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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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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昌帝頭一次留在清寧宮過夜,後宮眾人側目。紛紛猜測,林月音究竟使了什麽狐媚手段才能打動孝昌帝。難道穆賢妃一死,大家的機會都來了嗎?有那心思靈動的人,就想出各種辦法去引誘孝昌帝,只盼著能得一夜寵幸,生個一男半女,後半輩子也就有了依靠。

蕭太後聽說了此事,啐了一口,“道貌岸然,虛偽無恥。之前還在同哀家說沒法子,轉眼就讓陛下留在清寧宮過夜。她這是在挑釁,是在對哀家示威。賤人不得好死。”

蕭修媛咬著唇,嫉妒得不行。“母後,要不將林月音叫來,敲打敲打。”每當見到林月音被蕭太後斥罵的時候,蕭修媛就會生出一種變態的快感。

蕭太後冷冷一笑,“叫來作甚,只會讓哀家更為惱怒。既然陛下願意寵幸皇後,自然也願意寵幸別的女人。”蕭太後想到自己的計劃,有必要讓那絕色女子進宮幾趟,同孝昌帝混個眼熟。

蕭修媛還不清楚自己即將被蕭太後拋棄,只一個勁的鼓動蕭太後去找林月音的麻煩。蕭太後極為不耐煩,發了脾氣,將蕭修媛給打發了出去。

清寧宮的宮人們倒是希望外面的傳言全都是真的,奈何帝後二人只是單純的睡了一覺,並無任何香艷的事情發生。這讓以芍藥為首的宮人們極為失望。如此好的機會,林月音怎麽就不知道把握。

一大早一個個怨氣滿腹的樣子,林月音見了,大皺眉頭。

叫住芍藥,林月音直接問道,“本宮得罪了你?”

“奴婢不敢!”

“哼!一個個不給本宮好臉色看,本宮莫非還要求著你們不成。”林月音掃了眼眾人,心中不悅,幾個丫頭越發膽大。

幾個宮女跪下請罪,芍藥膽子大,說道:“奴婢們只是疑惑娘娘昨兒晚上為何不抓住機會。陛下頭一次留下來過夜,這在以前可是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啊。倒是如今,娘娘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這些。奴婢們弄不懂娘娘的想法,難免會胡思亂想,還請娘娘責罰。”

林月音冷冷一笑,“這有什麽想不明白的,陛下心裏頭只有穆賢妃,而本宮不過是個排遣寂寞的玩意罷了。你以為陛下留下過夜,就代表陛下對本宮另眼相看嗎?真是愚蠢,無知。昨兒晚上,時辰有多晚你們都知道。陛下不過是不想走那幾步路,所以順水推舟歇在這裏。若是本宮厚顏上前糾纏,本宮敢肯定,得到的不是陛下的憐愛,只會是陛下的厭惡和羞辱。”

“娘娘沒有嘗試過,又怎知陛下會厭惡。”

林月音嘲諷一笑,“這種事情萬萬不能嘗試,一旦嘗試,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化作灰燼。而且以本宮的判斷力,難道還需要嘗試才能分辨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嗎?你們蠢就算了,竟然將本宮也想得那麽蠢,真是不可饒恕。”

“如今外面都在傳言陛下臨幸了娘娘,人人都在摩拳擦掌,想要同娘娘爭奪陛下的寵愛。若是娘娘真得了寵愛也就罷了,偏偏白白背了這麽一個名聲,豈不是虧大了。”

林月音哈哈一笑,說道:“這有什麽關系,本宮樂意背上這樣的名聲。行了,本宮同陛下之間的事情你們少操心。今日陛下若是再來,凡事照舊,不可做多餘的事情。若是陛下不來,本宮也可以輕松一下。”

孝昌帝處理完政事後,早早地就來到清寧宮,目的自然是找林月音下棋。總覺著昨兒晚上不過癮,今兒要找補回來。

林月音只得放下手中的事情,集中精力陪著孝昌帝消磨時間。林月音心裏頭對孝昌帝有些怨氣,不敢直接沖孝昌帝發洩,於是全都表現在棋路上。大殺四方,攻勢淩厲,不會因為孝昌帝的身份就做出絲毫的讓步。孝昌帝直呼痛快,許久不曾有過這樣淋漓快感。即便輸得灰頭土臉,也絲毫不減興致。還嚷嚷著讓林月音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

林月音冷冷一笑,既然孝昌帝要找虐,那她自然不客氣。在原主的記憶中,缺少琴棋書畫的熏陶,於這方面的知識少得可憐。可是林月音不同,在上輩子,她出身豪門大族,自小就以進宮為目標,接受了當世最為嚴苛的閨閣教育。琴棋書畫信手拈來,就連床上功夫也找了某個行業的大家來教導。務必做到人前是貴婦,床上是蕩婦。努力十幾年,功夫沒白費。一進宮便得寵,寵冠後宮數十年,比之過世的穆賢妃也是有過之而無不足。否則也不會得了一個妖妃的名頭。奈何,還沒來得及將皇後幹掉,取而代之,就重生到異世。

這一世倒是實現了上輩子的願望,如願以償的做了皇後,只可惜卻失去了帝王的寵愛。

林月音自嘲一笑,這輩子的容貌同上輩子相比,遠遠不如,最多算是頂尖美人級別,同絕色二字遠隔了千山萬水。加上娘家不給力,還要拖後腿,不得寵也說的過去。

如今孝昌帝需要用別的事情來撫慰思念,撫慰心靈,找上她,她也樂意。但是絕不樂意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本就不是絕色,若是連睡眠都不能保證,如何維持容貌。再過幾年,豈不是變成了黃臉婆。等到那時候,她就是能生孩子,孝昌帝也不樂意給她機會。

算來算去,林月音都覺著心氣不順。越是不順,越是要在棋盤上將孝昌帝虐個死去活來。孝昌帝甘之如飴,他現在就需要這種又痛苦又痛快的體驗,如此方能讓心靈平靜,無暇去想穆賢妃還有五皇子。

林月音冷哼一聲,在她面前想著別的女人,不怕死嗎?

征戰了一個下午外加一個晚上,到後來林月音體力不支,還是讓孝昌帝贏了兩盤。林月音連打幾個哈欠,含蓄提醒孝昌帝適可而止,她還要睡覺。

孝昌帝也算是善解人意,丟下棋子,笑道:“今兒朕很痛快,皇後居功至偉。既然皇後累了,那就早點歇息。改明兒皇後再陪朕殺幾盤。”

“臣妾遵命。”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孝昌帝望著林月音,有一瞬間的恍惚。他拉著林月音,有些動情的說道:“這些日子辛苦皇後了。若非有皇後陪在朕的身邊,朕不知要如何熬過這些漫漫長夜。”

“還請陛下放寬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林月音含蓄一笑。

孝昌帝有些動情,他抱緊了林月音,想要將這個女人揉進骨血裏。

而林月音也做好了伺候孝昌帝的準備,水到渠成的事情,何必拒絕。

只是世事難料,孝昌帝突然推開林月音,連連後退,眼中閃過慌亂不堪。心虛的簡直不敢同林月音的目光對視。孝昌帝連連搖頭,不對,一切都不對。氣氛不對,人也不對,身形也不相同。林月音根本不是穆賢妃,二人之間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孝昌帝擺手,遮掩狼狽,“皇後趕緊歇息吧,朕這就離開。”

孝昌帝幾乎是落荒而逃,仿佛後面有猛獸追擊。

林月音站在原地,神情呆楞。

“娘娘,陛下怎麽走了?”之前眼看著就要成好事,怎麽轉眼間一切都變了。

“呵呵……”林月音先是冷笑,接著轉而瘋狂的大笑,一擡手就掃掉了棋盤上的棋子。棋子落地,噠噠噠的敲動心弦。

“娘娘息怒。”

林月音怒斥,“都滾出去。”她竟然成了替身影子,簡直是恥辱。想她林月音,向來都是被男人惦記的對象,何曾被人當做替身。這對她來說根本就是侮辱。好一個孝昌帝,懦夫,不是男人。將她當做了穆賢妃過世後的慰藉,卻又不敢付出實際行動。可見這個男人就是個沒種的。

孝昌帝的逃離,對林月音來說就是奇恥大辱。林月音發了一通脾氣,砸了幾樣擺件,這才平覆了心情。

芍藥帶著小內侍們收拾了寢宮,又溫言相勸,讓林月音想開一點,何必為了此事計較。

林月音冷笑連連,“廢話少說。本宮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明兒若是孝昌帝再來,她絕不會客氣。不過十有八九孝昌帝不會再來,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再來。那一幕尷尬,不僅對林月音是恥辱,對孝昌帝來說也是不願意回首的一幕。

林月音想的沒錯,次日孝昌帝果然沒來,卻賞賜了不少貴重的東西,算是補償林月音所受的委屈。林月音嗤笑一聲,區區物件就想補償她,真是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孝昌帝連著數日沒去清寧宮,後宮眾人歡呼,機會總算來了。大家使出渾身解數,務必要拿下孝昌帝的身還有他的心。什麽西苑偶遇,落水,跌倒,準備吃食,彈琴,跳舞,裝天真扮可愛,拿出各種新奇玩意,甚至大談特談朝政和國事,只有想不到,沒有後宮女人們做不到的事情。結果全部折戟成沙,要麽成了一出笑話,要麽就是成了孝昌帝怒火下的炮灰,要麽就是白做了表情,倒是讓人嗤笑了好久。總歸,無一人成功。

蕭太後一直關註著後宮的動靜,得知這個情況,一邊松了一口氣,一邊又憂心不已。那些小妖精們,沒能打動孝昌帝,可見孝昌帝定力不錯。可是孝昌帝不近女色,這說明孝昌帝還惦記著那個死去的穆賢妃,外帶被另眼相看的林月音。這讓蕭太後很不舒服。穆賢妃就算了,一個死人,沒必要爭論。林月音何德何能,能得到孝昌帝的另眼相看。

蕭太後叫來心腹嬤嬤,問道:“文家那邊如何說?”

心腹嬤嬤小聲說道:“啟稟娘娘,文家有一絕色女子,已到適婚年齡,卻不肯帶出去見人,分明是沖著後宮而來。奴婢可是聽說了,京城內見過那位文姑娘的人少之又少,多半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蕭太後蹙眉片刻,問道:“果真是絕色?”

“奴婢沒親眼見過,不敢說。不過瞧文家的做派,想來應該是絕色。”

蕭太後笑了起來,“既然是絕色那就好辦。”蕭太後有心要拿一個絕色女子來取代穆賢妃在孝昌帝心目中的地位。她吩咐心腹嬤嬤,“你去一趟蕭家,讓蕭家轉告文家,就說哀家平日裏寂寞得很,讓文夫人抽個時間帶上閨女進宮請安。”

心腹嬤嬤有些猶豫,“太後,蕭家那邊未必會答應。”讓文家閨女來取代蕭修媛,想都想得到蕭家會是什麽反應。

蕭太後怒氣橫生,“你就問問他們,這些年蕭修媛都做了些什麽。除了生了個二皇子外,沒有一件事情讓哀家滿意。若非哀家維護,別說修媛,只怕早就被陛下打入冷宮。”

心腹嬤嬤嘆了一聲,“太後息怒。奴婢會將娘娘的意思轉告蕭家,希望蕭家懂得取舍。”

“本該如此。若是文家閨女果真是個絕色,就算進了宮,也需要靠哀家維護。她若得寵,也能給蕭修媛一分助力。”蕭太後靠在椅背上,“文家依附蕭家,同理,文家的閨女也得依附哀家還有二皇子。這個道理,蕭家人若是想不明白,那就枉費了哀家的苦心。”

“太後說的是。那奴婢明兒就走一趟蕭家。”

“去吧,好好同他們說說,一個個別眼皮子淺的讓人看不起。”蕭太後冷哼一聲,她這麽辛苦還不是為了蕭家,為了二皇子。一個個若是不領情,就別怪她不給臉面。

武昌伯府文家居住在在平安坊內,周圍鄰居都是同文家差不多的落魄勳貴。

文家後院有一處兩層繡樓,等閑人不能進入。繡樓內時常傳出動聽琴音,抓人耳朵。只要琴音一響起,文家的下人都知道是三小姐在彈琴。每當這個時候,下人們都會屏住呼吸,說話走路都要小心再小心,生怕鬧出一點動靜來打擾了三小姐的雅興。那樣的話,夫人會扒了她們的皮。

文夫人是個四十來歲的白胖婦人,這日一大早便來到了繡樓。

文思敏背對著文夫人,一頭烏黑發亮的頭發披散在背上。頭上只是一根最樸素的木頭簪子。芊芊細腰,修長的大腿,嬌嫩的玉足,單單只看背影,便讓人覺著美不勝收。聽到動靜,文思敏轉過身來,果然是一張絕色容顏。瓜子臉,柳葉眉,一雙桃花眼像是會說話一般。相信從那張紅唇中說出的話,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

文夫人心頭一緊,即便文思敏是她的女兒,即便她們母女三五日就會見上一面,可是每次見面,文夫人依舊會被文思敏的美貌震撼。文夫人走上前,握住冰冷的小手,“我的兒,怎麽不穿鞋。瞧你,渾身冷得透心涼。你這個年齡,可得好好保養身體,如此才有利於生養。”

文思敏臉頰微微泛紅,更顯美貌,“母親說這些作甚。女兒的婚事都沒著落,還說什麽生養。不如讓女兒老死在家中,做個老姑子。”

“乖女兒,知道你心頭不服氣。這不,咱們的機會來了。蕭家那邊透了信,太後娘娘想要見你。”文夫人笑呵呵的說道,“明慧皇後一死,我家閨女的機會總算來了。”

也不知是心氣不順,還是別的原因,聽了這話後,文思敏沒有半點高興,反而將桌面上的琴譜掃到了地上。

文夫人狐疑地看著文思敏,“三丫頭,你這又是鬧什麽脾氣。”

文思敏滿腹怨氣,“女兒就那麽不如人嗎?非得等明慧皇後過世了,女兒才能進宮。若是明慧皇後還在,女兒進了宮,不信就不能得到陛下的寵愛。”

“你啊你,心氣忒高了點。不管怎麽說,這些年的努力總算有了回報。等進了宮,你可要收斂脾氣。要知道皇後娘娘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她占著位份,要管教你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總之,進了宮之後,凡事小心。”文夫人苦口婆心的說道。

文思敏冷哼一聲,滿臉輕蔑之色,“皇後又如何,家世不顯,容貌不顯,也不得陛下寵愛。等我進了宮,我就不信皇後能奈何我。”

“話可不能這麽說。你想想看,這世上能有幾人在無助力的情況下,從婕妤一躍成為皇後。如今她不僅坐穩了後位,還手掌後宮權柄。單從這些事情來看,皇後就是個有手段的人。遇上這樣的人,寧可小心再小心,也不可大意。蕭修媛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文思敏輕蔑一笑,“母親常說蕭修媛性子直爽,依女兒看她不是性子直爽,而是愚蠢。”

“你……罷了,罷了,在母親面前你怎麽說都行。等進了宮可不能口無遮攔。”

文思敏笑道:“母親放心,女兒有分寸。”

文夫人也笑了起來,“進宮之前,母親打算在家辦個宴席,將你介紹出去。讓世人都知道你的美貌。”

文思敏頓時興奮起來,“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所以你要好好準備,最好能一鳴驚人。”

文思敏輕咬薄唇,知道家人這是在為她造勢。她目光灼灼,堅定的說道:“母親放心,女兒不會給文家丟人。”

“好女兒,咱們文家可就靠你了。”

文家大撒請帖,廣邀賓客。蕭家又主動站出來替文家造勢,如此一來凡是接到請帖的人,無論願不願意,都要到文家走一趟,全了面子。文家精心準備,在宴席這一天,讓文思敏出現在眾人面前。文思敏容貌艷麗,進退有度,文采斐然,才情不俗,果然一出現,就博得了所有人的稱讚。都說文夫人有福氣,生了這麽一個好女兒。

文夫人心中得意非凡,藏了這麽多年的女兒,果然做到了一鳴驚人。從今以後,世人皆知文家有個文三小姐,乃是絕色。

文家心滿意足,只等著宮裏一來消息,就要帶著文思敏進宮先給蕭太後過目。

蕭太後也有些著急,擔心時日長了,孝昌帝又被別的小妖精勾了心思。故此等文家宴席結束數天後,就下了懿旨讓文夫人帶著文思敏進宮。

蕭太後見了文思敏,極為滿意。才十六七歲的姑娘,不僅容貌出眾,碾壓後宮一眾佳麗,更要緊的是小小年紀進退有度,瞧著是個聰明的。蕭太後連連點頭,比之蕭修媛是強了不少。就是穆賢妃比,也不遑多讓。

蕭太後想了很多,像文思敏這樣的絕色可不能隨隨便便的進宮,沒得掉了身價。如何進宮,需得設計一番,最好能讓孝昌帝主動開口留下文思敏。只可惜,最近孝昌帝的心思不在後宮,否則今兒倒是一個機會。

文思敏有些失望,卻並不著急。她從蕭太後的眼中看到了欣賞和欲望,相信很快她就能進入後宮,成為陛下的女人。當然,若是今日能同陛下見上一面,那就更好了。

區區一個文思敏,在後宮還掀不起風浪。等林月音得知此事後,冷笑一聲,一個文思敏雖說絕色,卻還不足以讓她重視。不過倒是可以利用此事,給蕭太後添堵。她就不信,蕭修媛要是知道了蕭太後的打算,還能坐得住。

蕭修媛果然坐不住,文思敏還沒離開壽寧宮,得知消息的蕭修媛就趕了過來。瞪著文思敏,心中警鈴大作,擺出派頭,怒斥道:“哪裏來的狐媚子,來人,將她拉出去打一頓。”

“放肆!”蕭太後怒指蕭修媛,真是豈有此理,竟然敢在壽寧宮逞威風。“這是文家的姑娘,不是什麽狐媚子,你可看清楚了。”

蕭修媛又驚又怒又怕,“母後,我自然知道這是文家的姑娘。瞧著是個好的,年齡也不小了,要不我出面替她保媒,定叫她嫁個如意郎君。”

文思敏一臉鎮定,不喜不怒,也無絲毫懼怕之色。這倒是取悅了蕭太後,蕭太後暗暗點頭,果然是個好的,比毛毛躁躁的蕭修媛好多了。蕭太後怒視蕭修媛,“閉嘴。文姑娘的婚事不勞你來操心,哀家自有打算。”

蕭修媛心中大悲又大怒,“母後,她不過是個……”

“夠了,有什麽話以後再說。”蕭太後不耐煩的打斷蕭修媛,轉而和顏悅色的同文家母女說話,安撫了她們幾句,著心腹嬤嬤送他們出宮。

蕭修媛表情猙獰可怖,完全壓不住內心的憤怒。等人一走,就嚷道:“母後是準備讓姓文的進宮,取我而代之嗎?”

蕭太後輕蔑的瞥了她一眼,“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你,別忘了你生育了二皇子,而二皇子是陛下的長子,又是三個皇子中最為出色的一個。單就這一點,任何人都得給你三分顏面。”

這話安撫了蕭修媛躁動不安的心,表情也好看了不少,“既然母後知道二皇子的重要,為何還要姓文的進宮。這豈不是給我添堵。”

蕭太後冷笑一聲,“你啊,真是蠢的。你如今不得寵,想要替二皇子謀劃,陛下那裏也不肯給你機會。若是有了文氏,一切又不一樣。文氏要是得了寵愛,有她在陛下面前進言,最後得益的也是二皇子。如此一來,咱們籌謀的大事何愁不成。再說了,你年齡大了,也該給小姑娘們一點機會。你籠絡不住陛下的心,總得讓別人去試試。否則要是被別人得了先機,屆時有你後悔的。”

蕭修媛不服氣,不甘心,心中憤懣無比。“母後是嫌棄我了嗎?”

“哀家若是嫌棄你,又何必處處替二皇子打算。你這個人,真是將哀家的好心當做了驢肝肺。”蕭太後怒道。

蕭修媛哭了起來,心頭傷心,“陛下惡了我,如今連母後也嫌棄我。文氏進宮,這麽大的事情,事先我竟然不知道。母後,我就算再蠢,我也知道如今我就是一個棄子。要不是我生養了二皇子,母後同蕭家只怕早就不管我的死活。”

蕭太後沈默,心道蕭修媛難得聰明一次,總算認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可是我不甘心!”蕭修媛怒吼,“我在後宮熬了十幾年,為陛下生兒育女,結果卻要被你們拋棄,我如何甘心。”

“那你想要如何?”蕭太後板著臉問道。

蕭修媛一邊擦著眼淚,也不管哭花的妝容,一邊惡狠狠的說道:“我不答應文氏進宮。我情願讓別人得了陛下的寵愛,也絕不同意文氏。”

“你糊塗透頂,簡直是不知所謂。”蕭太後揮手,仿佛是在趕走什麽惡心的玩意,“趕緊滾。枉費哀家維護你這麽多年。如此不懂事,又如何能成大事。滾滾滾,哀家不想看到你。”

“母後就算將我趕走,我有不會改變主意。”蕭修媛一臉倔強,不等壽寧宮的人來趕人,她自己就先起身離去。

蕭太後氣的要吐血,沖著蕭修媛的背影一個勁的怒道:“孽障,孽障,哀家是欠了你嗎?”

蕭修媛腳下一頓,沒有回頭,只說道:“母後自然不欠我,可是我也不欠母後。”

“滾!”蕭太後抄起茶杯就朝蕭修媛扔去。茶杯在半空中落下,有點點茶水濺在蕭修媛的背上。

蕭修媛僵直了身體,最後又若無其事的離去。

蕭太後氣的心口發痛,她這是做了什麽孽啊,一個二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蕭太後心灰意冷之下,覺著自己這麽辛苦的籌謀簡直是自討苦吃。她是陛下的親生母親,無論如何,陛下也不會虧待了她。死後哀榮也必定是有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替這些孽障打算。正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蕭家是好是歹,二皇子能不能坐上皇位,對她來說真的那麽重要嗎?

蕭太後唉聲嘆氣,滿心疲憊。只是一百步都走了九十步,臨到最後卻要放棄,心裏面總歸是不甘心,也不服氣。說到底,蕭太後就是不服老。她覺著自己還有無限的精力,還能同後宮的小妖精們鬥智鬥勇,還能全面掌控後宮。可是現實是,她老了,她也掌控不了後宮。這是一種老年人的無奈。

蕭修媛傷心絕望,眼巴巴的望著二皇子劉洗,“皇兒,母妃如今只剩下你了。你一定要爭氣,一定要登上那個位置。唯有如此,咱們母子才能揚眉吐氣,讓所有欺負過咱們的人不得好死。”

二皇子微微蹙眉,“母妃,兒臣覺著文氏進宮有利有弊。至少對咱們來說,利大於弊。母妃不如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且看太後如何操作此事。”

“你也覺著母妃不對?你也認為母妃心胸狹窄善妒嗎?”蕭修媛失望之極,“母妃早就不承寵,我就是嫉妒任何人也不會嫉妒文氏。”

二皇子不太相信,“那母妃為何執意反對。”

“我是不服氣。年少進宮,在宮裏面苦熬十幾年,結果卻被人棄如敝履,我如何能忍下這口氣。那文氏長了一張狐媚子臉,若是進宮得寵,再加上太後維護,屆時咱們母子都要看人家臉色過活。皇兒,難道你真想過那樣的日子嗎?”

“母妃言重了。區區文氏,以色侍人,想要欺壓我們,未免自不量力。”

蕭修媛苦笑,“你不懂啊。”

“母妃憂思過甚,不利於養身。還請母妃放寬心胸,靜觀其變。”二皇子真心實意的勸解。

蕭修媛冷笑連連,全是蠢貨。女色惑人,歷朝歷代因女色誤事,又因女色而改朝換代的何其多。不吸取教訓,總有後悔的一天。

蕭修媛同蕭太後反目,林月音樂見其成。那個文思敏還沒進宮,就有如此威力,果然不能小看。聽說還是個絕色,才情非凡,這等女子生來就是個禍水。林月音甚至從關於文思敏的傳聞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當然是上輩子的她。

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有趣了。一個處心積慮進宮的女人,還是個絕色,進宮後若是不能掀起腥風血雨又怎麽對得起那一張臉。只可惜,時機不對啊。穆賢妃成了孝昌帝心口的朱砂痣,光想憑借容貌取穆賢妃而代之,想得未免太過簡單。

時隔七八日,孝昌帝再次踏進清寧宮。這些日子沒來清寧宮,孝昌帝覺著時間過得很慢。就算他埋首政事中,也無法抑制強烈的思念。他腦子裏總是想起穆賢妃生前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就連生氣的模樣都顯得那樣的可愛。刻骨的思念,幾乎快要將孝昌帝折磨瘋了,短短數日,便瘦了一圈,眼角都出現了青黑色。

無法再堅持下去,孝昌帝妥協了,於是他再次來到清寧宮。他裝作若無其事,大聲嚷嚷著要同林月音下棋。

林月音只掃了眼孝昌帝,便將孝昌帝的心思估摸個八九不離十。這位又來她這裏尋找安慰外加片刻的寧靜。她不介意這一點,但是她十分介意孝昌帝對她的羞辱,尤其是妄想將她當做穆賢妃的影子。真是欺人太甚。

林月音不動聲色,表面恭敬有禮,卻又顯得冷漠疏離。孝昌帝全副心思都在棋盤上,自然沒註意到林月音同往日的不同。倒是康福頻頻朝林月音看去,好歹是皇後,面子功夫總要做足吧。再說了,這樣的榮寵,旁人求都求不來,林月音還有什麽不滿的。

林月音嘴角一勾,嘲諷一笑,笑康福的愚蠢。康福眉眼皺起,臉頰肌肉抽動,心生不悅。林月音就倔強吧,總有後悔的時候。

林月音從不為做過的事情後悔,即便是錯的。自己選的路,就是跪著也要走完。這份不服輸的勁頭,支撐著她走到今日。更讓她無所顧忌的在棋盤上將孝昌帝殺了個片甲不留。

孝昌帝輸得太慘了,裏子面子全都沒了。偏偏孝昌帝也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直呼痛快。還主動握住林月音的手,“皇後棋力驚人,朕甘拜下風。”

林月音若無其事的抽回自己的手,“陛下勤於政事,於這些小道上,自然沒時間鉆營。反觀臣妾,每日裏空閑時間多,自然有許多時間慢慢琢磨。琢磨得多了,也就有了進步。”

“皇後說的不錯。”孝昌帝今兒有心同林月音聊天。於是放下棋子,反而是拉著林月音坐到軟榻上,難得感性地說道:“朕很慶幸,這段日子有皇後陪在朕的身邊。皇後這份情意,朕不會忘記。”

林月音擡起手放在孝昌帝的心口,認真地說道:“陛下心中所想,臣妾都明白。可是陛下為何一定要忘記明慧皇後。與其忘記,不如深埋心底。那畢竟是陛下心尖尖的女子,她值得陛下給予最好的。”

“皇後真的這麽想?”孝昌帝有些激動,有些困惑,還有些茫然。

林月音點頭,“若是真的忘記了明慧皇後,陛下不覺著遺憾嗎?”

孝昌帝苦笑一聲,心中酸澀,“皇後不知,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一日覆一日,朕感覺身與心都被分成了兩半。唯有在皇後這裏,才能得到片刻的寧靜。”

“臣妾願意替陛下分憂。瞧陛下為了明慧皇後,都憔悴成什麽樣子。明慧皇後若是在天有靈,也會心疼的。”林月音表情溫和,猶如一位慈母,輕言細語的安慰著受傷的孝昌帝。她主動將孝昌帝攬入懷中,此時此刻,孝昌帝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見孝昌帝渾身放松,林月音笑了起來。所有男人都是需要哄的,他們就跟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孝昌帝摟著林月音的腰,心中無比的寧靜,無比的溫暖。放空思緒,不用去分辨,只需要用心體會就好。這種純粹的感受,久違了。

兩個成年男女擁抱在一起,難免臉紅耳熱。度過最初的純粹後,孝昌帝便恢覆了男人的本色。那一刻,他是激動的,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差點傷了林月音。

林月音則是順水推舟,引導著孝昌帝享受極致的歡樂。這是一場無聲的戰鬥,林月音從孝昌帝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一次她很確定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孝昌帝緊緊地抱住她,生怕她會怕跑了。

林月音慵懶得躺在孝昌帝的懷裏,享受片刻的平靜。這一晚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清寧宮的宮人們只怕要歡喜地睡不著。林月音嘴角一勾,笑了起來,猶如偷了腥的小狐貍似得。其實仔細想一想,孝昌帝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在穆賢妃的事情上,孝昌帝做到了八分真心。

不過林月音從來不奢望得到孝昌帝的真心。想要得到真心,就必須以真心交換。很顯然,她林月音是個冷心冷情的人,從來就沒打算過要和某個男人真心換真心。就算是帝王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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