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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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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為何事?”

“也沒什麽就是來提醒你一下,你是玉缺的人。”

“玉大人已經答應放我歸去,為何你不肯?”

“你劫了別人的財路就想跑?”

“這些不過是不義之財,我順手而為與你何幹?”

“天子腳下,知法犯法,你可知罪?”

“你要是打得過我,就算送你又如何?嘖,你也不過是逞口舌只能罷了。”

“你方才說玉缺?你把玉缺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就是請他去刑部坐幾天。”

“小人,卑鄙無恥。花何存你以為換了張皮囊我就不認得你了麽?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死性不改。”

“哦,那你要對我怎樣?”花何存一勾,李靖瀾的身子便被帶著往前一步。

暧昧的距離。

“不敢,誰讓你是謝徽之呢。”

“也罷,謝弘微再找你,我今日就放你一馬,下回若是在讓我發現你,阿蘭休怪我無情。”

“你本就無情,何來休怪一說?”

“阿蘭,那麽多年了你為何就不願意放下舊怨?雲山……”話未說完。

“夠了,我不想聽這麽嘮叨,我就愛嚼著些陳谷子爛芝麻。又如何?雲山之役,你真當沒有出手麽?要不是你沒有出手,你也不會成了謝徽之,忘了說了當年是誰被魔教的打落山崖,又是誰救了你你不會不清楚吧你我之間的不止是舊怨還有仇恨。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會在為你賣命,你也休想從我這裏得到些什麽。”

“阿蘭,離謝弘微遠一些。他不是你該去招惹的。”

“現在是誰在糾纏誰啊。你既然死了就死的透一些,別再叫我沒得惡心。”

“好,記得你給我的那只發釵嗎?看在這個面上,我會再救你一次。僅此一次。既然你看不上,那就連這一次也免了。”說著將發釵一拋,發釵在空中飛揚而過,擦過李靖瀾的發,叮當落水。

李靖瀾怔了怔,發瘋一般去尋那發釵。

滿地蘼蕪的草葉,淒清的夜,孤獨的人,漂泊無依的星。

她跳入水中,兩只手不住地扒拉著,不知尋了多久,李靖瀾起來的時候,滿手的被草割開的傷口,像只眼睛。

“啊——”她忽的嚎啕起來,驚天地泣鬼神,卻沒能打動他的心。

花何存並未走遠,就在大柳樹後瞧著她,他記得了師父的一句話:若是沒有辦法克制好心中的情緒,到頭來中就是害人害己。

“阿蘭……”花何存喃喃自語,有些不忍想要走進,又停住了腳步。

不,我不能,我再進一步她只會更恨我。我該怎麽辦?

李靖瀾已經收好了發釵,沒事的人一般,慢慢走回陸地。

“花何存,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

花何存心地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他:“快去,遲了就沒了。”

當然,世上沒有後悔藥。就如同初見朱雀城,他有的是機會告訴她真相,總是那麽晚,那麽晚。

那天天是響晴的,萬裏無雲。雲霧勾勒出前塵。

花何存正帶著婢女走出朱雀城,劍影如電,刀光冰冷。

“好身手。”有個姑娘讚了一句。

花何存擡眸看她,那位姑娘也正直直的註視著他,絲毫不害羞。

“敢問公子,南塢怎麽走?”

“這裏沒有南塢。”

“公子想來是外地人吧,不知道也很正常。”

“不,我是本地人。沒聽說過南塢。”

“我……”

“在下,還有事,不奉陪了。”

“這麽個人冰塊似的,一句話也不肯多說。算了,我自己找。”

走到一處勾欄,裏面正唱著《梁祝、化蝶》一折。

李靖瀾不由得止住了腳步,停下來看戲。

巧在後面花何存正好在那裏,翹著二郎腿,坐著看戲,見她來了,也不出聲。

“好巧啊,又在這裏遇上了。”李靖瀾笑了笑。

也許是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她有些尷尬不知所措。

李靖瀾別開目光,繼續看戲,已經唱到了十八相送了。

好一出十八相送,李靖瀾笑了笑,不知所謂。

花何存與她也算是大半個同病相憐,沒什麽就是相偎取暖罷了。

墨問塵奪權那年,正好是七月半。

花何存受先皇大恩,奉詔取東都。立下了種種戰功之後,新皇帝便忌憚他,找了個緣由杯酒釋兵權。花何存於是掛冠而去,留了個空名在身後,回去做他師尊去了。

就在他當上掌門的第二年,朝廷前來剿匪,說是有匪患。其實上,是為了削弱花何存的勢力。

雲山之役,死傷無數。花何存走馬上前,面對的是多年的弟兄,死去的同胞。

四周的氣流不穩,花葉微微顫動,一只流矢重重的飛向花何存,花何存側身一閃,躲了過去。

“是你。”花何存瞇了瞇眼睛,忽而笑了笑,“你來湊這個熱鬧作甚?難不成連打怪除妖的六扇門也要來摻和一腳麽?”

赤嵐回以一個微笑,“不,我是來拿回我的東西的。”

花何存猛地記起赤漓渚還在南離宗,這可是一件惹麻煩的東西若不是道門需要,絕不會冒這個險,去赤嵐眼皮子底下搶人。好在他是過了明路的,當機立斷,神色有些混亂,這才是迷惑對手的大好時機。

赤嵐道:“你是要我自己拿呢,還是你自己乖乖的送出來省的本座費心費力呢。”

花何存仰天一笑,“休想。”

赤嵐道:“命都快沒了還有心思管赤漓渚麽?東西在你身上吧。”

“你也別想拿到。”

赤嵐有些動容,笑道:“好一個癡情種,為了心上人不惜一切代價的要保住她。很遺憾,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呵,她已經不認得我了還會記得你?你們六扇門還真是多管閑事,皇帝老子的家務事你要管,我的女人你也要管,少廢話看招。”

說起來,墨問塵奪權滅敵的時候六扇門幫了不少忙。

現如今先帝下落不明,墨問塵的輔政大臣的位置,也坐不了多久。

一旦,起義軍打著先帝的旗號,靖難,那皇城可就岌岌可危了。何況燕北一帶向來不是很平靜。

二十八年前的寧王之亂,諸藩王起兵伐遼東,聲勢浩大,可謂壯觀。當時的皇帝還是成祖爺馬背上打下的天下,沒過五十年就出現了動蕩不安,封疆裂土,先帝在世時曾說過,此生惟撼不能收回燕雲十六州。

鎖妖塔,伏魔殿上。

“我這是,在哪啊?”

“啊,看吶來新人了。”

“看起來又是一個細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

“小姑娘,你走錯地方了罷。”

“來了就別想走。”

耳朵裏灌滿了來自四四方方的聲音。

是出現了幻覺的了麽?這是哪裏?我是誰?

“這裏是伏魔殿。”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仿佛就在身後,回頭一看哪裏有人?

“噗——”是蠟燭熄滅的聲音,有風?這裏是伏魔殿?

李靖瀾有些驚愕的看著蠟燭,火苗在亂竄,火舌像是蛇信子。長生燭?鮫人做的長生燭?

長生燭,永世不滅猶如長明燈,由鮫人制成極為罕見。傳說黑海的鮫人最為貴重,人們大肆屠殺鮫人一族,從而導致了五百年前的動亂,有人說這是惹怒了羽蛇神。

會不會是自己眼花了火光幽微,就要熄滅了,不一會火苗又重新跳起搖擺舞來,扭動著身子,宛若活著的人在祭祀。

伏魔殿是鎖妖塔的地城,九層妖塔,每一層鎖縛著亡魂不計其數,最底層在人們的傳說裏,住著隱霧。那是武林之中不可忽視的存在。

隱霧其人,出身寒門,卻在未及弱冠之時,誅殺鎖妖塔最底層的妖王。從此道門中無不聽聞其大名,一時之間風頭無兩。剛及弱冠,隱霧便退居鎖妖塔底。他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封印了瀧重,是以只能以劍靈的形式存活於世。

李靖瀾無意間掉入了鎖妖塔,等待她的會是什麽呢?

她也不知道。只記得朦朧間聽到有人在說話,聲音很小在她聽來卻像是聒噪。玉佩在發熱,李靖瀾摸上去像是一個燒紅了的烙鐵,燙的人根本無法握住。

“隱霧,你該回來了。”有人說話,是個男子,聲音暗啞粗的嚇人。

“多年不見,別來無恙。”一個清朗的聲音,如同珠玉相擊,冰盤玉碎。

“呵,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三百年,三百年前殺妻之仇,三百年後,我也該出來報答你了。”

“妖孽,休得無禮。你今生今世休想跨出鎖妖塔半步。是妖孽都該死。”

“我妻何辜?你可以遷怒於我,但為何要傷及無辜?這就是你們道門的規矩?有本事堂堂正正的來啊,只許你們濫殺無辜,卻不許我妻平反?真是可笑。”

“是,她是無辜,但你一手造下的罪孽,也應當由她來償還。人妖殊途,你屠城掠地,而她卻不阻止,這不是屠害蒼生這是什麽?再者她一入輪回,便再也識不得你,人死仇消,那麽多年了也該揭過去了。”

“少廢話,那就看你打不打得了我了。讓我看看三百年後,你是否有長進。”

腦子好像要裂開了,有東西要冒出來,就像水壺裏得蒸汽要噴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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