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表演完一首歌曲之後, 閔蕤總是會對著各個方向的觀眾九十度鞠躬表示謝意。

《歌手》節目組的觀眾雖然不會像他在韓國打歌舞臺下站著的粉絲的熱情應援, 但是每次給予他的回應都很讓人感動。

“閔蕤我愛你！”

這是偷偷混進來的粉絲。

閔蕤之所以往那個方向多看了一眼, 是因為喊出這句話的人聲音特別粗獷。

“我是替她喊的！”見閔蕤停頓往這邊看過來，他們有一瞬間的對視, 這個五大三粗的男生臉色一紅，忙指著在一旁抱著他尖叫的女孩子又吼了一嗓子。

他還怕閔蕤沒聽見, 不停地跟周圍的人說：“誒, 你們都聽見了？都是她說的啊，不喊就要打死我。”

這麽多話, 站在舞臺上的閔蕤自然聽不太清楚, 他只是淡淡莞爾，然後非常淡定地走下了舞臺。

“剛才是不是有個男粉在喊你的名字？”季夢佳笑著打趣閔蕤, 他們倆雖然交流不多，但是在鏡頭前還是得做出熟悉的樣子, “聲音好大啊。肯定很喜歡你。”

閔蕤一臉淡定地糾正：“他是替身邊的女孩子喊的。”

男粉這種生物, 還是至旻哥比較多。

工作人員做過相關的統計, 閔蕤的媽媽粉和女友粉目前是持平狀態, 大多數的瑞琪（蕤騎）都是根據他不同的造型自動切換不同的追星狀態。

洪韜見他下了舞臺, 便小步邁著走了過來：“怎麽樣，時間來得及嗎？”

閔蕤的個人工作團隊跟節目組一直都秉持和平共處有話好說的原則, 雙方給予彼此的理解度都有良好的基礎，洪韜知道防彈少年團馬上就要到了回歸日期，便過來問閔蕤是否需要提前走。

“沒事。”閔蕤笑笑，為了不影響下一位歌手的演出往後臺走去, “公司有特地的移開日期。”

洪韜松了一口氣，要是閔蕤一個人不在節目組的確有些難看，畢竟有行程安排的歌手不只有他一位。

不得不說閔蕤和他的團隊是不錯的合作夥伴，哪怕是忙到打歌期的前幾天仍然願意花時間和精力準備舞臺，寧願犧牲藝人自己的休息時間也不會跟節目組提為難的要求。

閔蕤把麥克風取下，在洪韜有些詫異的眼神中開口道：“洪老師，我今天的發揮是不是不好？”

洪韜楞了一下，他反射性地就給出最照顧人面子的回答：“哪有啊，觀眾的反響不是挺好的？”

“我演出失誤了。”閔蕤用手取下節目組的收音器，哪怕在說到這裏臉上的表情也只是淡然，“在轉音的時候，我沒有唱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哪怕別人聽不出來，但是他跟自己之前在錄音室裏的對比之後，就發現了這一點。

這是他少有的舞臺失誤，他相信不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聽得出來。

“發揮不好也只是跟你自己比，每個歌手參演時的狀態不一樣，”洪韜聽過閔蕤的彩排，他知道閔蕤只是單純的需要聽取意見之後便也取下了自己的收音器，然後很認真地跟他說，“狀態有好有壞是很正常的，從專業的角度來聽，只是情緒的渲染沒有到位，可是你最後修飾的很好。哪怕是我也得說你的臨場反應能力極佳，最後那一瞬的氣息沒有把控好，卻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做到極致那麽好的。”

“謝謝。”閔蕤勾了勾嘴角，對自己的表現並不是很滿意，卻也知道這是自己的失誤，他做不出那種因為自己的失誤造成的壞情緒就擺臉色給別人看的事，很快地就又恢覆了笑，把手裏的收音器又重新裝好。

洪韜捂住他的收音器，往後看了一眼，攝影師很懂眼色的後退了好幾步。

“這一段不會播出的。”洪韜向閔蕤保證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把彩排時預錄的音對調一下。”

就是說，拿閔蕤彩排時或者在錄音室裏的音源跟現場演唱的對換，最後在節目上播出時他的表現就還是完美的。

其實專業人士來說，都不能指責閔蕤的表現是“失誤”，不能說是技巧上的問題，而是最後的加分項做的不功不過而已。

“不用，”這是個很難拒絕的誘惑，閔蕤承認自己有一秒動心過，但他卻婉拒了洪韜的好意，“這是我自己的失誤，謝謝您。”

其他的歌手都在非常認真地準備表演，他越了解他們的努力就越難去不尊重他們。

拿自己的預錄跟別人的現場比這不公平，他不需要這樣的虛假勝利。

這期的挑戰歌手趙鐳所帶來的《成都》驚艷了在場的所有觀眾，閔蕤坐在歌手的休息室裏聽著他帶來的歌曲也不由得感嘆民謠的強大力量。

張潤傑作為四川人對著成都這座城市有著天然的濃厚感情，他對坐在身邊的閔蕤說：“歌詞裏寫了成都的好多地名。”

能夠勾起觀眾共鳴的歌曲就是好作品。

閔蕤深以為然，非常認真地觀看著趙鐳的表演，在張潤傑主動跟他說話時也道：“雖然我沒有去過成都，但是從這首歌裏我就能感受到它的魅力。”

張潤傑的興奮勁還沒有過去，在外拼搏的人一聽到家鄉相關的事就很難抑制住自己的感情：“是啊，成都真的是非常有魅力的城市，你該去看看的！”

坐在張潤傑另一旁聽不懂中文的迪瑪西看見閔蕤在點頭，便覺得自己也應該跟著做這個動作，不然張潤傑一個人夾在他們兩人之中興奮挺尷尬的。

逆戰歌手林志炫對節目的觀眾和歌手來說都不陌生，閔蕤在參賽前甚至還被人說過其實他的音域跟林志炫有些類似，只是林志炫音色更亮一些，而且林不會rap。

“又到了公布結果的時候，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跟初次一樣緊張呢？”洪韜一貫會在他們面前做足懸念，這樣的心理戰弄得歌手跟電視機前的觀眾始終都有點適應不良。

閔蕤已經在心裏做了最壞的打算，他被換了座位坐在他旁邊的迪瑪西悄悄撞了一下胳膊。

迪瑪西用英語問了一句：“Are you nervous？”

“Why not？”閔蕤在心裏嘆了一句，他就說肯定有人聽出來了，不然這位兄弟不會在比賽結果公布前突然這麽問的。

迪瑪西握住了他的胳膊：“Don't be nervous， you did great job。”

“Thanks。”閔蕤對著他笑了笑，然後對著他非常誠實地說，“We all did great job。”

他也覺得迪瑪西選了首不適合自己的歌表演了。

Brunars的《Uptown Funk》是很適合用來調動氣氛沒錯，迪瑪西選擇這首歌可能也是因為他發現了自己在跟觀眾進行互動這一方面的不足，但是他的確沒有把握住這個機會。

不太標準的英語發音和與自己唱法不契合的曲風讓他的演出效果看起來有些尷尬。迪瑪西知道閔蕤說的意思，便對著他笑笑。

彼此既然都懂，那就不用再說了。

這邊是作為不在乎比賽結果的人，另一邊的趙鐳初次登臺，舉手投足間的緊張是很顯而易見的。

張潤傑還想跟他聊聊成都，但是趙鐳應付著他的問題時表露出了明顯的疲憊。

跟這些參加過多次競技類比賽最後大浪淘沙選出來的歌手不一樣，他最多的一次觀眾也就是清的酒水半價日，他的實力在民謠歌手之間算是異軍突起，但是站在這些專業的歌手面前，他就感受到了自己的那種由於局促帶來的隔閡。

他不會對著鏡頭向觀眾傳遞感情，他也不太會通過賽前賽後的那幾句話的時間跟觀眾進行交流。

但是《成都》這首歌無疑是成功的。

節目組一直以來就在找尋這樣的歌，旋律不難，歌詞朗朗上口，適合被全國人民拿來傳唱。

比賽的結果公布，趙鐳是第二名。

“恭喜！”閔蕤跟著其他人一起鼓掌，他在站起來之前還給迪瑪西使了個眼色，在迪瑪西的歌手經紀人反應過來之前就帶著他一起上前祝賀了。

趙鐳非常羞澀地跟這些專業級的歌手致謝，輪到閔蕤的時候他驚訝了一下他的年紀和造型，然後看到迪瑪西，便也心裏有了比較。

閔蕤這一次跟迪瑪西的名次又挨到了一起，閔蕤第五名，迪瑪西第六名。

倒數第四和倒數第三惺惺相惜地對視了一眼，對著彼此笑著聳聳肩，接受了這個排名。

——

在夾縫中生存過的人才更能明白廣闊天地的可貴，閔蕤所乘坐的飛機降落在了仁川機場，他回到韓國之後仍然覺得臉上有些熱辣辣的。

雖然離著淘汰的威脅還遠，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無力。

“怎麽感覺你有點不舒服？”宋浩範開著車，從後視鏡裏觀察著閔蕤的臉色，“是不舒服嗎？”

閔蕤搖搖頭，對他笑了笑，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遇到困難就越要勇敢地踩下去，這樣才會戰勝它。

“行程可能是有點累了。”方時震看見閔蕤的時候也說，“只是回歸期已經定了，你不能懈怠。”

他把閔蕤拉了過去在自己身邊坐下，直截了當道：“你發的短信什麽意思？”

閔蕤在中國的時候給他發了條短信，說他的壓力很大。

“我感覺到自己的精力不夠，”閔蕤發現一旦鼓起勇氣開口之後，接下來的話就很順暢了，“我想用盡全力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包括回歸，包括參加《歌手》。”

方時震瞄了他一眼：“沒發揮好嗎？”

“名次退步了。”閔蕤說出客觀事實，然後攤開雙手，“我也沒有達到自己的要求。”

方時震能夠給予的安慰也只有把手中的費列羅巧克力給他：“名次不重要，我倒覺得你後面那句話才是重點。”

“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閔蕤最自信的就是自己在唱歌時對於發聲的控制，他的舞臺一直都是穩如CD著稱，哪怕是刀群舞時他唱出的高音也不會飄，“我覺得……可能是沒有休息好。”

他不覺得是想洪韜說的那樣，他對自己的要求並不苛刻。

“可是打歌期就要來了，你的舞蹈熟練了嗎？”方時震嘆了一口氣，“不是說不想抽出時間給你調整狀態，但是給我們所有人的準備時間也只有一周。”

“對不起。”閔蕤沒有想過因為自己而拖延整個組合的回歸，他低下了頭，拆開了手裏的費列羅巧克力。

方時震閉上了這些天因為熬夜而酸澀的眼睛：“閔蕤啊，堅持下去。”

“是。”巧克力入口即化，閔蕤把糖紙牢牢地握緊在手心裏，“我會做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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