司機，我只關心誰去交押金。”

這時，有一個身穿白大褂、身材高大的中年男醫生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對那名護士說：“別再糾結押金的事了，你把單子拿過來，我簽字擔保，先準備做手術再說。”

護士對那個白大褂男子恭恭敬敬地說道：“好的，我知道了，王院長。”

白大褂男子走後，護士對鄭易說：“算你運氣好，遇到了我們的王副院長，他親自簽了字，你就不用先交錢了。”

鄭易說：“本來就不該我交錢，這事兒跟我就沒關系。”

他說罷扭頭就要走，卻被護士一把拽住，“站住！事情沒搞清楚之前，你可不能走。”

鄭易心想：糟了，現在想走都走不了了，如果現在我非要走，他們一定會誤認為我就是肇事司機。

又一想：反正不是我撞的人，我有什麽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留在這裏才能把事情說清楚。

鄭易當即說：“不走就不走，有什麽要緊的。”

他按照那個護士的要求，老老實實地在護士站門口的椅子上坐下，等待事情的進展。

護士站裏的護士們進進出出，繁忙異常。鄭易從護士們的對話之中，隱約了解到他今天送進來的這位傷者的身份可不一般，聽說是一位國寶級的專家教授，名叫戴志堅。醫院裏對他非常重視，就連正在值班的那位王副院長都親自上陣，給他做手術去了。

鄭易心中暗暗吃驚。

忽然，大門被人猛地推開了，頓時一股寒風撲面而來。緊接著走進來一名個頭高挑的年輕女孩，她穿著一件長至小腿的卡其色羊毛大衣，腳蹬黑色高筒皮靴，哢哢哢哢，行色匆匆，直奔急救室方向而去。

一個護士趕忙跑過去問她：“您是傷者的家屬嗎？傷者已經轉到手術室去了。”

那年輕女孩神情焦急緊張，她語氣急促地問護士：“我是他女兒，他現在怎麽樣了？”

“他現在正在搶救當中，我們王副院長親自在給他做手術，請你安心地在這裏等一會兒。”

“我爸是被誰撞的？肇事司機！那個肇事司機在哪呢？”年輕女孩情緒激動地大聲叫嚷著。

護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是卻下意識地朝坐在一旁的鄭易瞄了一眼。

那個年輕女孩馬上順著護士的目光看向了鄭易。

鄭易低眉順眼、可憐巴巴地坐那裏，看上去很像一個做了錯事、正在等待接受處罰的小學生。

年輕女孩迅速沖到鄭易跟前，居高臨下地怒喝道：“你就是肇事司機！”

鄭易一擡眼，看到了一張高高在上、冰冷美艷的臉，而她的眼睛，則仿佛帶著一股寒氣。鄭易的心中不由打了個激靈，他完全被她的美貌驚到了，他發自內心地覺得：她生氣的樣子真好看。

然而一陣怒不可遏的尖聲怒斥把他那個迷迷糊糊不知在想什麽的大腦徹底驚醒，“我在問你話吶！耳朵聾啦？！”

“我……我怎麽會是肇事司機，我都不會開車，我……我連駕照都沒有！”緊張之中，鄭易也像二麻一樣說話結巴了。

“連駕照都沒有！好一個無證駕駛的大膽狂徒！”

“你……你……”

“你什麽你！”

“我……我……”

“我什麽我！”

“問題是我連車都沒有啊！我只是一個過路的群眾，我怎麽可能撞他！”鄭易極其委屈地說。

好在這時，大門開處，又進來一個人，他替鄭易解了圍。

這個人就是戴志堅教授在反AI聯盟中的得力助手寧步祥律師。

寧律師走過來，輕輕地拍了一下那年輕女孩的肩膀，說：“碧瑤，先別激動，我們現在並沒有證據說他就是肇事司機。他到底是不是肇事司機，自然會有警察來認定。

來，你先坐下，冷靜點，好好歇息歇息。”

寧律師把那個叫做碧瑤的女孩子帶到一旁坐下了。

“那個人叫她碧瑤，看來她的名字是碧瑤。”鄭易在心中暗想：“她父親是戴志堅，那麽她的完整名字應該就是——戴碧瑤？很好聽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樣美。”

鄭易正想著這些的時候，寧律師在那邊對戴碧瑤連聲道著歉說：“碧瑤，真是對不起，我沒能把你父親照顧好。戴教授遭遇這飛來橫禍的時候，我跟他剛剛分開不到五分鐘！早知道我應該把他一直送到他的車子邊……唉，都怪我不好！”

說完，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抹了抹眼角邊的淚水。

戴碧瑤雙眼直楞楞地平視正前方，神情落寞，聽了寧律師的話，她面無表情地說：“不怪你，這不能怪你。”

鄭易見那個寧律師對戴碧瑤過於關心過於親密，好像有那麽一點大獻殷勤的意思，不知為何，他的心裏覺得很不是滋味。

這時候交警來了，寧律師和戴碧瑤兩人都站起身來迎上前去，爭先恐後地向交警問這問那。

這名交通隊的警官語氣平緩地說道：“我們剛剛已經把現場都勘察完了，現在過來，是想了解一下傷者的情況。”

“傷者正在手術室裏。”寧律師說。

“有沒有生命危險？”

寧律師望向邊上的護士，護士說：“暫時還不知道，不過傷勢挺嚴重的。”

警察心情沈重地點了一下頭。

寧律師問道：“請問誰是肇事者，現在查到了嗎？”

警察輕輕搖頭，說：“還沒有。由於事發現場並不在監控攝像頭的拍攝範圍內，所以暫時還沒那麽快能查到，恐怕會費些周折。”

戴碧瑤馬上把手指向了鄭易，說：“這個人很可疑，我們把他攔下來了。”

鄭易見警察朝自己看過來，趕忙說：“我不是肇事司機，我只是個過路的。”

這時那個護士對警察說：“是他打的急救電話，也是他把傷者送到醫院來的。”

鄭易聽到護士提起了急救電話，他馬上想到一點，趕緊對警察說：“不僅是急救電話，那個報警電話也是我打的。”

警察一聽，馬上說：“我們正想要找你，你是這起交通事故的目擊者吧？”

“我沒有看到事發的經過，我只是聽到了聲音，然後回頭一看，才發現馬路上有個人躺在那兒，就這樣。”

“那你是否看到撞人的車是一輛什麽樣的汽車？什麽顏色的？”警察問。

“沒有看清，那輛車很快就跑遠了，等我仔細看時，只能遠遠看到一個小點了……好像是一輛白色的車，不敢完全確定。”

警察說：“來，你跟我到警車裏來，協助我們做一下調查。”

鄭易一聽要讓他上警車，就有點慌了，趕緊說：“我所知道的就這些，再沒有別的了。”

“我們只是讓你做一下筆錄，你的姓名是？”

“鄭易。”

“你的單位？”

“禦花園小區物業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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