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他這裏是不是身子明顯僵硬了？絕對不是我的錯覺。”蘇小仙將視頻拉到末尾，按了暫停鍵，指著畫面中的顧沐白說道。

胡媚和何冰看了又看，互相對望了一眼，彼此眼睛裏都是無奈。“實在是看不出來。”胡媚搖頭說道。

蘇小仙痛心疾首：“胡媚！你怎麽也開始跟何冰一樣，處處幫著顧沐白說話了？這廝明明想起從前的事情了，卻故意裝作不認識我，這你們也能忍？”

可是顧沐白自己不肯承認，蘇小仙除了暗中嘮叨兩句外，簡直連一點辦法也沒有。提起此事時，顧沐白臉上一臉的驚訝不似作偽：“我當時身子僵硬了？沒有吧，你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或者是眼睛裏帶著揶揄的笑意看著她：“我當然會驚訝了，你好歹是孩子媽了，又不是不谙世事。親一親就會懷孕？這說法從你嘴裏說出來，能不讓我驚訝嗎？”

每當顧沐白說這話的時候，他都會滿臉溫柔地看著阿錯，仿佛打算做一個二十四孝的好繼父。蘇小仙先前最擔心他會和阿錯不和，如今見他如此上道，心中自是安心，哪裏還好意思說別的什麽話？

“早知道如此，那時候就該直接親上去，看看他到底有什麽反應才對！”蘇小仙憤憤然向胡媚等人說道。

但是其實蘇小仙自己對於隨便親個嘴就能讓男人懷孕的這一功能，摸索得也不是很透徹，迄今尚未弄清楚其中的原理。“興許跟林瑾清那次是意外，又或者在這個夢境世界裏，其實根本沒這項功能？”蘇小仙時常無人之時一個人嘀咕著。

因為她自己本身就有些心虛，試探顧沐白的時候，越發試探不出什麽來。所幸顧沐白擺正態度以後，固然還有幾分傻白甜，但是用起來卻比從前舒服很多，再加上林瑾清一直沒再整出什麽幺蛾子來，蘇小仙也就不計較了。

真人秀上的視頻剛剛流出來的時候，一群顧沐白的鐵桿粉絲不肯接受現實，十分嘴硬地洗地，說那只是為了娛樂效果：“蘇狐貍精不是召開記者招待會說顧少只把她當出來賣的一般使喚嗎？如今顧少在節目上親了她（雖然是借位），看她以後還怎麽說嘴？”

“一個熟女老司機，略有幾分姿色，正好拿來當通房大丫頭用，給顧少開開葷，哪裏就敢做起正宮娘娘的美夢了？”

“你這群粉絲，嘴巴實在是臟得很。”蘇小仙同顧沐白約會的時候，實在氣不過，就跟顧沐白略略提了一下，顧沐白立即心領神會，當天下午，顧沐白就在微博上曬出了一只訂婚鉆戒以及蘇小仙、顧沐白、阿錯三人在游樂場玩耍的照片。

照片上，無論是蘇小仙，還是顧沐白，都笑得一臉甜蜜，然而這照片放出來後，整個娛樂圈懵了：

“要不要速度這麽快啊，顧少！”有人哀嘆著說道，“你是被下降頭了，還是未婚先孕急著領證？當人便宜爸爸有那麽開心嗎？”

“蘇小仙一定是給顧少下了降頭了，或者手裏握著顧少什麽不為人知的把柄。不然，單憑她的姿色、才華、地位、權勢，哪裏配當顧少的女朋友了？現在顧少心急火燎地覆合，又心急火燎地曬訂婚戒指，其中必然有詐！”

“有句講句，蘇小仙的演技還是不錯滴，就是時運差了一點。單看姿色，也不是配不上顧少，但是，但是她有一只拖油瓶啊！顧少清清白白一個人，從前什麽緋聞都沒有，居然要跟這種人混在一起，實在是想不通！”

“就是一個狐貍精！就是一個妖艷賤貨！”

……

蘇小仙在看到這些評論的時候，只能向旁邊的胡媚無奈地笑笑：“現在咱們成同類了。”

胡媚捂住嘴吃吃地笑：“現在妖艷賤貨應該是褒義詞吧！”

但是事實上，不管妖艷賤貨是褒是貶，蘇小仙都覺得自己離這個詞匯太遠。

從前範女士主持大局的時候，她和顧沐白尚能有蓋著棉被純聊天的待遇；如今範女士大概是被顧沐白好吃好喝供起來了，她和顧沐白之間的互動越發小清新：通常是一起吃一頓飯就匆匆忙忙各奔東西，什麽親密接觸壓根沒有，最多只到耳鬢廝磨的份兒。

大家都是身上背負著各種通告的人，顧沐白偶爾會去探班，命助理買一大袋子的零食去犒勞蘇小仙的同事，接了蘇小仙出去吃飯後會把她送回家，連一點留宿的意思都沒有。

“顧沐白這個人，怎麽會這麽喜歡柏拉圖呢？一臉性冷淡的模樣。”蘇小仙有的時候忍不住向胡媚抱怨道。

“公主殿下有需求？”胡媚的眼睛亮了，“這個簡單，只要屬下在顧少主的飲食之中下那麽一丟丟的藥，保管他任殿下為所欲為。”

蘇小仙擺了擺手，趕緊打消了胡媚的念頭。其實她嘴炮放得挺響，實際上的理論卻無限接近於零。眼下阿錯都這麽大了，蘇小仙再不好口口聲聲說自己還是一個處女，但是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她都覺得沒有跟顧沐白熟到那個程度。

於是顧沐白不提，蘇小仙不響，兩個人依舊談著清湯寡水的戀愛，比柏拉圖還柏拉圖，比校園戀情還小清新。校園戀情還時常整出懷孕、墮胎這一類年度大戲呢，然而兩個人的戀情卻如同白開水一般平淡。

偶爾有那麽一次，一個神經病一樣的男人跳出來公開宣布，說他是蘇錯的父親，要向蘇小仙索賠青春損失費和精神補償費，被顧沐白輕描淡寫地打發了；又有一個女孩子據說是顧沐白的迷妹，號稱從小就做夢夢見嫁給了顧沐白，為他生了一大堆猴子的，趁著蘇小仙在影視城給粉絲簽名的時候從旁殺出來，大聲指責蘇小仙是小三，朝她臉上潑濃硫酸，卻被蘇小仙輕松躲開了。

可惜蘇小仙的身手太過敏捷，動作完成太幹脆利落，居然被洗地的狂熱粉絲揪住把柄說事：“這是早有預謀的吧？如果蘇狐貍事先不知情，能這麽麻溜地躲開？她和那個女的絕對是串通好的！”

“這是想做什麽？想扮柔弱博憐惜嗎？顧少那麽單純的人別被這個妖艷賤貨給騙了！”

……

本來蘇小仙自詡是修道之人，應當遠離煙火之氣，不和顧沐白的這一班說不定連小學都沒畢業的迷妹們一般見識，然而天底下的事情千變萬化，委實難以預料，那對討人厭的姐妹花，已經逐漸胡蘿蔔了的“雪花組合”的梁霜華和梁素雪兩姐妹，在那條“扮柔弱博憐惜”的微博下面疑似手滑，點了個“讚”。

這一個“讚”不要緊，就如同打開了自來水龍頭的閥門一般，不多時又有幾個女明星開始手滑了。

蘇小仙這下不開心了。修道之人，講究一個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這些女明星頻頻手滑，難道果真認為蘇小仙好欺負嗎？

“本宮耳聰目明，身手不凡，順利通過了洗筋伐髓，躲過那什麽濃硫酸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蘇小仙一邊在臥室裏走來走去，一邊不滿地嚷道。

但是這麽玄幻的事情，在娛樂圈自然是解釋不通的，解釋出來只會遭人嘲笑。蘇小仙刷了一會兒屏，發現她好容易圈住的幾個顏粉也有退縮的跡象，有的顏粉百折不回，硬著頭皮為她洗地，但是卻似乎認定她早有預謀一般，那洗地的言辭像極了不打自招：

“風月中的手段不算手段，情趣罷了。風月中的情趣也不算情趣，手段罷了。”

——為什麽這話聽著這麽耳熟？是從哪本流行言情文裏摘抄出的句子？

“有點手段又有什麽？你們倒是也想扮柔弱博憐惜，可惜顧少不吃這套啊！”

——姐姐這是憑真本事，真的不是耍手段！修仙者在娛樂圈，譬如衣錦夜行，仙家高妙手段卻被譏諷為蠅營狗茍之道，簡直是豈有此理！

蘇小仙的道心原本就比較淺薄，當年無論是林瑾清，還是穆羽然，或者顧沐白，都曾經指出過這點的。如今被幾個不知道靠什麽上位的女明星暗中嘲諷，道心盡斂，無名火起，氣得差點將手機砸到地上。

然而，這個時候，蘇小仙的手機響了。是顧沐白打來的電話。

“小仙，我在你樓下。”顧沐白說。

當胡媚和何冰護送著蘇小仙一路下樓的時候，顧沐白正坐在他那輛寶藍色的跑車裏，看到蘇小仙下來，他摘下墨鏡，沖她遞了個眼色。蘇小仙心領神會，輕盈地進了跑車。許多手捧著相機埋伏在暗處的記者們一窩蜂湧了出來，卻只來得及吃一鼻子跑車揚起的飛塵。

飛馳的跑車裏，顧沐白示意蘇小仙用手機刷最新的微博。

“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受驚了。”他言簡意賅地說道，神情裏依稀有了點魔族少主幹練的風采。

蘇小仙依言打開手機，卻看見微博的頭條熱搜已經換了。最新的熱搜是“瘋狂女粉絲身份曝光”，點進去看時，才發現顧沐白的粉絲後援會官方微博有一則鄭重聲明，大意是承認了潑硫酸的那名女粉絲是顧沐白鐵粉，還是一名粉頭，由於心情激動做出不適當的事情，如今已經被官方除名雲雲。這樣一來，那些手滑點讚的女明星們無疑是被打了嘴巴，而在官方粉絲後援會的號召下，顧沐白的粉絲們心不甘情不願地掉轉了槍頭，一邊罵女明星們捧高踩低，打壓新人，嘴臉惡毒，一邊蜂擁到蘇小仙的微博下道歉。

“怎麽樣？滿意了嗎？”顧沐白一邊開車，一邊問，聲音裏有些揶揄的意味。此時的他更像是和蘇小仙一路鬥法、從而洞悉對方心意的魔族少主，而非那個畫風大變、突然變成純情傻白甜的娛樂圈明星。

蘇小仙放下了手機。她眉毛彎彎的，眼睛裏滿是笑意。“不滿意。”然而她卻說道，“我不信你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做夢。你分明是在騙我，你這個騙子。”

“但是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蘇小仙宣布道，“所以，我想要你給我生猴子。”

她一邊說，一邊不顧交通法則，悍然解開了安全帶，湊到正在開車的顧沐白面前，大有要親上去的意思。

那一瞬間蘇小仙清清楚楚地看到，顧沐白的眼中滿是愕然和慌亂。百忙之中顧沐白用力踩下剎車，巨大的慣性帶著他向前沖去。他們的嘴唇就這樣結結實實碰在了一起，猶如紅印章蓋上了即時生效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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