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小窩，打發走忘塵和一羽，我呆坐在客廳的沙發裏。

還是有點難以接受顧良給我的真相，龗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我沒有一點印象，只在良的記憶裏看見他的容貌。

是個很愛笑很有仙氣的神，也不知道他活了多久，看得透世間所有事還能保持不面癱的臉，似乎已經很難得了。

我真的是他嗎？

他那麽強，在萬人之中揮舞著長劍，輕盈如燕，長得也極好看，我身上找不出丁點龗的影子。

顧良好像看出我的苦惱，坐在我身邊捧起我的臉，讓我註視著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在告訴我心中疑惑的答案，可我卻沒辦法讀懂。

“良··你愛的是我還是他？”

我想這句話才是最讓我糾結的問題，不管算不算所謂的輪回，又或是重新撰寫的新書，因為我是他，顧良才愛我的是嗎？那如果我不是呢？

這假設讓我感到冰冷，我猜如果自己和龗沒有半毛錢關系，顧良連瞧也不會瞧我一眼的。

顧良努力的張開嘴想要說話，但是喉嚨裏卻發不出聲音，他痛苦的緊鎖眉頭，看起來十分焦急。

“對不起，這問題太蠢了，良你別著急。”現在我有什麽資格去質問這樣的事情，顧良已經為我變成這樣，不管他心裏住著那個是誰，我既然愛著他，就應該彌補挽救所有他不該承受的傷。

抱著他的身體，感受他懷中的溫暖，我如此依賴怎能放手？

“我愛你良，答應我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離開我。”我喃喃的表露著心裏話，顧良撫摸著我的長發，似乎是答應了這個要求。

雖然良無法說話，可我們依舊很開心的住在一起，他不用再去忙書屋的事情，我也辭了工作。

爸媽打過兩次電話詢問我和顧良的近況，當然是挑好的事情說。

五哥說羅勝天還在滿世界找我，他只能裝傻充楞，假裝自己也不知道我去了哪。

時間似乎在平淡中慢慢走過，可我不時的會在睡夢中驚醒，看看身邊的良還在不在，生怕哪一天我突然醒來，一切都不覆存在。

卓青最後留給我的話，還深深記在腦子裏，她說只需等待時間，她說會回來找我，她想要抗衡龗的力量，留著我不過是等她強大到可以打敗龗而已。

我和良還可以好多久···

簡單、平靜的生活對我來說就那麽難嗎？我不過是想找一個人，守著愛著呵護著，卻變成了最遙不可及的一件事。

看著身旁熟睡的顧良，閉合的眼睛，睫毛微動，好像也有困擾他的噩夢。

一直以來我都被他照顧，肯定覺得累了，或許該是我回報他的時候到了。

如果我死了會怎樣？龗會回來了吧，恢覆了神的身份一定能打敗卓青，那樣顧良也自由了，不必再受折磨，他愛的人依然在，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裏。

到那時我還是我嗎？我還會記得和他一起經歷的這些往事嗎？

誰也幫不了我解答這些疑問，因為只有我親自驗證才會知道結果。

起身偷偷的穿好衣服，趁著天還沒亮離開了我和良住著的小窩。天氣有些寒冷，我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早知道這麽冷就多穿點了。

心裏一直盤算著到哪找個體面的死法，不要太難看，畢竟這張臉也陪了我二十五年，雖談不上漂亮，可我也瞧習慣了。最好是沒人能發現屍體的地方，那樣爸媽就不會知道我死了，等我恢覆了身份，在給他們二老寫個女兒出來。

一想起我那半本空白的《薇薇花開》就郁悶，要不幹脆就寫完，要不幹脆就不要寫，只寫了一半算什麽？

走著走著來到了南運河旁，寬廣的河面早已開化，湍急的流水是引向死亡的通路。我慢慢來到堤岸邊，蹲下身子摸了一把河水。

嗯··涼到了骨頭裏，估計我的屍體泡在這十天半個月都腐爛不了，如果水流夠大的話，或許還能把我送到海裏，海葬也不錯。

我就這麽死了？看著眼前的河水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下了這樣的決心。

陸薇呀陸薇，這二十五年到底對你有什麽意義？

我脫下鞋子，伸出一只腳探入冰冷的水中，頓時小腿往下感到針刺般的疼痛。隨著我越往河中走，渾身的體溫越是降低。

腳下踩著的沙泥和石塊有的劃傷了腳心，本來還及腰的水位，因為地勢變故，突然空了下去。

還來不及往後躲，身子便墜入了河水中，這深度早已淹沒了我的身高。

“嗚嗚····”本能的拼命向上努力了幾下，心中一想到自己本來就是尋死的，便也不再掙紮了。

冰冷的水中我展開雙臂，讓自己安靜下來，等待著生命慢慢流逝。

我眼前似乎閃過許多畫面，都是我這一生的經歷，很懷念也很感動。最後我看見了那扇巨大的門，它並沒有打開依然被無數鎖鏈捆綁著。

“咳咳···”我猛然咳了幾口水，嗆得鼻子和嘴都很難受。

睜開眼睛我看見黑暗的夜色中一團紅色的火光正圍繞著我來回飛舞，身上也沒覺得很冷了。

我好像還沒死，是有人把我救上來了嗎？

頭頂上方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說話聲：“你想死可沒那麽容易。”

我順著聲音仰起頭看過去，原來是那個瘋婆子卓青。

又吐了幾口水，我虛弱的從地上坐起身，無奈的看著她：“你怎麽知道我是來自殺的？”

“你以為我會傻到讓你們逃離我的視線嗎？”

“你··你一直在監視我們？”我驚恐的瞪著卓青，她卻不以為意，紫得發黑的嘴唇露出一抹笑容：“當然，就連他什麽時候睡在你身邊我都看得到。”

“變態！你還要不要臉！！”

卓青一把拽住我濕漉漉的頭發，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她兇狠的目光沒有半點憐憫，我想反抗可根本連碰都碰不到她，頭皮疼的厲害，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你放開我！！卓青，你個王八蛋！我最後悔的就是有能力殺你的時候沒解決了你，你有本事現在就弄死我！！”

“看來你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可那又有什麽關系，你死了也變不回龗。”

她的話讓我楞住了，為什麽？為什麽我死了也變不回去，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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