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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地主爹的煩惱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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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書博年歲雖小, 卻敏銳多思,家中大小事宜, 皆存於心底, 小姑韓小冬的所作所為,讓爺奶父親跟著操勞擔憂, 小孩心下有諸多埋怨, 礙於她是長輩,不好多言。

但,在此遇到拐騙小姑的童生, 惡向膽邊生, 見他把騙小姑的銀兩全還與父親,他稚嫩的小臉上不由揚起一抹壞笑, 背著父親, 找到錢宏。

錢宏知道他是韓小冬侄子, 少年神童韓書博, 他懼他父親,卻不懼他,隨著他到了偏僻處,詢問道:“找我何事?”

韓書博揚揚眉:“你最好能考中秀才。不然, 你以為哄騙了我小姑,歸還哄騙銀兩,就能了事?”

“你想怎樣?”錢宏一楞,心道我懼怕你爹,還能懼你?再說, 你爹都已不再追究,有你小孩何事?

韓書博看出他的心思,悠然說道:“不怎樣,我猜你定中不了秀才。”

錢宏惱了,他承認哄騙韓小冬也不是正人君子所為,可咒他科舉不第,這小孩也太惡毒。

“你心思不正,哄騙我小姑,算計她銀兩,如你這般品行不端之人,學館裏的先生同窗,皆知你為人,此回主考官是監察陳禦史,據說他一身正氣,正直無私,克己奉公,執法如山,尤為厭惡貪贓枉法的饕餮之徒。”韓書博慢慢說道。

錢宏一凜,他扛著脖子,辯解道:“我還沒做官,這與我有何幹系?”

“你身為讀書人,連一女子的財物都要哄騙,這等奸詐小人,禦史大人明察秋毫,縱使你滿腹經綸,也不會取你為秀才,讓你日後有做官害人的機會。”韓書博眨眨眼,很是認真的說道。

“你......”錢宏臉頰漲紅,不知如何反駁,只道:“禦史大人才沒那麽空閑理會我一童生,只要我有真才實學,定能榜上有名。”

“咱們等著瞧。”韓書博不以為意的笑笑,說完轉身走了。

錢宏握緊拳頭,讓自己不要在意,可不知為何,心中卻無端的有些擔憂。

韓書博剛轉身,就看到父親站在他身後,眼神深邃,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他一突,暗道糟糕,做壞事被發現了。

“走吧。”韓澤看他一眼,竟還知道怕,還不算膽大妄為。

韓書博遲疑一下,隨在父親後面,進了客棧的房間。

父子倆在椅子上坐定,韓書博支吾著說道:“爹,爹都聽到了?”

韓澤端起茶杯輕飄飄看他一眼,韓書博提著一顆心,直到他爹嗯了一聲,他才松口氣,忙磕磕絆絆道:“我,我就是看不慣......”

“所以你就去威脅他一番?”韓澤既好笑又好氣,臭小子人不大,心思挺多。

韓書博見父親臉色稍霽,膽子大了些,嘿嘿一笑,說道:“也不算威脅,不過是嚇嚇他,讓他沒法安心考試而已,倘若他沒壞心思,定不會把我的話放心中。不都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嗎?”

韓澤看他一眼,笑罵:“歪理。”

“我這可不是歪理,我是實話實說,又沒做錯什麽。”韓書博一本正經的說道,“同來考試的同窗有八人之多,如不是他錢宏行事不當,我為何要嚇他,不嚇旁人?”

“爹沒說你做的不對。”韓澤沒好氣的道,“你還小,好好讀書才是,不該想太多,這些事情有爹呢。”

韓書博卻不服氣:“爹,院試得中的話,我就是秀才了,哪裏小了?”

韓澤看他一眼:“等你成為秀才再說。”

言下之意,你現下還不是秀才,家裏事還不到你操心的時候。

韓書博被他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誰讓他現下不是秀才,還年幼呢?

...

轉眼到了院試開考這一日,韓書博等人拎著早先準備好的考籃,去了考場。

臨進考場前,韓書博湊到錢宏跟前,說了句:“你考了也白考,反正考不中。”

錢宏臉色陰沈,握緊手中考籃,如不是韓澤在旁邊,他定要收拾這嘴賤的小子。

韓書博呵笑一聲,任由差役檢查他的考籃以及戶籍身份等信息。

韓澤目送兒子進了考場,駕著馬車回了客棧。

韓繼文這次並沒有來考院試,他府試不過僥幸考了末等,成了童生,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足考院試,即便去考,也不過是榜上無名,白考罷了。

如若家底殷實,去試試也無妨,可他們家實在沒多少銀子。在學館夫子的建議下,韓繼學有意無意的攛掇下,韓承明並未讓韓繼文參加此次院試,韓繼文雖不甘,卻也無可奈何,他的確沒把握一舉考中秀才。

沒有韓承明父子在旁邊掐尖算計,韓澤覺得很是不錯,歇息一會,領著家丁去了外面逛街,置辦些縣裏沒有的稀罕物,幾日時間,金銀玉飾、綾羅綢緞,各種珍稀小玩意兒便買了一大堆,堆在客棧的房間裏,引得其他同來陪考的家屬連連羨慕。

五日一晃而過,韓澤同其他幾位陪考家屬一同去了考場。

韓書博拎著考籃,有氣無力的從考場出來,終於知道父親為何堅持讓他鍛煉身子。倘若他身子骨還如以往那麽弱,真未必熬得過這幾日,他親眼目睹一位考生,由於吃了生冷之物,頻頻腹瀉,後又發起高燒,整個人都昏昏沈沈虛脫了,何談考試,想到此他硬生生打了寒顫,多虧了父親......

韓澤見到兒子萎靡的模樣,上前把他扶到馬車裏,家丁拿出事先準備的茶水點心,韓書博喝了熱茶,吃了點心,才覺得稍稍活了過來。

韓澤笑著道:“馬車裏有棉被,睡會兒吧。”

韓書博嗯了聲,裹在軟和的棉被裏,依言躺在馬車裏,眼睛困頓的厲害,卻如何也睡不著。

韓澤瞧在眼裏,沒說什麽。

同來的其餘考生差不多都出來了,雖然看著沒什麽精神,總體還不錯,至少堅持考到最後,也沒發燒拉肚子等癥狀。

韓澤掃了眼,發現錢宏還沒出來,他頓了頓,沒出聲。

陪同錢宏來的是他兄長錢明,他見錢宏沒出來便關切的問道:“錢宏怎麽還沒出來?”

旁邊與韓書博交好的同窗劉瑜說道:“我的考棚和錢宏相近,他情況不是太好。”

至於如何不好,他沒細說,他與錢宏關系並不好。

錢明剛想詢問,就有差役擡著一個人從考場出來,大喊著:“錢宏的家人在不在?”

錢明大驚,連忙上前,一看,錢宏竟昏迷在擔架上。

旁邊幾人見此,忙幫著把錢宏擡到錢明的馬車上,去了附近的醫館。

韓書博在馬車上也聽到了動靜,對於對錢宏的威嚇,他並沒有放心上,私下以為錢宏如此精於算計,不該受不住打擊,沒想這麽多人同來考試,都沒什麽事,唯獨他臨到最後,竟從考場擡著出來。

錢宏有書童還有他大哥在,韓澤等陪同考試的家屬並沒有隨他們去,而是駕著馬車回了客棧,錢宏看著如此兇險,他們也擔憂自家的考生,想著回去請了大夫,給他們瞧瞧。

韓澤也有此想法,雖說自家兒子身子骨經過這大半年的鍛煉,很是強壯了不少,也不過是個孩子,大夫診過脈才能放心。

韓書博泡了澡,喝了熱騰騰的雞湯,填飽肚子,又看了大夫,窩在床上才沈沈的睡了。至於其他幾位考生,有兩位竟也發起了燒,家人正在給他們熬藥。

待到韓書博睡醒,那兩個考生已經退了燒,而錢宏也從醫館回來,此時已經清醒,但情緒卻不高。

韓書博笑了笑,錢宏為何情緒不明,心知肚明,沒考好唄。

韓澤怕怕他腦袋,“你呀。”

韓書博撇撇嘴:“這可不怪我。”

“同你有何關系?”韓澤瞥他一眼,“不是爹自誇,你們八位考生,只咱家家境殷實,其他幾位家裏皆都不富裕,他們回了家裏都需做地裏活,身子骨自然不差,而我無意中聽錢明說起,錢宏在家中除了讀書,從不做任何事,更何況地裏活,長此以往養的身子孱弱,考場環境艱苦,他身子受不住,生病昏迷在考場,並不稀奇。”

韓書博了然頷首,對於身子健壯的好處,他已然知曉,言道:“多虧爹讓我堅持鍛煉,不然我或許也熬不過這考試。”

原先他身子有多弱,他自己知曉,這大半年在家裏,爹讓娘日日給他做營養膳食,加上鍛煉,他的身子才日漸強壯起來。

韓澤笑笑,“既然知道鍛煉的重要性,日後爹再讓你跑步,便不要再抱怨。”

韓書博:“......”

韓澤想了想又道:“錢宏此人,心胸狹隘,他考中便罷了,沒中的話,你在考前說的那些話,勢必讓他猜忌,他多半會怨恨與你,你要小心他。”

韓書博昂起小臉,胸有成竹的道:“他中了,便不會把我的話放心中。沒中秀才,便是猜忌怨恨與我,我已是秀才,他也不能把我如何,我何必怕他?”

韓澤笑了,“這麽有信心?”

“那是。”

雖不能肯定名次,但對於中秀才,他還是很有把握的,想到此,他看了眼自家爹,頑皮的道:“再說,錢宏欺軟怕硬,我有個地主爹,他縱使心中不甘,卻懼怕爹從而不敢報覆我。”

韓澤滿意的點點,這小子雖年幼,看事情卻很透徹。

過了幾日,考生們的身子全都恢覆正常,便是錢宏也都能下地走動,韓書博等人去看望他。

錢宏見到韓書博,臉色很是陰沈,他譏諷道:“你的詛咒如願了,可還滿意?”

其他幾人一楞,下意識看向韓書博。

韓書博眨眨眼,“同我有什麽關系?”

錢宏冷哼:“你詛咒我白考?”

看來韓書博在考前說的那話,還是入了他心裏。他又在考場生病,考試發揮不好,顯然把賬算在了韓書博頭上。

韓書博說道:“你會昏倒在考場,那是因為你身子骨不行,同我有何關系?”

其他人也是深以為然,倘若身子強壯,如何會生病昏倒在考場?

錢宏又是一哼。

韓書博又道:“你也別不信,我們這些考生打小就在家中做農活,唯你在家中從不做任何事,導致你身子弱,抵抗不住艱苦的日子,從而生病,昏倒在考場,可怨不得我。”

錢宏眉心一跳,其他考生卻覺得錢宏因著暈倒在考場,可能落榜,心情不好胡亂牽扯旁人,有些不理智。

錢明在旁邊聽了韓書博的話,卻道:“這位小公子說的可是真的?”

錢宏心裏一緊,韓書博笑著道:“自然是真的,刀不磨不鋒利,人不磨不成器。身子骨不勞動不鍛煉,可不就廢了,長久下來,就變得孱弱不堪。你可問問旁人,看他們是否打小在家裏做農活?”

錢明看向其他幾位考生,見他們點頭,才看向錢宏,說道:“小弟,日後還要多做些地裏活,小時候你身子骨可比我強壯,這些年,我日日在田裏做活,身子骨卻比你強壯,而你只顧讀書,身子都敗壞了。”

錢宏皺眉,抵觸的道:“人不磨不成器,不是這個說法......”

韓書博在旁接茬:“也差不多啦......總而言之,啥都不做,只坐那裏讀書,身子骨肯定要敗壞的。”

錢明:“回去我便同娘說,免得讓你做些農活,她就在旁邊心疼。我看這不是心疼你,而是害了你。”

錢宏:“......”

咬牙切齒的看向韓書博,小崽子,好得很!

韓書博挑眉看他,你奈我何?

等待放榜的日子,韓書博又去了城裏的書館,花了不少銀子,買了幾十本縣裏沒有的書籍。

放榜那日,大家早早的到了放榜處。

錢宏雖對自己能否考中,沒報希望,但還是含著期待來看榜,僥幸能中呢?恨恨的瞪了眼韓書博,小崽子,我考不中,我不相信你小小年紀,毛都沒長齊,也能中,等著瞧。

時辰到了,差役開始唱榜,韓澤等人沒有上前,坐在那裏等著他們唱榜,唱榜是從末名開始。

“第一百八十名,瀏縣,馬成俊。”

“第一百七十九名,成縣,胡侗。”

...

“第九十九名,豐縣,劉瑜。”

韓書博笑了,看向劉瑜,恭賀道:“恭喜恭喜。”

劉瑜也笑了,他沒想到自己能中,連忙站起來回禮。

“三十二名,豐縣,鄭學毅。”

又是一名豐縣學生考中,這位鄭學毅不是他們學館裏的學生,他們並不熟識。

“十八名,豐縣,趙偉才。”

這位考生,韓書博也不熟識,不過同是豐縣人,將來在縣學或許能認識。

“第八名,瀏縣,關柘。”

...

“第五名。瀏縣,關碩。”

劉瑜笑著道:“關柘,關碩,同姓,還同縣,莫非是一家子人?”

韓書博笑了笑:“不管他們是否一家人,瀏縣今年取得的成績都不錯,已經有幾名中了秀才。”

錢宏嘲諷的道:“沒想到我們學館今年才得一位學生考中秀才。”

名次念到這裏,他對考中秀才已經不報希望,但韓書博也沒中,他多少有些安慰。

你韓書博詛咒我白考,你不也白考嗎?

劉瑜笑一聲,“才報到第五名,以書博的才學,定能考中。”

韓澤望了眼兒子,見他神色淡定,顯然成竹在胸。

錢宏嗤一聲,以為考個縣案首,還能考個院試案首不成?

韓澤瞥他一眼,錢宏訕訕的收斂住神色。

“第三名,瀏縣,李智。”

劉瑜嘆息,“又是一名瀏縣考生。”

韓書博也不得不嘆道:“這瀏縣可真是人傑地靈。”

“第二名,湖縣,劉致遠。”

“韓書博曾是縣案首,想來這次也是案首吧?”錢宏看向韓書博,笑容裏有著暗諷與得意。

韓書博沒看他,也有些緊張,但卻依舊穩坐在椅子上。

劉瑜卻擔憂的看他一眼。

“第一名,豐縣,韓書博。”

錢宏一楞,笑容僵在臉上。

劉瑜失態的站起來,驚喜道:“書博,你真考第一名了?”

韓書博笑了,心裏卻松口氣。

韓澤拍拍他的肩膀,看向其他幾人,笑著道:“今日晌午,我請客,大家想吃什麽盡管點。”

其他沒考中的幾人很是失落,聽到韓澤說請客,倒是丟了那份失落,臉上重新露出笑容,沒榜上有名,能飽餐一頓也不錯。

放榜後,一行人收拾行李打算回家。

韓澤父子的馬車剛到園子門口,就瞧到園子裏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我的乖孫回來了。”

父子倆還沒來得及下馬車,韓茂德就風一般跑來了,那動作竟比年輕小活兒還利索,顯然早已知道書博中秀才的事情。

韓澤嘖一聲,看向韓書博,打趣道:“看來你中秀才讓你爺爺樂瘋了。”

韓書博小臉微紅,又覺得能讓爺爺高興,一切都值得。

“我的乖孫喲,可給爺爺長臉了。”

韓茂德一把抱住韓書博,韓書博笑臉微僵,怎麽爺爺還有娘他們歡喜時,都喜歡抱他呢?他已經長大了,能不抱了嗎?

葛紅布隨在後面,本想伸出胳膊抱抱兒子,見到公公的動作,站在那裏抹抹眼淚,兒子真給她爭氣。

韓舒馨幾姐妹也都紛紛出來看弟弟,待到老爺子抱夠了孫子,葛紅布娘幾個才圍了過去。

“書博,郡城是什麽樣?”

“考試緊張嗎?”

“考棚裏能吃飽嗎?”

“你們這次有幾個中秀才的?”

......

七嘴八舌的,韓書博都不知道回答哪個。

韓澤笑了笑,沒管他們,吩咐家丁把他在郡城買的東西搬下來。

韓小冬過了幾個月艱苦日子,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誠懇的向爹娘兄長認錯,此時已經搬回韓家。見到韓澤父子回來,她並沒有上前,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對於她的回來,大哥雖沒說什麽,但原沒原諒她,她心中沒底。

韓澤眼角餘光掃到她,見她面露忐忑,他沒給出反應,對於妹妹,他能幫的幫了,至於日子怎麽過只能靠她自己。

興奮過後,韓茂德就嚷嚷著要殺豬,見兒子瞧他,他哼一聲,粗聲道:“你答應過我,書博考中秀才,咱們就殺豬請村裏人吃飯的?”

韓澤摸摸鼻子,無語的道:“沒說不讓你殺豬。”

韓茂德又是一哼,“那你看我做什麽?”

韓澤有些無奈:“咱們村裏那麽多人,還有三親四朋,一頭豬也不夠,不如就殺兩頭吧。”

韓茂德這才高興,“行,咱們就殺兩頭豬,讓他們吃個夠。”

村裏人聽說韓澤為了慶祝韓書博中了秀才,竟要殺兩頭豬,請全村慶賀,咽咽口水,哎呀,有肉吃了,高興的奔走相告,有些更表示要來幫忙。

人家上門幫忙,韓澤全都笑臉相迎。

宴客這天,全村人除了韓興旺一家,幾乎全都來了,大人孩子,老的少的,屋子裏坐不下,走廊上、院子裏也擺了桌子,雞鴨魚肉,擺滿了桌子,人們吃的滿嘴流油,喜氣洋洋鬧哄了三天才停歇。

韓興旺柳菊花老兩口想來也來不了,他們一個腿斷了,一個腰桿閃到了,吃喝拉撒都要人侍候,整日裏躺床上啥都幹不了,這一閑下來就喜歡琢磨子孫。

柳菊花雖躺床上,也有人跟她說韓書博中秀才,韓澤殺豬請全村人慶賀一事,她哼一聲:“白眼狼,老娘躺床上不能動彈,也不說來看看我,白養了這個兒子。”

韓興旺這些日子在床上躺出了火氣,他不耐的道:“你養他了嗎?”

但凡柳菊花對韓澤有些真心,何至於弄成如今這局面?他覺得這一切都怪柳菊花,是她太狠心,親生兒子都能幾年不管不問的,才導致現在韓澤發達了,對她這親娘也不管不問。

柳菊花一堵,也很是不快,怒聲道:“我為啥對他不管不問,別人不知道緣由,你還能不知道?”

韓興旺噎住了,抿著嘴不說話了。

柳菊花見他不吱聲,哼道:“韓澤不孝順,我看承明承宗承續也不見得多孝順,要不是他們打架,我們能躺床上起不來?現在我們啥都不能幹了,讓他們侍候兩天,埋怨這個埋怨那個,嫌我們煩了。早幹啥去了?”

韓興旺臉色陰沈,也被三個兒子寒了心,他刺道:“我這三個兒子不孝順,那你指望韓澤去唄。”

柳菊花轉了轉眼珠子:“指望韓澤就指望韓澤,原先我好好的就不說了,現在我病了,他該給我醫治。書博中了秀才,說不定他心中一高興,請了婆子侍候我。”

韓興旺心說,擎等著吧。

韓茂德終於請了全村人吃飯,可算得意了,走路都帶風。

韓澤瞧他那樣,興許這事能讓他高興到書博中舉,他笑著道:“書博中舉,咱們再殺兩頭豬,請全村人吃飯。”

韓茂德遲疑一瞬,反倒有些不舍了,皺眉道:“兩頭豬能賣不少銀子呢!”

倒是一點不擔心孫子考不中舉人。

韓澤卻打趣道:“書博中秀才都請了客,中舉人反倒不請客了,你不擔憂旁人說我們家小氣?”

韓茂德虎目一瞪,哼道:“兩頭豬都舍得殺,哪裏小氣?”轉而又道:“殺,殺就殺吧,反正你銀子多。”

再說,孫子成了舉人,該慶賀。

韓澤哭笑不得,還不是你要殺的,現在又舍不得了。

成為秀才後,韓書博不用再到鎮上學塾裏讀書,縣裏官學要到八月份才能進學,現剛進入三月,尚有好幾個月時間,韓澤整日裏待在花園裏種花,笑著對韓書博說:“現在你也是秀才了,比爹爹學問深,教姐姐們認字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韓書博嚴肅的接下父親的工作,認真的對待姐姐們的教學工作。韓小冬荒廢了幾個月時間,見侄子給幾個姐姐上課,也坐在了書房裏學習。

韓書博第一日教課,分別給六個學生發了書籍,韓舒馨幾姐妹看著手上的書籍,老二韓舒晴問道:“書博,這是游記?”

韓書博點頭,“這是手抄本,我抄錄的。”

韓舒馨問道:“為何看這些?”

她覺得這是耽誤時辰。

韓書博卻道:“爹爹讓你們讀書認字,不是只讓你們會認字而已,而是讓你們懂得生活,知曉外面的事情......”

韓舒馨沈思半晌,默默點頭。

韓小冬看著手中書本的名字,女誡?為什麽是女誡?

她皺眉看向韓書博:“書博,為何我的是女誡?”

韓書博看向她,他不喜錢宏,但能輕易被錢宏所騙,從而忤逆爺爺奶奶,枉費爹爹的教導,在他看來,這位姑姑實在輕浮,不知所謂。

當然這些話,不該他說。可既然她坐在這裏接受他的教課,那麽他教什麽,她就該學什麽。

想到此,他慢慢的說道:“好書猶如好藥,善讀能醫愚。”

啥?

韓小冬不可置信的看著侄子,愚?小侄子覺得她愚蠢?

韓書博挑眉看她,小臉上滿是認真,嚴肅的道:“女誡是我深思熟慮,針對小姑現下的情況,特意為小姑挑選,覺得小姑該學的書籍。”

韓小冬瞪大眼睛,“為何偏偏我該學這女誡?”

舒馨幾姐妹卻沒學?

小侄子是在侮辱她嗎?想到此,她有些惱怒,她怎麽也是書博姑姑,他怎麽能這麽不給她留情面呢?

韓書博卻道:“小姑覺得你的所作所為,不該學這女誡?我卻覺得這本書對你來說,是本好書。”

所作所為?

韓小冬臉頰漲紅,書博指的什麽,她心知肚明,難道是大哥讓他這麽做的?這麽想,她忽然有些心虛,當下不再言語。

韓書博見她垂頭不語,便道:“既然你們都沒意見,那麽今日便把你們手中的書籍讀完,然後說說你們的想法。”

弟弟頭一天教課,韓舒馨幾姐妹很給弟弟面子,坐在位置上認真讀書。

韓小冬覺得想到她大哥,也不敢有啥想法,只能憋悶的坐在那裏讀女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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