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人麽？如果你不是，你現在又怎麽會坐在這輛馬車上？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你和我一樣，你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死活，你只在乎別人怎麽看待你，用什麽眼光去看你，只要能改變別人對你的看法，就算讓你出賣身體，你都會欣然接受。但我不需要你的身體，不是你不夠美，也不是你不夠年輕動人，只是與我的目標比起來，你對我吸引力要少了很多，現在我只想完成這件事。”

“呵呵，你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唐球兒冷笑，她沒有反駁張寶山所說的，她的確是這樣的人，她最怕別人異樣的目光，所以但凡能夠改變這種境況的條件，她都能接受，當然包括出賣身體。不過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幫助她。

唐球兒的身世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在寒冬裏被唐闊海撿回來的。隨著長大，唐球兒發現身邊有許多人總是看不起自己，不為別的，就因為她不是唐家的親生骨肉。她也清楚的知道這點，她一直都在忍耐，因為唐闊海這個養父與唐如這個哥哥對她當真是至親至愛，還有大伯家的姐姐唐依依，整個唐家上下，只有他們三人是真心對待唐球兒的。

起初唐球兒年幼，不懂那些異樣的目光是什麽，直到多年後年紀增長，才知道那是一種由嫉妒、羨慕中衍生出的東西。這種東西讓唐球兒苦惱，她想憑自己的本事讓人正眼相看。

那天，唐球兒滿懷憧憬地去找唐闊海，想請求他將一筆不那麽重要的生意交由自己打理，在問清了原因後，唐闊海拒絕了唐球兒，他說，女孩子家經商不容易，還是多學學怎麽相夫教子，到時候找個好婆家，送兩樁生意給你當嫁妝。

唐球兒不想要什麽嫁妝，她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雖然自己不是唐家骨肉，卻也能夠為唐家帶來財富。可父親拒絕了他。唐球兒不死心，他又去找唐如。那時的唐如剛剛接手一樁生意不久，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心思去管唐球兒。

接連碰壁後，唐球終日心情低迷，久而久之，因怨生恨。

其實這世界上有許多的仇恨本不該發生，如果每個人都能換位思考的話，便不再會有無辜的人無辜死去。

“我要怎麽做？”唐球兒的心被一個“恨”字沾滿了，當一個人滿心仇恨的時候，他就不再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別的事情了，比如別人之前對你的好。

“我這有一包毒藥，你把它放進唐闊海的飲食中，你要盡量撇開嫌疑，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唐如，我已想好了計劃，你這樣……”張寶山低聲在唐球兒耳畔告知他蓄謀已久的計劃，“明白了嗎？這當中不可出一點差錯，否則就會前功盡棄。你也可以出賣我，但我保證，在此之前你就已經死了。”

唐球兒繼續冷笑，她才不怕死，她只怕風言風語。與刀劍比起來，言語更能傷人，尤其是有一群人都在說某件事情時，哪怕這件事是假的，也會慢慢變成真的。唐球原本對父親、哥哥抱有感激之情，可在那些閑言碎語中，感激被消磨，滋生出黑暗面，有時候言語的力量比什麽都要可怕。

“家父不是您的老朋友麽？怎的現在朋友這般不值錢了？”唐球兒問。

“我已經給過他機會了，他既然抓不住，那機會總會流到旁人的手裏，比如你。”張寶山指了指唐球兒，“你有做成這件事的潛質，也有足夠的膽量勇氣，殺人不難，難得是殺人的勇氣。說起來，你如果掌控了唐家，對你的好處遠大過我，這不僅僅是幫我，也是在幫你自己，到時候就再也沒有人說你是……”

“住嘴！”唐球兒不想聽見那個詞，“我有分寸了，今天哥哥宴請客人，我要早些回去。”

“好，你去罷，註意分寸。”張寶山親自駕車把唐球兒送到城東巷口。

唐球兒垂著雙手進了家門，手中緊緊地握著那包毒藥。

洛陽城號稱“東都”“陪都”，不論是白天還是夜晚，總不缺人氣。

日落西山，城內燈火通明，熙熙攘攘地人流不知從哪流出來，匯進了街道。

人海中，有兩名漢子帶著布裹著的刀，四處尋找落腳地。

“他娘的！真他娘的熱鬧哈！”

“跟你說了多少次，要多看書，否則說出話來，旁人一看你就不是好人。”

“知道了知道了，大哥你看，你小娘子身段……嘖嘖！”

趙武兄弟二人終是來到了洛陽，且洛陽終歸沒有讓二人失望，這般熱鬧的景象，怎會少了有錢人？

上次在丹陽，趙武的魯莽差點讓兄弟二人死在顧長安的手裏，好不容易才避開了顧長安的追殺，可這次又不知道能避多久，兩人只想盡快做一筆大生意，然後金盆洗手，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

“丹陽小地方可比不得洛陽，這裏水深，不知道藏著多少大人物，你今後不論做什麽事都要小心再小心，就算是說話都要考慮再三，”趙文怕弟弟再招惹禍事，便說道：“洛陽是大唐的陪都，離長安也只有八百裏，快馬加急一天便到了，你若在這裏惹事，不出兩天便會傳到長安。我們兄弟殺得人做的事，不論那個單拎出來都夠殺頭的，你也看見了，我們一路逃至洛陽，沿路的官府都在通緝，你我都已在洛陽城門外那兩張通緝令上了。”

“大哥你到底想說什麽？”趙武不耐煩，他雖知道大哥頭腦靈活，但他總覺得大哥讀書讀傻了，說話總愛繞彎子，而他的腦子最繞不過彎子。

“我是想讓你長點腦子！”趙文氣不打一處來，怪不得那些秀才都看不起不識字的人，當真是難以溝通。“你若再給我惹是生非，我親自打斷你的腿！瘸了總好過死在別人手裏！”

“他娘的！大哥別動氣！我聽你的就是。”趙武指著前面一家客棧牌匾，“同……他媽啥來著？”

“同福客棧！”趙文拍了弟弟一巴掌，“從今天開始，你給我好好讀書！難不成你真相當一輩子的強盜？”

“當強盜有什麽不好？沒了便去搶，多快活！”趙武說。

“快活？等那個顧長安一劍刺死你的時候我看你快活不快活！”

趙文恨鐵不不成鋼地搖了搖頭，他已經後悔了，後悔帶弟弟走上這條不歸路，或許當初在山下開幾畝田種莊稼才是最好的選擇，可現在……已經遲了。

他們現在要提防仇家的報覆，要警惕官府的緝捕，當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又怎能過安穩的日子呢。這便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什麽樣的因便有什麽樣的果。

25好戲上演

洛陽與長安相距八百裏，天高皇帝遠，卻與長安同樣繁華。

城內一處大宅，大門前牌匾上鎏金大字“劉府”。這間宅子的主人叫劉青，也叫劉半城，如果沒有唐大山，那他便可以叫“劉全城”。

唐家做的是正經生意，譬如布匹紡織、開采鹽鐵、漕運、陸運等，而劉青做的卻不盡是正經的生意。

洛陽城有一條最大的花街，共有二十家妓院，這二十家妓院有半數都是劉青所有，同時劉青建立了自己的幫派——青龍幫。青龍幫人數眾多，加上洛陽城周邊鄉鎮的地痞流氓已超過千人，乃是洛陽最大的幫派。

據說劉青在長安城與某位大人物多多少少有些關系，所以這些年來才能順風順水，不然憑什麽改朝換代後劉青便聲名鵲起，迅速在洛陽城中占據一席之地。

劉青秀才出生，精通騎射、馬術、刀劍，青龍幫在他的帶領下順風順水，雖然他們除了好事什麽都做，卻也沒幹過喪盡天良之事，更是從來不叨擾本地百姓，他們只針對有錢人，例如唐大山這種。

劉青有個夢想，他想要在有生之年把自己的稱呼變成“劉全城”，而阻礙這個夢想的罪魁禍首便是唐大山。

眾所周知，鹽鐵礦的開采與漕運的利潤最為豐厚，前者不僅需要雄厚的資產，而且需要一定的關系，恰好這兩者唐家都有，所有唐家便順利拿下了洛陽附近的幾座鐵礦。而後者，大多數人則看漕運者的信譽，唐家在這方面向來頗受好評，即使是除了差錯，客人的貨物丟失，唐家也會照價賠償。

劉青是後來者，搶不過唐大山，只能在漕運與其他生意上想辦法，時不時地給唐家弄些絆子，不過都是小打小鬧，畢竟唐家在朝中也有人，不能真正開戰。這樣一來，劉青的夢想更加變得遙不可及，因為只要朝中的靠山不倒，唐家便會一直存在。

“爺，好消息。”

劉青坐在書房中研磨新收到的上好墨塊，管家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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