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您一定要為奴婢做主呀。”從清湖裏爬出來，綠兒身上的衣裳淋淋的滴著水。走過的地方，就跟河流淌過一樣，留下清晰的水漬。

寒冬臘月的，一路走過來，冷風呼呼的迎面吹著。身上水好似結成了冰，凍的綠兒瑟瑟直發抖。可綠兒強硬的撐著，不願意先回房去，將那身冷透的衣裳換下，而是去了柳依依跟前。

推開房門，從綠兒身上散發出來的寒衣，撲了柳依依一臉。

驚訝的瞪大眸子，柳依依大喊出聲，

“綠兒，你怎麽弄成這副樣子。天吶，這樣的天氣，你不要命了？”

“小姐。”“哇”的一聲，哭出聲音，綠兒跪在柳依依跟前。緊緊的抱著柳依依的衣角，泣不成聲，

“小姐，哪裏是奴婢不要命，是暮染姑娘，暮染姑娘想要奴婢的命呀。”哭的聲淚俱下，綠兒將暮染如何將自己推落清湖的事情，添油加醋的給柳依依說了一遍。

當然，綠兒自然不會告訴柳依依，說是自己先去招惹暮染。而是說成，自己好心勸暮染離開侯府，不要讓柳依依為難。因此，才惹惱了暮染，將自己推入清湖。

一邊說著，綠兒一邊繼續抹淚，

“小姐，奴婢也是一時好心。不忍瞧見那暮染姑娘擋在您的跟前，沒想到，那暮染姑娘竟是如此的歹毒，將奴婢推入湖中。她那是，想要奴婢的命呀。小姐，您一定要為奴婢做主呀。”

“好了，別說的那麽冠冕堂皇的。你這些日子來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定然是你先去招惹暮染的。”到底是自己帶過來的丫鬟，柳依依對綠兒的秉性，清楚的很。

沒將綠兒唱的那出悲情看入眼中，柳依依淡漠的瞥了瞥眸，

“不過，你到底是我跟前的人。常言道，打狗還的看主人呢，暮染此番雖說是將你推入湖裏，可打的卻是我的臉。你先去把身上的衣裳換了，回頭我自會替你討回公道。”

“多謝小姐，多謝小姐。”盡管自己的伎倆被柳依依識破，但聽到柳依依說，會為自己討回公道。綠兒急忙磕頭，道謝。

待的綠兒起身離開，柳依依也一並起身，披了一件慕容夜前幾日剛送來的貂毛大氅，往慕容夜的房裏走去。

慕容夜正在房裏看著書，見柳依依從門口走入，將手中的書本放下，目光落到柳依依身上，笑道，

“依依你來了，我正想著看完這半章，便去看你。”

“許是心有靈犀，依依知道夜哥哥等會兒去看依依，所以依依先來了。”搭著慕容夜的話，柳依依碎步往慕容夜身邊走來。於案前，停下腳步，探了探首往慕容夜書案上看過幾眼。

見慕容夜看的是《資治通鑒》，柳依依又是出聲，

“原來夜哥哥也喜歡《資治通鑒》，前些日子，我到哥哥房裏時，也瞧見哥哥在看呢。”

“哦。”把書一合，慕容夜讓開一些位子，拉著柳依依過來坐到自己懷裏。

沒跟柳依依繼續說《資治通鑒》的事，慕容夜含笑看著柳依依，

“依依今日尋我，是有事？”

既然慕容夜問起，也免了柳依依自己找話題開口，就著慕容夜的話，柳依依直接道，

“依依今日來，是向夜哥哥請辭的。”

“請辭？”聽柳依依著話，慕容夜的面色驟然一凜，音色也提高幾分，

“在這兒住的好端端的，為何請辭。是有人說什麽了麽，還是誰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沒人欺負依依，府裏的人對依依都極好。只是，只是依依覺得，依依留下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的。別人說起閑話來，會辱及夜哥哥的名聲，依依心裏過意不去。依依……”說著說著，柳依依垂下眉，沒有繼續說下去。

慕容夜一看，便是明白了怎麽一回事。當下冷下臉，

“依依，你說實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夜哥哥，您就別問了，讓依依走吧。不然，依依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呢。”仍是不願意說，柳依依忍著哭腔，回著慕容夜的話。到底還是忍不住，哭出聲音。

“依依。”柳依依一哭，慕容夜心也軟了，動作也溫柔少許。幫柳依依抹著淚，總算發現了什麽，

“綠兒呢，她不是跟在你身旁伺候麽，今日怎麽不見她？”

“綠兒。”被慕容夜問起，柳依依哭的更歡了，

“綠兒她如今，臥病在床呢。因是我的原因，讓她受了那樣的罪，也是她命苦，跟了我這樣的主子。”

“綠兒出什麽事情了，你且與我說，我定然還你們一個公道。”從柳依依的話裏，聽出端倪來，慕容夜哄著柳依依道。

仿佛耐不住慕容夜的輕哄，柳依依才算松了口，

“那夜哥哥，你千萬不能生氣。今日，綠兒在清湖旁邊遇見了暮染姐姐，說起來也是綠兒那丫頭不懂事。本來我們到這侯府確實是名不正言不順，暮染姐姐數落她幾句，那也是應當，她居然回了嘴。惹惱了暮染姐姐，被推到湖裏。”說到這裏，柳依依再次掩面而泣。

“現下寒冬臘月的，就是裹著幾層衣裳都覺得冷的刺骨。綠兒居然被推入湖中，依依知道是依依小氣，可是暮染姐姐也太狠心了。”哭的太傷心，柳依依連話都說的斷斷續續，

“夜哥哥，你就讓依依走吧。留下來，只會讓人說閑話。”

“暮染，又是你。”抱著柳依依，哄過幾句，慕容夜的臉色徹底陰沈下來，

“依依你放心，我這就去幫你討回公道。她暮染算什麽東西，居然敢為難你的人。我絕饒不了她。”話落，慕容夜把柳依依放下，起來身，往門口走去。

“夜哥哥。”假意喊慕容夜一聲，柳依依心裏暗笑的跟了上去。

慕容夜來到碧清閣的時候，暮染剛剛回到沒有多久，甚至綠竹都沒來得及將暮染身上落滿的雪花掃去，慕容夜帶著柳依依已經出現在門口。暮染楞了楞，想起今日的事情，頓時明白。

仍是上前，朝著慕容夜及柳依依福了福身，

“見過世子爺，見過柳姑娘。”

“暮染，你好大的膽子，好毒的心思。”凝眸狠狠的瞪過暮染，一字一句，宛如從慕容夜嘴裏剜出來似的，帶著迫人的寒意，

“暮染，你當你是什麽東西，安國侯府的女主人麽。你竟然還敢教訓依依的丫鬟，還將人給推到湖裏。暮染，是不是本世子太久沒有教訓你，讓你連規矩都忘了。”

果然是興師問罪來了，暮染心中微嘆，並沒有去解釋什麽。只是漠然的斂了斂眸色，淺淺道一句，

“暮染不敢。”

就是暮染這樣油鹽不進的模樣，最讓慕容夜憤恨。當下心底的怒火，被燃到極致，慕容夜猛的抓起暮染的手腕，怒斥著，

“你不敢，還有什麽是你不敢的。那綠兒，你不是都推到湖裏了麽。來日，你是不是也要將本世子推到河裏。”

“世子爺。”慕容夜力道太大，手腕傳來火辣辣的疼，讓暮染不禁皺了皺眉，

“那綠兒因為為暮染推到湖裏，她心裏最是清楚。如果世子爺認定是暮染的錯，暮染無話可說，認了便是。要打要罰，全憑世子爺處置。”

“你……”一對劍眉，蹙的更緊。眼角的餘光，無意瞟過暮染的手腕，而腕上那道深刻的印痕，似一記驚雷，轟碎了慕容夜的怒氣。仿佛有什麽東西，從慕容夜的心底蘇醒，讓他不知所措。

放開暮染的手，慕容夜此番難得的什麽也沒有說，而是跌跌撞撞的轉身離開。

莫說是暮染，就連與慕容夜一同前來的柳依依，也是一臉的愕然。斜過暮染一眼，柳依依轉頭追上慕容夜的腳步，

“夜哥哥，您等等依依。”

柳依依本想借助綠兒的事情，在安國侯府好好立威，另外告訴暮染，無論是她柳依依還是她身邊的人，都不是暮染可以招惹的。不曾想，會是這樣的結果。

一時間，巨大的恐慌如一張大網，密密麻麻的籠罩在柳依依的心頭。

前所未有的，柳依依感覺來自暮染的威脅，那個她從一開始，就不曾放在眼裏的醜女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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