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要在今晚就開始執行，他得抓緊時間準備一下。

明天祭祀不知道皇帝會以什麽手段對他下手，現在他勢單力薄，一定要做好最萬全的逃生準備，還有，潛入皇宮帶蘇青檸一起走的準備。

祭祀當天，皇宮的守衛肯定特別森嚴，不過，應該絕大部分都是晏安的錦衣衛。

如果能從這裏下手就好了。

莫逸染跟蘇離一塊商量著對策，不知不覺便已經到了深夜。

蘇青檸的狀態同樣不怎麽好。從莫府回來之後便被幾個嬤嬤壓著去睡覺，可心裏藏著事情，她怎麽可能睡得著。

那些嬤嬤也確實狠，竟然直接在蘇青檸的屋子裏點上安魂香。

點上安魂香就算了，竟然還在醜時時候就將蘇青檸給叫了起來。

沈著腦袋，蘇青檸看著外面漆黑如墨的天色，心裏那個郁悶。

一直都知道這種大型的活動肯定需要早起，但她沒想到竟然要起的這麽早！睡眠不足會折壽的好嗎？

也好在，以蘇青檸現在公主的身份，穿衣洗漱都不用她親自動手。

丫鬟們熟練的幫著蘇青檸洗漱梳頭，化妝描眉，一番下來，費足了功夫。

還穿著裏衣的蘇青檸任由那些丫鬟擺布。

忙活了大約兩個時辰，蘇青檸的頭發才算是正式的編好，上面戴的那些配飾，恨不得都將蘇青檸的腦袋給墜下來了。

看著鏡子裏煥然一新的自己，蘇青檸的瞌睡蟲也少了大半。

雖然是銅鏡，但蘇青檸還是能看到自己臉上掩蓋不住的疲憊。

這個裝扮，遠看是個美女，但脂粉氣太重，也不知道這宮裏的人們都是一些什麽審美。

而旁邊的嬤嬤卻告訴她，這是祭祀要用的妝容，幾乎都是這麽延承下來的。

好吧，你們說啥就是啥，反正她最大的任務就是將那個祭祀典禮完整的順下來。

隨便吃了幾口蒸糕墊墊肚子，距離祭祀的正式時間還差得遠，蘇青檸實在搞不懂這麽早起來是為了什麽。

坐在鏡子前面自我欣賞？

沒等蘇青檸肚子裏的牢騷發出來，嬤嬤直接搶過了蘇青檸手裏沒吃完的蒸糕，楞是將蘇青檸拉到了宮殿的院子裏。

據說，是再熟悉一下祭祀的流程。

說白了就是彩排。

院子裏早就被丫鬟們掛滿了大燈籠，稍微的驅散了一點黑暗，院子正中，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擺上了一個小型的祭臺，周圍還擺上幾張長桌，上面放著各種祭祀要用到的東西。

眼花繚亂，雖然之前就熟悉過，但在真正要上場的時候在看到這些東西，蘇青檸只覺得自己根本應付不來。

閉眼，深呼吸，腦子裏將祭祀的流程大致走了一遍。

然後才在嬤嬤的催促下，開始了祭祀的第一步，迎神。

其實在之前學習祭祀的時候，蘇青檸發現全場的祭祀似乎沒有她多大的事，無論是迎神還是獻禮，都有特定的官員去參加，而她就是在杵在那裏一站，一動不動，像是把持著整場祭祀。

之前嬤嬤只跟她說過大致的流程，蘇青檸根本不知道一場完整的祭祀到底要持續多長時間。

面色僵硬的進行完了一次祭祀的順序之後，嬤嬤滿意的笑笑，算是對蘇青檸成績的肯定。

這些事情蘇青檸已經熟記於心，到時候就算有稍微的變故也問題不大。

嬤嬤屢次叮囑蘇青檸，凡事以大局為重。

蘇青檸覺得納悶，心中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總覺得，她學到的這場祭祀，肯定跟現實的祭祀不太一眼。

而嬤嬤也刻意隱瞞了。

空著肚子，按嬤嬤的話說，真正的祭祀應該前三天就吃齋吃素，因為蘇青檸準備的時間比較緊，倒是給她寬容了不少。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

蘇青檸也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爹爹的人性化。

不過，祭祀當天就沒有這麽幸運了，本著對神靈的仰慕，蘇青檸只能在早上的時候吃那麽幾口蒸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蘇青檸被丫鬟換上祭祀專用的服裝，這也是在蘇青檸學習禮儀的時候皇宮命人趕制出來的，倒也合身。

暗紅色的底料，上面用銀線賜了不少吉祥的圖案，整個服裝的設計端莊又大氣。

純手工制作，這要是放在現代，沒有個十幾萬還真買不下來。

蘇青檸心理嘖嘖，她竟然也有機會穿這麽貴重的衣服。

然而，穿在身上之後蘇青檸才明白到底什麽是受罪。

那身衣服足有幾斤重，掛在身上連走路都變得費勁，也多虧了現在是隆冬時節，否則要是夏天還不得把人活生生悶死？

咬咬牙，反正最多也不過一天的功夫。

徐嘉憶抱著孩子，再三叮囑蘇青檸萬事小心之後，這才擔憂的目送蘇青檸離開。

因為需要祭祀，蘇青檸也被允許了特權可以在皇宮裏乘坐轎子，也算是一項殊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擡轎子的人走的太慢，蘇青檸在裏面搖搖晃晃的，不一會就開始打瞌睡，眼皮沈重，腦袋也是控制不住的直點頭。

使勁咬了一下舌頭，蘇青檸甚至能嘗到了一股腥甜。

而腦子裏的瞌睡蟲也算是真的被驅逐。

轎子在預定號的位置停下，此時，祭祀場外面已經圍滿了觀眾，不過因為身份的原因，他們只能在外面遠遠的看著，不過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福氣。

帝後和百官早就在祭祀場內等待。

蘇青檸深吸一口氣，步態從容的從轎子裏面出來。

剛一出來，旁邊的嬤嬤就伸手遞給了蘇青檸一塊面具。

一楞，之前說的時候，沒說要戴面具呀。

但在嬤嬤肯定的目光中，蘇青檸到底還是戴上了。

銀質的面具，雕刻出了幾朵祥雲，還隱隱能發現孔雀的翎羽。

當蘇青檸踏過長毯，從司禮的手中接過酒器的那一刻，全場絲竹啟奏，加上祭祀場所的圓形設計，整個祭祀場所都繚繞著那種深入人心的音樂。

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這種音樂的第一秒，蘇青檸就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絲竹聲裏，包含著哀怨，但裏面又夾雜著一絲殺伐的氣息。

顯然，外面的百姓也被這種音樂給弄懵了，祭祀的音樂為什麽換了？

不過考慮到這是公主主持的祭祀，人們也沒有想太多。

莫逸染站在人群中央，眼神黏著在蘇青檸的身上，雖然相隔甚遠，但同樣傳遞出滿滿的深情。

似乎是感受到這股熾熱，蘇青檸偷偷的轉下眼珠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並沒有找到心上的佳人，但這也不妨礙她繼續進行祭祀。

一腳一個臺階。

蘇青檸緩緩的登上正中央的祭祀臺，控制著眼中的眼淚，蘇青檸終於在祭臺的上面站定。

上面的鼎爐裏燃燒著熊熊烈火，蘇青檸的臉被熏得通紅。

手捧清酒，蘇青檸轉身朝著各個方位鞠躬行禮，隨後，便側身，像個木頭人一樣杵在祭臺的邊上。

距離邊緣，僅有一步之遙。

莫逸染皺眉，那個位置太危險，稍有不慎，蘇青檸落下去之後不死也要殘廢。

拳頭攥緊，但他還是願意相信，虎毒不食子，何況是在這麽多人的場所下。

人們也是第一次見到跟之前完全不同的祭祀，為什麽不按照之前的規章制度來辦？會不會對神靈造成不敬？

一個個疑問盤旋在人們的心裏，但因為祭祀的莊嚴性，也沒有人敢發聲指出。

蘇青檸的胳膊都有些酸。

司禮不緊不慢的在那裏宣讀著蘇青檸回歸的幸運，說什麽天神顯威，是天神幫助皇帝找到遺失的公主。

蘇青檸耳朵都聽得起繭了。

如果不是場合太過莊重，她恨不得直接撂擔子走人。

祭祀無非就是那些彎彎繞繞，沒什麽實質性的東西，更多的，是人們對神靈的一種敬仰。

羅裏吧嗦說了一大堆之後，蘇青檸才終於等到將手裏的清酒倒在鼎爐之中。

小小的一碗酒，並沒有激起火焰的失控。

也只是稍微的竄起了一小簇火苗。

因為距離太近，蘇青檸已經被火烤的有些熱，後背也開始有些隱隱的出汗。

原本，蘇青檸只需要站在旁邊等待著祭祀結束就可以了，說白了，她只是一個花瓶而已，放在祭臺上撐撐面子。

可蘇青檸卻越來越覺得身體不舒服。

可能是睡得有些少了吧。

蘇青檸心裏想到，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用指甲死死的扣著手心，來保持自己的清醒。

但，蘇青檸卻覺得腦袋越來越沈，眼皮也有些支撐不住。

擡頭看了司禮一眼，發現他正聚精會神的繼續著下面的工作，完全都沒有註意到她這邊的異常。

怎麽辦？

蘇青檸有些心慌，身體也開始有些搖晃。

下面傳來竊竊私語，似乎都看出來了蘇青檸的不對勁。

然而，祭祀是不能半途停止的，臺下的百姓，無疑不為蘇青檸捏了一把汗。

雖然他們對這個公主無感，但若是公主在祭祀的過程中出事，更是意味著不祥征兆，那是他們萬萬都不想看到的。

手心都被指甲摳破了，但那種眩暈感絲毫都沒有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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