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東西回到宮中，瑤心就跟做了虧心事的人，躲躲藏藏的，就是宮人間尋常的問候也讓她驚嚇不已。

戰戰兢兢的，一夜無眠後。想起趙夫人跟自己說的一切，想到做了這件事情後，就可以徹底擺脫趙夫人的控制。瑤心終歸是狠下心，將瓷瓶拿到手中，往百鳥朝凰的正殿走去。

天已經亮了，殿裏的宮人魚貫而入，幫暮染梳妝打扮起來。而瑤心則是去一趟膳房，將暮染的早膳領了回來。

在暮染最為喜歡的白粥上，瑤心悄無聲息的昨天夜裏偷偷碾碎的瓷瓶裏的藥丸，灑到粥裏。趁著沒有人註意的時候，瑤心又是將灑了藥粉的白粥，攪拌幾下，看不出不同後，才是端入到暮染的餐桌。

經過幾日的相處，暮染跟瑤心也有些熟了。特別是瑤心看起來，年紀跟團子差不多。所以暮染在看到瑤心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想起團子，遂爾關心的問。

“瑤心，你昨夜沒有睡好麽，怎麽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回娘娘話，奴婢沒事。”被暮染點名，瑤心的心更慌，匆忙福身回話。

看著她戰戰兢兢的模樣，暮染頓時感到無奈，連連搖頭。

“你這是做什麽，我又不是老虎，不用那麽戰戰兢兢的。你呀，就該學學團子，看那家夥每次在我跟前都是張牙舞爪的，跟個螃蟹一樣。可不似你，那麽驚驚慌慌的。每次見到你們這般，我就感覺我是個大惡人。”話說完，暮染還特別無奈的笑了笑。

暮染的話，讓瑤心又是一陣慌張，急忙開口反駁。

“娘娘才不是大惡人呢，娘娘是好人。奴婢，奴婢再也沒見過跟娘娘一樣好的主子了。”心裏的話，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瑤心頓時眼眶留紅了。

可沒等瑤心反應過來，暮染已經命人將白粥呈過來。

瑤心正想著去阻止，可是想到自己的母親，還有小弟。又是硬逼著自己，縮了回去。眼睜睜的看著暮染將碗裏的白粥，一點一點的喝幹凈。瑤心的心裏，百感交集。

直到看到暮染都到了中午時分，仍是沒有什麽異樣，瑤心的心才算微微的一松。心裏不禁暗自的僥幸，應該是趙夫人拿錯東西了。

可是，瑤心想的到底還是太樂觀了。所有的變故，發生在暮染午睡之後。

今日的午睡，暮染只覺得宛如一輩子那麽長。在那渾渾噩噩的夢境裏，暮染好像經歷人間最為悲慘的事情。腦海中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影響，一點一點，逐漸變的清晰。

那是暮染的內心深處，最不想面對，並且已經被成功遺忘的記憶。

可無論暮染怎麽抗拒，那些也記憶，還是在藥力的作用下，一點一滴，慢慢的在暮染的腦海中恢覆。

“啊，不要，不要。冉兒，我的冉兒。”因是內心最為劇烈的疼痛，撕拉的暮染從睡夢中醒過來，發出如同動物版，悲鳴的聲音。聽到聲音，瑤心等人也是被唬住了，火急火燎的跑入到殿中。

只見的暮染滿頭大汗的已經起了身，正坐在軟榻上。她身上的衣裳，也被身上的汗水浸濕。那被汗水浸透的面容，就跟從千丈寒潭裏頭走出來的一般，嚴峻的讓人不敢直視。

一時間，哪怕百鳥朝凰的宮殿裏全都通了地龍，瑤心也是覺得全身發冷。

幾乎是將心提到嗓子眼，瑤心小心翼翼的上前來，詢問著暮染，

“帝君，您怎麽了？”

“瑤心。”暮染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仿佛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一樣，聲音低迷而蒼白。卻在轉眼的時候，瑤心看到暮染眸子裏的熟悉，那是不同於前幾日的陌生。

瑤心一下子就呆了，滯滯的看著暮染，聽她道。

“池墨呢，眼下池墨在哪兒？”

“陛下，陛下此刻應該在禦書房。”低下頭，瑤心不敢再去看暮染，小聲的回應到。

在說話的瞬間，濃郁的不詳預感，充斥在瑤心心中的每一個角落。

還沒等的瑤心緩過神的時候，暮染衣袖虛虛一擡，已經吩咐下去。

“去，將池墨喊到百鳥朝凰來。就說我有要緊的事情，要見他。”

“是。”許是暮染的聲音太冷，瑤心被唬的一楞一楞的，半個“不”字也不敢說。匆匆忙忙的退出去，往禦書房的方向跑。等到瑤心回來的時候，池墨明黃色的身影，就走在她跟前。

聽到是暮染找自己，池墨甚至是不理會正被召集在禦書房裏議事的大臣們，直接就從禦書房裏出來，往百鳥朝凰趕。

入到大殿裏頭後，池墨迎著暮染的方向，走了過來。看著暮染那一身冷意，池墨的心跳不由“咯噔”的漏了半拍。隱約之間，不安的濃霧慢慢升起來，將他所有的神志蒙住。

見到池墨過來，暮染也緩緩從軟榻上站起來，橫過眸光，定定的看著池墨。喃喃出池墨的名字，那嗓音在池墨聽來，恍如來自地獄。

“池墨。”

“小染，你怎麽了？”心中一急，池墨來到暮染身邊，想去扶暮染。卻被暮染嫌惡一樣，一手揮開。仿佛池墨的碰觸，是一種罪不可赦的行為，暮染退開好幾步，眸光兇狠的盯著池墨。

“池墨，你當初竟然可以那麽狠心，如今又何須裝的如此專情。”漠然的吐出一句話，暮染滿眼的冷意，恨不得將池墨凍結，凝固。然後，淩遲。

都等不及暮染的嗓音落盡，池墨所有的神志，已經被凍結。在原地一怔，池墨嘴巴張的很大，過了許久，方是吐出不利索的幾個字。

“小染，你，你，你恢覆記憶了。”

“哈哈哈哈。”池墨的話剛剛說完，暮染猛然捧腹哈哈大笑起來，癲狂的模樣像極了一個瘋子。等的笑夠了後，暮染才是指著池墨，罵道。

“池墨，你就是個偽君子。當日你不是對我們母子很絕情麽，你以為你今日這般，我就會原諒你麽。池墨，我今日便明明白白的告訴你，若想要我原諒你，下輩子吧。”

“小染。”盡管曾經在心裏預料過這樣的局面，可真當真真切切的發生在眼前時，池墨才能真切的體會到，什麽叫心如刀割。努了努唇，池墨已經紅了眼眶。不顧暮染的防備，硬是走到暮染跟前來，池墨道。

“當初的事情，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也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了，可是小染，聽我解釋，我可以解釋的。”

“不需要解釋了，什麽都不需要解釋。你解釋的再多，我的冉兒會回來麽，我的兒子會回來麽？”沒讓池墨說完，暮染大喝著，將池墨的話打斷。

池墨知道。今日若是不解釋，日後他們夫妻兩之間的情分，當真是要斷了。於是，不理會暮染就要瘋癲的情緒，池墨上前來，緊緊的擁住暮染，道。

“小染，你聽我說。冉兒不是我們的兒子，我們的兒子是宣兒。當初你們生產的時候，我將兩個孩子調換了。所以死的那個，是我跟趙般若的孩子，不是我們的。我們的兒子還活著，活在雪國，他是宣兒。”

“你說什麽？”並不能消化池墨的話，暮染愕然一楞，定定的看著池墨壓根緩不過神來。

“我說的，字字句句都是實話。”生怕暮染不信，池墨眸光堅定，跟暮染保證著。

饒是如此，暮染還是驚詫的搖著，喃喃自語著。

“不可能，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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