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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4.菊花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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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用過早膳,雲音閑來無事,拉了白墨在成王府中看風景。白墨一臉好笑地看著她,聲音低沈輕緩,“成王府的風景向來秀色可餐,你就不怕再逛餓了?”

雲音振振有詞:“昨夜天色昏昏暗暗、朦朦朧朧,你就不想白天再好好游玩一遍成王府?”

白墨笑而不語,雲音便湊到他耳邊神經兮兮道:“聽說成王妃阮晴柔是個沈魚落雁的美人胚子,你就不想看看?”

白墨果斷利落地開口,絲毫不留情面,“不想。”

雲音沒料到白墨會這樣直接,一時被噎住了,臉色變了幾變,這才再次神經兮兮地對著白墨喁喁私語:“來之前,我明明聽說這蕭天澈和他的王妃感情甚篤,琴瑟在禦,莫不靜好,為何還對淩汐落這般上心?白墨,你說,他們是什麽關系?”

白墨隨意擺弄著手中的紫玉笛,看著雲音這一臉湊熱鬧的樣子,好笑道:“你心裏既已有了主意,為何還來問我?”

“我……”雲音剛一開口,卻突然雙眼直楞楞地看著前方,嘴唇不再開合,只是呆在那裏。

白墨循著她的目光望去,便見到對面盈盈走來幾個女子,走在最前面的華裳女子,身著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梳著一頭飛天髻,上戴著金累絲嵌寶鑲玉牡丹鸞鳥紋掩鬢釵,還有一對珠光閃閃的碧玉瑪瑙簪,瑩白如玉的耳垂上墜著一對碧玉蘭花耳墜,隨著腳步輕移,微光閃閃,更覺光彩奪目。雖不如三月熏風拂水袖,一江煙水照花顏,卻是富貴之中,自有一股無人能及的端莊美艷。

見女子直直地朝著自己這邊走來,白墨微微頷了頷首,不著痕跡地扯了扯雲音的袖子,在她身邊提醒道:“好了,這下也不用你費盡心思地去一睹芳容了,這位想必就是王妃,註意你鵲仙的形象。”

雲音聞言,立即擺正了身子,與女子目光對接,故作高傲地將下巴微微揚起。

女子對著他們盈盈一拜,端莊而又不失嬌柔地笑道:“聽說鵲仙大人大駕光臨,晴柔便急著去向二位請安。只是聽說二位一來就去了聽楓居,晴柔不好打擾,這才拖到了現在,不周之處,還請二位海涵。”

雲音立即擺了擺手,將揚起的下巴收回去,不自覺地笑得眉眼彎彎,“王妃多禮了。”

“今日天色甚好,王府花園裏的菊花開得正好,若二位閑來無事,不如由晴柔引著到園子裏坐坐,府中自己釀了一些菊花釀,二位若不嫌棄,便飲上兩杯嘗嘗……”女子一邊說著,一邊福了身子示意他們朝東邊走,雲音和白墨不好拒絕,只好擡步朝著這個方向走去。

這個女子,雲音是知道的。她叫阮晴柔,乃是當朝一品大將軍阮冷松的女兒,今年年初剛與成王蕭天澈成婚。

外間傳言,成王蕭天澈最是親政愛民、最是體恤百姓疾苦,只是這樣的人卻似乎一直冷情冷性,絲毫不近女色。早前,當今帝君幾次三番欲要給成王賜婚,均被成王以各種國家大事推卻,當眾人一邊為成王的“大公無私”而讚嘆,一邊暗自猜測這成王在某些方面有問題時,成王卻開始與阮大將軍的女兒阮晴柔走得極近。眾人還沒來得及緩過勁來,又聽說成王親自向皇上請旨賜了婚。二人成婚之後,夫妻和睦、舉案齊眉,王府中的人都說,成王癡情專情,寵妃成性。

若是這王妃是別人,估計百姓們還要再七嘴八舌地將這個魅惑人心的女子給口誅筆伐一頓,可是若這王妃是阮晴柔,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個阮晴柔不同於其他閨閣女子,早在她還在將軍府的時候,口碑就非常好。起初的時候,人們都感慨,這個阮大將軍戎馬倥傯,膝下無子傳承,生了個女娃娃吧,又全然沒有將門之女的樣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說句話都柔柔嫩嫩的,像是風一吹就能散了似的,更別提讓她習武打仗。眾人都為阮冷松惋惜呢!又見這阮晴柔蒙了面紗,裊裊婷婷地站在將軍府外,指揮著府中家丁搭棚施粥接濟落魄百姓。

阮晴柔第一次施粥的時候,她才八歲左右,是潁都開創搭棚施粥之義舉的第一人。自從那一年起,每年春夏秋冬季節更換之際,她都會帶著府中家丁在府外施粥,從來沒有間斷過。是以,在百姓心中,這阮晴柔當真算是活菩薩一般的神女,嫁給親政愛民的成王,當真是天作之合,再好不過。

雲音看了看身側的阮晴柔,只覺得這女子眉目柔和,容顏嬌美,與那蕭天澈似乎的確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她向來對漂亮的女子有一種莫名地親近感,尤其是看了這樣嬌嬌柔柔又心地善良的人,更是覺得打心底裏喜歡,阮晴柔說什麽的時候,她也不會像對待蕭天澈那樣冷言冷語,總是親昵而又得當地答話交談,讓白墨看了,平白地變得一臉古怪。

到了後花園中的八角亭中坐下,阮晴柔吩咐身邊候著的侍女倒了菊花釀,如同削蔥根的玉手微微示意,雲音和白墨便執杯飲了下去。園中各色菊花爭奇鬥艷,暗香浮動,沁人心脾。

阮晴柔放下杯子,這才低眉淺笑著問道:“鵲仙大人,昨日為淩姑娘診治之後,可有查出什麽不妥?”

雲音只當她所說的不妥是身體上的不妥,當即沈聲道:“是被人下了毒。”

阮晴柔神色微微一僵,似是受了驚嚇一般,紅唇微顫,“怎麽會被人下了毒?”

雲音還沒來得及接過話來,便見阮晴柔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急道:“不知鵲仙大人可否查出……是……是誰下的毒手?”

雲音的眉目間凝著一股奇怪的笑意,她不動聲色地執起杯子又飲了一口菊花釀,這才得意地將頭擡起,看著阮晴柔寬慰道:“王妃不必擔心,我身為鵲仙,要查出這些,並不是什麽難事。”

阮晴柔手中的瓷杯滑落,滾在地上,沒有破碎,卻是將杯中的酒灑出了許多,菊花釀浸在地上的菊花瓣上,像是木兮滴落而下滋養樹木的眼淚。

“那就好,”阮晴柔低聲應著,拿起帕子輕輕拭了拭唇角,眸光低垂,雲音只能看到她光潔的額頭和細膩的鼻尖,又聽到她咳了兩聲,這才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雲音懇切道,“如此,便有勞鵲仙大人了。”

雲音淺淺一笑,看著阮晴柔身後的侍女俯身將地上的杯盞撿起,遞給另一個侍女,那個侍女拿著杯子一路小跑,不一會兒就沒了蹤跡。

“淩姑娘的病情危急嗎?不知她所中何毒,又該如何解呢?”阮晴柔眸光懇切,分明是極為擔憂。

雲音嘆了口氣,將自己與蕭天澈所說的那一番話挑揀著又對阮晴柔說了一遍,說完怕阮晴柔擔憂,還特地補了一句:“王妃放心,只要淩姑娘服下了無憂花,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末了,雲音一臉好奇地看著阮晴柔,問道:“不知這淩姑娘到底是何身份?王妃與淩姑娘又是什麽關系?我來這一會兒,總感覺淩姑娘身份很不一般,只是,我實在是想不通,在這戒備森嚴的成王府,若是身份貴重,為何還會這麽輕易地便被人下了毒?”

阮晴柔的眉間凝著一抹哀愁,怔怔地將園中的秋菊盯了許久,這才微微啟唇道:“淩姑娘是我們府上的廚子。”

“廚子?”雲音的眼睛陡然瞪得極大,朱唇微張,似乎能吞下一枚鴿子蛋。白墨卻是極為淡定地抿了口菊花釀,面上雲淡風輕,似是早已料到了一切的樣子。

剛才一路小跑而去的侍女又一路小跑回來了,氣喘籲籲地將新的杯盞雙手遞給阮晴柔身後的侍女,這才退到了後面。

阮晴柔看著侍女將杯盞放下,倒了些菊花釀進去,隨手執起杯子,輕啜了一口菊花釀,這才點了點頭,解釋道:“淩姑娘是文王府的雅廚,後來太妃娘娘看上了她的手藝,便從文王那裏要了她來。她來成王府比我都早,太妃娘娘喜歡她的手藝,又看她長得伶俐,為人乖巧,本來想收她做義女的。折子已經呈給了帝君,就等著帝君批準。誰料到冊封她為郡主的聖旨還沒到,卻發生了這等事情。”

“原來如此,”雲音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忽而又凝眉問道,“這就怪了,她身為一個廚子,若果真像你說的那般伶俐乖巧,應該不會與人結怨才是,又怎麽會有人對她下了這般陰狠的□□?難道是不想讓她做郡主?”

阮晴柔的眉間隱約籠了一層輕愁,瑩白的面頰白得幾乎沒有什麽血色,她凝眉怔了半晌,似是在努力思索這件事情,卻終於是無功而返,素手撐著額頭,嘆道:“這成王府中人多眼雜,我的確想不出是誰要害她……”

阮晴柔撐著額頭,很快便有侍女走上前來為她按摩著穴位,聲音低婉,“王妃可是又頭疼了?王爺說了,王妃身子弱,不宜憂思過多,這些事情還是交給王爺處理吧!您便是不為自己想,也得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啊!”

雲音一聽,剛想問的話便咽進了肚裏,不自覺地換了一副笑顏對著阮晴柔,將自己所知道的祝賀之詞洋洋灑灑地說了一通,這才止住了話頭。

一直沈默著的白墨此時也終於開了口,聲音溫潤,卻沒有什麽波瀾,“王妃無需憂心,我們定當會查個水落石出。”

阮晴柔的臉色愈發蒼白了幾許,雲音看得不忍,忙開口道:“秋日天涼,王妃身體不適,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為好。淩姑娘的事情我們既然插手了,絕對不會坐視不管,你盡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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