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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質來,真是說不出的俊秀非常。

陸浮生舔了舔自己有些發幹的嘴唇,聲音有些顫抖:“你誰啊?”

“對啊你是誰啊?”江清茶也站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盯著這個男人。

男人微微一笑,擡手摸了摸下巴對著陸浮生笑的天地失色:“浮生我們日日同塌而眠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誰?”

“同塌而眠……”江清茶將這幾個字反覆咀嚼了一番,探究地看著陸浮生。

“好不要臉!”蕭如玉走到近前聽到男人的話,登時罵了一句。

男人淡淡的瞥了蕭如玉一眼,蕭如玉那些還沒說出口的話登時盡數壓在了喉中,心底狠狠一顫。以前她被謝安提醒了無數次,可她對待陸浮生的態度絲毫沒有什麽變化,可現在被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瞥了這麽一眼,蕭如玉竟然感到了害怕。她忍不住低下頭,緊緊地握住了謝安的手臂。

謝安才吐了一口血,被蕭如玉這麽一抓差點又吐一口血出來,他皺了皺眉,看著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男人心裏也是一陣疑惑。

陸浮生想了好一會兒才說了句:“我日日同塌而眠的只有我的劍啊,難不成你是劍啊?”

男人抱著雙臂雙目含情目光灼灼地看著陸浮生,就差在臉上寫字了。

陸浮生嚇了一跳:“你真是劍?”

“我是劍啊,我是你的半閑啊。”男人終於笑著開了口,收了玩笑的心,嚴肅的說道,“你們幾個也真是膽子大。”

謝安臉上的表情有幾分怪異:“雖然剛剛你救了我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你們的對話怪怪的。”

“這好像不是重點啊餵。”江清茶攤手,“重點是這一個五人本為什麽會出現六個人啊?”

“我說了我是劍。”劍人表示自己不算人,所以在重山秘境裏的依舊是五個人,五個嶄新嶄新的新人,來挑戰一個難度對於鄭不凡他們來說都不容易的秘境,真是後生可畏。

陸浮生他們聽完就楞了,分明是東方輕親口說的他們現在完全可以進入重山秘境啊。他們哪裏知道,五個人挑戰一個秘境還會挑戰出生命危險來啊。

半閑卻嘆了口氣:“我的寶貝兒啊你們進本之前就不看看自己進的是哪兒嗎?這兒是重山秘境嗎?這是挑戰·重山秘境啊。”

“……有區別嗎?”陸浮生眨了眨眼睛,絲毫不在乎這把劍對自己的稱呼。

“有。”半閑點頭,他十分沈重的思考了一會兒,用通俗易懂的方式給陸浮生他們講解了一番普通秘境和挑戰秘境的區別。

而這種講解方式則是問他們有沒有玩過游戲,玩游戲打沒打過副本?

陸浮生當即星星眼地看著半閑:“阿閑你還知道游戲呢?一把劍知道的這麽多真的合適嗎?”

半閑似乎有片刻的失神旋即笑瞇瞇地摸了摸陸浮生的頭發:“浮生啊我作為劍已經在這個世上存在了千萬年了,滄海桑田變化也目睹了許多次了……”半閑說著突然頓了頓,突然擡手將陸浮生等人攔在了身後,雙手如刃一般揮出。

不遠處落著一截碎裂的石臂,石頭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們身邊。這一次石頭妖比之前更為暴烈,他的頭上帶著閃爍的紅光,仿佛被激怒的野獸一般惡狠狠地向著他們撲來。

一只石頭妖在半閑面前根本不足為懼,半閑輕而易舉地將石頭妖打散,旋即不在停留,帶著他們繼續往前走。轉過一個山脊,道路平坦的一望無際,不遠處還有一天清澈的小河,景色竟是說不出的靜逸美好。

江清茶皺眉:“我的小青蛇並沒有感知到這個地方,這裏……只怕是幻境。”

“金丹初期便已經能有這樣的領悟,小姑娘你前途不可限量。”半閑轉頭看了江清茶一眼,讚許地點頭,“雖說我比你們厲害很多,可你們也不能就幹等著我幫你們打怪吧?”

“反正……”蕭如玉剛要開口就被謝安打斷。

謝安提著劍對著半閑拱了拱手:“前輩您應當知道我們應該如何走出去吧?現在以我們五個人的能力是絕對沒有辦法和這裏的妖物正面相抗,我想……”

“你想走?”半閑挑眉,看到謝安點頭後,他將目光落在一直沒有出聲的餘生身上。

好一會兒餘生才發現大家都在看著他,他有些赧然:“原本……進入重山秘境之前我就在做一些功課,以我們幾個人的修為能力,早晚都是要進秘境中探索的。對於重山秘境幾個boss的打法,我也從幾個師兄和師父師叔的典籍裏學習過,如果大家都肯聽從指揮的話,咱們也不是不能過去。只是……我只是沒想到……咱們竟然進錯了本……”

“啰嗦。”半閑皺眉,旋即猛地約起,手中劃過一道瑩白光芒,周圍景色霎時變幻。

020半閑

開闊的平原漸漸消失露出重山秘境中原本猙獰的模樣,無數鐵齒獠牙的怪物眼中露出兇狠的光芒,將他們死死地盯著,仿佛隨時隨地都能撲上來似的。只是當他們眼前的霧氣全部消散的時候,那些怪物卻都止步不前,仿佛在忌憚什麽似的。

半閑輕輕擡手劍芒所過之處一片肅清,他歪頭沖著陸浮生邪魅一笑:“走吧。”

陸浮生心虛膽戰腿發軟地跟在半閑身後,沒留神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半閑帶到了懷裏。陸浮生訕訕地擡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覺得鼻子裏有股溫熱的氣流劃過……

陸浮生連忙低頭。

“臥槽浮生你低頭幹啥啊?擡頭啊擡頭!揚起來快點!”江清茶猛地躥到陸浮生身邊,抓著她的胳膊就喊,喊完了轉頭看著餘生問,“有紙嗎?”

陸浮生被江清茶抓著眼淚都要忍不住了,這麽丟人的事兒居然在如此眾目睽睽的情況下發生了,陸浮生覺得自己的修仙之路是如此的坎坷艱難。她一個對於江清茶花癡表示痛心疾首的人居然會因為自己的一把劍的顏值而流鼻血?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她一邊仰著頭一邊捂住臉,從未感受過這樣的丟人現眼。

“這裏太幹燥了,我們快些出去。”不知為什麽呆滯了一會兒的半閑突然開口,然後湊在陸浮生的耳邊嘀咕了一句,“我就這麽好看?”

陸浮生悲憤地瞥了他一眼,默默地接過了餘生遞過來的紙捂住了鼻子。

半閑勾唇一笑,看到陸浮生不在流血便帶著大家繼續往前走。身為一把劍,最大的好處就是完全不需要武器,因為半閑本身就是武器。他隨便一擡手就是一道淩厲的劍芒,這一路走來竟沒有一個妖物可以接近他們。

走到了秘境的出口,蕭如玉便急慌慌地奔了出去。

半閑看到蕭如玉的身影消失在出口的結界後,才慢悠悠地開口:“大家不如在這兒打坐休息一會兒。”

說著半閑不顧眾人反應率先走到了謝安身邊,他按住謝安的肩膀往下一帶,謝安順勢就跌倒在他的腳下。半閑也沒什麽表情就地一撩衣袍坐了下去擡手打在了謝安背上。

“他在幫謝安療傷?”餘生皺眉,湊到陸浮生和江清茶身邊,“這把劍來歷不凡啊,浮生你是打哪兒尋到的?”

“這不就是入學的時候發的嗎?”陸浮生眨了眨眼睛,這個問題她自己也是很困惑啊,“我覺得這個應該就是師父說的劍魂,可為什麽我的劍魂這麽強大啊,強大的我都懷疑這把劍是不是我偷來的了。”

江清茶一臉讚同的點頭:“要不是半閑自己說是你的劍,打死我都不能相信你能擁有這樣的劍魂。”

陸浮生心虛的點頭,忍不住又將目光落在半閑身上。

黑發紅衣身姿卓然,閉目時面容顯得冷峻了些卻也更加英俊了些,他看著自己的時候總是溫柔帶著笑意,仿佛這世上只她一人能入他的眼。雖然明白這是一把劍對於自己主人的忠誠,可不知為什麽陸浮生居然覺得有些臉紅心跳,越想越覺得這不是個正常的路子。陸浮生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驚得半閑都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陸浮生訕訕地笑了笑:“那什麽我覺得這個秘境裏有點悶,我出去透透氣。”

陸浮生說完就跨過了結界,耳邊一聲低沈的輕呼聲,令陸浮生整個人臉紅脖子粗。半閑居然在陸浮生踏過結界的一瞬間跟著她同時離開了重山秘境,而且嘴角還溢出了一絲血……

“什麽情況?”緊跟著陸浮生出來的江清茶一手扶著謝安一手指著陸浮生,一臉黑線,“半閑啊你就這麽離不開浮生啊?你這還給謝安遼著傷呢,就這麽出來了也不怕走火入魔?”

半閑擡手搭在陸浮生的肩膀上,輕笑一聲:“浮生啊我與你同心同德,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亦是你喚醒我的……報答。以後你行動之前能不能先跟我說聲?我這樣很被動啊。”

半閑擡手抹掉嘴角的血跡,隨手將謝安拽到自己眼前頭在謝安胸前幾個大穴處點了兩下,便不再理會。

謝安提氣運行了一個大周天,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看著半閑,肅然起敬:“多些前輩。”

“嘖嘖嘖,前輩?我如此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被你這麽一喊顯得好像很老似的。”半閑撇嘴,“還有,不必謝我,你要謝就謝浮生吧。”

“我又沒做什麽。”陸浮生嘀咕了一句,一手拉住江清茶,“咱們回去吧,謝安餘生你們也回去吧,不知道蕭如玉跑到了哪兒,別出什麽事兒才好。”

“在浮雲驛能出什麽事兒?”半閑冷哼一聲,率先往前走了幾步便突然轉過身來看著陸浮生微微皺了皺眉,“去鑄劍臺。”

陸浮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著半閑的神色頗為嚴肅便也沒有多問。到了鑄劍臺就看到東方輕捧著一碗餛鈍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仿佛等了很久的樣子。

“師父。”陸浮生連忙行禮。

東方輕笑瞇瞇地放下手裏的餛飩碗,笑瞇瞇地看了看陸浮生又笑瞇瞇地看了看半閑,嘿嘿一笑,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半閑嗤笑一聲:“輕思這許多年不見,你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們認識?”陸浮生楞了楞,感覺頭頂一群烏鴉飛過。

東方輕十分開心地走到半閑身邊熟絡至極地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半閑?嘿嘿嘿,你有沒有覺得這麽名字……”

“很好。”半閑對著東方輕咧嘴一笑,“浮生取得名字我很喜歡。”

東方輕沒由來的周身一冷,他略微怪異地看了陸浮生一眼,點頭:“是,浮生取得名字很好。”

陸浮生這麽一被表揚,忍不住就話多:“我的名字原本出自一句詩,叫做偷得浮生半日閑,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有同學問我,為啥不叫半閑或者閑生,我爸說叫浮生顯得更有文化一些。但是我一直也覺得半閑挺好聽的,之前師父說自己的劍可以擁有自己的名字,我便將半閑拿來用了。不過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的劍魂會是……”陸浮生瞥了半閑一眼,“你要是覺得這個名字不夠男子氣概,我可以給你改一個名字呀,你喜歡什麽名字?”

“半閑就很好。”

021往昔

“是嗎?”陸浮生臉色微紅,咧著嘴笑的十分開心,可緊接著,陸浮生眼前一黑,身子突然歪了下去。

東方輕似笑非笑地看著半閑:“你果然還是這麽下得去手啊。”

半閑輕松地抱著陸浮生,嘴角噙著一溫柔地笑意看著懷裏的人,輕聲說:“有些事,她現在不能知道。”

東方輕點頭,十分讚同半閑的說法。東方輕看了半閑一眼,率先走上了鑄劍臺,而半閑則抱著陸浮生跟了過去。

東方輕抽了抽嘴角:“我說你一把破劍搞得這麽花癡似的做什麽?這個女娃你放在一邊是能飛了還是能跑了?你至於這麽抱著一刻也不舍得放手嗎?”

半閑點頭:“是啊,就是舍不得呢,一刻都舍不得。”

“……”東方輕順手抄起自己的餛鈍碗劈頭砸了過來。

半閑微微一笑,他和陸浮生面前居然憑空出現了一道屏障,那碗餛飩湯十分不幸地砸到了東方輕自己的臉上。

東方輕惡狠狠地瞪著半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老子換完衣服回來你還是這幅德行,老子就把你扔進煉劍爐裏回爐重造!”

半閑優哉游哉地看著東方輕消失在自己眼前,這才將陸浮生好生放在一旁的靠椅上,細心地將陸浮生的頭發收拾好又不知打哪兒拖出來一條毯子輕輕蓋在了陸浮生的肩上。

東方輕回來一眼看到如此虐狗的場面,忍不住怒火中燒:“你一把存在了千萬年的神劍就他媽的這點出息?離了女人活不了了?”

“你堂堂輕思道長居然看不出我如今離不了她?”半閑冷笑回應。

東方輕楞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半閑的意思,他如今已經是陸浮生的佩劍,此生只要陸浮生不死,他便是有主之劍,主人的修為決定了劍的靈活度。雖然半閑本身修為極高,可因為陸浮生的水平所限,他如今無法離開陸浮生身邊獨自行動。若非如此,他也不必大費周折將陸浮生帶到鑄劍臺來。

只是東方輕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偏偏選了她?”

“誰知道呢,湊巧吧。”半閑顯然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看著陸浮生的眼神就明明白白的寫著“湊巧才怪”四個大字。半閑收回自己的目光,硬生生地轉了話題,“我不過睡了一覺怎麽這個世界變化這麽大?這裏這是要搞什麽?學凡世裏那一套就不怕培養出來的全是些應試高手實戰弱渣嗎?”

東方輕一臉你好厲害的表情:“怎麽你睡一覺還知道這麽多呢?敢情之前浮生剛把你喚醒那會兒你分散了神識出去?”

“當然,畢竟我既然醒了,有些事情便不會結束。”半閑嘆了口氣,“你們現在倒是很清閑啊,上面就沒什麽動靜?”

“能有什麽動靜,反正上邊沒動靜咱們就以不變應萬變唄。”東方輕抱著肚子有些難受地挪了挪腳步。

半閑斜了他一眼:“吃壞肚子了?”

“不是,累。”東方輕說著一屁股坐了下去,四周塵土頓時一片肆意飛揚。

半閑十分嫌棄地撩了撩衣擺坐到了東方輕身邊:“端肅和雲卿現在如何了?”

“當年如何現在還是如何。”東方輕頓了頓,突然一臉猥瑣的湊了上來,“嘿嘿,斬……半閑啊,我倒是特別好奇啊,要是雲卿看到你回來……嘖嘖嘖,想想都刺激。”

半閑卻好像被觸到什麽心事似的猛地閉上了眼睛,有些刻意忘卻的往事潮水一般的湧了上來,令他一時有些心緒難平。那些太過久遠的感受,此時想來雖然沒了當初那般刻骨銘心卻有著別樣的難以言喻。他擡眼看著不遠處睡的一臉安然的陸浮生,心中居然浮現起一絲可以稱之為疼痛的感受,千萬年前的他何曾有過這般心境?

他扭頭看著東方輕有些欲言又止,身為一把劍,這樣的情感究竟算作什麽?半閑頭一次覺得這個世界的發展,令他如此一籌莫展。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都沒有再言語。

半閑嘆了口氣,起身走到陸浮生身邊輕柔地抱起她。

走過東方輕的身邊時,東方輕突然出聲:“她身上留著謝家人的血,可整個謝家如今這一輩也不過一個謝安肯與她交好。若是可能,你便盡量照拂一些吧。”

“這是自然。”半閑點頭。

他抱著陸浮生走下了鑄劍臺,走過了煙雨閣的牌匾,走過了廣場上的太極八卦圖,走過了煉丹爐,他的腳步突然停住。

不遠處,一襲紅衣的雲卿仙子手持長劍目光森然,而她的身邊是同樣一臉嚴肅的盧寬。再加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跟過來的東方輕,這樣一個三足鼎立的形勢倒是讓半閑心裏有了一種三角形最為穩固的錯覺,不過也許這正是浮雲驛這麽多年三個流派相爭卻平安無事的真諦。

不過……

半閑搖頭:“你們是三個都是用劍的?”

雲卿仙子皺眉:“廢話那麽多做什麽?我倒是沒想到你此番歸來居然會選擇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小修士。怎麽?你是覺得你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劍魂了?你以為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我雲卿今日便要讓你知道,當年你欠下的今日終究是要償還的!”

“雲卿。”一向與雲卿仙子不和的盧寬出手攔在雲卿仙子面前,“陸浮生不過是個練氣期的小小修士,若是傷了她便違背了我們身為修仙者的本心。輕思,你將陸浮生送回去。這裏的事情我們四個單獨解決。”

東方輕一聽,當下摸了摸下巴,一連問了幾遍:“你們確定?”

直到雲卿仙子不耐煩地擡起劍來,東方輕才閉上了嘴。他慢吞吞地走到半閑身邊,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懷裏的人,又轉頭看了一眼盧寬和雲卿仙子,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符咒:“我這就將陸浮生送回寢室。”

隨著符咒熄滅,陸浮生和半閑同時消失在他們面前,雲卿仙子登時傻了眼。

022劍人非賤

第二天一早天青閣和水色閣全體師生佇立在大廣場上仿佛夾道歡迎煙雨閣似的,陸浮生一冒頭便覺得氣氛詭異非常。她低頭看著懷裏的半閑劍,忍不住伸手敲了一下。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記得自己似乎跟半閑去到了鑄劍臺,可自己到底什麽時候睡著的,又是什麽時候回到寢室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問江清茶,江清茶也一問三不知。

要不是江清茶還能夠保證的確看到半閑劍魂的模樣了,陸浮生都要認為她看到的那個風華絕代的男人也只是她夢裏的花癡了。可早上醒來,任憑陸浮生左瞧右晃半閑也沒有顯出人形來。即便江清茶臉紅地問她和帥哥一起睡覺是什麽感受,陸浮生也依舊沈浸在這把劍是不是壞了的問題上。

而沒等陸浮生琢磨明白,雲卿仙子就已經黑著一張臉站到了她的面前。

“雲卿,你不是一向看不起我們煙雨閣的弟子麽?這麽急慌慌地跑到貧道弟子面前是幾個意思啊?你該不會跟端肅師兄一樣看上貧道這個徒弟了吧?”東方輕一邊吃著小籠包一邊問雲卿仙子。

雲卿冷笑:“輕思道長誤會了,我雲卿只是要一個解釋。他既然已經回來了,總得將這些事情做個了結。一味逃避倒不像大丈夫所為了,當年之事難道輕思道長還想幫著他說話不成?”

盧寬也說:“師弟有些事情你實在不該插手,昨日我不追究你什麽,可今天你說什麽都不能在出手了。”

“說的好像貧道樂意管閑事似的。”東方輕撇撇嘴,就著身後煉丹爐裏的火熱了熱手邊的豆漿,繼續吃早餐去了。

雲卿仙子對著陸浮生伸手,一臉冷意:“將半閑劍給我。”

陸浮生條件反射一般地將半閑猛地摟緊,她看著面前的雲卿仙子一襲張揚的紅衣,臉上帶著說不出森然冷意莫名的有些心悸。陸浮生死死地抓著半閑劍,對著雲卿仙子十分堅決的搖了搖頭。

“你一個小小修士怎麽能對師長無禮?”雲卿仙子橫眉冷對。

陸浮生咬牙回答:“師父說過,修仙之人與劍息息相關,半閑劍既然是我的佩劍,我便不會輕易將他交給旁人。他與我,理應息息相關,同源一體。”

“噗——”喝豆漿的東方輕被陸浮生的言論驚得一口噴了出去,煉丹爐裏的火差點撩到他的道袍上,他連忙起身抹了抹嘴,一路小跑著到了陸浮生和雲卿仙子的身邊,他看著雲卿仙子的臉色嘿嘿一笑,“雲卿啊你這幅樣子會讓人誤會的。”

“哦?”雲卿冷笑。

“你說不過就是把劍的事兒,你非得弄得自己和怨婦似的,這合適麽?”東方輕伸手拍了拍雲卿仙子的肩膀,語重心長,“你也說了自己是師長,又何必要跟小輩一般見識呢?咱不說別的啊,陸浮生一個剛進入浮雲驛修習的小小修士,她能懂什麽?你這麽兇巴巴地瞪著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嗎?”

雲卿仙子看了東方輕一眼,一言不發直接拔劍指向了陸浮生,還沒等大家夥反應過來,一道紅光倏然閃過。

陸浮生懷裏一空,擡眼便看到自己面前站著的人。直到此時此刻陸浮生才明白自己心裏的怪異感來源於哪裏,半閑居然和雲卿仙子穿著同款紅色道袍,再聯系到雲卿仙子一副恨不得弄死半閑的樣子,陸浮生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你在想什麽?”半閑慵懶性感的聲音在陸浮生耳邊幽幽響起。

“想你和雲……”陸浮生猛地收住,對著半閑訕訕一下,“你和雲卿仙子認識啊?”

話一出口還是覺得不太對勁,陸浮生皺了皺眉,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在彌補一下。誰知半閑卻猛地低頭湊到了陸浮生眼皮子底下,聲音溫柔的仿佛能掐出水來似的說:“浮生啊你可是在吃醋?”

“啥?”陸浮生目瞪口呆,覺得這把劍的腦補能力出塵絕世啊。

“賤人!”一向清冷如高嶺之花的雲卿仙子忍不住啐了一口。

半閑眼中閃過一絲覆雜的光芒,負手站在雲卿仙子對面,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笑的天地失色,他說:“我本來就是劍人啊。”

“你!”雲卿仙子恨恨地咬了咬牙,“你不要以為過了這許多年,你成了一個小修士的佩劍便可以抹消掉你從前做過的那些事。今日,我定要你給我一個說法。”

“所以……你當年到底怎麽她啦?”陸浮生忍不住扯了扯半閑的衣袖,小聲八卦。

半閑神情覆雜地看了陸浮生一眼,嘆氣:“我覺得你可能誤會我了。”

說完,半閑便牽住陸浮生的手,眾目睽睽之下體貼溫柔地將陸浮生送到了已經石化的江清茶和崔拾身邊,囑咐兩個人好生照顧陸浮生後,才又回到了雲卿仙子面前。

“有些事情我本不願在這麽多人面前說,你既然這麽執著,那麽我們便來說說好了。”半閑擡手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趣地緩緩開口。

雲卿仙子顯然不想多嘴,直接提劍沖了上來。半閑不過微微一動,就已經躲過了雲卿仙子的雷霆之勢。

半閑本就是劍魂,世間所有的劍都快不過他。不多時,雲卿仙子便有些氣竭。

半閑看著明明已經快要握不住劍的雲卿仙子依舊滿含恨意地瞪著自己,忍不住嘆了口氣:“我以為當年之事已經了結,卻不知道你為何依舊如此執著。”

“了結?呵……”雲卿仙子笑的有幾分淒然。

當年之事,那可已經距今幾百年了。

那是雲卿此生都不願回想的往事,那是所有的修仙者都聽說過的仙魔大戰,彼時的半閑和雲卿仙子等人都參與過的仙魔大戰。雲卿仙子唯一的兄長就死在那場大戰中,死在了……半閑的手裏。

那時候半閑由神界驅使於仙魔大戰中斬殺數萬魔修,戰場上一念之差都可能鑄成大錯。這些雲卿都知道,即便是她的哥哥走火入魔被魔界所控,卻也罪不至死。她明明已經找到半閑,求過半閑放過她的哥哥,可是那一日,她還是親眼看到了自己哥哥倒在了半閑的面前。

“不是我。”半閑嘆氣,“雲卿你關心則亂。”

023劍人非賤2

雲卿仙子紅著眼死死地盯著半閑,聲音嘶啞:“那一日你也是這樣的一襲紅衣,也是這樣散著發,也是一樣的以手為刃。你說不是你?呵,放眼整個修仙界,不是你還會是誰?”

“這世上並非只有我一人穿紅衣。”半閑頓了頓,瞥了雲卿仙子一眼,“你自己不也是一身紅?”

雲卿冷笑:“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不敢承認你殺了我哥哥!”

“我說了不是我。”半閑板著一張臉,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吃瓜的圍觀群眾裏突然冒出一道很不和諧的聲音來:“修仙界沒有和半閑一樣的,那修魔界有沒有啊?”

雲卿仙子猛地轉頭掃了一眼,她看著江清茶好一會兒,突然笑了一下:“今年新入煙雨閣的修士真是難得一見的活潑呢,既然如此,不如明天早上就先考個試吧,也讓我開開眼,你們煙雨閣今年到底有多大能耐。”

“……考試?”江清茶楞了一下,默默無語地看向東方輕。

東方輕更是覺得不可理喻:“你和半閑之間聊就是了,幹嘛拖我們煙雨閣下水?”

“輕思師兄你可別忘了,雲城近幾年出名是因為什麽出名。不過就是一個考試,你們怕了?”雲卿似笑非笑地收了劍,“修仙人基本素養與防範措施,明天早上九點,準時開考。”

陸浮生看著雲卿仙子的背影竟有了一絲落淚的沖動,這他娘的得罪什麽都不能得罪女人啊,雲卿仙子這一句話簡直讓陸浮生成為了眾矢之的,一群人惡狠狠地瞪著她,陸浮生心裏苦啊。

這是半閑惹出來的事兒啊,關她毛事!陸浮生看著向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的帥哥,心裏默默嘆了口氣,到底是她的劍啊。這個鍋,她背!

“考個試而已,你這麽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做什麽?”半閑站著說話不腰疼。

陸浮生皺眉:“師父都沒給我們正兒八經講過幾次課,考什麽啊!我什麽都不懂誒,你說修個仙而已啊,為什麽還有什麽防範措施啊?”

“仙魔大戰之後,天庭認為修仙者在凡世之間隨意使用道法仙術有礙於凡世的正常發展,故而在三千八百年前立下了一條規矩,修仙者不得在凡世間暴露自己身份。然而身為修仙者對於凡世間的異象是十分敏感的,即便是到了現在這個年代,凡世間也不乏許多道觀之類,有不少修仙者未達大成卻高調的捉鬼除妖,這些人不能說是違反了天庭的規矩,卻和你們不是走的一條路子。所以,關於你們在凡世間的一些基本準則是指定了十分詳細的條例的,而這在雲城一向都是一個考試重點。比如,凡世間禁止禦劍飛行,禁止符咒禁制……”半閑說著突然意味深長地看了陸浮生一眼,“其實這些你都做得很好,畢竟……你也沒達到那個層次。”

“……你真的是我的劍嗎?”陸浮生有些心塞,她嘆了口氣,問,“你都知道會考什麽?”

“我只是了解所有的規章制度。”半閑沖著陸浮生微微一笑。

陸浮生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江清茶,卻看到江清茶一臉沈思的模樣。陸浮生伸手在江清茶眼前晃了晃:“清茶你在想什麽呢?”

“現在還有天庭啊?”江清茶目光呆滯地看著半閑問。

半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什麽叫現在還有?難道你們以為天子樓就是你們修仙路上能抵達的最高的地方了嗎?”

江清茶沒有吭聲,陸浮生卻覺得心底陡然一震。天庭啊,以前神話故事裏才有的機構,居然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有可能被他們接觸到的地方。陸浮生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修仙是件如此有趣的事情。不怪她沒見過什麽世面,實在是她在修仙這件事上實在是了解的太少的了,即便半閑說的這些不過是些修仙人必備的基本常識,可對於一個接觸修仙還不到一個月的嶄新嶄新的萌新來說,這依舊是一個大問題。

陸浮生覺得自己可能又要墊底了。

可身為半閑的主人,身為一把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有靈識的劍一把具有無比強大的劍魂的劍的主人,陸浮生怎麽能墊底呢?

說到遲那時快,半閑對著陸浮生邪魅一笑,兩個人登時消失在江清茶的面前。

“你你你……這這這……我是誰我在哪兒?”陸浮生一陣頭暈目眩地抓著半閑的胳膊,好一會兒才看清楚自己面前的景象。

郁郁蔥蔥的林子裏鳥語花香清水潺潺,是個約會的好地方……

呸!陸浮生狠狠地唾棄了自己一下,約個毛線的會啊,明天就要考試了半閑還帶她來這麽消磨意志的地方,這真的不是豬隊友嗎?可當陸浮生看到半閑不知打哪兒搬出來的整整三大本書後,默默地將自己的吐槽打了回去。

為什麽修個仙要背那麽多東西啊?為什麽神仙前輩們要指定那麽多細致的條款?

陸浮生看了沒一會兒就覺得眼前發黑,她看著半閑,十分誠心誠意地發問:“阿閑,沒有什麽快速記憶的方法嗎?”

“你喊我什麽?”半閑又忍不住楞了片刻,問出了先前就有的疑惑。

陸浮生眨眨眼:“雖然你是劍魂,可我總是覺得你這個樣子和身為一把劍的樣子還是不一樣的,不如以後你以人形存在我便喊你阿閑,你只是一把劍的時候我稱為半閑,可以嗎?”

“你喜歡就好。”半閑笑了笑,拿過陸浮生攤在腿上的那本冊子,“這一本是雲卿仙子參與制定編寫的行為準則,你好好看一下。浮生啊,其實你很有天賦,不要看低了自己。”

陸浮生點頭:“謝謝你,其實我知道自己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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