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國前，所有即將外出交流的，都集中在一起，最後培訓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不同於前段時間的日語培訓，那個日語培訓，是公司請的外語學院的老師來授課的，授課對象，不只是外出交流人員，只要想聽課的，都可以參加。而這次集訓，則只有外出交流人員。

連王浩宇也不可以參加，當然，王浩宇也沒有參加的必要，因為這不是技術集訓，也不是語言集訓，只是出國交流的註意事項。

這下人員精簡了，祝琴芳感覺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天天都能遇見鐘碧海。

要是沒有薛麗芳，對於祝琴芳來說，鐘碧海也就只能算是個路人，充其量就是個在一個工廠實習的路人。

而現在，這關系就有點小覆雜了。

本來對於這批出國的幾個工友，即使不是一個工廠的，祝琴芳都很珍惜，畢竟，出國在外，誰也說不清楚，會遇到什麽，要做好互相幫助，互相照顧的準備，但對鐘碧海，總是不放心，他這個耳根軟的，說不定帶著薛麗芳交給他的“重任”，時不時會給自己添堵呢，所以祝琴芳盡可能遠離她。

可只要祝琴芳身邊有空位，鐘碧海就要坐過來，還厚著臉皮套近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是我們這批實習生中唯一一個入選的人，我要向你學習。”

祝琴芳冷笑：“是麽？那你是什麽？你不是人嗎？”

“厲害厲害，你這腦筋，轉得可真夠快的。佩服佩服。”鐘碧海臉皮可厚呢，被祝琴芳嗆了，周圍的人哄堂大笑，他雖然心裏惱，卻也沒氣急敗壞，依然能跟在後面淡定地大笑。

眾人的笑聲裏還有另一層含義，鐘碧海這是不打自招呢，可見，他果然不是走正道來的。

雖然如此，鐘碧海外出交流的路，還是跟眾人一樣，提交的資料、進程什麽的，都是一模一樣，有些東西，還不得不服，有個好老子就是可以少走很多路。

王浩宇也到了快回學校的日子，好在日程在祝琴芳出國之後，也就等於說，可以先送走祝琴芳，他就可以回京了。

工廠也很人道，最後放了幾天假，讓他們準備出國需要的必備品，然後跟家人告別。

這一次，學期還沒結束，就可以回家了，祝琴芳很是開心。

不中不晚地，突然回家，祝林根夫婦還真是小小地吃了一驚，還以為發生了什麽意外。

祝琴芳在學校，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知道爸媽對學習也不太懂，所以一般寫信都不講學習方面的事，除了有好的成績，得到獎賞什麽的，都是直接匯報結果，不說過程。

這個出國交流的事，因為不確定性太多，有一次寫信含糊地提了一下，後來就再也沒說。

祝林根夫婦現在既要忙農活，還要管理襪廠，精力不夠用，只要知道女兒身體健康，學業順利就行，其他也沒太留意。

這會兒突然回家，竟然說要出國了，祝林根夫婦驚訝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既舍不得女兒出這麽遠的門，而且還是去外國，還去那麽久，竟然要半年呢。但還又很驕傲，沒想到女兒會這麽優秀呢，竟然能出國。

祝林根還好，還在上海做木匠好多年，對於外國，雖然陌生，但還不至於感覺那麽神秘。

但張澤秀就不同了，她最遠的，也就到過縣城，遙遠的日本，對她來說，幾乎跟月球那麽遙不可測。

興奮之餘，就是擔憂。村裏人聽到這個消息，也很是為祝琴芳高興，但高興之餘，還是免不了酸溜溜地：祝林根這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撿到這麽優秀的女兒。

言語中各種味道就都有了：去日本有什麽好？日本人心狠手辣，當年鬼子進村，連老太婆都不放過，琴芳這個如花似玉的丫頭，他們還能不想心思？

張澤秀聽了，更加不放心了：“琴芳，就在國內讀讀書，工作就行了，現在我們襪廠生意是越來越好了，你就是不工作，我們也不愁沒飯吃，就不要去日本了吧。”

祝琴芳哭笑不得：“你們說的是戰爭年代，日本軍閥入侵中國，現在是和平年代，都是法制國家了，哪可能如此混亂。”

解釋了半天，雖然張澤秀不再反對了，可總還是不讚成。

倒是祝林根開明。做她思想工作：“好多人想出國打工，都要預交十幾萬塊錢呢，我們一分錢不花，琴芳就能出國，哪還有比這更好的事？人家那是嫉妒呢，才故意擠兌你，你還真當真了。”

祝林根以前在上海做木匠長租的那個房東，到現在跟祝林根還有書信往來，祝林根每年稻子收上來了，都會給他寄一袋新米。他兒子聽說也在準備去日本，好像錢不夠，他還準備賣了一間屋呢。

張澤秀聽說人家都要賣房出國，心才有點釋然。

但還是叮囑祝琴芳：“要是有人欺負你，你要及時跟我們聯系，我們去找廠裏想辦法。”

祝林根笑了：“繞這麽一大圈子，她還不如自己直接跟廠裏說呢。”

“放心吧，又不是我一個人，我們一群有二三十個人呢，我師傅也去，我們大家都住在一起，不會有任何問題。”祝琴芳說。

“哎，也不知道這究竟是誰家扔掉的孩子，要是知道她這麽有用，不後悔死才怪呢。”村裏人特羨慕，真恨不得把祝琴芳搶回家。

正好王林峰要到省城采購一批原材料，就決定送祝琴芳回省城。

第一次出國，祝琴芳已經跟師傅一起準備了必備的衣物，想了想，最後又帶上了一包襪子，反正自己家生產的，代價不大，必要的時候還可以送人。

祝琴芳告別了家人，回到實習工廠，同學們這時候實習也接近了尾聲，祝琴芳與他們一起參加了實習結業的考試。

接下裏王浩宇就幫她約了賈鵬，賈鵬又叫上了祝紅旗，還有祝琴芳的師傅，宿舍裏幾個好友，這次把薛麗芳也叫上了，薛麗芳又叫上了鐘碧海，幾個人算是出國前最後一次聚會，為他們踐行。

“鐘碧海，以前的所有就讓它過去了，到了日本，你作為男子漢，要照顧好祝琴芳和她師傅，不要再像以前，做些不三不四的事，讓我們看不起。”席間，莊敏不客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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