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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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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錦淵回來的時候, 就發現尤自然特別幽怨地看著自己。雖然他平時看周錦淵也總帶著幾分情緒,但這幾眼看得周錦淵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意中渣了他。

“怎麽了, 剛才發生什麽事了嗎?”周錦淵問道, 還把疑惑的眼神投向了前排學生。

學生們當然是無辜地搖搖頭, 雖然他們心底也很疑惑,以尤老師的水平怎麽會……

尤自然皮笑肉不笑地道:“沒什麽啊, 只是覺得你們班的人果然優秀。”

當然,現在他堅決不會去提什麽燒山火之類了。

學生略帶惶恐, 又有點快樂,“就是治了個失眠……”

好在這時候上課鈴解救了他們。

尤自然在下頭坐下,周錦淵繼續上起了課,“一個惡性腫瘤的治療, 主要用了全蠍、和蜈蚣, 這次還把蜈蚣帶來了,給你們見識一下野生大蜈蚣。”

周錦淵示意一下,容細雪就從講臺下面拿起一個袋子, 打開後裏面有個玻璃瓶,裏頭有只完整的蜈蚣。這是先弄死曬幹後,再用酒泡上的。還有一條做成藥粉了。

“噫——”大家都叫了一聲, 這蜈蚣極大,顏色還也很深, 一看就是毒性非常重。

周錦淵用在腫瘤裏倒不是這種蜈蚣酒,而是藥粉,這種只是比較直觀, 也有很多用處,比如最常見的外治蟲傷。被黃蜂蜇傷,蜘蛛咬傷,或是蜈蚣咬傷的局部癥狀,都可以用這個治療,以毒攻毒。

“你們助教在山裏抓的,藥學院這次據說遇到很多蜈蚣,抓了好幾條大的,他獨占兩條。”周錦淵興致勃勃地展示,“泡得越久藥效越好,我到時候帶回去鎮診所。”

“哇,助教特意給老師抓的嗎?藥為醫用哦——”

“我也要去藥學院抓一個CP!”

“??本中藥專業學生忽然瑟瑟發抖。”

周錦淵這次再聽到這樣的話,比以前更不自然了,“咳,我繼續說,患者氣滯血瘀,蜈蚣能祛風通絡,解毒散結……”

這不是尤自然擅長的,但中醫分得沒那麽細,不妨礙他聽懂。而且他一邊聽,時不時還盯一下容細雪,他知道容細雪是周錦淵“弟弟”也沒多久,就這個弟弟當時把他給戲弄了。

不過容細雪全程都沒看他一眼,熟視無睹。

到課程結束,周錦淵按照慣例再留一會兒,回答大家問題。

“老師有沒有女朋友?”眾多問題中,冒出來一個不太一樣的問題,而且問這話的還是個生面孔。

小青龍班開課到如今,不管選修的旁聽的,流動已經不是很大,周錦淵已經記得大部分人的臉,但問話的女生,應該是第一次來,而且極大可能不是醫藥相關專業的。

不但第一次來,還問了個比較新鮮的問題。這個問題不是多被忌諱,而是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周錦淵是單身,早就連媒體都八卦過了。

她這麽問,一開始有人覺得瞎問,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啊,人家應該是故意的,這麽問就是明擺著心思啊。

一時間,現場都沒人說話了。

牛逼啊,周魔鬼的主意都敢打,絕對是外院的吧!

周錦淵看了女生兩眼後,倒是少見的走了一下神。

“哢。”容細雪把酒裝進袋子裏,磕在講桌,發出一聲響,把現場有點奇怪的氣氛打破了,他若無其事地把周錦淵的東西也拿上,一手握著周錦淵的小臂,“哥哥,走了,今晚還要請尤大夫吃飯。”

他不由分說,就以吃飯為名把周錦淵給拽走了,一點也不像平時,周錦淵就算留下來解答半個小時問題,他都是默默站在一邊,多的一個字都不說。

像這麽不給人面子,簡直是少見,簡直是明目張膽啊!

那問話的女生被撂下,又氣又尷尬,拉著臉走開了。

這下連平時會嘲笑磕CP女孩的直男們,都覺得好像有哪裏怪怪的了:什麽鬼,容神的設定還能一變再變的,藥學院醋王啊?

“行了行了,走慢點。”周錦淵把自己的筆記本拿過來,心中感慨,都怪梁月稱,從前不知道多少次,容細雪會非常直白地打斷他和異性交談,但他從來都沒想歪過。

現在再遇到一次,卻是深思了……

容細雪勉強笑了一下,“我有點餓了。哥哥剛才好像呆了一下,你覺得她長得很漂亮嗎?”

不想讓哥哥喜歡上其他人……一旦出現任何一絲情況,就算十分緊張,被同學們認為高冷的容細雪,其實有非常任性的一面。

在這一面下,當然還有不甘,甚至羨慕大膽說出來的人。他們都沒有他這樣的困擾,困擾得令他甚至有些壓抑了,才會在這段時間爆發出來。

然而讓他哭笑不得的是,即使他那樣明顯了,哥哥也一無所知的樣子。

和那些身處黑暗中,因此向往希望的人不一樣,他離光最近,有時卻會羨慕其他人。

“沒有沒有。”周錦淵尷尬地道。

這倒真不是,他之前呆了一下,是他覺得那女孩長得有那麽點像容細雪,太震撼了,看女孩和自己搭訕,仿佛……但是除了他,大家好像都沒發現。

容細雪不知他心思,聽這口氣還覺得是搪塞,手指不由一緊。

周錦淵立刻擡頭看去,兩人視線一觸即分開,容細雪怕情緒洩露得太徹底,把手松開了,“那你想回去繼續聊聊嗎?”

他頭也沒回,因此也就沒看到周錦淵懷疑的眼神。

一開始周錦淵認為梁月稱的說法,正確率是負百分之百,但是這這兩日下來的觀察,他卻不敢那麽篤定了。

到現在,這個幾率已經攀升到了正數……

尤其是他一直在想,小雪選這個專業,真的是因為他嗎?

“啊……不了。”周錦淵半走神地喃喃道。

容細雪忽然停步,周錦淵差點撞到他身上,一下醒神,還以為容細雪察覺他走神了,有點緊張,問道:“怎麽了?”

“我們好像忘了什麽?”容細雪皺眉道。

周錦淵:“啊?”

一陣風吹過,帶來遠處的聲響。

“搞什麽鬼啊!”尤自然氣急敗壞地追趕上來,“你們有病啊,不想請我吃飯就直說,甩開我就跑算什麽?!”

周錦淵、容細雪:“………………”

……

周錦淵和尤自然的老朋友李教授等人一起,請他吃了一頓飯,席間大家也忍不住問到了,他們倆到底是怎麽成為“如此好的朋友”。

嗯,在大家眼裏,周錦淵和尤自然儼然已經是對摯友了。成因還是謎,也是大家今天最關心的事。

好朋友?尤自然在心底蒼涼地笑了幾聲,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是因為……我們一起意外接診到一個病人,發現了……彼此的默契。”

大家“哦”了一聲,“那就是緣分啊!”

緣分,可不是緣分麽,那麽大的華夏,那麽大的夏都,他倆都能遇到。

“對,這次尤大夫犧牲寶貴時間,不吝賜教,我以茶代酒,敬尤大夫,敬緣分。”周錦淵舉杯,在場多是要上班的大夫、老師,也就沒叫酒。

尤自然和周錦淵碰了下杯,“……敬緣分。”

“以後歡迎您多來海洲啊。”周錦淵真誠地道,他覺得尤自然上課特別認真,也不藏私,這一點他倍加欣賞。

尤自然本來是郁悶的,聽了這句話,倒有些不自然了,別別扭扭地道:“你要是去我們那兒,也告訴我……來給我們工作室的人上上課!”

“沒問題。”周錦淵滿口應下,飲完了杯中茶。

吃飽喝足後,周錦淵把尤自然送上出租車,自己也叫了輛車,才坐上去,手機響了,接起來一聽,“餵,您好?……又不舒服了?那約個時間來診所吧……行。再見。”

周錦淵掛了,瞥見容細雪詢問的神情,說道:“小曲總,精神又不大好了,讓他過來紮幾針。”

“嗯。”容細雪忽而一翻身,幾乎覆在周錦淵身上。

周錦淵都凝固了,才發現容細雪只是去把他那一側的車門給關好了,放在平常,就是很普通的一個動作。待容細雪坐回去了,周錦淵才腦袋一歪,心裏念叨了句:我去!

“曲先生來針灸了?最近很忙吧,聽說曲總又加以重責了。”梁月稱雲淡風輕地道,好像沒有哪裏不對,但又好像哪裏都透著淡淡的嘲諷。

曲觀鳳抱臂站在一旁,冷冷看了梁土豪一眼,包括他自帶的那些浮誇的椅子、小桌子、茶具,不答反道:“小青龍地方不大,帶這些恐怕影響病人進出吧。”

小小幾十平米的空間,楞是鬧得劍拔弩張,單看兩人的氣勢與樣子,仿佛是什麽商戰現場。

他們算是早有不愉快,只不過鮮少會撞在一處來小青龍診所,今天就這麽巧,幾乎同一時間走進診所,立刻就針鋒相對起來了。

以周錦淵、小青龍診所現在的紅火,找他看診都得提前預約,或者在邵靜靜這裏登記一下。

因為小青龍地方不大,所以久而久之,只有快輪到自己的病人穩坐診所內等待,其他時間,可以在這條街上各個店鋪消磨時間。反正吧,有邵靜靜和他小弟們,秩序還是很不錯的。

至於眼前這兩位約到了同一時間的土豪,顯然不是邵靜靜hold得住的。

梁月稱輕笑一聲,不和年輕人計較,他要做出不把人放在眼裏的架勢,那真是非常氣人了,只一搭周錦淵的手,“周醫生,那我們進去吧?”

曲觀鳳的目光落在他放在周錦淵身上的手,一手摁住周錦淵,不讓他動彈,“不好意思,我先約好的。”

梁月稱:“我每個療程,每一次治療,時間都是固定的。”

眼看著剛剛還有些緩和的氣氛又緊張起來,周錦淵往前一跳,倆人的手都落空了,“你倆都得繼續排隊等著,早我就和何主任說好了,給他針灸。”

曲觀鳳閉嘴了。

“你們什麽時候約的?”梁月稱立刻想維權。

“上午,是沒有你早。”周錦淵大大方方地道,“但他是我們社區主任,插個隊怎麽了。”

梁月稱:“…………”

故意的,就是故意的,要比背景為什麽他會輸給一個社區主任啊!

我當然是故意的。周錦淵心想,再讓這倆人吵下去,怎麽得了,先讓他們安分一點,等下他給何主任針灸的時候,就趁機給他們同時紮針。

“何主任,來,來。”何主任其實就在隔壁和飯店老板聊天,順便等輪到自己紮針。

本來也要到他了,他剛好就在梁月稱和曲觀鳳後面。

周錦淵把何主任給叫了過來,又招呼那倆人,“你們也進來等吧,躺著我給你們放一首《莫生氣》。”

梁月稱、曲觀鳳:“……”

何主任睡在中間的診療床,梁月稱和曲觀鳳則各在他左右。

躺好之後,何主任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又是熟悉的感覺,兩個小夥子他都見過,兩個都比他著急治病的樣子。

何主任說道:“那個,小周,你要不要讓季醫生給我針灸算了,你先給這兩個小夥子針灸唄……”

其實他本來也沒想著麻煩周錦淵本人啊,隨便預約了一下,找季緩也是一樣的,療效同樣很好。今時不同往日,以前腦殼痛都找周錦淵,現在病不夠大吧,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周錦淵:“不用!他倆也就是一個腿腳不好一個精神不佳,沒啥事兒,我先給您紮,就幾針的事兒!”

“……”何主任喃喃道,“我只是有點流鼻涕而已……”

不過這會兒已經沒人理他了,連左右倆小夥子都面無表情,仿佛他們也認可自己“沒啥事兒”。

周錦淵取了毫針給何主任施針,才入了兩根針,就聽到外頭的動靜。

……

“請問周錦淵醫生在嗎?聽說今天他在這裏坐診?”有倆人,進了小青龍診所就問。

其中一人還嘀咕,怎麽地方這麽小,都沒幾個人,還說名醫呢……

“對。”邵靜靜麻利地站了起來,“看診麽,您登記一下,拿號排隊。”

為首的中年男子一聽就笑了,“排隊?這裏還要排隊?”

他言語之間,還是有點嘲諷,對小青龍了解有限。畢竟小青龍紅火,卻也不至於火到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更不至於連診所排隊情況也清楚。

“哦,我們地方小,所以病人都在別處等待,快輪到了才來,我這邊也可以通知。”邵靜靜知道他的意思,解釋了一下。

另一人也道:“曾總,是這樣的,當時我來還沒那麽火,都等了一天。”

“但是我這病特別嚴重啊,能不能通融一下?”那個曾總說道。

邵靜靜臉色微變,立刻站了起來,“您什麽問題。”

附近有急病的,也會送到這裏來,尋常診所大家信不過,但小青龍不一樣嘛。尤其是那種摔傷了的,那就更得來了,找容瘦雲啊。

如果是急重病,那麽周錦淵的確會特殊情況特別處理。

曾總比劃了一下,“我!我脈搏都沒有了!眼前發黑,特別暈!”

脈搏都沒了?邵靜靜緊張起來了,立刻去敲門喊周錦淵了,“老板,有個急病的病人啊。”

周錦淵一邊走出來一邊問:“什麽問題?”

邵靜靜道:“他說他脈搏都沒有了!還眼前發黑、頭暈!”

在邵靜靜聽來,這真是大病了,老板也說過他搶救的事例,什麽病人手上都沒脈了,轉而摸脖子和腳上雲雲。

周錦淵也加快了腳步,走到外間,卻看倆生人坐在椅子上,臉色發黃,裹得厚厚的,“哪一個?”

“這位!”邵靜靜指了指,又給他介紹,“這是我們周醫生。”

曾總站起來,伸出手,“周醫生,百聞不如一見啊,你可太難約了!”

周錦淵沒握手,而是客氣地道:“我看這位先生,情形好像還好,應該不急著治療,還是先掛個號吧。”

他雖然客氣,卻一點面子也沒給。這人雖然看著神態疲憊,臉色也不好看,據說脈搏還沒了,但是聽其聲音,觀其行止、神態,就知道絕對不是急病。

邵靜靜怒了,“他剛才是騙人的?!”

真是日了狗了,虧他還那麽緊張,居然騙人。

“不一定。”周錦淵拉了一把張牙舞爪的邵靜靜,讓他冷靜一點。

曾總則是目瞪口呆,遲了半晌才道:“沒騙人,我真的沒有脈搏!”

這一點他沒騙人,他說的癥狀都是真的,只是的確不危不急。

來的路上,他還和下屬說,聽說這個周錦淵,一摸脈就知道人家什麽病,他可是沒有脈搏,看周錦淵要怎麽診病。

誰知道,周錦淵連脈都沒把,看他一眼,就斷定了他根本不是急病!

“我知道了,你掛個號吧。”周錦淵示意邵靜靜給他辦手續。

邵靜靜臉特別臭,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不情不願。

邵靜靜不情願,那曾總還不情願呢,他上前一步,攔住想走的周錦淵,“周醫生,既然都這樣了,那不如先給我看看吧?我其實真的很急,特意從外地趕來的,還有急事。”

“不好意思,那你先處理完再來吧。”周錦淵禮貌地道。

“沒必要吧,這麽嚴格?就當大家交個朋友啊!”曾總挺失落的,到哪裏他都能享受超人待遇啊,“我是聽聞您的大名,而且聽說不出診,才特意親自來的,我手頭放著上千萬的……”

他話還沒說完呢,梁月稱和曲觀鳳都出來了,梁月稱尤其不滿,“周醫生,不會又有人要插隊排在我前面吧?我到底要等多久!”

曾總一看到了這倆人的臉,心裏驚起無數個臥槽。

曲家的小公子,還有……梁月稱?

他們剛剛說什麽?排隊!!

如果說梁月稱是土豪,那他只能算家裏有兩畝田而已,更別說梁月稱的作風也極有名,連這兩人都老老實實排隊,屈身於小診所……他有什麽資格抱怨啊。

曾總一秒掛上笑臉,之前說到一半的話仿佛忘到了九霄雲外,甜甜地道:“護士小哥哥,麻煩給我掛個號喲!”

邵靜靜:“……”

……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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