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方便面還是你煮吧。”鐘碧海說。

“憑什麽？”祝琴芳和方舒慈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我洗碗。”鐘碧海連忙承諾。

這還差不多。

不過，誰答應帶你搭夥了？

今天是看在初來乍到的份上，沒好意思把你一腳踢開，讓你蹭一頓也就算了，你這是賴上了？

“把今天的碗洗了吧。”方舒慈也不跟他客氣。

“好像你也什麽都沒幹。”鐘碧海站起來，拖著方舒慈與他一起去洗碗。

“她是我師傅，我願意為她奉獻。”祝琴芳站起來說。

方舒慈得意了：“聽見了吧？快洗碗去，不然不帶你搭夥。”

鐘碧海沒想到人生第一次洗碗，竟然是在這裏。

這時候已經進入冬季，日本這邊溫度還比較低，祝琴芳把帽子圍巾翻出來，第二天帶著去上班了。

沒想到祝琴芳這一套帽子和圍巾，竟然引起了大家圍觀。

雖然語言還不通，但從他們驚訝的語氣和神色中，祝琴芳看出來，他們是很喜歡的。

有位阿姨級的女員工，抓著祝琴芳的圍巾，嘰嘰咕咕說了一大堆，祝琴芳只得結結巴巴地，把連三腳貓都不能算的日語和英語都用上了，才明白阿姨約她下班後，請祝琴芳教她。

這個容易，祝琴芳記得，這款帽子和圍巾，是用當初外貿訂單多下來的線打的，當時自己和萬琳阿姨對這個外貿款式並不是十分滿意，她們自己一起研究改良了，一個人織了一套。

盡管手裏沒有圖解，但因為有實物在手，比照著再打一套，也應該不難。

祝琴芳看過萬琳給的編織書，也看過國外訂單上的編織圖案，知道各國編織符號大致都差不多，只是略有不同，就決定下班後抽時間把圖解畫出來，這樣日本同事要織的話，就輕松多了。

最主要的，是因為語言不通，有了圖解，就減少了很多麻煩。

大概有了共同話題，這天同事對祝琴芳更加客氣了，祝琴芳也很謙虛，現在學技術重要，學語言更重要，語言不通，都沒法交流，也就不可能學到精髓。

而且，他們竟然也知道，祝琴芳的手工焊接技術相當好，就安排祝琴芳去露一手。

既然是露一手，那就應該來點難度大的，但是祝琴芳畢竟不是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的專業人士，要露一手，祝琴芳還真的沒那麽自信。

祝琴芳只得謙虛地說，那只是碰巧而已。

不知是自己表達得不清，他們聽不懂；還是他們聽懂了，卻不相信祝琴芳的話，正好，有一設備的配件，無論外觀還是內裏，質量要求都很高，據說祝琴芳能夠在視線無法達到的部位焊接，還能保證質量，他們就讓祝琴芳焊一個試試。

他們說的這種情況，確實發生過。但是真實情況，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神，雖然視線達不到，但手還是可以觸及的，當時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祝琴芳把焊條彎了，試了好多次，確定好角度，才動手的。

那次也是幸運，竟然一次就成功了，但也不全是自己的功勞，錢老師一直在全程指導呢，自己只是動手操作而已。

後來他們把功勞全算在自己頭上，介紹事跡的時候，又寫得活靈活現地，沒想到名聲都漂洋過海傳到這裏了。

祝琴芳是騎虎難下了，只得換上防護服，上陣操作。

好在這個設備難度並不大，只是為了兼顧外在和內在質量，祝琴芳只得小心又小心，她並沒有貿然動手，先找了塊板子試了試，反覆調節了幾次數據，掌握了這臺機的性能，這才開始焊接。

等她焊完，摘下頭罩的時候，滿臉都濕透了。

這可是冬天啊！

可見操作環境的狹小和惡劣。

同事們連忙把她拉到一旁休息，有點內疚難為這位中國女孩了。

祝琴芳連忙笑著說沒關系，倒是很擔心質量能否過關，不然就太不好意思了。

不過，就目前情況看，至少外觀質量是符合要求了。至於內在麽，那就看有沒有好運了。

因為工件溫度太高，一時還不能做無損檢測，需要等自然冷卻下來才行，根據工作安排，至少要到明天，結果才會出來。

日本同事也很人性化，這樣惡劣的操作環境，一個人只安排一次，也就是說，接下來，剩下的那幾個部件，就由其他人操作了。

盡管沒有祝琴芳的事了，但她也沒走開，主動給他們打下手，一起研究中途出現的問題。

到下午的時候，來了一位不知什麽層次的領導，祝琴芳還在現場，用著半吊子日語和英語與他們討論著問題，沒想到那位領導竟然會說漢語。

他盯著祝琴芳，很驚訝，她竟然能懂那麽多，只是有的表達不夠準確。

他就用漢語告訴祝琴芳應該怎麽說，祝琴芳臉紅了，有點不好意思地：“我日語水平太差了，你見笑了。”

“不是，我今天轉了一圈過來，發現你們這一批中，也就是你已經開始用日語與工友交談了，其他人都還沒開口說日語呢。”這位日本領導掩飾不住地驚喜，加讚嘆。

是啊，自己之所以這麽膽大，還是多虧王浩宇，要不是他逼自己用日語跟他對話，這會兒也不好意思開口呢。連師傅方舒慈到現在都沒這個勇氣，不過也不怪他們，畢竟，今天也才是剛上班的第二天。

“以後請多多指教。”好不容易捉到一個會講漢語的日本人，祝琴芳真是興奮極了。

只是令祝琴芳沒想到的是，這位突然空降來的領導，接下來竟然不用漢語與自己交流了，還是滿嘴日語，甚至還對祝琴芳說，以後上班的時候只能說日語，要是發現說漢語，就要扣錢。

怎麽日本人也喜歡來這一套？還扣錢呢，我到這裏來還沒賺到錢呢。

好吧，只要你不出現，我就是想說漢語，也沒人聽得懂啊。

本以為是來了一位救星，沒想到也是個六親不認的。

“有不懂的，找任何一個工友都行，他們都能幫你忙，你記住了嗎？”還讓自己上班的時候不能說漢語，這會兒他自己竟然又說漢語了。

祝琴芳本來習慣性地想用漢語回答，想到他剛才說的話，猶豫了一下，還是回了他：“哈衣。”

日本領導一聽就笑了。拍拍祝琴芳的肩：“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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