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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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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一陣糾纏,天色早已大明。

李飛魚冥思苦想,卻還是想不出什麽可行的妙註意,只得帶著滿腔難以排遣的激憤,將輕功施展開十丈,回到了“悅來客棧”,那黑衣人和陳琨卻都已離去。

掌櫃的猶自蜷伏在櫃臺邊戰粟著身子,一見李飛魚返回客棧,顫巍巍地搶前幾步,撲地跪倒,以頭叩地,顫聲呼道:“少俠救命!”

李飛魚連忙將他扶起,嘆道:“別怕了,他們不是都走了嗎?你安全了!”

掌櫃的熱淚縱橫,道:“小老兒雖免一死,他們這一去,必然放不過呂堡主父子,務必求少俠能夠仗義相助,解救呂堡主英雄一家百餘口的性命。”

李飛魚詫問道:“那呂堡主父子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呢?”

掌櫃的一邊撩起袖子抹淚,一邊道:“呂家堡世代行善,仗義疏財,是咱們這兒有名的大善人,小老兒不知受過他老人家多少恩惠,剛才小人萬般無奈,萬不該貪生說出了呂家堡三個字,如今越想越悔,只恨話已出口,有如潑水,已經收不回來……”

李飛魚道:“你先別只顧哭,把這連事的前因後果,都詳細告訴我吧!”

掌櫃的點了點頭,拭淚說道:“前天夜裏,有年輕姐弟兩人,狼狽不堪到小店投宿,一進門,就問起‘摘星手’呂老太爺的名諱,據那位姑娘說,她爺爺原和呂大爺是知交,許多年未曾來住了,近日她們家遭惡人尋仇,她爺爺負傷墜湖,生死不明,剩下姐弟兩人逃出來,要想投奔呂家堡去。小老兒見他們姐弟怪可憐的,又曾身受過呂大爺厚恩,因此一面安頓姐弟倆食宿,一面派人連夜去呂家堡送訊。昨天一清早,呂家堡少堡主親自趕了來,用一輛大車,把姐弟兩人接了去,臨行又賞了小老兒許多銀兩,叮囑不得把他們姐弟行蹤去向外人提起。這原是件平常事,平時常有遠道投奔呂家堡的人,小老兒也見過幾次,也許這姐弟兩人跟堡主交誼特別深些,事過之後,小老兒絕口未向任何人提起過。可是,今天一大早,卻來了這一大群兇神,撞進店門,便要殺要砍,追問那姐弟兩人去向,小老兒一時被他們嚇昏了。竟松口說出了呂家堡的位置……”

李飛魚沈吟說道:“那位呂家堡主,號稱“摘星手”,想必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武林人物?他叫什麽名字?”

掌櫃的道:“老堡主諱字偉霆,聽人說,他老人家使得一手特別暗器,與眾不同,人家暗器是飛鏢飛刀,他老人家卻是一枚六只角的金星……”

李飛魚聽了,猛地一震,忙追問道:“什麽暗器?你再說一遍。”

掌櫃的畏縮地望望他,低聲道:“聽說是一枚六角金星,因此人家才稱他老人家‘摘星手’”

李飛魚急急從房裏取出布包,解開結頭,用顫抖的手,托著那枚餵毒金星,沈聲道:“你仔細看看,那種暗器,是不是這樣的形狀?”

掌櫃的揉揉眼睛,聚精會神端詳那枚金星,李飛魚一顆心,隨著他的目光,起伏升沈,險些要從口腔裏跳了出來。

誰知那掌櫃的看了好一陣,卻搖搖頭,尷尬地苦笑道:“小老兒也沒有見過,不知是不是這般形狀。”

李飛魚喟嘆一聲,收好包裹,又問:“呂家堡在什麽地方?”

掌櫃的忙道:“出東門十來裏,一片大宅子,堡前種著兩列垂楊……”

李飛魚點點頭,霍然立起身來,拔腿向裏便走。

掌櫃的詫問道:“少英雄,你……你不去呂家堡了嗎?”

李飛魚道:“我還有一位同伴在店裏,必須先交代一聲,即刻就去。”

掌櫃的忙道:“可是昨夜和少俠同來的那位姑娘?”

李飛魚頷首道:“正是。”

掌櫃的急道:“那位姑娘方才已經獨自出去了。”

李飛魚一怔,問道:“是嗎?什麽時候?”

掌櫃的道:“就在那些兇神離去以後……”

“她沒有說什麽?”

“沒有。”

“騎了馬去的?”

“也沒有。她獨自悄悄出去,那匹白馬,還在店裏。”

“快去牽了出來。”

掌櫃的忙去備馬,李飛魚趁機飛步奔過殷無邪的臥房,果然房門虛掩,已不見她的人影,他匆匆在桌上床上掃了一眼,也沒有發現留字或圖記,心裏頓感迷惘,轉身又奔到前廳,掌櫃的已親自將馬匹牽來。

李飛魚閃身上了馬背,吩咐道:“那位姑娘若是回店來,你記得趕緊告訴她到呂家堡來。”

掌櫃的連聲恭應,李飛魚勒轉馬頭,一抖絲韁,那馬兒揚鬃怒嘶,四蹄運轉,一陣風似的直奔東門。

出得鎮外,放眼望去,只見一片無垠曠野,李飛魚心急如焚,放馬疾奔,十來裏路,在他此時看來,竟比一百裏、一千裏還要遙遠,恨不得一腳便到才好。

一路上,他不停地喃喃吟著兩句話:“摘星手呂偉霆,摘星手呂偉霆,六角金星,六角金星……”

忽然,道旁一件東西,映入眼簾,李飛魚目光如炬,凝神望去,心中頓時一陣欣喜……

怒馬馳中,李飛魚目光如炬,偶爾掃過道旁一塊凸出的大石,突然發現石上刻畫著一個清晰的圖案……

兩枚相扣的圓環,一柄長劍,貫透環心——那正是他和殷無邪約定的暗記,劍尖所指之處,果然就是呂家堡。

他不禁欣喜的忖道:“襄鈴表妹不愧蘭質惠心,不聲不響,竟比我搶先一步,去了呂家堡。”

但繼而一想,一團高興,立刻又冷淡了下來。

無論“摘星手”呂偉霆是不是他要尋找的人,現在他必須立刻決定一件事,那就是……當他再度遭遇陳琨時,應該怎麽辦?

殺了他?

不是辦不到,而是道義良心,都不允許他這樣做,陳琨已經喪神迷志,言行不由自主,他怎能忍心傷害一個神志錯亂的可憐人。

但是,那黑衣人一旦見到他,勢必又將指使陳琨用霸道的“衡山火筒”對他下手,不傷陳琨,就無法解救呂家堡危難,自然更不可能會見“摘星手”呂偉霆了。

這件事叫他無法兩全,他本是忠厚之人,想到這裏,不禁遲疑蜘躕起來。

遠處碧綠叢中,閃現出一片挺拔的高墻,墻上敵樓、箭垛,建築得十分堅固宏壯,繞墻是一條三丈多寬的護莊河,垂楊扶疏,水波清潔,映著堡外一望無垠麥畝阡陌,風光分外恬靜宜人。

李飛魚猜想那片莊子,必然就是呂家堡了,心情越覺沈重,勒住坐騎,緩緩行到河邊。

一望之下,他卻大感詫異,因為這時,只見堡門大開,護莊河上木橋也放落下來,三五鄉人,荷鋤挑擔,在木橋上來來往往,竟然十分安詳,毫無驚慌忙亂的模樣。

這情形,的確有些使李飛魚納悶。

因為陳琨等大批人聲勢洶洶部撲到呂家堡來,至少應該鬧得滿城風雨,如今堡中安靜如平常,好像並無事故發生,難道他們已經達到目的,早就離去了?

想到這裏,李飛魚心頭不期然地深深一震,連忙抖動絲韁,怒馬長嘶一聲,潑刺刺地沖過了木橋。

當他策馬剛剛抵達堡門,驀聞‘唰’地一聲破空聲響,迎面六對紅纓長槍突然交叉攔住去路,門後人影一閃,走出兩個身著青衣的中年大漢,沈聲道:“朋友,請停步!”

李飛魚慌忙勒馬,跳下來,抱拳一笑道:“敢問這兒可是呂家堡?”

那兩名青衣人一個負劍,一個持刀,四道炯炯逼人目光,向李飛魚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持刀的一個也拱拱手,道:“不錯,朋友高姓大名?蒞臨敝堡,不知有何見教?”

李飛魚見他神情雖然冷漠,語氣倒甚客氣,於是又笑道:“在下李飛魚,有件要事,急欲求見堡主……”

持刀人濃眉一揚,接口問:“李兄欲見敝堡主?還是少堡主?”

李飛魚想了一下,笑道:“在下欲拜謁‘摘星子’呂老堡主……”

不料這句話還沒說完,那挎刀青衣大漢突然臉色一沈,冷冷地道:“很對不起,老堡主有事外出,不在堡中,李兄請過幾日再來吧!”

說著,揮揮手,六對紅纓長槍一齊縮了回去,卻從堡門後魚貫走出十餘名勁裝持刀大漢,一字兒並肩擋住堡門,個個手扶刀柄,虎視眈眈,瞪著李飛魚。

這情景,好像對他的造訪,表示十二分的不歡迎,而且,大有送客之意。

李飛魚有些不悅,忍著一肚子問氣,又道:“老堡主既然不在,就請少堡主見見面也是一樣。”

那負劍的中年大漢,突然冷哼一聲,不耐煩地道:“少堡主另有要事,不能見客,閣下還是請回去的好!”

李飛魚聽了這句露骨的逐客令,不覺怒火上沖,本想立刻發作起來,但轉念一想,或許他們因為風聲不好,防範較嚴,不明白自己來意,難免有些疑慮,於是又將怒火按捺住,強笑道:“各位不必疑懼,在下因聞貴堡曾經仗義救助兩位少年男女,仇家即將尋到,故此好意知會一聲,假如貴堡一定不肯相信,也就算了。”

那兩人一聽這話,面色倏然大變,彼此互望了一眼,滿臉遍布驚駭失措之色。

李飛魚聳聳肩頭,哂笑道:“在下言盡於此,堡主回來的時候,煩二位把這件消息轉達一下,信與不信,悉聽尊便,告辭!”說完,牽馬掉頭便走。

才走了幾步,那負劍大漢忽地掠身追出堡門,攔住李飛魚去路,緊張地叫道:“李兄,且請留步!”

李飛魚揚眉問:“怎麽?難道貴堡不願見客,也不準客人走嗎?”

那人額角上已隱現汗珠,急聲說道:“請問李兄這個消息,從何而來?”

李飛魚笑道:“是城裏一家客棧掌櫃親口告訴我的……”

那人恨恨一跺腳,道:“唉!該死的東西,全被他壞了事了……”

李飛魚臉色一沈,道:“餵!請你嘴裏放幹凈些,在下遠道趕來送信,哪一點該死?”

那人連忙抱拳陪禮道:“李兄,不要誤會,我不是罵你。”

李飛魚心裏暗笑,口裏卻道:“哼!我說呢,天下哪有這樣不識好歹的人。”

那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拱手又道:“李兄請恕唐突,能否暫請略候,容在下通報一聲!”

李飛魚道:“貴堡主既然不在,少堡主又不願見客,有什麽好通報的?”

那人尷尬地笑道:“堡主雖然不在,也許少堡主願意跟李兄見見面,方才多有冒犯,李兄萬莫見怪才好。”

李飛魚笑道:“好吧!那麽就請快一點,我還有事,不能久候……”

那人連聲應了,一拱手,匆匆奔進堡去。

李飛魚牽著馬,正緩步踱回堡門不久,身後忽然傳來“噗嗤”笑聲,道:“表哥,怎麽樣?也是白費口舌,換來兩字——不見?”

他扭頭一看,卻見竟是先自已趕來呂家堡的殷無邪,姍姍從木橋走了過來!

李飛魚微感一怔,匆忙迎了上去,沈聲問道:“你怎麽現在才來?”

殷無邪嫵媚地笑道:“誰說的?早來過一次了,可惜跟你一樣,在門口碰了個軟釘子。”

李飛魚回頭見堡門那些持刀大漢,都瞪著眼向這邊張望,於是壓低聲音問道:“你沒有追上他們?”

“誰?”

“就是那些在客棧門外跟我動手的人。”

“沒有啊,我追出城外,便不見他們影子了,也許他們還沒有尋到這兒來……”

“不!”李飛魚沈吟道:“他們一定為了白天不便下手,想等到夜晚再行動,咱們只好在這兒等他們一夜!”

殷無邪故作不解,問道:“魚兒表哥,你跟這兒堡主認識嗎?”

“不!從沒有見過。”

“那麽,我們為什麽要費心幫他?”

“你不知道,這位堡主人稱‘摘星手’,慣使一種星狀暗器,我疑心他跟爹爹死因有些關系……”

“真的?”殷無邪莫名其妙心裏一震:“他們說,堡主不在……”

李飛魚冷笑道:“鬼話,客棧掌櫃親口說他負傷不能行動,怎會不在堡中,由此更令人可疑,等一會,咱們好歹要借口留下來,仔細查一查……”

正說到這裏,那負劍大漢已領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英俊少年,從堡中如飛般奔來。

那少年年紀雖然和李飛魚相仿,神色卻顯得陰沈老練得多,老遠就向李飛魚一抱拳,朗聲說道:“小弟呂洞彬,因家父離堡外出,未能親迎,李兄多多見諒。”接著,目光一掃殷無邪身上,又道:“這位姑娘是……?“

李飛魚笑道:“這是在下表妹韓襄鈴,咱們來得魯莽,有擾少堡主清神了!”

呂洞彬在兩人臉上仔細瞧了一會,身子側向一邊,道:“請賢兄妹入堡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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