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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用勝兵聯軍猛進 負逆隅梟侯敗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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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方要將陳宮推出斬首,卻聞高順、魏續二將,疾步闖入,謂呂布曰:“臨陣斬將,大不吉之兆也,主公亦暫存陳宮之罪,待大破敵軍,以示其不智,則主公之深謀遠慮昭昭然也。”布遂令左右將陳宮押入天牢,令高順、李封、成廉、魏續分守四門,協固城防。張郃既得宋憲,乃延眾將設宴禮之,詳詢之曰:“呂布今遣高順、李封、成廉、魏續四將守門,以公之見,當何以應之?”宋憲曰:“高順所統之軍謂為陷陣營,雖不滿千,勇武拔絕,不宜硬攻,可使趨虎吞狼之計,使曹孟德引軍破西門。李封一介諂媚之徒,無能之至,不足為意。成廉有勇無謀,見利而動,遇事則怯,但以糧秣輜重行城外,則必遣軍來奪,是時一舉夾攻,可以破矣。魏續素與吾相善,請以一善辯之士從來,說之勸降。”言訖,陳琳起坐曰:“孔璋願往!”宴畢,宋憲與陳琳從數十騎間行之城下,大聲叫門,令魏續出城來見。宋憲曰:“謀詭必密。吾等不若入城屏其從者私言,恐其懾於左右,不敢示誠。”陳琳大笑,出一簡示之,謂宋憲曰:“參軍司馬懿早有一策在此,不必驚慌。”宋憲閱其簡,頓足曰:“黃口豎子誤吾哉!”陳琳曰:“懿年雖少,其策必中,憲可不必憂也。”言語間魏續引數百騎,已然橫刀出城,直取宋憲。憲挺槍佯與之鬥,戰了十餘合,虛晃一槍,撥馬而走,陳琳等亦從而隨之。

魏續會意,催動座馬,追討而去,須臾則城上不能目辯也。方過叢中,兩旁閃出千餘弩手,一陣亂射,魏續左右盡皆下馬投降,陳琳等乃止,謂魏續曰:“呂布之敗,世所共預,將軍盍不共投明主乎?”續曰:“雖知其必敗,然從之多年,一朝相委,恐名節有虧也。”陳琳曰:“琳不脫食祿之陋,不敢言袁呂之高下。然世之道也在於變,不在於從。昔巫臣出奔,而有一室之興,欒盈之固也,而有一族之夷。袁公之途猶日在烈晨,呂布之徑乃月在曦前。且吾等聞陳宮今晨觸怒汝主,下獄將死,汝等朝夕伴之,亦恐有兔死之恐哉?”魏續亦早有棄暗投明之意,乃允之。陳琳曰:“既若此,可將同來者易衣甲引去。是夜三更,吾等必來夜襲,汝可早勸呂布防備,以博其信。續然其言。

且說徐庶大敗回見劉表,自陳其罪。蔣欽、關羽皆列於其後,爭言己過,表初怒其敗軍,然見三人皆不畏其罪而諍其過,心亦喜焉。軍師魯肅曰:“雖然,主公不可絕委呂布而去。今呂布自取死路,已無藥可救也,然猶可以之為餌,以創敵軍。誠求主公恕徐元直之罪,吾等必為主公執鞍馬以效。”劉表乃左其軼,降二將為中軍佐將。魯肅曰:“即丘城小,袁軍破城之日,在近前也。可先遣細作,入城作亂,以盅惑其民,並焚其簿冊錢糧,以亂其心。且呂布之勇不可當,而智不及中人,據城攻守,非其所長,恐徒耗其人馬,而不能罄其效力,故可勸呂布出城一戰。”表悉從之,令文聘、魏延二將為前部,往其城下助之。

呂布亦知其境厄,聞劉表之援,不勝其喜,既從其言,欲出馬一戰。成廉、李封二將曰:“主公固守城池,不可輕出。”乃引其從者並城中丁壯數千人開其北門,吶喊殺出。對面張郃見之,謂左右曰:“吾望其氣色,皆有惶然之容。凡守城出戰,效死強襲,居劣勢者,無不面有鬼色,蓋置其生死勝敗諸其業之後。次者其來也不堅,厄於上迫,其面色有憂容。彼眾面色惶,行而後止,假強襲之名欲逃生也。背主求生,無謀妄動,其死也必!”乃令左軍淳於瓊引千餘先登死士殺出截擊,並使龐德引軍伏於兩翼,擒其逃散之眾。

成廉等本欲借此逃生,然李封見淳於瓊兵少,心存僥幸,直沖過去。兩人交馬兩合,淳於瓊側身一刀,將李封砍下馬來。成廉大驚,舍了眾軍,撥馬而逃,未及數裏之地,正遇龐德。成廉於馬上叩首欲降,謂德曰:“吾俱知城內之虛實,請為將軍前部!”龐德怒曰:“士之去離也亦誠,及見窮境而背主亡去,真不義之徒也。以茍引為求,固亦可揣,然既走且叛,以售先主,雞鳴狗盜之徒且不齒,況士哉!留汝何用!”當頭砍來,廉橫槍招架,為龐德一刀連人帶槍砍斷,墜馬而死。餘眾莫不跪伏求禱,德以首惡既除,概不論之。淳於瓊納其從者,訊而白郃曰:“呂布四面擾民,摧其堵壁以強其城垣,迫其勇力者協防。夫用兵如神者,當以民為重,知所以移化。塢壘之屬,不足以用。呂布倒行逆施,敗亡但在近日也!”張郃乃令麯義引輕軍三更夜襲,佯攻而反,高覽、徐晃為先鋒,四更出擊,並馳報曹操,約並力破城。時操於諸將席地圍坐,摒退其使,會左右曰:“張郃之謀,汝等以為如何?孤心中自有計劃,諸位可來一猜,有中者賞。”

曹洪當先起身對曰:“西門高順、陳宮,智勇兼備之將也,張郃此舉乃借刀殺人之計,欲薄吾軍力也。主公宜虛與應和,而托膳息之辭卻之,望風觀望,必其軍力分移,而後進取可也。”操嘿然微笑目之。樂進起曰:“以前據之約,即丘斷不與吾壤相接,故攻之無益,主公可盡掠去其輜重糧秣兵甲,以盈本備,至於出力,可概不論之。”操亦不言。夏侯淵捶股而起,佯為秘態,低聲謂曰:“主公所欲,乃一箭雙雕之計也。呂布困獸之鬥也,必窮盡其力,則袁軍必元氣大傷,主公乘其得勝,一舉奇襲,斬其顏文張高四將,梟其從者,嚴鎖訊息,奇襲河北,則袁紹從此必一蹶不振也。”操愕然曰:“非也。袁本初深得民心,其幅員皆倍於吾等,亦為操舊友,不可動攻伐之念。雖可,非今日。”眾人所慮,不過此等,故默然無聲。惟郭嘉攝眾而出,謂諸將曰:“曹公之意,不在城池糧秣,而在於人也。城垣之所以為之,但以勞力興工,則堅城要塞若古之大梁、長平、乃至倍之者,皆可及之。然此二者,皆不能免亡敗之命。至於錢糧甲兵,誠戰之要也,然陳勝、劉邦拔於下民之間,持鋤鎬,衣縞麻,而破秦軍之尖兵鐵甲;七國之亂之時,淮南坐擁千金而不能進勝,故此皆不足道也。主公所欲,必致高順、陳宮二人也。”

副將夏侯德曰:“此二人為虎作倀,數困主公於艱險之間,郭祭酒此言壯哉!孫子雲,賞一人而三軍悅者當賞之,殺一人而三軍震者當殺之,今此二人,若得其首級,必然一雪前恥!”郭嘉笑曰:“非也。主公所欲,生致之也。”夏侯德等不覺大笑,至於後仰,莫不以為荒謬至極,卻見曹操按膝而起,拂郭嘉之肩曰:“奉孝果視人若神也。孤所欲者,輒質此二將為麾下也。”眾將嘩然,程昱曰:“昔管仲射小白,小白倒伏咬舌,幾乎殞命,而小白猶拜諸仲父;伯州犁與熊圍上下其手,奪穿封戍之功,穿封戍怒欲生啖熊圍,而圍猶以陳地王之。故選賢用能,目其材幹,而不以私怨與之。昔祁奚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是為上範也。”眾將莫不拜服,操謂曰:“明日四更之時,必全力攻城,惟不得斬此二人。且張郃若生致之,彼日必為孤之大敵,故必困其於此門而擒之也!”三軍舉臂一應,士氣矍然。

三更之時,麯義果引軍來襲,城上魏續早有防備,一陣火箭射退,義佯敗而返。呂布自入此城,常覺絕意,夜不能寐,聞魏續稟來敵軍之潰退,大喜過望,不覺於榻上沈沈睡去。半夢半醒之間,只聽城中殺聲四起,見四下裏火光沖天,翻身爬起,問左右曰:“何故慌亂!”左右報曰:“魏續與袁賊勾結,四更時分於城上舉火,開門迎賊!”呂布急引左右親兵,殺往阻截。時高順揮兵於西門力戰,聞魏續獻門,問陳宮曰:“今可堅守此門乎?可下城引軍與主公一並突圍乎?”陳宮曰:“城中早有細作,軍心不穩,恐方下城,一哄而散也。”指揮左右,將城墻兩邊以碎石阻斷,以利斧碎其階,集諸軍曰:“汝等皆高順之親兵也,今同在絕境,吾陳宮與高順斷不委爾等而去,可並力死戰,以揚汝之武名!”言訖,立於門樓之上,斷不一動。左右陷陣營聞之,無退縮逡巡避戰者,皆於城上死戰。曹軍遣數雲梯沖車攻城,皆為其眾摧之,方得意間,荀攸一聲令下,曹軍推出數八輪廣車,上放砲弩,下系長斧,及之發時,聲震雲霄,投巨石破墻。陳宮謂高順曰:“此虎炮車也!”方欲募死士出城破之,城墻已然震坍,諸人不及走避,墜之於地,土石掩而神志昏,遂皆為曹軍所獲。原是荀攸宿引其掘子軍開地道於城下,動其根基,上以虎炮車摧之,故而塌落。

且說呂布聞二門皆破,覆見城中袁軍如有千萬,不知何往。火光中撞見徐晃,斧戟相交,戰在一處。徐晃欲圖此大功,奮力接戰,而呂布窮途末路,亦窮其技力。有詩讚曰:

即丘風雲一時湧,千軍萬馬刀戈爭。

豪斧緊咬梟戾戟,驪龍長嘶赤兔鳴。

刀光劍影映赤焰,鼓聲月色懾烏淞。

不愁揮戈難拒日,氣曳金烏從西溶。

呂布與徐晃戰了百餘合,不肯戀戰,虛晃一戟,撥馬便走。未出數巷,遇見高覽,戰了七十餘合,留下數十軍士殿後,轉馬擇路而逃,覆進百餘步,撞見張郃,急忙勒馬欲返,張郃拈弓搭箭,連珠箭發,一箭射中赤菟後蹄,將呂布甩下馬來,繼而一箭中其右腕。布方錯愕之時,早為高覽從後趕上生擒過馬。欲知呂布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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