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華子很快就跑不見了，邱婆子找不到他，她又回到派出所，剛才被她抱住腿的民警一見她返回來，他有些心悸地躲開了，他知道怕了，要是被她抱住了腿，就像是被口香糖黏住，根本抽不出來。

而這一次，被她抱住腿的正是剛走進派出所的藍旭。

“警察同志，你幫我找找我外孫，他叫劉峰，他剛才跑不見了。”

民警有些同情地看向藍旭，藍旭被嚇了一跳，“什麽情況？”

楊隊認出了邱婆子，他打趣道：“喲！老婆婆這又是來做什麽？”

民警道：“楊隊，她剛才帶著她的外孫來討範春的屍體，並且要求我們放了劉華子，她外孫不同意跑了。”

邱婆子聽了，她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不是，我就是帶著孩子來見春兒最後一面。”

“老婆婆，你要我們幫你找孫子，也別將藍警官的腿抱住，這樣他怎麽幫你找人呢！”

邱婆子想了一會兒，她這才松手，藍旭連忙躲得遠遠的。

楊隊道：“小鄧，你去幫著找人。藍旭，我們接著去審問嫌疑人。”

“是。”

小鄧和藍旭都應了以後，藍旭和楊隊朝審訊室走去，邱婆子正準備追上前去，小鄧連忙將她攔住了，“老婆婆，我帶你去找孫子。”

楊隊剛走到審訊室，他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講。”一個字簡單明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激動的聲音，“楊隊，我們已經查出來了，離範家村最近的鎮醫院上，的確有醫生開過二十片安眠藥給失眠患者，此人名叫邱芳，家住範家村，今年71歲，有嚴重的失眠現象。”

楊隊瞇了瞇眼睛，邱芳？邱婆子？他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好了，我知道了。”

然後他又打電話給小鄧。

小鄧接聽電話，“楊隊。”

“你問問邱婆子全名叫什麽？”

“好。”小鄧轉頭問道：“老婆婆，你叫什麽名字哩！”

“警官，你問這個做什麽？”

小鄧楞了一下，他隨後說道：“你讓我們幫你找孫子，其實就是報警了，我們要記錄報警人的身份信息。”

“我叫邱芳。”

小鄧道：“楊隊，老婆婆叫邱芳。”

“好了，我知道了，將她帶回派出所。”

小鄧聽出楊隊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他又問道：“楊隊，出了什麽事？”

“將她帶回來。”

他聽出楊隊已經有些生氣，於是連忙道：“是！”

小鄧掛了電話，他對邱婆婆道：“老婆婆，我們現在回派出所一趟。”

“怎麽回事哩！我家阿峰都還沒找到，我不回去。”

“楊隊讓我們回去，說不定阿峰已經回去了。”

“我不信，阿峰那性子倔得跟牛一樣，他不可能會主動回去，我得去找他。”

小鄧見說不通邱婆子，楊隊那邊又催得緊，無奈之下，他只得假裝打電話。

“餵！楊隊嗎？老婆婆說一定要找到阿峰才肯回來。啥！阿峰找到了，被街上執勤的同志帶回來了？好，好，好，我們馬上回來。”

小鄧又假裝掛斷了電話，邱婆子問道：“阿峰真的回來了？”

他用無比真誠的眼神答道：“是。”

“那好，我這就跟你回去。”

邱婆子和小鄧回去以後，她見到的不是劉峰，而是楊隊和藍湛。

藍湛說道：“老婆婆，現在你與案子有關，我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邱婆子有些著急，“阿峰哩！我要我的阿峰。如果找不到阿峰，我什麽問題都不說。”

“我們已經派人出去尋找劉峰了，一旦見到劉峰，我們的人就會將他帶回來，你現在只需要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就好。”

“你要問什麽就盡管問，不過我先說好了，老婆子我並不是什麽都知道。”

“你放心，我們問的問題，你肯定都能答。”

邱婆子已經猜到了，他們要問的問題與劉華子和範春有關。

之前她一心想要包庇劉華子，甚至想替他頂罪。讓他出來掙錢給三個孩子上學，但是剛才劉峰那一席話，說得她內心有愧，她覺得她要是沒為範春討回公道，以後她去了地下，沒臉面對範春，她會怪她的。

她點了點頭，“警察同志，你問吧！”

藍旭打開一只錄音筆，他一邊問，一邊記錄。

“你是否在近期內購買過安眠藥？”

“買過！一個月前，春兒突然回來，她哭著對我講述了劉華子回來以後對她不好，他不僅打她，而且還帶著各種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過夜，她不想和劉華子過日子了，但是我考慮還有三個孩子在上學，春兒掙不來錢，所以我讓她回去，等到孩子們長大了再離，可是誰想到，其實他們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悄悄離婚了。那件事情後，春兒雖然被劉華子接回去了，但是我整夜整夜地睡不著，所以就去鎮醫院看病，讓醫生給我開了安眠藥。”

“你一共開了多少藥？吃了多少？還剩多少？”

“醫生一共給我開了二十片，他特地囑托我，要我每天晚上只吃一片，不能多吃，如果能自己睡著，最好不要再吃。我就只吃了一片，後來藥就不見了，怎麽也找不到。”

“藥不見之前，有什麽人來過？”

“劉華子來背過大米和雞蛋。”

“仔細想想，除了劉華子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來過？”

這個問題非常關鍵，他要再次確定。

“想不起，好像沒有。”

“你是親眼看著劉華子來和去的嗎？”

邱婆子想了一會兒，她搖了搖頭，“沒，我將大米和雞蛋裝上以後，鍋裏的菜糊了，我急著去翻菜，就進去了。後來等我再出來的時候，劉華子已經不見了。”

這就是說，邱婆子並沒有親眼看見劉華子離開。

楊隊聽著藍旭和邱婆子的問答，他摸著自己的下巴，他是在農村長大，他知道農村的風俗，他們生活樸素，就算主人在廚房做飯，也不會將大門關上，所以很有可能在邱婆子進去以後，她家又來了另外的人。

藍旭繼續問：“你之前是將藥放在什麽地方？”

“在堂屋的桌子上。”

他去過邱婆子家，邱婆子家的大門正對著第一間就是堂屋，堂屋的正中央放著一張方方正正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暖水壺，還有一個掉漆的水杯，桌子上面的物品並不繁多，如果桌子上放有藥物，站在門口就能瞧見。

“那你能確定藥就是在那天丟失的嗎？”

“能。頭一天晚上我還吃了一片，但是那天晚上我打算再吃的時候，藥就不見了。警察同志，安眠藥和春兒的死有關嗎？”

藍旭將記錄本合上，他想到的問題已經問完了。

“這個案子還沒有偵破，現在不能對外透露。楊隊，你還有什麽補充的問題嗎？”

楊隊對他點了點頭，作為一個新手，從收到線索到審問邱婆子前後不足二十分鐘時間內，他能想到這些，已經非常不錯了。

他問道：“醫生告訴你這種藥一次只能吃一粒，他有沒有告訴你，吃了二十三粒以上，能致人死亡？”

邱婆子的心頭一震，難道範春的死和她丟失的藥有關？

“他說了。我去鎮上一趟不容易，想讓醫生給我多開一點藥，醫生說這種藥吃了二十三顆以上會致人死亡，國家規定一次最多只能賣二十粒。”她說到這裏，情緒激動了起來，“警察同志，我那藥瓶裏面只有十九顆藥。就算劉華子將我的藥偷走給春兒吃了，她也不會......不會......”

邱婆子說到這裏，她就嗚嗚哭了起來，她真不敢相信，範春的死竟然還和她買的安眠藥有關。劉峰真的沒說錯，她的死，她有份。

“老婆婆，你也別太傷心了，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哩！我不該勸她回去，不該給劉華子那畜生打電話，讓他來接春兒。但是我沒有辦法啊！我年紀大了，我供不起三個孩子上學，春兒也供不起。”

“藥物丟失以後，你有沒有尋找過？”

“找了，我將屋裏前前後後都找遍了，還去狗嘴裏掏了一遍，都沒看見有藥。”

“你懷疑過劉華子拿走了你的藥嗎？”

被問了這個問題的邱婆子又楞住了，她懷疑過。

她知道劉華子不是人，但是她沒想過他竟然敢偷藥去害範春。

他們十幾年的夫妻，而且孩子都有三個了，範春的肚子裏還懷著一個，他不會那麽狼心狗肺要毒害範春。

再說，殺人要償命，他坐過那麽多年牢，還沒有害怕嗎？

不過她還是去村長那裏借了電話，打電話向劉華子詢問了，劉華子雖然對她很不耐煩，但是他一口否定，他沒有拿藥。

她認識劉華子十幾年了，對他的為人也比較了解，劉華子雖然是個混蛋，但是他做了壞事都會承認。他是村裏一霸，就是喜歡看著受害者氣得不行，但是又對他無可奈何的模樣。

“懷疑過，不過藥應該不是被劉華子拿走了。”

“為什麽這麽肯定？”

“不信你們就去問他，他絕對不會承認。”

“這個問題當然會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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