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孩子來得也太不及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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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洗了碗再去。”張澤秀想著家裏還有一大堆人，這個時候主人怎麽能就這麽撒手離開？
“洗什麽洗啊，這些交給我們。”村裏人跟他們一樣激動，立刻就有人去推自行車，“走，我送你去。”
“我也陪你去。”朱美英也扔下手裏的活，小跑著回家推車。
……
“我就說麽，琴芳這孩子就是個領頭的，她準能給你帶來孩子，雖然晚了幾年。”從醫院回家的路上，幾個人都非常開心。
這幾年，祝林根沒少照顧上面兩個哥哥家，張澤秀自己沒孩子，一直把幾個侄兒侄女當著自己的孩子，所以妯娌幾個關系都還不錯。
祝林根以前一直在外謀生，兩個哥哥結婚生子的錢都是靠他在上海憑木工手藝賺來的。
要不是結婚多年未有孩子，他也不會回到鄉裏。
張澤秀此時已經激動得不知說什麽好了，只會嘿嘿嘿地笑。
剛到村頭，就有眼尖的人出來打聽結果，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一個個都說恭喜恭喜。
“就是呢，好人有好報，你們夫妻倆要是沒孩子，那也太沒天理了。”
只是等他們走遠了，又是一聲嘆息：“可這孩子來得也太不及時了，早幾年他們夫婦身強力壯的時候不來，這會兒年齡也大了，林根還又受了傷，家裏剛建了房子，欠了債，澤秀這一懷孕，這個家可怎麽辦啊？”
祝林根在病床上聽到這個肯定的答案，笑得合不攏嘴：“太好了，太好了。”
村民們的擔心，祝林根夫婦倆不是沒想到，只是這個巨大的喜悅沖淡了哀愁，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目前生活的困難，只顧開心地笑著。
放晚學回家的路上，就有人把這好消息告訴了祝琴芳：“你這孩子，真是個福人，你媽懷孕了，你馬上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但願林根夫婦有了自己的孩子後，不要再把琴芳送人。”
“那怎麽可能？琴芳都這麽大了，又這麽能幹，他家要是不要，琴芳你就做我的女兒。”村民開玩笑說。
明知道他們是在開玩笑，可是祝琴芳聽了心裏卻很不舒服，誰也不想被遺棄，尤其是一而再地被遺棄。但祝琴芳什麽也沒表露出來，只是保持著淡淡的笑容與他們打招呼。
“聽我的沒錯的，再上一個月學，琴芳就可以拿到畢業證了，一個女孩子，初中畢業不錯了。然後她就跟村裏的師傅去學裁縫。你們現在這個樣子，哪還能再供她讀書？高中也不用考了，反正考了也讀不起。”
祝琴芳剛踏進院子，就聽到王亞月大媽媽在說話。
“再說吧，先讓她考考，困難都是暫時的，我們聽琴芳自己的意思。”這是澤秀媽媽的聲音。
祝琴芳的腳步停滯了一下，拐進了廚房。
媽媽懷孕了，爸爸又骨折，兩個人都要加強營養，祝琴芳把中午餘下的大骨頭用刀背敲裂了，扔進鍋裏，生了材火慢慢煨。
果然，與以前一樣，晚飯快做好的時候，周漢松和幾個孩子都過來了。
“哎呀，你說這，怎麽事都湊到一塊了？澤秀懷孕了，正是需要照顧，需要用錢的時候，你這一傷，可怎麽好？”周漢松站在祝林根的床前，不住地嘆息。
“這話別再說了，林根也不願意呢，不管怎麽說，澤秀懷孕了是好事。”朱美英心裏不快，周漢松這夫妻倆，也就是嘴上說得好聽，一年到頭，一大家子，到這裏蹭吃蹭喝，這會兒有困難了，卻不見有任何實際幫忙的行動。
“好在琴芳快畢業了，少了個負擔。”周漢松說。
祝琴芳正把飯菜端到堂屋來，又聽到爹爹周漢松在說自己畢業的事，聽這口氣，他也是不讚成自己繼續讀書的。
“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現在包產到戶了，飯總是能吃飽的。過幾個月，等我傷好了，一切也都不是問題，不要耽擱琴芳讀書。”祝林根倒一點不悲觀。
爸媽有了他們的孩子，還沒嫌自己多餘，還願意讓自己繼續讀書，有這心意就夠了，祝琴芳很是感動，雙眼一熱，眼淚幾乎要掉下來，連忙轉身沖向廚房，到木架上取了毛巾擦了擦眼睛，這才又去了堂屋裏。
心下卻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自食其力，多賺錢，報答爸媽的養育之恩。
吃過晚飯，祝琴芳搶在媽媽前面把鍋碗洗好，對祝林根張澤秀說：“爸媽，我去一下後面萬琳阿姨家，剛才放學的路上她讓我有空去幫她看個圖樣。”
“你去吧。”張澤秀看著女兒的背影，很欣慰，“真是難得，萬琳這個上海女人，插隊到我們村裏，誰都看不上眼，倒是看得上我這丫頭。”
“也不怪萬琳清高，村裏這麽多婆娘，有哪幾個能跟她說到一處的？你們納的鞋底她看不上，她織的毛衣你們又學不會，也就我家琴芳能跟她說上話。”
提到這個萬能的女兒，祝林根笑得嘴都合不攏。
“我的話你們考慮考慮，琴芳真不能再上學了，林根要是沒受傷，澤秀要是沒懷孕，那還好說，現在你們真的不同以前了。”周漢松夫婦見祝琴芳已經離開，就也帶著孩子告辭。
“切。”朱美英對著他們的背影鄙夷地說，“知道你們不同以前，還帶著一大家子過來蹭吃喝，也只有他們做得出。他們逼著琴芳去學裁縫，說得好聽是為你們考慮，實際上是想他們家的幾個孩子將來有免費的師傅，誰看不出來啊。”
祝琴芳來到萬琳家，見她正對著桌上的圖樣皺著眉頭，就笑道：“阿姨，你又準備織新衣服啦？”
“這是我們外經貿局聯系到的外貿單子，打算外包的，可是沒有人能看懂圖紙，也包不下去。”萬琳拉過祝琴芳，“你腦子好使，幫看看是怎麽回事。”
祝琴芳接過圖樣，上面標註的是英文，也標註了中文，但看得出來，這個翻譯並不懂針織術語，所以萬琳看了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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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什麽洗啊，這些交給我們。”村裏人跟他們一樣激動，立刻就有人去推自行車，“走，我送你去。”
“我也陪你去。”朱美英也扔下手裏的活，小跑著回家推車。
……
“我就說麽，琴芳這孩子就是個領頭的，她準能給你帶來孩子，雖然晚了幾年。”從醫院回家的路上，幾個人都非常開心。
這幾年，祝林根沒少照顧上面兩個哥哥家，張澤秀自己沒孩子，一直把幾個侄兒侄女當著自己的孩子，所以妯娌幾個關系都還不錯。
祝林根以前一直在外謀生，兩個哥哥結婚生子的錢都是靠他在上海憑木工手藝賺來的。
要不是結婚多年未有孩子，他也不會回到鄉裏。
張澤秀此時已經激動得不知說什麽好了，只會嘿嘿嘿地笑。
剛到村頭，就有眼尖的人出來打聽結果，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一個個都說恭喜恭喜。
“就是呢，好人有好報，你們夫妻倆要是沒孩子，那也太沒天理了。”
只是等他們走遠了，又是一聲嘆息：“可這孩子來得也太不及時了，早幾年他們夫婦身強力壯的時候不來，這會兒年齡也大了，林根還又受了傷，家裏剛建了房子，欠了債，澤秀這一懷孕，這個家可怎麽辦啊？”
祝林根在病床上聽到這個肯定的答案，笑得合不攏嘴：“太好了，太好了。”
村民們的擔心，祝林根夫婦倆不是沒想到，只是這個巨大的喜悅沖淡了哀愁，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目前生活的困難，只顧開心地笑著。
放晚學回家的路上，就有人把這好消息告訴了祝琴芳：“你這孩子，真是個福人，你媽懷孕了，你馬上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但願林根夫婦有了自己的孩子後，不要再把琴芳送人。”
“那怎麽可能？琴芳都這麽大了，又這麽能幹，他家要是不要，琴芳你就做我的女兒。”村民開玩笑說。
明知道他們是在開玩笑，可是祝琴芳聽了心裏卻很不舒服，誰也不想被遺棄，尤其是一而再地被遺棄。但祝琴芳什麽也沒表露出來，只是保持著淡淡的笑容與他們打招呼。
“聽我的沒錯的，再上一個月學，琴芳就可以拿到畢業證了，一個女孩子，初中畢業不錯了。然後她就跟村裏的師傅去學裁縫。你們現在這個樣子，哪還能再供她讀書？高中也不用考了，反正考了也讀不起。”
祝琴芳剛踏進院子，就聽到王亞月大媽媽在說話。
“再說吧，先讓她考考，困難都是暫時的，我們聽琴芳自己的意思。”這是澤秀媽媽的聲音。
祝琴芳的腳步停滯了一下，拐進了廚房。
媽媽懷孕了，爸爸又骨折，兩個人都要加強營養，祝琴芳把中午餘下的大骨頭用刀背敲裂了，扔進鍋裏，生了材火慢慢煨。
果然，與以前一樣，晚飯快做好的時候，周漢松和幾個孩子都過來了。
“哎呀，你說這，怎麽事都湊到一塊了？澤秀懷孕了，正是需要照顧，需要用錢的時候，你這一傷，可怎麽好？”周漢松站在祝林根的床前，不住地嘆息。
“這話別再說了，林根也不願意呢，不管怎麽說，澤秀懷孕了是好事。”朱美英心裏不快，周漢松這夫妻倆，也就是嘴上說得好聽，一年到頭，一大家子，到這裏蹭吃蹭喝，這會兒有困難了，卻不見有任何實際幫忙的行動。
“好在琴芳快畢業了，少了個負擔。”周漢松說。
祝琴芳正把飯菜端到堂屋來，又聽到爹爹周漢松在說自己畢業的事，聽這口氣，他也是不讚成自己繼續讀書的。
“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現在包產到戶了，飯總是能吃飽的。過幾個月，等我傷好了，一切也都不是問題，不要耽擱琴芳讀書。”祝林根倒一點不悲觀。
爸媽有了他們的孩子，還沒嫌自己多餘，還願意讓自己繼續讀書，有這心意就夠了，祝琴芳很是感動，雙眼一熱，眼淚幾乎要掉下來，連忙轉身沖向廚房，到木架上取了毛巾擦了擦眼睛，這才又去了堂屋裏。
心下卻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自食其力，多賺錢，報答爸媽的養育之恩。
吃過晚飯，祝琴芳搶在媽媽前面把鍋碗洗好，對祝林根張澤秀說：“爸媽，我去一下後面萬琳阿姨家，剛才放學的路上她讓我有空去幫她看個圖樣。”
“你去吧。”張澤秀看著女兒的背影，很欣慰，“真是難得，萬琳這個上海女人，插隊到我們村裏，誰都看不上眼，倒是看得上我這丫頭。”
“也不怪萬琳清高，村裏這麽多婆娘，有哪幾個能跟她說到一處的？你們納的鞋底她看不上，她織的毛衣你們又學不會，也就我家琴芳能跟她說上話。”
提到這個萬能的女兒，祝林根笑得嘴都合不攏。
“我的話你們考慮考慮，琴芳真不能再上學了，林根要是沒受傷，澤秀要是沒懷孕，那還好說，現在你們真的不同以前了。”周漢松夫婦見祝琴芳已經離開，就也帶著孩子告辭。
“切。”朱美英對著他們的背影鄙夷地說，“知道你們不同以前，還帶著一大家子過來蹭吃喝，也只有他們做得出。他們逼著琴芳去學裁縫，說得好聽是為你們考慮，實際上是想他們家的幾個孩子將來有免費的師傅，誰看不出來啊。”
祝琴芳來到萬琳家，見她正對著桌上的圖樣皺著眉頭，就笑道：“阿姨，你又準備織新衣服啦？”
“這是我們外經貿局聯系到的外貿單子，打算外包的，可是沒有人能看懂圖紙，也包不下去。”萬琳拉過祝琴芳，“你腦子好使，幫看看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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