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半天了，放假了，你怎麽還是這麽忙？又在工廠做焊接？”祝琴芳騎車剛到家門口，祝紅旗就過來了。

“你也考完了？”祝琴芳下車，祝紅旗連忙過來幫她把車停好。

“嘿，上了高中，成紳士了。”祝琴芳滿意地笑，“是不是喜歡上哪個女生，學會獻殷勤了？”

“喜歡你個大頭鬼！”祝紅旗看看她，“女孩子家，放假了就在家裏看看書，不要滿世界瘋。”

“我爸都沒說這樣的話，你怎麽像個老學究似的？”上高中的孩子一直在象牙塔裏，中規中矩的，祝琴芳有點感慨，自己到底是和祝紅旗走不同的路了。

想起遠在外面封閉培訓的王浩宇，他的路與自己更不同，不知道兩個人的人生軌跡會不會像兩條相交的線越來越遠。

“姐姐，我聽紅傑說，你又去進貨了，今天有沒有長筒襪帶回來啊？”周麗芳進來了，盯著祝琴芳看。

哪裏有？全批發了。

現在長筒襪在大城市不算稀奇，在農村也開始有人穿了，但是祝琴芳知道，周麗芳她們現在在家裏連襪子都不穿的，給她們一人兩雙長筒襪就是滿足一下她們的心願，怎麽已經有了長筒襪，又過來要了？

“我林峰哥哥說他女朋友喜歡，我媽讓我過來再拿幾雙。”麗芳說話不拐彎抹角，祝琴芳明白了。

這王林峰，現在就把我這裏當免費供貨站了，我的東西，你女朋友喜歡，我就必須無償提供嗎？還說得理直氣壯地。

“我自己不產襪子，我也是花錢買回來的，他要哄女朋友開心，應該自己掙錢買啊。”

“麗芳，琴芳送襪子給你們，是姐妹情份。她與王林峰可一毛錢關系都沒有，與他女朋友更什麽都不是，以後你也要提醒你媽媽，琴芳不欠他的。”寒假的時候祝紅旗已經見識過王林峰的奇葩，現在見他依然如此，印象更不好了。

周麗芳回到家，見媽媽正做了荷包蛋面條給王林峰吃，也不知轉彎，把話原封不動地搬了過去。

王林峰呼哧呼哧地吃著面條，一邊冷笑：“麗芳，她口口聲聲姐妹情深，那下次她去進貨的時候，讓她帶著你啊，這樣你也就可以自己做生意了。”

“這倒也是。”王亞月瞪大眼睛，要是這事成了，那自己也就可以大把大把地數鈔票了，還要巴巴地羨慕琴芳做什麽？

王亞月說到做到，當晚就去跟祝琴芳“商量”。

說是商量，其實是逼迫。

“行，麗芳真要想做這生意也未嘗不可，只是你要提醒她，做生意不是享福的事，要吃得來苦。”祝琴芳說。

王亞月答應得很是爽快。

第二天，祝琴芳先帶著麗芳去周邊的一個縣城轉轉，了解到那裏的情況與南江縣差不多。

連續轉了幾天，祝琴芳心裏有了譜。

王亞月天天眼巴巴地看著女兒掙錢回來，沒想到都是在轉啊轉，心下特惱火，把祝琴芳在嘴裏來來回回地不知罵了多少遍。

接下來，祝琴芳才決定去陶都進貨。

南江縣並沒有直達陶都的車，祝琴芳必須先乘車到南江縣城，再從南江縣城去江州市，從江州市再乘往陶都的車。

幾番一轉，麗芳腦子都昏了，一路暈著車，一開始還好，後來吐了個天昏地暗，動不動就要跟司機打招呼停下來，把司機也麻煩夠了。

到了陶都，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靠在祝琴芳身上，一動都不想動，祝琴芳只得跟常進貨的廠家打招呼，讓麗芳在她家等著，自己去跑著進貨。

本來今天多了一個人，祝琴芳準備了兩個編織袋，可以多拿一點貨，到了縣城的時候，可以一個人拖一個。

現在看麗芳這樣子，自個兒都要人照顧，幫不上一點忙了。

等祝琴芳全部搞定，周麗芳躺在人家的沙發上剛睡得元了一點氣。

“你吐了一路，早就餓了吧？”祝琴芳拉她起來，陪她去吃這裏的特色菜小雞燉酸筍。

周麗芳十五歲，祝琴芳十六歲，兩個都是正長身體的年齡，盡管都是女孩，但也特能吃，兩大碗飯，一缽小雞燉酸筍，兩個人吃得很是痛快。

肚子飽了，周麗芳的精神好起來了，回去的路上倒沒有吐。

不過回到家，她說什麽也不肯做這生意了，看著姐姐天天精神十足地騎車出門，晚上生龍活虎地回來，還以為在外面玩得多開心呢，原來除了坐車、坐車，就是坐車，一下車，急呼呼地，像行軍打仗似地。

哪怕坐在家裏編草席，也比這舒服很多。

王林峰知道祝琴芳終於帶表妹出去了，下了班立刻就回來，早早地來等消息。

這段時間一直就在觀察祝琴芳，雖不能跟蹤她，但她每天去哪裏做什麽，都通過麗芳了如指掌。

是不敢對她做不軌的事了，這個弄不好確實有可能坐牢的。但要是攪亂了她的生意，看她還怎麽神氣得來？或者要是能跟她學點掙錢門道，女朋友一定也會很開心地。

“你們究竟在哪裏進貨的？”問了麗芳一通，一句也說不到點子上，周麗芳說來說去，只說自己一路難受、痛苦，關鍵的一句也沒有。

“哪知道啊，我連倒了幾次車都記不得了。”

“你這丫頭，怎會這麽笨呢？你也就比琴芳小一歲，去年這時候她都已經談下幾筆生意了。”王亞月氣死了，“怎麽生到你這麽沒用的丫頭？”

“這麽說你這幾天跟在琴芳後面，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學到？”王林峰氣啊，這麽好的機會，表妹怎麽就是抓不住啊，看來還得自己和女朋友親自出馬。

想到自己的女朋友，王林峰很滿意，比麗芳機靈太多了，麗芳跟在她後面提鞋都不夠。

“明天一大早，你就讓祝琴芳帶你去提貨，你把她明天做的事走的地方全部記下來，這個你總會的吧？”王林峰決定了，跟在祝琴芳後面，把她那一套學過來，總沒錯的。這祝琴芳猴精猴精的，鬼主意特多，也不知道她通過什麽渠道，搞到那些價廉物美的貨的，自己即使不做這生意，把這信息倒賣給別人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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