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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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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鏡回到了他租借的公寓。

他最近,腦海裏不斷回憶起往昔和願姬共同生活的一切,尤其是……他當初對願姬發下的誓言。

如今的他,不就是破壞了和她的約定嗎?

可是,只要面對唯晶,他就無法接受願姬已經死去的事實。仿佛唯晶就是願姬依舊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一種形式。他不斷自欺欺人,所以才接受了唯晶的感情。盡管他自己也知道這很卑鄙。

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存活多久,可是,即使是面對死亡,他還是無法將對願姬的思念抹去。

來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呆住了。

潤麗一臉憂傷地靠在門口,頭低垂著,當她註意到慕鏡到來時,立即擡起頭來。

慕鏡楞了一下,隨後問道:“潤麗……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一個人等在這裏有多久了?”

潤麗的眼神滿是怨懟,就這樣直視著慕鏡,一句話也不說。

當慕鏡漸漸走近她時,潤麗終於無法再克制住那在心中洶湧澎湃的內心,忽然上前緊緊抱住了慕鏡!

這一切發生得很突然,慕鏡甚至都還來不及反應過來。

“為什麽……我不可以呢?為什麽你對我視而不見呢?”

慕鏡完全迷惑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他一時沒有明白潤麗的話所包含的意思。

潤麗是個心思細膩而又敏感的女孩,雖然一直過著壓抑黑暗的日子,但她心中一直渴求著平淡簡單的幸福生活。

“慕鏡……為什麽不可以是我呢……”說著說著,潤麗的淚水已經濕透了慕鏡的胸膛:“願姬已經死了,不是嗎?別告訴我你對我沒有感情,如果沒有的話,為什麽在樓梯詛咒的時候,你那麽奮不顧身地救我呢?為什麽你寧可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回答我……為什麽不可以是我!”

慕鏡終於明白了過來。

為什麽……潤麗最近總是用很奇怪的目光註視自己,他終於完全了解了。

“進去說吧,潤麗……我們應該需要談一談。”

現在的潤麗,也是鼓足了勇氣,才向慕鏡表達出自己的心意。事實上,她知道,很可能自己會後悔,因為如果遭到拒絕,她就沒有了任何希望。

即使知道這一點,卻還是那麽做了。

因為……她至少想在慕鏡被詛咒以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慕鏡其實完全沒有察覺到潤麗對他的感情。作為克隆人,或許連感情也並非是健全的。克隆人絕非是完全地覆制了一個人的全部,僅僅只是基因與本體相同而已。

慕鏡的本體名叫鐵閔朝,其真實年齡大概是三十多歲。大約二十年前,美國的俄勒岡州發生過一起被封鎖的聳人聽聞的慘案,一名年僅十歲的孩子,在他上學的學校內,將十多名師生,扔進了一個紅色的空間裂縫裏,從而那些人再也沒有蹤影。他出生於一個移民當地的華人家庭,這件事情發生後,引起充分重視,甚至連FBI也都介入調查。

公司費盡各種渠道,獲得了鐵閔朝的基因,並通過其克隆出了鐵慕鏡。

事後通過秘密調查,鐵閔朝用他那天生的紫色邪惡眼睛,從很小的時候,就將許多人扔進了異度空間內。而他這麽做,都只是出於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而已。這個恐怖的男人後來收到政府的管束,並且有不少科學家至今還在解析他所連通的異度空間。

鐵閔朝那如同惡魔一般的內心,是否遺傳給了自己,慕鏡始終無法了解。但,這卻也成為了他所恐懼的事情。

克隆人……是否真的可以得到真愛呢?

其實,說到這一點的話,深槐的本體,比鐵閔朝,更為恐怖得多……

他的本體,名叫路真子。

是鬼眼教現任教主。

根據文獻記載,鬼眼教在許多代以前的教主具有陰陽鬼眼,而公司就找到了這個密教殘留在現代的教徒,並拿到了教主路真子的基因,從而制造出了克隆人路深槐。

但是,可惜的是路深槐並沒有靈異體質,從而也基本可以確定現任教主只是一個普通人。深槐作為克隆人的價值在這之後就不存在了,他只是被視為一個失敗品而看待。

在他被判定為失敗品後,深槐一度想過死亡。

他的生命,是通過人工技術進行覆制的產物,是人類濫用科技創造出來的。如今,連自己活著的價值也被否定了,自己作為“仿冒品”的價值,也就徹底消失了。

之所以後來放棄了自殺,理由只有一個。

那就是為了慕鏡和願姬。

“你不是什麽失敗品,深槐。”願姬那樣安慰過他:“你是因為什麽而生的並不重要,決定如何活下去的是你自己,你的生存價值並非是那些自私自利,只想利用你的人決定的。”

慕鏡也那麽說:“我並不認為作為克隆人而活著有什麽不好,我們和一般的人並沒有不同,只是出生的方式有些特別而已。即使你被公司認為是失敗的,但我們需要你!”

只因為慕鏡和願姬需要自己,所以要活下來。

這就是深槐一直以來生存的精神支柱。

而現在,這根支柱之上,又增加了一個人,那就是蒿霖。

他一大早就帶著蒿霖去找潤暗,而當他拿到那份關於宗月路女鬼的詳細資料時,他已經預感到自己的死期不遠了。

看完了所有資料後,他狂怒地將那些紙撕成碎片,咆哮道:“為什麽——殺她的又不是我,我怎麽可能救得了十年前就已經死了的她?難道這樣也不放過我嗎?”

“聽我說……深槐……”

潤暗阻止了他的發狂,搶先回答道:“我想先請你聽我說一些事情。我們目前是絕對無法對抗那些冤魂鬼怪的。所以唯一的希望就是失落的鬼眼。目前我有得到一些線索。阿靜的外祖父,已經到中國來了。從他口中,我得到了一些情報。或許……可以了解到和‘七個惡鬼’有關的事情。”

說到這裏,深槐如同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挽住潤暗的手,哽咽著說:“潤……潤暗,太謝謝你了……過去真的很對不起,求你告訴我,到底該怎麽做吧?”

“那好……聽我說,蒿霖你也聽一下,畢竟你過去也是靈異現象的研究者。”

阿靜告訴了潤暗,外祖父曾經恐懼於她父親的鬼眼的事情,同時,他也擁有著一雙紫色的眼睛,但那卻是一雙人類的眼睛。而同時,伯紹和琉璃相遇的時候,都回憶起了昔日夢境中和彼此相見過的記憶。

大致上,可以確定一件事情了。

他們都是“七個惡鬼”中的一員。

七個惡鬼,是鬼眼教的說法,他們將鬼眼者奉為魔神看待。那麽,鬼眼所忌憚和仇視的對象,自然也被視為“惡鬼”。

伯紹和琉璃的夢境,都是停留在古代。而鬼眼的起源也是在古代。

而阿靜所描述的她外祖父和她父親見面時,前者的恐慌,與冥府之門的記者明華睿的恐慌,是極為相似的。都是在看到了鬼眼之後,將對方形容為“惡魔”。

同時,伯紹他在小時候,也見到過任森博。根據他所說,雖然是很小的時候的回憶,但回想起那雙紫色瞳孔來,還是非常地恐懼。而琉璃,也是在看到了約翰的鬼眼後,導致鬼眼全部消失。

把所有的線索整合起來的話,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早在五代十國時期,七個人曾經聯合在一起犯下了一樁罪行。那罪行導致了無數冤魂的產生,並因此而產生出了鬼眼。那些冤魂為了覆仇,不惜通過鬼眼來尋找仇人的轉世,也就是“七個惡鬼”。每次獲得鬼眼後聽到的男人的聲音,應該就是冤魂的主體。

並且,無論哪一個時代,冤魂們都會選中一個人,成為人間和冥府的連接通道。而阿靜則是在這個時代被選中了。

而鬼眼消失,是因為那個時代的七個犯下罪行的人的轉世,都已經在這個時代,被鬼眼全部找到了。而琉璃是最後的一個,因為約翰過去是盲人,所以雖然他和琉璃早就認識,都根本看不到她的長相。直到當她被約翰的不死鬼眼所看見的那一瞬間,七個惡鬼被找齊,那扇門也就被關閉了。

也就是說,除了阿靜的外祖父、伯紹、琉璃和明華睿外,還有三個轉生的人存在著。

“聽起來……很瘋狂啊……為了尋找七個人的轉世,而讓鬼眼在人間存在了千年……”深槐說到這裏,忽然明白了什麽,他直勾勾地看向了潤暗,頓時想起了什麽,猛然問道:“餵,潤暗,你……你該不會是……”

“沒錯。”潤暗很高興深槐明白了他的意思。

“殺死那七個人中的某一個,那個人就要再度轉世。這樣,鬼眼就會覆蘇,尋找那個人的轉世。”

瘋狂的主意!

過去深槐雖然也為了自己的存活,產生過殺死其他人的主意,但他沒想到潤暗居然也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伊潤暗,終於開始步上任森博的後塵。

“這只是你的猜測而已吧?”深槐搖了搖頭說:“畢竟目前只找到四個這樣的人不是嗎?按照你的說法,要把另外三個也找到才行啊。這樣才能證明,鬼眼的消失,的確是因為找齊了七個人。畢竟是要殺掉一個人,單憑目前的推斷,萬一弄錯了,可就無法彌補了!”

“不!不可以!”蒿霖則是直接反對:“不能那麽做的,潤暗,你說什麽七個古代人的轉世,那都僅僅只是你的推論而已!完全沒有證據啊!”

“越是瘋狂的事情,越是接近這個世界的常態。”潤暗說到這裏,他的手直指向蒿霖,問:“等我找到證據的時候,我們還能夠有多少人存活於這個世界上?”

這個詛咒,留給所有人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不過,潤暗並沒有料到的是……

第五個人,和他的距離,竟然就在咫尺之間。

今天因為是周日,所以小夏和小雅待在家裏面。內向的妹妹小雅發現哥哥最近有些奇怪,那似乎就是在那天他說看見了那個紫色眼睛的男人開始。

他似乎異常恐懼隔壁住著的那位先生。因為這個原因,導致上學的時候,開門前都要張望一番。

媽媽最近忙著工作的事情,所以也沒有怎麽註意。

但是小雅卻發現了。

哥哥照鏡子的頻率,變得越來越高。

這是出於什麽原因尚不可知,但是小雅卻覺得,哥哥變得越來越異常。

她記得有一天晚上醒來,發現哥哥不睡在他的床上,而客廳的燈開著。

她悄悄起身去打開門,卻驚奇地發現……哥哥獨自一人坐在鏡子前,就這樣不斷地對著鏡子看。

當時小雅有看過手表,她並沒有驚動哥哥,就這樣一直偷偷註視著他。

哥哥……居然在鏡子前呆了半個小時!

後來,他無論做任何事情,都要在面前擺放一面鏡子。雖然說青春期的孩子重視形象,但哥哥似乎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頻繁照鏡子的。

他可以什麽事情也不做,就待在鏡子前坐上一兩個小時。而且,也不像是欣賞自己的外貌,因為他在照鏡子的過程中,始終是一副非常焦慮的神情。

於是,小雅終於鼓起勇氣,打算問一問哥哥到底為什麽一直照鏡子。

她來到正坐在鏡子前的哥哥身後,問:“哥哥……你到底……在照什麽啊?”

而這時候,哥哥居然以非常恐懼的口吻回答道:“我……我害怕……我害怕我的眼睛變成紫色……我害怕,我的臉,會變得畸形醜陋……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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