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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祖翁發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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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我們是過來送年禮的。”蕭楠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道。

“哎喲,你們還記得來送年禮啊,我還以為你們早忘了這家房子裏的人與你們的關系呢。”蕭菊雲雙眉高高揚起,表情誇張,滿臉不可思議之色的看著蕭楠姐弟開口。

“姑母這話說得,我們家貌似沒有哪一年沒來送年禮吧?”蕭楠雙眸微瞇了一下,落在蕭菊雲臉上的目光變得犀利冷凝了幾分,嗯,這女人不知是記憶有缺陷還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痛,這才區區數月時間,就又生出膽子,敢對自己冷嘲熱諷了。

蕭菊雲被蕭楠這種略帶寒意的目光一盯,心頭頓時一緊,她不期然的想起數月前蕭楠對付自己的手段,雖說心裏有了依仗,可她仍然有些控制不住心頭的恐懼,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一臉防備的盯著蕭楠道:“你,你想幹什麽?”

“我不過是來送年禮,姑母覺得我能幹什麽?”眼見隔壁有鄰居走了出來,蕭楠目中的寒意頓時散去,她將背上的背簍取了下來,淡淡的道。

“一大早,你們就在外面吵吵鬧鬧的幹什麽?”蕭菊雲正待開口,卻見數月未歸的蕭長河黑著臉從屋內走了出來,他的目光門外幾人身上一掃而過,最後停在蕭楠姐身上,冷冷的開口道,他這句話用的你們,實則針對的對像只有蕭楠姐弟。

蕭長河約莫五十三四的年紀,身材頗高,目測不會下於一米七五,這還是背脊略有幾分傴僂的情況下,人不胖不瘦,面色較黑,相貌與蕭楠記憶中的蕭大郎只有二三分相似,蕭大郎的長相剛毅方正,這蕭長河看上去卻有幾分刻溥兇戾,尤其是他此時看著蕭楠姐弟的目光,非但不見半絲身為祖父的慈祥,反而像看與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充滿了冰冷怨毒之意。

年僅七歲的梓修在這樣的目光註視之下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不過他旋即想起姐姐一再告誡自己的話,身為男子漢大丈夫,遇事要沈著,切不可因某人的一句話或一個眼神就嚇得失了分寸,當然,他現在只有七歲,還不能算是男子漢,可姐姐還說過,膽色這東西從小就要開始鍛煉,否則等長大了,性格已經形成,再改就難了,意念落到這裏,他心頭雖懼,卻沒有往蕭楠身後躲,而是直挺挺的與蕭楠並排而立。

“祖父,我們是來送年禮的。”蕭楠迎著蕭長河那冰怨刻毒的目光,她牽起梓修的手,一臉平靜的開口道。

“送年禮?我們可不敢收你的年禮,誰知道你有沒有往裏面投毒?我一回家就聽說,數月前你不但差點一箭射死了你叔翁,還將你姑母暴打了一頓,同時又威脅你阿婆和嬸母,不顧你叔翁的傷,生生從我們這搶去了十輛銀子,蕭大朗生了個好閨女啊,他自己忤逆不孝遭了天譴不說,又讓你這個更加忤逆不孝的狼崽子來對付我們,你就不怕你們全家人再遭天譴?”蕭長河冷哼一聲,目光像毒蛇般盯著蕭楠開口。

他此言一出,梓修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他瞪大了眼睛,稚嫩的額頭上青筋高高凸起,憤怒無比的盯著蕭長河開口:“祖翁,您,您太過份了,父親雖然和您分了家,可從來沒有對您說過一句重話或者有半分不敬,每年的年禮也沒少給一分,就算那一百畝荒山,只因您不許我們開荒,父親就生生將它擱在那裏,你,你……”

這孩子可能是太過生氣,一臉俊秀的小臉憋得通紅,兩撇好看的眉毛隨著額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動,蕭楠目中凝出一股無形風暴,她一邊伸手替梓修順氣,一邊看著已跨過門檻,企圖過來收拾梓修的蕭長河:“怎麽,祖父不問青紅皂白,開口就用如此惡毒的語言汙蔑詛咒我們的父親、您的親兒子,現在還要打我們姐弟兩人麽?”

“你,你這狼崽子胡說什麽?你父不孝在周圍村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還用得著我汙蔑,還有這兔崽子,小小年紀不學好,當著我的面,就敢這般沒大沒小的大呼小叫,若不好好教訓,日後走出去,丟的還是我老蕭家的臉。”蕭長河被蕭楠那蘊滿風暴的眸子一盯,心頭無端一寒,前進的腳步也不自由主的停了下來,待他回神,發現自己竟被自家十一歲的孫女給嚇住的時候,頓時惱羞成怒的吼了起來。

“我父如何不孝,還望祖翁言明,惹您有事實證明我父當真有過什麽過失或者不妥的言行,大娘身為父親的長女,自是有責任替他贖罪,惹您完全是一廂情願的惡意汙蔑,或者聽了某些人的挑唆,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辱罵我的父親,大娘說不得要找村裏的裏正和族中各族老,為我父討個公道。”蕭楠擋在梓修身前,靜靜的看著蕭長河道。

“討公道?你要如何討公道,我是你的親祖父,莫非我找不出證據,你就要殺了我不成?”蕭長河被蕭楠一激,頓時惱羞成怒,不管不顧的厲聲道。

“祖翁嚴重了,大娘雖然不才,卻也讀過幾本書,懂得基本的孝道教化之理,豈敢對祖翁不敬?只是據我朝律法:直系父母長輩不慈,無冤無故汙蔑誹謗陷害晚輩子女者,做子女的不能齜目相報,卻可通過族中族長或者官府,與其斷絕關系,互不往來,若祖翁實在看我們一家人不順眼,咱們大可通過明路,彼此斷絕關系,這樣也省得祖翁你無端生氣勞神。”蕭楠十分平靜的回答。

(備註,這條律法,在中國封建史上是沒有的,中國封建制度是典型的君王家長集權制,不過蕭楠所在的這個新北宋,卻真有這樣的律法,那位江尚書確實了不起,他不知用何手段,竟讓太宗親自下令,將君不正則臣不忠,父不慈則子不孝這樣的新觀念編進了律法中,當然,鑒於自古以來的習慣,父母不慈,做女子的也不能報覆,最多只能與其斷絕關系,君不正,大家可以努力諫言,卻也不能弒君。)

這樣的話換成蕭大郎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的,蕭長河再不是,也是他的親父,要他與親父徹底斷絕關系,他到底狠不下這樣的心,可蕭楠不一樣,蕭楠對蕭長河一家沒有任何的認同感,也沒有任何感情,蕭長河一家的言行已觸到了她的底線,若非念及眼前這位老人終始是蕭大郎的親父,她都忍不住要施展雷霆手段將這一家人整得家破人亡才會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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