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蕤灌完麥片重新穿上從美國穿回來的那套衣服，臨走前對送他到門口的七個哥哥交待：“禮物都在小的箱子裏，你們自己喜歡什麽就拿吧，我估計回來的很晚，用鑰匙打反鎖就行了，別在門裏面再上鎖。”

金碩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但仍然不放心：“閔蕤啊，說話一定要克制啊，那些高層……”

閔允其倒是不擔心閔蕤會說什麽太過激的話，這小子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行家，不至於真的那麽沖動跟公司高層鬧翻：“你自己看著來吧，實在不行我們明天到公司再說。”

他的意思是，如果閔蕤今天晚上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他們這些哥哥明天到公司自然會想辦法，別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了，出了什麽事還有哥哥們。

本來bfree對他們的diss閔蕤只是無辜躺槍，而且閔蕤的回應堪比一流公關，就算打腫bfree的臉也沒什麽黑點。只要他們現在別爆出什麽作死的醜聞，主流的輿論他們還有粉絲在幫忙洗白。

看見幾個還沒有來得及換衣服的哥，閔蕤對著他們忍不住又叮囑了幾句，才被嫌他碌奶鎿攔虐咽職衙毆厴希賒o聰碌縑菁鵲縑蕕氖焙蛘急岡湍鸞酉呂疵娑閱切└卟閿Ω盟凳裁刺鎿忠桓鋈伺芰順隼矗閑濟換弧

閔蕤看了眼穿著一件毛衣就蹦q出來的田正國，目光定格在他的拖鞋上：“怎麽鞋都不換？”

田正國是趕在那些哥哥沒發現的時候竄出來的，當然沒時間換鞋子：“別管這個，你自己小心！”

相處了這麽久，田正國也不會因為像剛開始那樣因為覺得這個弟弟明明就比他小了三個月卻在有些事上比他成熟那麽多而有點沮喪和自責了，閔蕤實在不是正常人的成長速度，這家夥各方面素質在小時候經歷那麽多事的磨練下強到變態，但是心裏還是過意不去：“明明就剛剛回來，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那些高層真是討厭！”

閔蕤笑著摸摸田正國的黑毛，像哄小孩子那樣：“我也覺得討厭，所以這不是去收拾他們嗎。”

田正國幫他把針織帽弄正：“討厭是討厭，但是你也別說太沖的話，不然他們雪藏你怎麽辦！”

閔蕤真的停頓了三秒，眨著眼睛仿佛在思考雪藏的可能性。

田正國急忙打斷：“怎麽可能雪藏你啊！方pd肯定不會同意的！你的粉絲肯定也不同意的！我們一定會一起不接通告抗議的！”

閔蕤直接用手捂住他的嘴：“別說傻話。”

電梯來了，閔蕤走了進去，把田正國往門邊推：“外面天氣冷，你快點進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田正國瞪著兔子眼站在原地，直到電梯門合上的最後那一下，兩個人都還是在對視。

宋浩範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作為經紀人他跟他們相處這麽久在感情上防彈已經不是商品兩個字就可以概括的關系，只不過對防彈來說他又代表著公司，有個時候夾在中間的確左右為難。

他見閔蕤來了便解開車上的門鎖。

入夜的首爾帶著冬季特色鮮明的蕭條，路邊的燈光雖然是橙黃色的但是也沒辦法帶來暖意，閔蕤拉開中間的車門直接坐到平時的三人座椅上躺了下來，當然他的腿還是沒辦法伸直。

去公司的路上閔蕤單手枕在腦後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路燈還在醞釀著待會兒要說些什麽，車窗上的黑色貼紙邊角被手欠的金泰摳的微微卷起，窗外的路燈照進閔蕤眼中就像是加了濾鏡的糖果，還是味道不怎麽樣的那種棒棒糖。

他並不是很在意那些高層，只不過想要哥哥們不受到牽連以及先發制人堵住那些高層的嘴，他就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到了公司門口停下車，閔蕤直接下車，一個人走進公司。

蹲在公司門口的飯看見了他，透過身高有幾個在糾結到底是閔蕤還是金楠俊的，不過反正都是防彈的人，她們就舉著應援牌乖乖坐在那裏，連尖叫聲都刻意壓著怕影響附近的居民。

閔蕤意外粉絲的懂事，摸了摸兜裏發現還有幾顆在美國從greysonchance那裏順來的糖果，數了數粉絲人數，又用手摸了摸糖果，發現糖果比粉絲人數多，便給她們一人一顆。

“公司找我開會，沒時間簽名了。”閔蕤抱歉地笑笑，已經把口罩揭開了，“你們早點回家吧。註意安全。”

少年音溫潤，像鼓點那樣輕輕敲擊在耳膜上格外讓人舒服。

最後他順手拍了拍離得最近的那個粉絲的毛線帽，留下一句乖，然後刷卡走進了公司。

進公司的那一剎那，剛才面對粉絲的暖心微笑就收了回去，閔蕤重新戴上口罩，按下電梯鍵。

為了省錢一樓大廳就只留了電梯門前一盞燈，殘夜孤燈，在這大晚上一個人等電梯，要是鄭浩錫肯定會拉上樸至f兩個人一起壯膽，只不過對於閔蕤來說，奇奇怪怪的非人類現象見了不少，他已經不會那麽容易被嚇到了。

沈默著走進電梯，閔蕤按下電梯鍵，一直到了會議室的樓層，對著光滑的電梯間鏡面，他再次理了理衣服。

整潔幹練的衣著在開會的時候能給他講話的內容增添可信服度。

在會議室門前看著透過門縫灑出來的白光，閔蕤站在門前，斂了斂臉上的冷意，扣門三聲。

“請進。”李常務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

閔蕤左手搭在門把手上，推開門邁右腳走了進去。

橢圓形的圓桌圍著公司的幾位高層，方時震坐在主位，已經開始發福的他穿著褐色的西服，頭發在前不久想著跟閔蕤染了一樣的淺栗色，還做了個卷發造型。即使這樣兩個人最後的效果依然是天差地別。

方時震後悔不已卻又懶得花時間去染回黑色了，淺栗色頭發又中年發福的他看起來有點好笑，不過此刻正擔憂地看著閔蕤，眼神關切。

他右手邊就是李常務，即使是在深夜，這位上了年紀的人還是幹練精明的模樣，絲毫不顯疲態。透過那雙小眼睛，閔蕤感覺自己正在被他仔細地從頭觀察到腳。

方時震左手邊金理事妝容端莊，只有三十幾歲還是未婚的她像這樣的深夜會議也不會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作為唯一的女性，她行事作風有著不輸於男人的果斷和幹練。

張特助坐在金理事旁邊，跟孫承德坐在對面，更多的時候他看起來像是最累的那一個，眼底黑眼圈重的厲害。

“坐。”金理事對著閔蕤笑笑。

唯一的一把空椅子擺在方時震的對面，夾在孫承德和張特助之間。

閔蕤點點頭，姿態從容。

“在美國玩的開心嗎？”金理事和顏悅色地問。

閔蕤勾唇笑了笑：“您覺得呢？”

張特助是調查過閔蕤這幾天在美國的行程的：“先是去了舊金山的花旗銀行，再是到最好的造型室坐了造型，然後乘著租車行的車去了可汗學院的發布會場。發布會結束之後又是kardashiankollection的秀場……的確生活很豐富。”

閔蕤輕輕笑了一聲：“如果您這麽認為的話。”

就連方時震也對閔蕤在美國的人脈頗感意外，他不知道閔蕤什麽時候有了花旗銀行的賬戶，更不認為閔蕤僅僅通過在可汗學院發布會那麽一點時間就能結識kanyewest然後受邀去kardashian的秀場。最主要的是，那張合照，kanye和他是在握手，以合作者的姿態，而不是簡單的明星與粉絲的合影。

最讓他們琢磨不透又思極甚恐的是：向來在生活和歌詞中大男子主義的kanyewest這次在秀場上借用女裝元素表演，和閔蕤到底有沒有關系？

在座的成年人看向這個剛剛過了十七周歲生日不久的孩子，對方哪怕是只身一人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的心虛慌張，在他身上看到的只是從容淡定。

這小子不簡單。

這些成年人都在心底閃過這樣的念頭。

“你還好嗎？”方時震坐在自己的工作室裏，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了，無論是他還是閔蕤都有了生理上的疲憊，方時震從冰箱裏遞給閔蕤兩罐咖啡，“幸虧你不是易浮腫的體質，現在喝也沒關系。”

閔蕤點點頭，接過冰咖啡，眼皮已經耷拉下來像是黏住了一樣。

無論是他在推特上對bfree的打臉，還是事後對粉絲的回覆，都讓在座的公關自愧不如。本來公司只是想把這件事壓到屬於閔允其及金楠俊與地下rapper的個人矛盾不打算出面解決的，但是閔蕤的回擊讓brandnew實在是有些狼狽，對方公司已經有工作人員過來交涉了。閔蕤也就是在那之後被請了過來。

方時震怕閔蕤看見對方公司的人情緒失控，便在閔蕤來之前跟宋浩範通了氣，提前把對方的工作人員打發走了。

在會議室裏，閔蕤才不是現在這樣困得不行的模樣。

“這件事情是個人的矛盾？”閔蕤半瞇著丹鳳眼，勾起嘴角，“可是對方口口聲聲指的是防彈少年團而不是金楠俊或閔允其。您認為這是個人的矛盾？”

閔蕤當然不可能像在推特上說的那樣他真的對bfree一無所知，現在看來這小子肯定把那段視頻看了不止三遍，就連那些小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可是你的回應也太讓人沒臉了。”張特助道，“這樣會讓兩家公司交惡的。”

閔蕤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淡定變到充滿笑意，只不過是嘲諷的笑意：“是嗎？”

“畢竟你是在打對方的臉……”張特助是負責公關這一塊的，閔蕤這一舉動讓對方的公司懷疑有公司的工作人員參與，畢竟誰都不認為一個十七歲的毛頭小子能有能力想出和做到這麽損的一招。

“那bfree說我們化了妝就是女人，我們沒有資格自稱hippop，”閔蕤看著張特助的眼睛，語氣冷靜自持，“這不就是在打公司企劃部的臉嗎？”

“他是地下rapper。”金理事放柔了語氣道，“他也diss過不少人。”

閔蕤看向她：“所以呢？他diss的人多，仇家不也就多嗎？那我反倒認為我這舉動是件很大快人心的事呢。”

閔蕤把右手擺在桌面上，五指微屈擺出彈鋼琴的手勢，脊背挺直。

“kanyewest的公司會怎麽說？”李常務更擔心的是來自美國的那些大公司，因為歷史原因，韓國人在面對美國人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氣勢虛一籌。

“只不過是合照而已。”閔蕤無辜臉，“我又沒說什麽。參加展會有那麽多人都跟他握手了，我發一張合照又怎麽了嗎？”

可是聯系到之前的事，是個正常人都會聯想吧？

閔蕤無奈攤手：“bfree是誰？我一定要知道嗎？誰又有證據證明我在發照片的時候認識他呢？”

再說了，bfree在韓國diss他們，當時閔蕤在美國，為什麽橫跨整個太平洋的事情他就一定會當天就看見傳來的視頻呢？就連bfree的公司brandnew都沒有底氣保證。

閔蕤不是一般的偶像，畢竟他還持有公司的股份，加上他跟方時震的那層關系。

這也是為什麽公司的高層沒有直接發話要求他道歉而是把他叫到會議室來還壓著性子帶上和善的面具跟他對話的原因。

“為什麽要對bfree道歉？”閔蕤勾了勾唇，在沒人提出來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這些人的目的，無非就是怕得罪對方身後的公司brandnew，幹脆先發制人提出來，“要道歉也是他來。”

閔蕤看著這些高層，表情淡然，只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他挑釁，我還擊，”閔蕤看著他們，丹鳳眼裏帶著冷意，“我去道歉他算個什麽東西”

“可是我們是小公司。”方時震想到閔蕤在會議室裏決不讓步的態度有些頭疼，他其實也不想讓閔蕤道歉，但是在辦公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還是得說些軟話，“本來你們獲獎什麽的就已經夠得罪人了，現在粉絲瘋長，那些大公司只怕是會聯合起來一起施壓。”

閔蕤伸出修長的食指揉著太陽穴，左手握著冰咖啡直接灌了一口，腦袋也清醒不少：“叔叔，你覺得我道歉之後，brandnew就會不計較嗎？”

方時震沒有說話。

但是他們心裏都知道答案。

怎麽可能不計較呢。

“他們要施壓的話，”閔蕤眼神微冷，偏頭看向工作室的窗外，此時的韓國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路燈，“道了歉之後就不會施壓反而在其他公司施壓的時候施以援手嗎？道歉只不過會讓更多人看不起罷了。”

“難道brandnew就沒有仇家嗎？您不會真以為那些大公司之間都像電視上表現的那樣和和氣氣吧？”閔蕤看出方時震想說些什麽，他不是不懂圓滑，只不過這些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家夥，越是忍讓越會讓他們看不起。

倒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最近電視上熱播的yg男團出道實錄裏，楊賢朔跟樸振英看起來就像是一對好兄弟，兄弟公司要推男團了，到另一家進行比拼友誼比賽較量實力。

鏡頭前親如兄弟，鏡頭下可沒少齷齪。

方時震看問題帶著成年人的視角，自然不會像閔蕤那樣的少年心性，讓閔蕤去道歉他也做不出這事，反正要得罪也都得罪了，brandnew在業內口碑也不怎麽好，再說了憑什麽地下rapper就可以無所顧忌開地圖炮了？

“你怎麽認識kanyewest的”方時震更關心的是這個，那位說唱大佬可是出了名的情商不在線不好相處，閔蕤能拿到那張合照吃驚的不只是吃瓜群眾。

閔蕤長而濃密微卷的睫毛輕輕扇了扇，又灌了一口咖啡:“爸爸以前的朋友現在是kardashiankollection的讚助商之一……原來我去花旗銀行開戶的時候碰上了他。吃飯的時候順便提了一下這事。”

涉及到閔蕤的父親，方時震就不再多問了。

閔蕤也不想多談，如果可以他一輩子都不想去美國再看見那群怪人。

“沒事吧？”方時震看著閔蕤的表情，害怕勾起他六年前不好的回憶，今年閔蕤因為出道沒時間去祭奠父親，他心裏也過意不去，這些年把這孩子養的這麽大，方時震也只能透過他交上來的歌詞窺得他內心世界的冰山一角。

閔蕤這孩子有些時候太過懂事，方時震私心裏更希望他能夠依賴他一些，讓他也擁有做父親的成就感。

但是看看最近這些事，現實只會用鞭子抽著孩子往前走，稍微落後一步就是一記抽打。

閔蕤搖搖頭，露出苦笑:“個人行程真的好累啊。”

在美國被迫見了那麽多奇怪的人，又被迫算計了那麽多環，一環疊一環才有了在推特上漂亮的絕地反擊。

要是閔蕤自己被diss根本不會做這麽多，看見視頻裏被rapper們夾在中間連說話的時間都被剝奪的金楠俊和閔允其，閔蕤覺得自己的回擊已經非常文明克制了。

方時震這回卻不給他任性的借口:“可是你一個人做的很好。”

閔蕤在歐美那邊的資源目前還不能用在防彈身上，只能讓他一個人先跑幾年探探路。方時震甚至有個時候會想，如果讓閔蕤solo是不是會更好一些。

閔蕤似笑非笑地看了方時震一眼:“叔叔是不是吃醋了？我也是為了叔叔才做這麽多的。要不是他們提到你……”

平時他不輕易說這種騷話，做藝能之後閔蕤就像開通項新技能一樣，撩天撩地撩兄撩妹，說這話的時候他帶著笑意的眼睛看著你，嘴角勾起，小虎牙抵在唇邊。

就算性取向不是男，看著也覺得賞心悅目。

方時震嘆了口氣:“你是不是想談戀愛了？我覺得你有著青春期莫名的騷動啊。”

閔蕤笑著搖搖頭，解開駝色大衣的扣子，工作室的暖氣開始發揮作用了，沒有剛開始那麽冷了:“我現在還沒有能力承擔兩個人的未來。”

方時震聽到這話倒是覺得新奇，一般年輕人不都是玩玩不以結婚為目的嗎，這話倒像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說的:“那你覺得，你什麽時候才有能力承擔呢？”

閔蕤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手指交疊:“強大到可以操控輿論，就算全韓娛圈封殺對我也無關痛癢的時候。”

在美國的這三天，他也想了很多的事情，之前關於未來他想到的只是要考入一所名牌大學獲得學習經濟學的能力，現在他忽然覺得，所謂的大學或許並不能夠完全滿足他的需要，一個人的摸爬滾打比不上團隊的協作。

他現在需要的是做出成績來，然後再有一個配合默契的省心團隊。而bighit現在的樣子，遠遠地沒有達標。至於防彈少年團，他們今年應該沒什麽機會拿分量重的獎項了。

不過機會總是要把握在自己手裏的，閔蕤想，要是一切都無可挑剔，努力也沒什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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