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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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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帆帆,爸爸希望你能和那姓許的斷個幹凈。”

遲行健的語氣平常得就像在說,帆帆,你看今天天氣多好。

遲蕓帆卻聽得遍體生寒,她瞪大的眼眸中,映著資料右上角許遠航的照片,可想而知,那一疊資料全是關於他的,原來她爸爸不僅知道了他的存在,還調查了他!

再怎麽淡定自若,遲蕓帆此刻也難免心慌意亂,她清楚攤牌的這一天總會到來,只是時間的早晚問題,可在計劃中,主動權應該掌握在她手上,而不是變成現在這樣的被動局面。

有一場硬仗要打,幸好她並非孤軍奮戰。

遲蕓帆定了定心神,直直地迎上遲行健的視線,他大概料到在無人敢忤逆的大家長權威之下,她會像以前無數次那樣順從自己的意思,所以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她不由得想起葉景然說的話:“小輩的戀愛,在他們眼裏,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玩夠了,總要收心回到正軌的。”

實際上,遲行健的心理歷程要更覆雜些,從那晚無意中撞破女兒和姓許那小子的戀情後,他的第一反應是憤怒中帶著難以置信,他已經明確表示遲葉兩家有聯姻意向,一向乖巧聽話的女兒怎麽會違背他的意思,偷偷和別人交往?這要是讓葉家知道了,他的臉該往哪兒擱?

遲行健篤定是許遠航用花言巧語蠱惑了女兒,浸淫名利場多年的人了,深知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他先讓助理找了許遠航的資料,除了曾經是跳水世界冠軍外,家世背景遠遠及不上遲家,光是這點就讓他忍受不了。

他缺的是一個能讓遲家青雲直上、更上一層樓的乘龍快婿,世界冠軍什麽的,只是份榮譽,噱頭而已,根本談不上實質性的利益。

這筆生意怎麽看怎麽不劃算。

分是一定要分的,怎麽樣都得分。

之所以按捺了一個多月,是因為遲行健骨子裏極其重視顏面,內部的事情內部解決,絕對不能鬧到外面去,今天剛好女兒回家,他認為解決問題的最好時機已經到了。

“帆帆,”遲行健表現得格外善解人意,語氣也跟著軟下來,“爸爸知道這不是你的錯,肯定是那小子帶壞你的,你放心,只要你和他分手,這件事爸爸就既往不咎……”

“他沒有帶壞我。”

既然走到這一步,開口就是斷關系,可見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表面上和和美美的父女關系再也維持不下去了,遲蕓帆甚至都不屑再偽裝,她微微彎起唇角笑了笑,澄澈眸底卻無半分笑意,有的只是清冷與嘲諷之色:“我不會和他分手的。”

“什麽?”遲行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

“說一百遍,都是同樣的答案,我不會和他分手的。”

遲行健嚴重懷疑,站在面前的人,真的是他那千依百順的女兒?

還是說,她徹底被那混蛋洗腦了?連爸爸的話都不聽了?

考慮到逼得太緊,反而會適得其反,哪怕心底的憤怒已滔天倒海,他的臉上也不過露出失望之色:“帆帆,爸爸是為了你好,你怎麽可以這樣和爸爸說話?”

她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子,涉世未深,又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性子什麽樣他還不清楚,還能在他手心裏翻出花兒來?

一時的迷失罷了。

只要多給她一點時間,總會迷途知返的,他就不信了,這個暑假還不夠她想清楚?

遲行健把這筆賬一起算到了許遠航頭上,看來他真是低估了這小子,也不知他給女兒灌了什麽**湯,迷得連女孩家的矜持都不要了。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帆帆,爸爸不會害你的,爸爸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給你兩天時間,你好好想清楚。”

遲蕓帆轉身往外走。

門關上後,遲行健怒不可遏地將桌上的資料都掃掉,咬牙切齒道:“許、遠、航。”

他才是問題的源頭。

門外。

孟汀蘭端著水果盤,臉色發白,看到女兒出來,她張了張唇,未語淚先流,哽咽著問:“你爸爸他……是不是知道了?”

果然,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忍不住身子一軟。

遲蕓帆扶住媽媽,神色不清不淡的,她點點頭:“是。”

母女倆走到離書房最遠的陽臺,正好是黃昏時分,綠植上籠罩著一片金燦燦的光,格外晃眼。

作為遲行健的枕邊人,孟汀蘭怎麽會不了解他的性子,知道女兒談戀愛的事,對象又不是他屬意的那位葉家少爺,必定要棒打鴛鴦,在這個家裏,他就是天,是絕對的權威,誰都不能違背他的意思。

“帆帆,他是不是要你們分手?”

“嗯。”

“那你是怎麽回答的?!”

遲蕓帆果斷道:“不分。”

孟汀蘭眼中的光澤徹底黯淡了下去,別看女兒一貫處事沈穩,可在男女之情上到底還是小女孩心性啊,多麽希望她哪怕暫時虛與委蛇,先服個軟也好,就是不要像這樣正面和她爸爸對上,一點好都討不了的。

“怎麽辦?”孟汀蘭急得團團轉,“這下該怎麽辦?”

“媽媽,您不用擔心,這事我自己會處理。”不管最後是什麽結果,她都要爭取一下。

你要怎麽處理?這麽多年以來,你爸爸做下的決定,有哪個是更改過的?就算是一意孤行,也照樣要進行到底。

媽媽不希望你受到傷害啊!

孟汀蘭喉嚨發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滿滿的哀傷侵占了她的心,像一束束銀針在刺,她捂著胸口,感覺自己幾乎快呼吸不過來了。

“媽媽,您怎麽了?”遲蕓帆輕扶她的手臂,她猛地顫了一下,立刻將手縮回去,“沒、沒事,頭有點暈,可能是低血糖,老毛病了。”

“那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女兒的心正亂成一團,孟汀蘭下意識地想說不用,可又不想讓她擔心,點了點頭:“好。”

遲蕓帆把媽媽送到二樓主臥,安撫她在床上歇息後,就出去了。

聽到外面沒了聲響,孟汀蘭撐著虛弱的身體起床,慢慢地走到次臥,將自己藏進被子裏,身抖似篩糠,淚水如雨下。

遲蕓帆也回了自己房間,越是亂,心就越要靜,她默默推算著,爸爸應該是很早之前就知道她和許遠航在一起的事了,會不會是他們上次見面那次?她記得當晚聽媽媽提起過他來了A市……那麽,既然早就知情,為什麽他要特地挑她回到家的第一天攤牌?

答案不難猜,人在眼前,更方便掌控。

等爸爸發現她這次態度格外強硬後,肯定會相應地采取一些強制措施,既然他這麽有耐心地等她回來,想必有將這座別墅作為囚禁她的金絲籠的打算,為了不讓她和許遠航聯系,說不定還會切斷她對外的所有聯絡方式。

不行,許遠航正值賽前訓練的關鍵時期,容不得半點分心,她不能和他失去聯系,得想個方法才行。

方法不難想,難的是要怎麽實施。

能幫得上忙的高彥辰和牧甜遠在國外,至於媽媽的話,她性格那麽軟弱,又以丈夫為天,遲蕓帆也不忍心讓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人合適。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她真的一點都不想麻煩他。

猶豫許久,遲蕓帆在通話記錄裏找到那串號碼,撥了出去,響了兩秒左右,那邊就接通了:“蕓妹?稀奇啊,你居然會主動找我。”

她開門見山:“葉景然,幫我一個忙。”

察覺到她鄭重的語氣,葉景然也收起了玩笑語氣:“發生什麽事了?”

同樣都是身不由己,也無需隱瞞了。

遲蕓帆三言兩語簡單地把自己的處境告訴他後,又說:“我需要一部新的手機……”

葉景然冷靜地聽她說完:“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謝謝你。”

“跟我客氣什麽,我說過了,我們是朋友。”

“對了,那我要什麽時候去找你?”

遲蕓帆認真想了想:“等到我不再聯系你的第三天。”

“行。”

葉景然暗暗驚訝她的果斷和冷靜,這種事要換了別的女生,別說考慮得這麽全面,不慌亂得哭哭啼啼就算好的了。他想到她說過,他們是不一樣的人,忍不住又問:“蕓妹,如果你被逼到和我走上同樣的路,你打算怎麽辦?”

他聽到那清軟的嗓音回答:“盡人事,聽天命。”

心神為之一震。

從出生到現在,一直以來都只服從父親和家族的安排,他什麽時候,也像她這樣努力地為自己爭取過?

他居然比不上一個柔弱女生。

連通話結束,耳邊響起嘟嘟嘟忙音,葉景然猶在巨大的震顫中,久久回不過神。

遲蕓帆剛放下手機,許遠航就發來視頻申請,她對著鏡子檢查了一下表情,見沒有什麽異樣後才接聽。

看到那張帶笑的俊臉出現在屏幕上,她的心就莫名地覺得踏實不少。

許遠航剛吃完飯,晚上還要上課,只能見縫插針地跟她聊天,開口第一句就是:“小船兒,我好想你。”

遲蕓帆抿抿唇,越發覺得心軟無比:“我也想你。”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一向獨立行事的她開始依賴他,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如果可以,她當然希望他在自己身邊,然而,她更清楚,這是不現實的。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隔著屏幕摸他的臉,柔聲問:“你好像又瘦了,訓練是不是很辛苦。”

許遠航湊得更近,好像真的被她摸到似的,愜意地挑了挑眉,眼中浮現笑意:“不辛苦。”

他壓低聲線,說得隱晦又露骨:“只要想到從巴黎回來後,就可以登上我的小船兒,揚帆起航……我就渾身充滿了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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