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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禦獄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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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間陰暗、布滿灰塵,沒有任何擺設的小木屋裏,從天窗上透出的一束方形的光束照在屋子中央,四個十五、六歲大的孩子借著光亮圍成一個圓,他們中間放了一張正方形的紙板,紙板上面畫著一個六芒星陣,六芒星陣的上方和下方分別寫著“YES”和“NO”,周圍是二十六個英文字母和0到9的數字,在紙板的旁邊是一個環形的,乳白色的,有點像骨頭的東西,左邊一個看起來年紀稍長的孩子向其他三人道:“要開始咯?”

“開義,還是,還是算了吧!”他對面的男孩聲音顫抖了,“這麽邪的東西,還是,還是不要碰的好!”

“膽小鬼!我早說了不要讓孟明來的。”孟明左邊的一個男孩恥笑道。

“孟明,沒事的,那麽多人玩過,都沒事的,”孟明右邊的男孩安慰道,“再說你不好奇嗎?”

“好是好奇啦,”孟明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可是……”他正想再說什麽,開義打斷了他:“你不想玩就別玩了,從此以後我們沒有你這個膽小鬼朋友!”

“就是,華益,以後別理孟明了。“剛剛恥笑孟明的孩子對另一個男孩說。

“王旭、開義,你們別這樣了。”華益勸道。

“誰,誰說我害怕了!”孟明壯著膽子說,“來就來!”

“那你還那麽多廢話?”王旭將那個環形的東西放在六芒星陣的中間,然後將右手的食指放在上面,其他三人照做,開義再次提醒道:“記住,我吟咒的時候游戲就開始了,在結束以前大家的手千萬不能移開,否則會有災難的!”

“放心吧!”王旭應道。

開義見大家都準備好了,開始吟咒:

“沈睡於黑暗中的神秘力量啊!請依照我的吟唱睜開您高貴的眼睛,將您的意志顯現在我們手中,讓卑微的我們聽從您的建議,將您偉大的意志傳承下去吧!如果您來了,請指向‘YSE’。”

開義吟咒完畢,環形的東西慢慢帶著四人的手往“YES”那裏移去,在圈住“YES”後,它就停住了。

“來了!來了!”王旭興奮地叫道。

“你知道我們這裏有幾個人嗎?”華益小心翼翼地問。

環形物又開始慢慢移動,圈住了數字“4”。

“笨蛋,你也稍微問點有難度的東西吧!”開義罵道,然後問,“最近我們這裏有沒有人會死?”

環形物又開始移動,圈住了“YES”。

“你怎麽問這樣的問題?”孟明驚叫道。

“它說我們中會有人死耶!”王旭並不害怕,繼續問,“請指出會死的人的名字,我們可以提前為他準備後事,嘿嘿。”他奸笑著,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環形物又開始移動,先是圈住了英文字母的“A”,然後是“L”,它移開一點後又重新圈住了“L”,拼成英文就是“ALL”,……

TMX市,北鬼街,工作室

寒續像死屍一樣趴在沙發上。

“阿續不會有事吧?”皇晟小聲問星翎,“回來後他就一直這樣。”

“誰知道。”星翎瞥了一眼寒續,繼續閉目養神。

“你不是剛吃過飯嗎?”皇晟汗道。

寒續繼續保持著死屍的姿勢,若是平時,他早就催促皇晟做飯了。

寒續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總覺得心裏空空的,與他有過的最相近的感受就是饑餓了,可是即使現在有一大堆美食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像以前那些撲上去大快朵頤,現在的他基本沒什麽食欲,不知為什麽,他的腦海中回蕩著明溪曾說過的話:“我聽說孤獨的人怎麽也吃不飽呢!”

孤獨嗎?寒續自問。

“那我給你下面條吧。”皇晟主動請纓,卻被星翎攔住了:“晟,面條怎麽會有素齋好吃呢?不管你煮多少,也比不了明溪做的一碟小菜,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寒續知道這是星翎在調侃他。

“也難得人家女孩子不嫌棄某人個性差,秉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慈悲心,勇於表明心跡,某人卻好像怕拖累自己似的,將她狠狠地推出去,還故做瀟灑地裝作毫不在意,其實心裏老想著人家,嘴上卻鬼叫著‘餓啊,餓啊”,這就叫欲蓋彌彰。”星翎毫不客氣地說,寒續對明溪的態度令她頗為明溪鳴不平,論模樣,講氣質,人家哪點配不上他了?好像見鬼似地將她推開。

“是啊,阿續,明溪姐人真的很不錯啦!”皇晟聽了老半天才知道這是在說寒續,也勸解道。

“你們的廢話太多了!”寒續想到之前紹佐對他說過話的,心裏怪怪的,感覺很別扭,他別過頭,不再理他們。

愛?這麽可笑的事怎麽可能發生在我身上?寒續的心裏嗤之以鼻,可腦海裏卻是揮之不去的明溪的身影,他翻了個身,面朝墻側躺著,不想讓星翎和皇晟看到他眼裏的心虛。

就在星翎和皇晟準備勸寒續學會面對時,一把匕首突然從窗外飛入,射入墻中,刀柄上還綁著一塊布。

寒續以為是任務書,他將匕首從墻上拔下。

寒續漫不經心地打開布,一看,徒然變色,他快速將布包好放進衣包裏,起身就要出去。

“怎麽了?”皇晟看出寒續臉色有異,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現在臉色大變,肯定有重大變故。

寒續沒有回答,皇晟忙跟上他:

“我也要去。”肯定有大事發生。

“你們留下!”寒續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翎,我們怎麽辦?”皇晟不知應不應該聽他的話。

“我回地府問問是不是有什麽任務。”星翎也知事情不妙。

“嗯。”皇晟點頭,他看著星翎從他眼前消失,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暗自祈禱著。

星翎返回地府,直接找紹佐,卻被他的輔官告之他到內城開會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星翎沒法,只得到靈情司向負責分派任務的同事查詢是否派了任務給寒續,她剛踏進靈情司的辦公樓,正好遇到阿成急沖沖地走出,他一見星翎,就說:“你來得正好,寒續呢?”

“不清楚。”星翎原以為是寒續接到任務出去了,既然阿成這麽問,那肯定不是了。

“哎,不管了,你跟我來。”阿成非常焦急,已經來不及選人了,他現在見誰逮誰。

“出什麽事了嗎?”

“發現疑似黑死病的病癥了!”阿成愁眉深鎖。

“黑死病?”一向沈著、冷靜的星翎臉色微變,聲音也不禁大了起來。

黑死病在靈界被稱為“惡魔之吻”,曾經有兩次出現在歷史舞臺:一次是1348年,發生在英國,幸而被發現得早,在當時數名巫師的努力下(當時地府的功能還不完善,僅僅只負責生死和輪回,有異能的人被稱為巫師或術師,他們大都是單獨行動),在黑死病蔓延之前,就將其平息,所以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恐慌和傷亡;而另一次則發生在16世紀的歐洲,由於正處於戰亂時期,當局對此沒有引起太大的重視,導致事態變得非常嚴重,黑死病很快席卷了整個歐洲,很多優秀的巫師做了大量的努力也餘事無補,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據保守估計,至少有30萬人死於這場病癥。

而引起黑死病的原因就是,有人喚出了不應該喚出的東西。

“目前僅僅是懷疑階段。”阿成神色肅然,僅僅是懷疑就已經這麽嚴重了,若是真的,那還得了?

阿成帶著星翎走進辦公樓的會議廳,已經有十來名靈警等在那裏,他們一見阿成進來,全部起立、敬禮,阿成示意他們坐下,然後快步走到正前方的大屏幕前,星翎則入席,坐在其他靈警的後面。

“各位,剛剛接到情報,南海的一座小島上出現了疑似黑死病的癥狀。”阿成邊說邊播放著幻燈片,寬大的屏幕上出現一個小島的圖樣。

“黑死病?”

“怎麽會有黑死病?”靈警們都知道這種可怕的病癥。

“請大家靜一靜,”阿成已經料到大家會有這樣的反應,“目前只是疑似,並沒有確認,可一旦確是黑死病,不僅是當地的島民,連執行任務的靈警也有生命危險,所以,”他掃視了一下在場的人,“是家中獨子的、有妻兒老小的都可以不去執行此項任務。”

大家面面相覷,因為一旦成為靈警,就必須無條件地服從上殿的安排,這也是靈警法則之一,像這樣自願選擇任務,是第一次。

“這也是紹佐大人的意思,”阿成補充道,“這個任務,我們不強求。”

會場裏鴉雀無聲,有的人眼神堅定,有的人有些猶豫,但沒人提出退出,阿成見大家都悶不作聲,又道:“那我先說任務,你們可以考慮清楚了再回答我,”他說著按了幻燈片的播放健,“黑死病的病癥是全身長出黑瘤,初期並不明顯,只要沒有過多的身體接觸就不會傳染,但到了晚期就會遍布全身,人的血肉、精氣都會被其吸光,死狀慘烈,在人死前,黑瘤會吐出皰子,皰子隨著空氣傳播,傳染性非常強,一旦染上,無藥可救。”

下面的靈警神色肅穆,沒人吭聲。

“這個島的一部分居民出現了疑似黑死病初期的病癥,已經有當地政府介入,但人類的醫生束手無策,連他們自己也出現了初期癥狀,所以需要你們調查清楚,如果確診為黑死病,立即封鎖全島,我們會立刻將此島劃為死亡地帶。”

所謂的死亡地帶是以地府之力抑制生物的生長,即沒有任何生命跡象,比如死海、美洲地區的死亡谷,直到地府確認該地已安全,方可解除。少則十幾年,多則幾百年、幾千年,這也是目前杜絕黑死病的唯一方法。十六世紀時的那次黑死病,也是將歐洲很多地區變成死亡地帶三十餘年,才令其杜絕。

“確認黑死病的方法有三,一是找到獨特的召喚陣式,”屏幕上出現一個巨大的怪異的魔法陣,“據我們的資料,前兩次出現黑死病,都在某處找到了這個陣式,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是有人想用此陣喚出惡魔,同時也帶來了黑死病;第二是用天人草檢查患病者的黑瘤,”屏幕上出現一根放大了的看起來並無獨特之處的小草,“天人草對邪物有異常敏銳的反應,將它靠近患病之人,若是立即枯萎,說明邪氣很重;第三是查看最近一周在島上死亡的死者的屍體,”屏幕上出現一個恐怖的死屍,屍體已經完全潰爛,屍身發黑,遍布著好像火山口形狀的指甲大小的黑疙瘩,好像癩蛤蟆,“這是剛死於黑死病不到一小時的屍體照片,就已經類似三個月的腐爛,你們檢查的時候千萬小心,有的皰子還沒有離開死者的屍體,所以……”

阿成說不下去了,大家也明白如果死者是死於黑死病,檢查屍體的靈警也極有可能被感染。

“以上三種特征,只要確認兩種,我們就直接定為黑死病,一經確癥,你們也要盡快撤離,到醫檢處進行全面檢查,此事越快越好,拖得越久,被感染的可能性就越大。”阿成道,“現在,你們可以選擇留下或是離開,請大家把眼睛閉上,不願意接受這個任務的,可以現在就出去,你們離開後,我會將其他人關於此的記憶都刪掉,不會對你們的仕途有任何影響,現在請大家現在閉上眼睛。”

所有人依言閉上眼睛,阿成等了十分鐘,沒人出去,他露出欣慰的微笑:“好了,十五名靈警全員留下。”他知道在座的靈警中有不少已經娶妻生子,看著大家堅定不移的眼神,欣喜之餘又有說不出的感動。

看到了嗎?紹佐,這就是你領導的戰士!

“此次任務特殊,我將把你們分為三組,五人一組:三名高警、一名醫警、一名隱警,隱警同時要負責與其他兩組的隱警進行信息交換並且隨時向我報告進度,每組各負責確認一個病征,大家互相協作,共同進退。”阿成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將他們的面孔深深印在腦海裏,他知道,這極有可能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想到這,他的喉嚨有些發堵,“最後一個命令,”他停了停,“全部都要毫發無損地回來!”

“是!”全體起立,站得筆直。

半小時後,阿成將十五名靈警分好組,並分派了相關的任務,由於驗屍的工作危險性極大,采取自願原則,最後確認了包括星翎在內的五名靈警。阿成和靈情司的全體同仁將十五人送出靈情司辦公樓,並致以最高的敬意……全體立正、敬禮,那十五名靈警也還禮,大家都知道這一別,可能就是絕別。

就在阿成要下令出發時,紹佐快步趕來:

“等等,阿成。”他的身後還跟著衛澤羽。

紹佐走到十五名靈警的正前方,向他們道:

“我與你們一同前往。”

“紹佐!”阿成想阻止……紹佐因為擅自到魔幻堡而被十老降職,若又出現此類情形,恐怕就不是降虛銜這樣的小處罰了,會嚴重影響他的前途,但礙於有其他同事在場,他不便說出口,只能雙眉緊鎖地望著他,請他慎重考慮。

“十老已經獲準,”紹佐當然知道阿成的意思,但他不會對屬下的生命安全置之不理,身為靈司殿的最高長官,他覺得自己更應該以身作責,和大家一起奔赴前線,所以在他的極力要求下,十老已經同意他的決定,“阿成,我不在期間,靈情司將由你和澤羽共同負責。”

“是!”阿成有些疑惑,衛澤羽不是只是武司殿的增援嗎?紹佐手下能幹的四殿官員大有人在,為什麽會由他暫代靈司殿的事務?看樣子,肯定又是十老安排的,難道衛澤羽要轉殿了?雖說也不是不可能,但阿成還是覺得奇怪。

“請多多指教咯。”衛澤羽大方地伸出手與阿成握手。

“彼此彼此。”阿成也伸出手與他握手。

紹佐交待完畢後,就帶著十五名靈警離開了。

阿成等人目送他們,他剛要回辦公樓時,十老的使者……烏鴉來報:“宣:靈司殿靈情司四殿長官成曄覲見……”標準的古代大臣朝見皇帝的腔調。

十老找我?阿成滿肚疑腸,要知道,只有三殿長官才有資格進內城,除非有特殊情況,四殿的官員是沒有資格面見十老的。

此時,寒續已經回到泰安鎮,急奔至山腰的古剎。

不知是不是快臨近寒冬的緣故,山腰的居所四周靜得可怕,有種說不出的淒涼,古剎在泰安鎮民們的努力下,已經完成翻新了,從裏到外,耳目一新,可並不能給這裏帶來絲毫的生氣,寒續快步走進內堂,還沒走到門邊,就聽到裏面傳來明宸的呻吟聲。

明宸在佛座上痛苦地翻滾著,石化的部位前幾天還只到他的肚臍,現在就已經快速地攀升到胸口,還不停地向上蔓延,不只是胸口,從他眉心也出現了石化的癥狀,像正在合攏的閘門,逐漸將明宸的身體覆蓋。

寒續推門而入,走到佛座前,驚訝地看著明宸,過了半晌才道:“怎麽回事?”按理說,不應該石化得這麽快才對。

“姐姐,姐姐被……”明宸艱難地說,前幾天晚上,屋外突然響起了奇怪的樂聲,他覺得不對,坐著輪椅追了出去,可任憑他耗費全部的靈氣,也無法傷及對方的一根毫毛,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明溪木訥地跟著一個身穿異族服飾的女孩離開,而他也由於耗用了太多的靈力,導致石化加劇,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寒續皺皺眉,他發現明宸靈力外洩得很厲害,一道道七彩光像波浪一樣從他已經石化的身體上游走著,與上次他看到的相比,快了很多。

“我可能,可能……”明宸快說不下去了,他的眼裏嚼著淚,“請你,請你一定要救,救回姐姐,然後告訴她,我,我很感謝她,我……”明宸話沒說完,寒續就打斷他:“你可以自己對她說。”他甩下這句話,就出去了。

明宸想搖頭說自己已經不行了,可是頭部因為石化已經變得很重,他能清晰地聽到石化時產生的“啪啪”聲,雖然他心裏又苦又澀,可對於自己做的一切,卻毫不後悔。

寒續走出古剎,一擡手,一只靈鳥出現了,它的爪子緊緊地抓著寒續手肘的衣服,拍打著翅膀,寒續看著它,吩咐道:“去找皇晟和星翎,讓他們到這裏來照顧裏面的那個家夥,在我回來之前,絕對不能讓他死。”他語畢一揚手,靈鳥沖上天空,消失在那片蔚藍中。

寒續從懷裏拿出綁在匕首刀柄上的那塊布,這布料、這顏色分明與明溪先前穿的素服一模一樣,在布塊的中央,一束手指粗細的黑發捆著一張地圖,地圖上畫的是一座小島,下面寫著它的名字:禦獄島。

禦獄取自古語,意思是神靈棲宿之地。

禦獄島位於南海之濱,離中國最南端的城市……南山市不遠,天氣好的話,還可以看到聳立在南山市裏極賦盛名的南山寺的那座高達108米的海上觀音像,這是中國為了實現觀音的第二願:長居南海願,而特意修建的。除此之外,在南山寺中還供奉著一尊價值一億九千萬的千手觀音像,此像全由黃金、瑪瑙、名貴的玉石、如意、各色的寶石做成,金碧輝煌、精雕細刻、價值連城,被喻為鎮國之寶。

禦獄島只是南海中的一座小型島嶼,島上不過百來人,其中80%的島民以捕漁為生,大多都是遠海漁民,長年不在家,餘下的近海漁民為了捕漁方便,在海岸邊建起了船屋,只有少數以耕作為生的島民才生活在島上。

由於靠近赤道,這裏屬於熱帶氣候,一年常綠,島上布滿了各種熱帶植物,尤以椰樹居多,每到椰子成熟的時節,島上的小孩就溜上樹取椰子喝,除此之外,還有波蘿密、香蕉等野生的水果,隨時供人享用。

雖然南山市每年要招待幾千萬名中外游客,可幾乎沒有游客會到禦獄島,因為它太平凡、太普通了,只是南海上一座極不起眼的小島,小得在地圖上都找不到,根本沒有觀光的價值,沒有游客就決定了沒有商業渡船到禦獄島,去那裏的唯一途徑就是找到島上到南山市賣魚的島民,搭他們的便船才能上島。

不過幸好幾乎每天都有禦獄島的島民到城裏做買賣,稍一打聽就知道,所以寒續在當天下午就踏上了禦獄島上熾熱的海灘。

寒續站在海灘上,眺望著遠方,海風夾雜著鹹濕的味道撲面而來,好像四周掛滿了曬幹的鹹魚,海岸邊有不少被沖上岸的貝殼和海螺,有幾個漁民的孩子正蹲在沙灘上找著寄居蟹和小蝦,女孩子則樂於收集五彩斑斕的貝殼,這是她們最漂亮的裝飾物。

島上不論男女老少,皮膚都是健康的古胴色,他們大都長得有些幹瘦,由於長年的紫外線照射,他們的皮膚顯得很粗糙,看起來都比實際年紀大很多,按理說,這麽炎熱的天氣,島民們應該穿得很少才是,可是每人都裹得嚴嚴實實,好像保守的阿拉伯人。

寒續對他們的風俗習慣沒興趣過問,快步走向載他來的那個漁民說的島民們居住的小村子……漁民的船屋相隔都很近,而且四面透風,絕不是藏人的好地方。

村莊離海邊並不遠,穿過一條雜草叢生的羊腸小道,大約步行二十分鐘就到了。

一路上,寒續看到不少島民來回奔跑著,他們打招呼時,問的不是“吃了嗎?”,也不是“今天收獲如何?”,而是“找到了嗎?”,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寒續還是拉住一人,問:“你們在找什麽?”

“四個小孩,唉,都失蹤兩天了!”

寒續放開了他,四個小孩可跟他沒關系。

到了村莊,寒續發現這裏不僅住著島民,還有很多醫生,他們穿著白大褂,正依次給島民們聽診、抽血,在島民們挽起袖子時,寒續才註意到,他們的手臂上長了一些膿胞,有黃豆大小,呈暗黃色,不僅是他們,連醫生也有這樣的癥狀,不過並不多,有的幾顆,有的十來顆。

集體長天花?寒續無暇顧及他們的生死,他避開人群,走到一個無人的空地,從懷裏拿出那塊布,就在他思量著接下來要怎麽做時,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肩上,寒續壓根兒沒發現有人出現在他身後,大驚之下,反應迅速地一把抓住那只手,向前狠狠一扯,準備一個過肩摔,將對方撂倒。

但就在他抓住對方的手準備往前扯時,後背被對方的左手撐住了:“阿續,是我。”是紹佐的聲音。

“紹佐,你怎麽來了?”寒續問,難道他也是被“群”引來的?

寒續轉過身,發現紹佐身後站著十來名靈警,大家都一副大敵當前的表情,而且星翎也在裏面,她不是應該和皇晟一起在青山古剎嗎?既然她出現在這裏,也就是說:古剎那裏只有皇晟和明宸兩個沒有戰鬥力的小子?

“發生什麽事了?”寒續知道,由紹佐親自出馬的事,絕對不是小事。

“你們先走,發現任何異狀,立刻向我報告。”紹佐向身後的靈警道。

“是。”大家四人散開,各司其職,很快,空地上就只剩下寒續和紹佐。

“你怎麽會在這裏?”紹佐也覺得奇怪。

“找人。”寒續簡短地回答,他將地圖遞給紹佐。

紹佐看了一眼地圖,頓時皺起眉頭,對方能把寒續引來,絕對是他很在意的人,會是誰呢?皇晟?若是他的話,星翎就不會處之泰然;難道是他先前提過的女孩?

“肯定是群幹的。”寒續臉上沒有絲毫變化,拳頭卻硬了起來。

“這裏發現疑似黑死病的癥狀了。”兩件事聯系起來,情況變得更加嚴重,群的動作越來越大,越來越明目張膽。

寒續沒有說話,眼神越發凝重。

紹佐也沈默了,他想勸寒續回去,可也清楚雖然他的表情依舊冷漠,好像事不關己,可要他就此罷手,是絕對不可能的。

過了半晌,紹佐開口道:

“阿續,如果這裏的島民被確認為黑死病,你必須馬上離開……不管你有沒有找到你要找的人!如果不是黑死病,我就幫你找。”當務之急,還是要確認病癥。

寒續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如果這裏的確出現了黑死病,在“群”手裏的明溪肯定兇多吉少,就算他找到她,恐怕也救不了她。

“知道了。”寒續沒有做肯定回答,也沒做否定回答,只用“知道了”塘塞過去。

“我先走了,萬事小心。”紹佐也知道寒續在敷衍他,不過現在事情尚未成定局,也許還有轉機。

“紹佐,”寒續突然叫住了他,“你有沒有式神,借我用一下。”知道青山那邊只有皇晟和明宸,他心裏有些不安。

“二級以上的式神不能和死人訂契約,”紹佐道,“不過可以請他們幫忙。”

“那就拜托他們去泰安鎮的青山古剎看著皇晟和明宸兩個小子吧。”寒續邊說邊轉過身,食指和中指夾著燃了一半的煙,他向紹佐揚揚手,“只要不死就行。”

紹佐看著寒續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已經學會關心別人了,阿續。

寒續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路,突然,從對面的高山中傳來一陣悠揚的樂聲……比笛聲更尖利,比蕭聲更悠遠,說不清楚是什麽樂器所奏,寒續清楚地記得明宸說明溪被人帶走時,就有過這樣的樂聲,他來不及細想,三步並作兩步,往前狂奔。

話分兩頭,星翎所在的小組負責檢查死屍,他們向當地的島民打聽到最近一周死亡的只有三人,開棺驗屍體的結果是,兩人是病死,一人是淹死,都無異狀,就在他們剛松了口氣時,一個島民的話將他們的心又提了起來:“我們島上有四個孩子失蹤兩天了,這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唉……”

“會不會出海了?”一名靈警問。

“不會,船都在島上,唉,也不知他們染上怪病沒有,醫生說要盡快把他們找到,註射抗生素,晚了就來不及了。”島民憂心忡忡地說。

“你們是什麽時候發現出豆的癥狀?”星翎聽出了端倪。

“大概也就是兩、三天前吧?”島民也不太確定。

五人互換了一下眼色,大家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島民走後,五人不謀而合地說出自己的想法:“要找到那四個小孩。”

“可是島上這麽大,連土生土長的島民都找不到,我們怎麽找?又不能請式神幫忙。”也有人提出質疑。

“要不先請示紹佐大人?”

此時紹佐正與另一組用天人草給島民做檢查,可奇怪的是,有的島民一接近天人草,它就馬上枯萎,而有的卻沒有,比例大概是各一半,這就很難判斷了,雖然說初期癥狀可能會不太明顯,但等病情惡化,就太遲了,就在紹佐也覺得為難的時候,他接到了星翎那組的請示:“四個小孩失蹤嗎?”負責尋找魔法陣的那組還沒有發現任何異狀,“時間如此接近,應該不是巧合,你們盡力搜尋,島上極有可能會有‘群’的成員,小心行事。”

“是。”

紹佐接著聯系了另一組,要他們小心“群”,雖然來這裏的靈警都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一聽說有“群”參與,心裏油然升起了一股寒意。

“紹佐大人,你快看。”一名正檢查島民手臂的靈警叫著紹佐。

這位島民手臂上有七、八顆膿胞,此時正慢慢變得又幹又癟,裏面的膿好似退潮的海水,漸漸消失,原先包著膿水的膿胞有黃豆大小,現在卻像老太太臉上的皺紋,薄薄的一層外皮搭在手臂上。

“太好了,抗生素有效了!”那位島民欣喜地叫道。

“我早就說了,現在醫學昌明,大家肯定沒事的!”其他島民都很高興。

“你們看,你們看,我的也消腫了!”另一位島民也興奮地叫著。

“我的也是,我的也是。”

按理說,紹佐他們也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可是大家面面相覷,神色更加沈重,因為他們帶來的還沒用上的天人草,在這一瞬間,竟全部枯萎了!

“紹佐大人。”五位靈警望向紹佐。

紹佐沈痛地閉上眼,長長地嘆了口氣:

“認定吧!”這麽重的邪氣,就算不是黑死病,對人體的威脅也無法估量。

三個特征已經確定了一個,剩下的兩個,只要再確定一個,禦獄島上的生物就全完了。

紹佐憂心如焚地望向遠處的高山。

阿續,小心啊

太陽早早地退到了海平線上,桔色的光芒映照在海面上,與天空的晚霞爭相輝映,形成海天一色的美影。

由於禦獄島地理位置特殊,太陽初升和太陽落下的時間都不穩定,有時只有一眨眼工夫,有時是五分鐘,有時則是半小時。

山中萬簌寂靜,就連當地的島民都很少上山,所以只有僅容一人勉強側身通過的羊腸小道,腳下又荊棘叢生,寸步難移,寒續一邊拔開樹枝,一邊尋著樂聲往前奔去。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林中偶爾回響了一兩聲動物的鳴叫,與忽遠忽近的樂聲彼此交錯著,山野間不時回蕩著鳴聲與樂聲的殘響,爬上樹梢的圓月毫不吝嗇地散發出它柔和的光輝,在地上留下片片銀斑。

終於到了山頂的一處空地,寒續顧不上拍打沾在身上的落葉,警覺地盯著前方。

咒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搖晃著腳丫,她將兩片薄薄的樹葉附在唇上吹奏著,發出怪異的樂聲,而她的項上,掛著一個寫著明溪名字的草人娃娃。

寒續什麽也沒說,他也懶得說,攻擊就是最好的語言。

可就在靈鞭要縛住咒時,突然停在了半空,咒的樂聲也嘎然而止,她左手拿著娃娃,右手的食指指著娃娃的眉心,指尖上是一道尖利的靈刃,寒續當然知道這一刺就會要了明溪的命,靈鞭頓時癱在地上,咒露出勝利者的笑容:“你就是寒續嗎?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嘛!”她的語氣中帶有不屑。

“抱歉,讓你失望了。”寒續淡淡地回答。

就在咒準備好好譏諷他一番的時候,她覺得腳部涼颼颼的,低頭一看,也就在這一剎那,兩條靈鞭不知什麽已經環住她的小腿,根本沒有給她掙紮的餘地,像兩邊用力一拉,咒只覺得頭皮一麻,腦袋裏“嗡”地一聲,她知道寒續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她撕成兩半。

寒續並沒有撕裂她,在咒的兩腿向左右兩邊延伸至極限,整個人呈“土”字形後,靈鞭停止了往外擴的趨勢,停住了。

咒楞了楞,突然想起寒續怕血,大笑起來:

“呵呵,沒殺我,是你的損失!”她說著目露兇光,舉起右手就要往娃娃身上刺,可眼看就要刺到娃娃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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