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耗盡最後一絲電量, 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才最終變成一片漆黑。

金楠俊額頭上滾落一滴汗珠, 夾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因為他皮膚上傳來的熱度籠上一層霧氣。

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因為電腦的工作狀態而停止, 最後一個沖刺，體內潛藏著的那一點沖動終於得到了釋放。

從手邊抽出幾張餐巾紙擦拭幹凈, 金楠俊深呼吸一口氣，發覺工作室裏的味道有點一言難盡。

稍微經歷了點人事的家夥一下子就能發現他在這裏幹了什麽。

嘆了一口氣, 金楠俊走到門邊打開抽氣扇，把空調換成了送風模式。

前幾天他終於找到了田正國推薦的那款最適合伴隨入睡的女士香水, 金楠俊旋開瓶蓋, 在空氣中噴了一點。

做完這些事, 他回頭的時候，看見門外站著一個瘦高的影子。

“請進。”剛才做那事的時候拉下了門簾，金楠俊很淡定地請人進門。

剛從外面回來的閔蕤睫毛上的雪花還沒化開, 攜著一股冷風吹入室內, 帶來了他身上的雪松香氣：“哥，外面下雪了。”

兩種香味交疊著並不難聞，金楠俊點點頭：“進來暖和一下。”

反正閔蕤的個人工作室打開暖氣讓室內變熱還需要一段時間。

“沒事。”閔蕤怕熱不怕冷, 進來之前還把長羽絨大衣上的雪花拍落，坐在金楠俊電腦桌前的椅子上, 吸了吸鼻子，“哥，你這裏味道有點怪怪的。”

金楠俊隨口道：“電腦主板燒焦了，充電過度。剛剛還打開抽氣扇去味呢。”

閔蕤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楠俊哥破壞的電腦不少, 但像這次這樣能夠在短時間準確找到原因還是很少見的。

“哥剛剛一直在用電腦嗎？”閔蕤對這些電子產品的維修稍微懂得多一點，他看見黑掉的電腦屏幕，便主動找到一旁的充電器重新對進電腦插孔。

剛剛還是漆黑一片的電腦屏幕突然就亮了。

“啊，沒事的。”金楠俊剛想攔住他，電腦就又重新自動開機。

閔蕤敲了一下空格鍵，電腦上顯示的都是上次非法退出的藍屏。

他按了下F5，等到一系列代碼自動輸出之後，他按下enter鍵。

要感謝iOS系統的記憶功能，重啟之後，電腦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張充滿了□□色彩的臉。

閔蕤手上的動作一頓，眼神也開始有些閃爍。

原來這哥剛才是在看……GV嗎？

就算閔蕤此刻還只是個從來沒有看過毛片的純情少男，但他也隱約知道一個男的被壓在身下面色通紅意味著什麽。

“閔蕤啊……”金楠俊感覺大腦裏的那根叫做理智的弦此刻繃斷的徹底，看見坐在剛才自己坐的那張椅子上渾身僵硬的弟弟，手急忙搭在他的肩膀，“其實我剛才……”

閔蕤的感覺室內的溫度實在太高了，讓他剛才被凍的發白的臉一下子就紅成了煮熟的蝦子：“哥，難道你……喜歡男人嗎？”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閔蕤以為自己快要數清楚屏幕上那個男優臉上的痣之前，金楠俊低沈的嗓音才從身後傳來。

“是啊。”

——

原來一直以來跟他說喜歡穿著高幫匡威擁有纖細修長的小腿線條的女生的楠俊哥，竟然是喜歡男生嗎？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穿著藍色高幫匡威鞋的腿，又默默地掃了一眼呈少女痛經狀躺在沙發上的閔允其，閔蕤狠狠地一拳砸在書桌上。

金楠俊這個騙子！

他就覺得奇怪，有幾個女生能擁有那樣的小腿線條？

“有病？”正躺在沙發上補覺的閔允其被這一聲動靜驚地從沙發上彈坐起來，看見呈發散狀以閔蕤拳頭為中心向四處裂開的桌子嚇得使勁眨了眨眼睛，“你知道這個桌鬥裏面包的是鐵皮？”

閔蕤打散的只是桌面包著的那一層木頭，他松開拳頭，發現小指以下的拳心變得泛青，幾個小時之後估計就會迅速變紫：“我現在知道了……”

“吃錯藥了？”這已經不僅僅是有病這麽簡單了，閔允其抓過閔蕤的手盯著他傷口處，“這起碼得青紫上一個星期……”

閔蕤有些不自在地掙脫開閔允其的手：“沒事。”

他還沒覺得有多痛。

“你和楠俊都怎麽回事啊。”閔允其沒有在意被弟弟甩開的手，從工作室的沙發下拖出來一個藥箱，“一天到晚的就是會讓自己受傷。”

閔蕤疑惑：“楠俊哥也受傷了嗎？”

“恩。”閔允其抽出活血化瘀膏和棉簽，“跟你一樣不知道什麽毛病，要用拳頭砸桌子。”

用拳頭，砸桌子？

閔允其把藥品遞給閔蕤，嘖了一聲：“這麽大的人了，就不用再給你處理傷口了？你用左手能夠搞定？”

“恩。”閔蕤拿過棉簽和藥膏，在那張被自己砸開的桌子前坐下。

他剛才拳頭落下的地方，連鐵制的桌鬥都被砸凹了一塊。

“哥。”金楠俊敲了敲閔允其工作室的門，走進來之後看見對著傷口上藥的閔蕤明顯楞了一下，“你的手怎麽了？”

閔允其見閔蕤只是低頭不搭理金楠俊，便幫他道：“剛才不知道發什麽中二病，跟你一樣用拳頭砸桌子玩。”

金楠俊的臉色沈了下來：“閔蕤啊，你出來一下。我正好有事找你。”

拿著棉簽潦草地給自己的手上塗了幾下藥，閔蕤扔掉被自己用過的棉簽，跟著金楠俊走了出去。

他好像知道楠俊哥要跟自己說什麽。

其實他不歧視LGBT，也不介意。

只是楠俊哥……楠俊哥為什麽不告訴自己他也是？是不信任嗎？

金楠俊註意著自己跟閔蕤的距離，一路上沒有像以前那樣搭著他的肩膀，只是在自己的工作室門口停下，拉開門讓閔蕤先進去。

“閔蕤啊就……我。”金楠俊就像是一只懵懂的大熊，眼睛裏的都是迷茫，“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閔蕤深呼吸一口氣，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得這麽委屈，明明韓國的大環境如此，楠俊哥不願意告訴別人也很正常的。

“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金楠俊看著閔蕤的眼睛，“我只是怕你沒辦法接受。”

盡管心裏有些生氣金楠俊一開始騙他，但是這哥選擇隱瞞自己也是為了不影響他們事業的發展……

閔蕤問：“哥，所以是真的喜歡男人嗎？”

“不是。”金楠俊斬釘截鐵的回答，在看見閔蕤茫然的目光之後又更加不知所措。

他掙紮了很久，最終還是在閔蕤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用盡力氣深呼吸一口氣，金楠俊才接著說出了這句隱藏在他心裏許久的話：“我不是喜歡男人，我是只喜歡你，恰好你是男人。”

轟地一聲。

閔蕤感覺自己心裏好像有一扇門被撞開了似的，一群小鳥順著打開的那道縫一只接著一直撲扇著翅膀從外面的森林了闖了進來，一下又一下地撞擊在心房上，帶著不可控制的力度，裹挾著樹木清新的味道和柔軟羽毛的瘙癢。

“或許這對你來說是無法接受的事，我也很抱歉。”金楠俊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覆下來，他很怕從忙內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他無法接受的表情，鼻尖上帶著的眼鏡被他扯了下來，“只是答應過你，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人在情緒失控的時候對自己做的事情一點記憶都沒有，閔蕤已經忘記了那天是以怎樣的情況收場。

只是那天之後，明顯再看見金楠俊，他們倆之中一定會有一個人先躲避對方的眼神。

其實本來隊內最喜歡黏在一起的成員不是他們兩個，很多人也說感覺平時在鏡頭前金楠俊跟閔蕤的互動也不是很多。

成熟理智的金楠俊也從來不會在鏡頭前表現出來他和忙內的尷尬，該cue的時候他也提及的很自然。

就像是他們倆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越是這樣，閔蕤就越是覺得很憋悶。

明明是他先告白的，為什麽反倒受到副作用的人是自己呢？

“你最近有點奇怪。”金泰悙和他一起出門去便利店買東西的時候忽然說了這話。

閔蕤心不在焉道：“恩？”

“又穿回匡威了啊。”金泰悙指著閔蕤腳上的1970s，“不是說入AJ坑了嗎？”

閔蕤盯著自己腳上的那雙紅色高幫匡威，他搭配匡威穿的也是偏緊身的黑色運動褲，恰巧能夠顯現出他又長又直的腿型的那種褲子：“啊？就是覺得匡威挺好的。”

騙人……

這種膠底鞋在練舞的時候怎麽可能穿著比運動鞋還舒服？

金泰悙看著他若有所思：“楠俊哥最近也是，感覺哪裏怪怪的。”

“他哪裏怪了？”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但閔蕤就是站在原地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金泰悙把牛奶放進購物車裏：“就是感覺做什麽事都沒精神。很少看見過他這樣子。”

是嗎？

閔蕤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麽心情。

回到宿舍，閔蕤把購物袋放回廚房，聽見衛生間那邊傳來水聲。

估計是誰在洗澡。

他把牛奶倒進自己的杯子裏，喝了一口，意猶未盡地舔了舔上唇，奶味醇香，到底是把這些天的壞心情一掃而空了。

金楠俊洗完澡習慣性地光著上身從浴室裏出來，背上的水漬還在順著脊背上的肌肉線條流進下半身包裹著的浴巾裏。

閔蕤看見金楠俊的背影，為了緩解內心的緊張又喝了一口牛奶。

對方像是沒有註意到廚房裏還站著人似的，低頭用毛巾擦著頭發上的水珠，邁步往這邊走過來。

閔蕤安靜地站在原地等著他出現，手上握著玻璃杯的力道有點緊，感覺虎口處的撕裂感傳進大腦神經裏。

“你在這裏啊……”金楠俊看見閔蕤嘴唇上的一圈奶漬，握著毛巾的手到底還是沒有像心裏想的那樣擦上去，而是輕輕咳嗽一聲，“那個，你嘴唇上長白胡子了。”

閔蕤揚眉，當著他的面伸出舌尖舔幹凈了。

金楠俊暗叫一聲糟糕，希望浴巾比他想的要寬松點，能夠遮住他現在有些興奮的部位。

“哥。”

閔蕤在金楠俊繞過自己時突然說：“浴巾掉了。”

金楠俊拿手一摸，急忙低頭去看。

明明毛巾還掛在那裏，只是他現在興奮起來的某個部位實在太過明顯。

“真禽獸。”閔蕤清清冷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金楠俊感受到自己的背上覆蓋著的那只手指尖的厚繭。

閔蕤的左手因為練吉他指尖都磨出來了厚繭，指尖刮在背上比指甲帶來的瘙癢感更甚。

金楠俊抓住他的手：“閔蕤，你聽我說，我們這樣不行……”

“為什麽不行？”閔蕤抓著金楠俊的手，兩人身高相仿，所以他能夠不費力地看著金楠俊的眼睛，“難道說喜歡我一個人那種話是假的嗎？”

金楠俊認真地回答：“我是隊長，在考慮到自己之前我得想著防彈。想著你……”

閔蕤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很平靜地聽著金楠俊在說話。

“之前貿然告訴你是我不對，我這些天一直在想，我們也許並不合適。”金楠俊的聲音越來越低，也不敢再去看閔蕤那雙會說話的丹鳳眼，只怕一陷進去他就沒有辦法保持理智，“你就當從來沒有聽過我那些話行不行？”

“不行。”閔蕤態度也很堅決，“哥真的很禽獸啊，對著我起反應就算了，還只是耍流氓不想負責嗎？”

金楠俊無奈：“閔蕤，聽話啊。你喜歡女生對不對？”

“哥，你的演技進步很大啊。”閔蕤反手抓住金楠俊的另一只手，帶著他的手往下移到毛巾邊緣，“這招以退為進，用的挺好的。”

看見金楠俊臉上的那些淡然決絕一瞬間破功，閔蕤反倒不怎麽忍心拆穿這個一臉吃驚的毛利族長了。

“哥真的很狡猾啊。”閔蕤扯下金楠俊掛在腰上的毛巾，也擊潰了他心裏的最後一道防線，“在我什麽都不懂的時候，跟我討論完美女友類型的人是你。在我略微懂得一些懵懵懂懂的感覺之後，默默給我推薦同性戀歌手的作品的人也是你。告白之後為了確定我的心意，現在裝著要說這種狠話的人也是你。”

金楠俊拿手攥著毛巾，感覺自己翻車的場面十分微妙。

“哥是不是覺得年下的弟弟特別好騙？”閔蕤握著金楠俊的手腕，“所以偷偷看GV鉆研技術？”

為的就是有一天把他心甘情願地往床上拐。

腦海裏有那麽一瞬間想過的都是十九禁畫面，閔蕤到底還是咳了咳，為了強調他屬於未成年人的矜持。

“不是沒騙到你麽。”金楠俊有點郁悶，閔蕤這家夥舉一反三邏輯推理的能力實在太強了，他作為一個文科生在這方面繞不過他，“我也不確定你一定對我就是那種感覺啊。”

閔蕤伸出手摸摸金楠俊的臉，感覺他現在就像一只懵懂的大熊：“現在你知道了嗎？”

被順毛的熊熊說：“好像有一點感覺……”

“上面的感覺？”閔蕤指了指他的心臟，眼神又往下意味不明地看著，“還是下面的感覺？”

金楠俊笑著一把擁住他，再次占據主動權：“都有，怎麽辦？”

“哥，我還沒有十九歲呢。”閔蕤手在金楠俊的腰上抓了一把，“我們現在還是只能用手？”

這種沒羞沒臊的話題，兩個人倒是很有探索精神地討論了不短的時間。

“不過哥幫我的時候還是小心一點。”閔蕤還是沒放過對金楠俊破壞力的調侃，“不然下半輩子的幸福就沒有保證了呢。”

畢竟，是那個地方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中間隔了一章其他成員的番外在存稿箱裏。

今天一天斷斷續續在寫，但還是沒有趕上情人節hhhhhh

然後情人節我發現我和鄭號錫一起趴過澳門威尼斯人的欄桿！

同一塊欄桿！

四舍五入我和鄭號錫牽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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