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暮染從來沒有見過的高大房子，那房子很高很高，幾乎聳入藍天之中。

在灼灼的日光下，房子還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一閃一閃的，仿佛將四方天地都給照亮了。

時不時，蔚藍的天空還會響起奇怪的響聲，然後緊接著，暮染就會看到長相奇特的大鳥從天空飛過。那大鳥不僅長的奇怪，連聲音也很是獨特。根本就不像是尋常的鳥兒，發出的聲音。

“餵，醜八怪，這是我新買的飲料。我突然不想喝了，見你那麽可憐，給你喝吧。”不知從何處出來的小女孩，模樣清晰的出現在暮染視線中。女孩身後還跟了幾個大人，一副眾星捧月的做派。

那些人的穿著都很奇怪，那小女孩也是，粉紅色的裙子，跟尋常的裙子不一樣，裙擺很蓬松鑲著花兒。但是沒有袖子，裙子也只到膝蓋處，蓋不住腳。這樣的穿著，在日照國是萬萬使不得的，若是小姑娘家這樣穿，定然要得家裏人一頓好打。

而就在小女孩對面，另一個身形更小一些的女孩子正蜷曲著身子，窩在屋檐下的角落裏。聽到粉色裙子的女孩的聲音，戰戰兢兢的站了出來，從粉裙女孩手中接過瓶子。聲音膽顫的瑟瑟發抖，

“謝謝姐姐。”

“嗯，你現在喝吧。”見女孩接過瓶子，粉裙女孩唇角扯開陰險的笑意。那對好看的彎眸裏頭，流瀲出尖銳的惡毒來。

而另一個小女孩卻是沒有瞧見，點了點頭，

“嗯，好的。”就將瓶子打開，往口中倒了一口。

來不及咽下，小女孩一口將入口的液體吐了出來。差點濺到粉裙女孩身上，她連連退了好幾步，指著小女孩鼻子罵了起來，

“好你個小賤種，我好心請你喝東西，你竟然如此壞心腸。吐我一身，來人，給我打。狠狠的打，讓這賤種長長記性，讓她知道，這秦家她是什麽地位。”

“是。”身後跟隨的下人聽到粉裙女孩的吩咐，潮湧般聚過來，將小女孩推倒在地上。拳腳毫不留情的往小女孩身上招呼著，就連小女孩手中的瓶子，也被踢翻在一側。

裏頭的液體倒了出來，腥臭味頓時蔓延開，居然是尿。

冷不丁，暮染的心劇烈疼起來。

“媽媽，媽媽救我。媽媽救我，姐姐逼我喝尿，媽媽救我。”在毫不留情的拳打腳踢下，小女孩的聲音逐漸微弱。而暮染分明清楚的看見，在屋子拐角的地方，露出的碎花裙角。

“不要，不要。”心劇烈的疼起來，暮染緊緊皺起眉，喃喃自語著。

池墨伏抵身子，坐到暮染床邊。盈盈的燭火將他謫若仙人的眉眼勾勒起來，少了平日裏的淡漠及疏離，添了幾分溫暖。那濃墨般的眸子在燭光瀲漾中微微動了動，一縷心疼不自知的從他眸底掠過，

“本就沒有多久好活的人了，怎生的還不知道好好疼惜自己性命些，當真是枉費我為了救你花費的氣力。”

此話一落，安靜的蹲在暮染枕邊的白色毛球愕然揚起一雙清亮的眼珠子，犀利的瞪過池墨一眼，“吱吱”的發出幾聲聲響。似乎在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卻又不敢太過表達自己的不滿。

不理會對對齜牙咧嘴的小白狐，池墨將自己的衣袖往手腕上挽了挽，輕輕扣上暮染的脈搏。許久，才道，

“放心吧，她死不了。就是落水的時候，著了涼。”

小白狐的眼神，著才緩和下來，化作哀求，定定的看著池墨。圓滾滾的身子跑到池墨身旁，可憐兮兮的搖著尾巴。

“怎麽，想我出手幫她？”讀懂小白狐的意思，池墨挑眉輕笑。

小白狐乖巧的點頭。

“也罷，反正都來了，順便給她開幾帖方子也無妨。”默然從暮染榻前起身，池墨坐到書案前去。拿起擱置在案上的狼毫，在白紙上奮筆疾書。寫好後，才是拿過來，放到暮染的枕邊。

正在池墨起身欲走時，沈睡中的暮染，恍然睜開眼眸。

看見池墨，漆黑的眸子轉了轉。蒙著濃濃的迷茫，暮染眨了好幾下眼睛。

也許是房內的燈火太過旖旎，池墨竟是覺得眼前暮染的動作，格外嬌憨可愛。當下，不僅心軟了幾分，就連聲音也柔和幾分，

“你醒了？”

仿佛沒有聽到池墨的聲音，暮染陡然擡起手，往池墨臉上摸了幾把，

“池墨，是你麽。沒想到，你居然入了我的夢。好真實的夢呀，呵呵，呵呵呵。”蹂躪著池墨謫若仙人的容顏，暮染“咯咯”的笑出聲。

不時，臉色又變得很委屈，

“池墨，你知道麽。我做了一個很奇怪很奇怪的夢，夢裏的那些人，穿著很奇怪的衣服。還有一個小女孩，受人欺淩輕視，甚至還被人逼著喝尿。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我就是那個小女孩。你說，這會不會是我的前世呢。池墨，你說人真的又前世今生麽，那我死後，是不是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如果真的是這樣，我真希望，我可以……”話沒說完，暮染還想說什麽，聲音猛然戛然而止。

池墨只見的暮染低著頭，在隱隱發笑，

“幸好是夢，不然讓你知道我竟是有這些個光怪陸離的想法，定然又得笑話我了。”

“暮染。”池墨的面色滯了滯，動動唇輕喊暮染一聲。

並沒有得到暮染的回應，待的池墨看清楚些，暮染竟是雙眼一闔，又給睡了過去。

池墨甚是無語，探手摸了摸暮染的額頭。灼熱的溫度燒的池墨的面色，頓時一僵。從衣袖裏掏出一個白色瓷瓶，池墨從瓷瓶裏倒出一顆血紅色的藥丸，捏開暮染的唇齒，將藥丸塞進去。

轉頭看了一眼眸光清亮的小白狐，池墨微微嘆氣，

“早知道，我就不應該將她的婢女打昏。”

說著，懊惱的眸光往外邊瞟了瞟，果真瞧見一道綠色的身影，正悠悠躺在外室的桌子上，睡的昏天暗地。

不得已，池墨只能認命的站起身來，對窩在暮染枕邊的小白狐道，

“你好生看著她，我出去打盆涼水，幫她退燒。”

“吱吱。”聽懂池墨的話一般，小白狐聽話的回他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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