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嗎？”昭回仔細的想了一下，說道“不如我們去那家剛剛小店去吃好了。”

眼前女子的話語和神態看上去是那樣的靈動可愛，還真的讓人不太忍心去拒絕，這一次，似乎雲漢也沒有例外，於是雲漢也只能是跟著去。

昭回正好站在雲漢的前面，便側過了身示意著那家小店。

雲漢擡眼就看見了昭回的背影，青絲盡數的被挽起應該是穿戴盔甲的時候比較的方便，而在平時不穿甲胄的時候也是為了方便依然順勢將青絲挽起，如此倒也是真的顯得幹凈利索。只是昭回終究是女子，這背影也有些消瘦，雖然說剛剛雲漢還和這個女子較量了一場，可是雲漢此時真的依舊是很難去想象這樣的一個女子是怎樣的在戰場上擺弄著那鉤戟長鎩的。雖然昭回剛剛和雲漢比武的時候，也是十分的英姿颯爽。

就這樣短暫的時間裏，雲漢的思緒來了又去。雲漢也知道的，現在和昭回相處的時間越是久，這心情就會愈加的覆雜。

“自然。”雲漢對上女子帶著幾分笑意的眼窩說道，“都依你便是。”

“我以為，你不會……”她道。

我以為，你不會和一個敵國的公主打交道。這句話，昭回怎麽能說出口呢？

在雲漢的心中懷疑褚昭回身為月株的公主為什麽會對於自己這個剛剛見過沒多久的敵國將領這麽的隨意，或者說是這麽的熟絡，甚至說對於昭回有幾分的防備。

那麽在昭回的心中又何嘗的不是在擔心著自己這樣的作為會被眼前的人拒絕呢？自己畢竟是敵國的公主，還是帶兵的統領。兩軍交戰的前夕，為了自己的國家，也是什麽事情也都是可能發生的，也要不得不防不是嗎？

昭回知道的，以前，她不是這樣的。他是雲漢，所以見到雲漢之後昭回早就已經不是以前的昭回了。所以，她防備不起來，而且昭回在心中隱隱的有自信，眼前的人，不會害自己。她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可，依然是信了自己的感覺。

“怎麽了？”見了昭回的遲疑，雲漢問道。

“無事，只是想到，到了那個小店要吃些什麽。”

掩飾，如今，也只是能夠掩飾而已了。可是，這話語之間透出了幾分的真誠，也拉進了這二人之間的距離。說著，這二人還真的是找到了一家門開著的小店來了呢。

既然，她心中沒有這芥蒂，那麽在還沒有在戰場上兵戎相見的時候，好好的享受這明媚的時光吧。以後，誰去想以後呢？雲漢在現在，竟然產生了對這場戰役的倦怠的感覺。

此時，他僅僅是雲漢，她也只是褚昭回，僅此而已。

雲漢的心中這樣想道。衣袂翩躞，就連眉角的朱砂也少了孤寒。

“褚姑娘，你以前也是會經常來這裏嗎？”不知為何，雲漢問道。也算是找一下話題了。

“沒有啊，這些年一直南征北戰的，哪裏有時間？”女子爽朗的說道，“以後直接喚我昭回便是。”

“南征北戰麽？”

她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的軍旅生活，倒是讓雲漢不知道接著說什麽。他想問她這麽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帶兵打仗的苦他也受過，起初的時候險些他都有些受不住了，她一個嬌貴的公主，是怎麽受的住的？而且，雖然說公主的身份會讓她得一些便利，但她終究是女兒身，這一路走來，能夠走到如今的地步，所經歷的只會比他多。

此時，他不能問，只能心疼。

這一日，雲漢和昭回在那家小店之中也是用了一份素面。這味道，也與當年的那份不遑多讓，可能這個鎮子上的飯菜大多是這種口味吧。想到這裏，昭回對於曾經的那家小店的關門歇業的惆悵也少了幾分。

昭回和雲漢都是常年的在外帶兵的人，和將士們一同食宿也是時常有的事情，所以這一次這份面倒也是沒有入當年一般遭到嫌棄。

在用完飯之後，昭回說著這鎮子上當年有什麽樣不錯的吃食，也順便講述著一些風土人情。雲漢聽著，有些時候也會順便的答上幾句。但是她與他都知道的，有些話題，不能說、不能碰。比如月株，比如北鞍。

相遇的時間本來就短，沒多久二人便匆匆別去。分別之時她和他沒有說好再見之日，因為她與他都知道，他們一定會再相見的。即便是不願，也要面對。

果然，再見之時就已經是兵臨城下了。二人在這戰場之上也分別看到了彼此，昭回一襲戰袍儼然是一位征戰多年的將領。雲漢看到昭回之時，恍惚的覺得那個曾經在鎮子上笑容明亮的女子不是她。

可是，這眉眼之間，又分明是她。昭回，褚昭回。果然，這鎧甲穿在了她的身上雖然說是也顯得英姿颯爽，可是卻不合適。他更加的喜歡的是她笑容明亮眼眸清明是的樣子。但是，又是任誰都知道的--兵不厭詐。

所以不得不接受的是，雲漢兩次遇到的，都是她。

這一次，在戰場之上城門之外她親自迎戰，她與他依舊是難分伯仲，若是真的仔細的去算起來的話，應該是她贏得了幾分的士氣吧。因為這些日子，月株的將兵們基本上是節節敗退。不是因為月株的將士無能，只因這北鞍的來勢太過兇猛。一次交鋒之後，月株與北鞍均有損傷。再加上這兩軍的統帥的緣故，近來的幾天都沒有什麽大的戰事。

“昭回，你可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北鞍幾乎是傾盡全國的兵力前來月株？”

大軍壓境，附近的鎮子上更加的冷清了不少。客棧的掌櫃本來是不願意做這個生意的，可是卻因為這二人的金子是掌櫃的重新的鼓起了勇氣。

自那日之後，雲漢和昭回倒也是地在鎮子上的客棧見過幾次面，每次也不過是寥寥數語，之後便各不相幹的走開，這些也算是心照不宣的意外邂逅吧。身為統帥，她和他都知道，這樣的事情，即沒有意義，也不會有結果。

只是這一次，雲漢終於還是說起了這個問題。

“這一次，北鞍派兵前來，自然不是單純的來月株喝茶。”昭回隨意的答道，但是這眼眸之間很明顯多了感傷。

“你知道的，幾年之前，你們月株屠了北鞍幾座城池！”雲漢說道，算是，觸及了這件事情的根本。

“我當然知道，因為在那之後我的王兄再也沒有歸來。”昭回似乎被這話帶了怒意，“在我的記憶裏我的王兄是一個威風淩冽的將軍，若是他在戰場之上被人斬殺於馬下的話昭回無話可說，可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不是嗎？”

“兩軍交戰，本來便是明槍暗箭。而且即便是這件事情先王做錯了，月株也不該禍及北鞍無辜的百姓。”

“我知道……”昭回轉身，“兩軍之間早就已經是勢如水火，再無法挽回……”

可是，她的王兄又有何辜？

既然這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也就真的是沒什麽好說的了。

其實，事情到底是如何昭回知道，多年之前的那件事情，昭回也知道是月株做錯了。

可那被暗算的，畢竟是自己的兄長，是從小到大最疼愛自己的兄長。所以，即便是自己的想法有些偏離。自己是月株的公主，又怎麽能夠在外人、尤其是敵國的將領的面前承認呢？

那場戰爭之後，兩國也算是結下了血海深仇。月株失去了唯一的皇子，而北鞍則是在那場戰爭之中失去了太多的有生力量。

這些年，月株和北鞍一直在暗中較勁。可是即便是北鞍的先王已經駕崩，那些細作卻不是一時之間能夠牽扯的幹凈的，月株在此之前就弱於北鞍，那次不過是險勝而已，而且因為屠城的緣故，北鞍可以說是全民皆兵、同仇敵愾。不然又怎麽會有這次的事情呢？

其實，這件事情，昭回的心中還是有幾分的心虛的。對於這次的北鞍的將兵昭回也並不意外，當年的事情發生的時候昭回不再，可是這件事情，卻不得不要她來承擔後果。

在此之前，昭回也早就已經想好了，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話，她，就殉國吧。

可是現在昭回想了那麽的多，可是，腦海之中浮現的，只是雲漢。

幾日之後，算是兩軍再次的交鋒之前，昭回與雲漢最後一次的相見吧。昭回記得，那次，昭回剛剛到了客棧，雲漢便說道：

“昭回，我娶你。”

“與我何幹？”

“心知肚明。”

“下次交鋒，你若是勝了我，我便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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