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淺掰開他的手指，緩緩站起身來，不再試圖深究他那些荒唐的念頭，悶聲問了句，“可以走了麽？”

可白黎躺著沒動，深邃的眼眸仿佛怔怔望著她，眸光不再冷若枯霜，卻仍舊陰晦得窺不見人氣。

半晌，他緩緩向她伸出一只手。

陌淺發誓，如果方才的瘋狂重蹈覆轍，她就索性把白黎……就地正法。

不然呢？惱羞成怒砍了自己的頭上天？

然而，這一次，白黎倒順著她的力道慢慢站起身來了，隱隱搖晃了一下，轉頭看向漫長黃泉路，聲音沙啞道：“你送我出去。”

陌淺爽快的點點頭，反正她也要走這一條路出去，順路不是麽？

其實，行走黃泉路是完全不消耗體力的，身體也是無所謂輕重的，別說送白黎出去，以防他又倒在半路，若事態緊急，抱著他一路飛奔都是可以的。

“想也別想。”白黎突然淡淡道。

陌淺深深吸了一口氣，甚至閉上了眼，隱隱咬著後槽牙，她覺得，很可能真的會有那麽一天，她會忍不住想要砍了自己的頭上天。

“沒事兒別隨便讀心成麽？其實沒什麽好讀的，有你想聽的我會說出來，若是你不想聽的，憑白讀了，不是自尋煩惱麽？”

“我若不讀心，又怎能知你心中將我當成了什麽？”

陌淺無奈聳了聳肩，把他當成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

前前後後發生了這麽多事，之前剛剛與她恩斷義絕，甚至強勢驅逐她，短短時間……貌似又像是回到了五年前，相攜走在這天地間只有他們兩人的黃泉路上，那感覺，還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她後來特意去了解過讀心術，讀心術確實是洪荒遺學，可遇不可求。

夜瀾會讀心術，因為他有個比神仙還神仙的爹，白黎會讀心術，那恐怕當真是他自己的機緣造化。

而讀心術並非一目就能窺探對方所有心意，只是先知當下所想，若再深究，才能探得心中所念。

方才那一瞬間她未來及察覺，白黎只是淺淺窺探了她心中當下所想……她其實只是隨便想想，當真也沒想過要抱他。

她自問心裏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只是白黎窺見了未必會開心，不過，愛讀就讀去吧，自己找氣生，誰攔得住呢？

黃泉路上雕零的花瓣如海，淹沒了兩人的腳踝，踩上去沙沙作響，便是兩人行走間唯一的聲音。

“陌淺？”

“嗯？”陌淺隨口應了一聲，可半天也沒再聽見白黎說話，仿佛只是隨便……喊喊她？

而過了半晌，他才問了一句，“想不想學讀心術？”

陌淺挑了挑眉，這個建議實在太誘人了。

且不論能不能窺探白黎的心思，如果當真學了讀心術，她或許可以找機會，把夜瀾那些鬼心思統統都掏出來……也免得總被他坑得連北也找不到。

可是……

“不想。”

“為何？”

陌淺目視前方，笑了一聲道：“人心易變，且叵測險惡，縱是讀到了，又有多少是能改變的？倒不如……難得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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