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關系，也塞了不少的銀兩，團子總算可以偷偷溜入天牢裏頭，看望暮染。

長長的冗道，四根爬滿青苔的梁柱子上斜斜插著幾根火把，上頭的火苗燒的正旺。明亮的火光一入到冗道裏，就跟泥牛入海一般，竟也晦澀無光。盡管眼下還是白天，裏頭已然看不出白日的光影。

不時有一陣一陣的陰風吹過來，那冷意貼到面上，就跟冰冷的刀刃一般。寒意刺骨錐心，讓人牙根兒都在顫抖。

“老大，老大。”尋到關押暮染的牢房，團子一下子就撲騰過去。

燈火明滅間，暮染蜷縮著身子，窩在牢房的角落裏。

裏面很暗，根本透不進光。暮染還穿一身宮女的衣裳，明明是短襖，可在迎面撲來的寒風凜冽下，那棉襖就跟紙片一樣單薄。暮染的雙手，儼然被凍的發紅，還生起凍瘡。

可暮染就跟沒有感覺到一樣，雙目無神的窩在角落裏，被團子連連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回神。

團子瞬間就哭，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那日發現暮染不見後，她派了百鳥朝凰的所有宮人出去。可是後來，奉天殿的人帶來了消息，說是暮染被太後關押入了天牢。

得知池墨回來的消息，團子日日去禦書房門口跪著，只想見池墨一面。如今，唯有池墨能夠救暮染。

但讓團子失望的是，池墨沒有見她，就連青木，她也沒有見過。

不得已下，團子只能買通天牢的牢頭，偷偷的入天牢裏頭來，看望暮染。

“團子？”沈陷在自己的思緒裏，暮染過了很久才是聽見團子的聲音，從角落裏爬出來，爬到團子跟前。緊緊握住團子的手，頓時一股冷意涼入團子的內心。仔細辨清暮染的面容後，團子幾乎不敢認。

眼前如此狼狽的女子，竟然是她往日不可一世的老大。剎那間，團子淚流成河，

“老大，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麽？”

“團子，你快走，回雪國去找到洛夜還有鳳飄飄。或者是銀笛，還有明洵，找誰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呆在這裏了。走，回雪國，告訴洛夜，殺了太後還有玉瑤兒他們，替我跟冉兒報仇。”咬牙切齒般，暮染松開團子的手，一把將團子推開，叮囑著。

暮染出口的話，團子聽的不是很明白，一頭霧水，

“老大，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怎麽回事，讓我來告訴你吧。”沒等暮染回答，玉瑤兒就跟幽靈一樣，幽幽的從後邊閃現出來。那空蕩蕩的嗓音，也如鬼魅一般飄忽冰冷。已經來到團子身邊，玉瑤兒蹲下身子，悲憫的看著暮染，一字一句的開口，

“你的主子，膽敢入奉天殿行刺太後。被陛下當場抓個正著，關押入天牢，等候發落。怎麽，想讓你的人回雪國搬救兵呀，暮染，我不會讓你如願的。來人，將她帶走。”

話落，立馬有人應聲過來，將團子押走。

“玉瑤兒你幹什麽，你放開她，放開她。團子，團子。”從玉瑤兒的眸色裏，暮染明顯的捕捉到殺意。心知若是團子落入到玉瑤兒手裏，定然不會有生機。暮染頓時就慌了，掙紮著起來，攀著跟前的柵欄，呼喝著。

聽著暮染的喊聲，玉瑤兒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沈，

“暮染，你沒想到你也有今日吧。呵呵，我早說了，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你放心，我會將你的狗，一條一條全送下去，給你做伴的。”

“玉瑤兒，你有什麽沖著我來，不要為難我的人。”對玉瑤兒的話嚇著，暮染強行撐起身子，跟玉瑤兒對視。

沒等的玉瑤兒回話，忽爾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高唱，

“太後駕到。”

然後，即刻有人過來，打開牢門，將暮染帶了出去。

習慣了牢房裏頭暗無天日的日子，一下子遇到強烈的光，暮染頗有些不適應。伸手擋在眼眸處，四處張望一下，果然瞧見太後那張儀態端莊的身影，坐在堂前的木案前。

在暮染周圍，全是一些陰森的刑具。

一時間，暮染仿佛明白了什麽，冷眼看了一眼場上的眾人。冷冷一笑，

“怎麽，想殺我？”

聽的暮染此話，太後“噗嗤”就笑了，從案前的太師椅上，一步一步緩緩的移下來。走到暮染跟前，慢慢的蹲下身子。被折騰了那麽久，暮染眼下就跟被掏空了心的樹枝，整個人軟趴趴的撲在地上。

就連仰頭看向太後，也需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居高臨下的看著暮染，太後空虛的內心，得到很大的滿足。就連眼神，也是冰冷的。

暮染從來都不知道，看似和藹可親的太後，到底在何時變得如此心狠手辣。可是暮染又怎麽知道，那個和藹可親的太後，早就換了人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不過是與太後有著同樣皮相的惡魔罷了。

看了暮染很久，太後才慢慢的從唇角，勾起一縷清冷的笑意，一字一句，尤為緩慢的開口，

“暮染，哀家不想騙你，你的兒子，確實是哀家讓人殺的。說到底，宮裏頭兩個皇子，死了一個也是極好的。日後，也不會有兄弟闔墻之事發生，平白損了皇室的臉面。”

“為什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冉兒也是你的孫兒，不是麽。”盡管心中早已有了猜測，可當真聽著太後如此直白的將真相說出來，暮染還是難以接受。含著淚，暮染質問著太後。

松開揪著暮染衣襟的手，太後從暮染跟前站起來，看也不看暮染一眼，聲音浮現著嘲諷，

“哀家以前不這樣，還不是因為墨兒喜歡你。愛屋及烏，不懂麽。原本你若是個出身卑微的小姑娘也就罷了，偏偏你還是雪國的女帝，有著雪國皇家的血統。我們月隱的幾百年國祚，如何能落到外族人手裏。暮染，你不要怪我狠心，只怪你的出身。”

“哈哈哈。”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暮染擰眉，盯著太後。目光淩厲而敏銳，仿佛要看入到太後的內心，

“母後，你這樣做，你的心不會痛麽，午夜夢回的時候，你不會害怕麽。那是你的親孫兒，是你的親孫兒。”

“呵呵，哀家這樣做，也是為了月隱。百年之後，哀家見到列祖列宗，只自會親自去跟列祖列宗請罪。”絲毫沒有被暮染的言語所動，太後邁開步子，不再理會暮染。

著實的沒有想到，太後會如此的狠心，暮染是當真的絕望，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殺了你？”太後眼底的笑意，更高了，

“哀家如何能殺了你呢，你可是墨兒心頭寵。若是殺了你，墨兒還不得跟哀家拼命。你放心，哀家會留著你的性命呢。”說完，太後沒有再與暮染多言，而是起身，往天牢外走去。

“雲泫雅，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不得好死。”瞠目看著太後越走越遠的身影，暮染再也控制不住滿心的憤恨，破口大罵。

當暮染的話語傳入到太後耳中時，太後也不過是冷冷的一笑，

“親孫兒，雲泫雅。呵呵呵。詛咒吧，用力的詛咒吧，你們過的越是淒苦，才更能彌補我當年所受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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